拉克申走到我身后,他非常明白我的心思。前路漫漫,不知道走到哪里才是家。法国是吗?现在可以算是,但以后不一定是。
有道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和亨利关系甚密,亨利之后呢?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万一变天了,我们又当如何自处?
如果不未雨绸缪,等到事到临头再着急,是不是太晚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我的理解,这次谈判不一定要求多少补偿或者利益,但是一定要拿住他们的要害,或者让他们不得不和我方合作,为自己的前路找到一个搭档,或者帮手,对吗?”拉克申正色问道。
我扭头看着他,微微笑着:“当初在草原上遇到你,那时你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却相当有头脑。这么多年过去,最可信赖的人还是你!幸甚!幸甚啊!”
拉克申对着我拱了拱手,微微欠身道:“我只是觉得,我能替您分担还是太少了!其实我完全可以做的更多!当初您在草原上救了我时,我正被黑石炭部追杀,若不是您,我此时只怕已经烟消云散。故我哪怕万死,也不足以报您大恩的万一!”
我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重重拍了拍拉克申的肩膀,沉声道:“好兄弟!我又何尝不想放手让你去干?实则是我身边确实需要一个人时时出谋划策。今后,多让你独自去处理问题吧!”
拉克申对着我一揖到地,并不说话,而后起身,毅然决然的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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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8。培思庭鸳
在伊莎贝拉走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外界的眼中,一切似乎都风平浪静,只有局内人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假象,实际上的法兰西却成为了风暴的中心,多少暗云正悄悄的搅动着,静默而可怕。
亨利先后来找我深谈过两次,他才是这个过程中最紧张的人,不过以他的豪放性格,在做这一切之前早已经做好了相关的心理准备,所有的事情,区别不过是迟到或者早到罢了。
当初他决定要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目的就是要和英国、荷兰、西班牙这些强势的海军国家掰手腕,去抢他们的饭碗。
可是蛋糕就那么大,你想切走一块,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势必要让出一块。
现有的利益格局是怎么建立的?很简单的七个字——一寸山河一寸血。
所有的利益都是打出来的,所以任谁都不会简单轻易的放弃自己的利益。
而亨利既然能做出决定去出手,就已经准备好了承受这些外来的压力。
伊丽莎白一世以这个为由头来挖我的角,其实不是冲着我来的,或者说——不完全是冲着我来的。
只不过她因为这个找到我,倒是名正言顺,但我并不会因此而又所动摇,伊丽莎白一世注定是无功而返。
而到了这个时候,她需要考虑的就是各方面的成本,而我之前布局的三步棋就恰好击中了她的七寸。
作为一国之君,她绝对不会意气用事——如果是朱翊钧那样的亡国功臣当然另当别论,伊丽莎白这样为了国家利益可以终身不嫁的女强人,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方面犯错误的。
因此我笃信一点,我这样做,可能会让她愤怒,也会导致我在一定时间内比较被动,但是长远来看,她一定会妥协,而且会为之前所做的、对不起我的事情买单。
在这段时间里,我一方面帮助亨利经营着法兰西海事学院,除了海军、海商两个专业学科之外,船舶、装备、后勤等几个周边先后成立,整个学院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来!
作为学院的第一人院长,我还应亨利之邀,专门做了一次开学动员。
有着五千年华夏文明做底蕴,在忽悠人方面我有着绝对信心,尤其是忽悠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更是简单的不要不要的。
我忽悠的主题是——坚守信仰,不负年华,让青春在蔚蓝的大海上怒放。
客观的说,为了做好这次演讲,我做了扎实的准备工作,可以说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
而效果确实非常喜人,这次动员之后,法兰西学院的第一批七百七十五名学员已经从心底里燃了起来,他们更加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因为沿着“这个传奇的东方院长”的指明的方向,一定能够到达胜利的彼岸。
演讲过后,站起来起立提问或者表态的学员接近一半,孩子们的情绪完全被点燃起来!
我让他们坚信,我一个万里之外的异乡来客都能成功,作为土生土长的优秀青年,他们更有成功的理由!
孩子们信了,其实我也没有说假话。
他们是有成功的可能性,只要能从与其他国家的角力中活到最后,以及——拥有我洞察未来的能力。。。。。。
孩子们怎么心潮澎湃我没时间过多理会,我把他们交给了阿迪肯去招呼,我本人则第一时间赶回家里,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什么事呢?对于一个刚刚拥有一对可爱宝贝的父亲,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呢?
当然是陪着自己的宝贝啦!
几乎是冲进家门,老远就听见俩小家伙在比赛着哭闹。
心里砰砰的跃动着喜悦和激情走到小宝贝身边,岚正抱着培思在喂奶,庭鸳已经吃饱了,正在旁边哭闹。
华梅正手忙脚乱的给庭鸳换尿布,看来是尿了,苦恼也正常。
我推门进来时,鸢从外面端着一盆热水进来,看到我,微微一笑道:“先生忙完了?小家伙们特别能吃,岚姐姐的奶水都快不够了!”
我看着正在用力吮吸的培思,小胳膊像藕节似的,出生的时候他重七斤三两,庭鸳重七斤二两,但姐姐的个子矮三厘米,相对更是壮实,所以要说吃不饱,俩孩子一定是都吃不饱。
生了孩子就要负责啊,吃不饱,那可不行。
我回头望着华梅,皱眉问道:“亨利是不是在这旁边有个农场?”
华梅点头道:“是啊!上次我们不是去吃过饭吗?景色不错。”
我用力拍了一下手,笑着道:“那就好办!我跟亨利说说,每天从他的农场送最好的牛奶过来,一样有营养的!”
岚听见我的话,一边喂着培思,一边笑着问道:“牛奶?孩子喝得惯吗?”
我哈哈笑了两声,轻轻啾了揪培思的小脚:“我就是喝牛奶上大的,也没见我缺胳膊少腿的。”
众人都笑。
庭鸳睡着了,华梅将她安置好,端着一杯水送到我的手里,轻轻在我身边坐下问道:“启兰,今天的动员顺利吗?”
我喝了口水,里面加了蜂蜜,心里和嘴里一起甜了起来:“顺利!忽悠一帮傻小子有什么难?”
华梅扭了一下我的大腿,瞪了我一眼道:“你就会忽悠人!要不然能把我们都骗了?”
“我骗谁了?”一边喝水,我一边叫起了撞天屈:“我何曾骗过你们?天地良心!”
华梅笑了笑,又揉了揉刚才扭的地方,再次问道:“英国那边呢?我这几天没见拉克申,你把他派出去做战备了?”
想起这事儿,我心里不由的又有些沉重,拉克申去做准备不假,但是短期内的阵痛是少不了的。
伊丽莎白一世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妥协,我们一定会遇见这样或那样的影响,唯一的区别,只是影响大小,以及时间长短的问题。
“拉克申被我派到西班牙去了,小阿尔弗雷德这步棋不能白费。”我放下水杯,看了一眼吃饱喝足、准备睡觉的培思,声音压得很低。
“你准备和西班牙再次和解?”华梅闻弦歌而知雅意,立即洞察到我的意图。
“是的。我有这个打算。”我毫不避讳的答道。
“他们不记恨当初的事情吗?”华梅问我。
我知道她问的是那年的大决战。我相信,没有人能忘记那样大的仇恨,但是在眼前的利益面前,所有的问题都可以被搁置,或者,被选择性的遗忘。
“西班牙是弱势一方,他们没有更多的选择。要么与我合作,要么与我为敌。虽然我的力量并不具有决定性,但是客观来看,我可能就是那压断骆驼脊梁骨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的回答诚恳而笃定,华梅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她其实相当清楚,我此时面临的压力有多大,但是她不愿挑明,因为不想再增加我的压力。
轻轻的靠在我的肩头,华梅轻声道:“我也想要宝宝!两个!”
鸢在一边听到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姐,这两天照顾孩子还不过瘾?再来两个,受了吗?”
华梅看了鸢一眼,哼了一声傲娇的道:“累归累,我还是想要!多可爱啊,雪娃娃似的,抱在怀里多开心啊!”
说话她又瞪向我,噘着嘴道:“你说一样的努力了,为什么我和鸢就没有呢?是不是你放水了?没认真工作?”
我当真一口黑血吐在眼前,这种事。。。。。。这种事努力不努力一目了然的好吗?
但是我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说:牛还是那头牛,地却不是那块地。地不行,不能怪牛啦!
若是说这话,只怕今天家里就要掀屋顶。
于是我只能好言相劝,陪着笑脸装傻充愣:“哎呀!这件事不能着急。缘分!缘分你懂吧?多少老夫老妻了,年近半百才有孩子的多了去了,不急在这一时,不急在这一时啊!”
“我可不想四五十岁才有宝宝!”华梅听我说的有道理,却又不肯那么轻易吐口,便噘着嘴又说了句:“你还得加倍努力,知道不?”
我立即小鸡啄米:“知道知道!”
华梅瞪起眼睛低声叫道:“怎么了?还不乐意啊你?”
我立即举手投降:“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那当然!你占了多大便宜啊!还不知足!”华梅又瞪了我一眼:“三个月要是没有成果,我就。。。。。。”
说着话,她用手做出一把刀的样子,来回的比划着切割的动作。
长这么大我哪见过这个!顿时就觉得胯下一阵冷风吹过,凉飕飕的。
于是只能一头冷汗的点头应承,哪里敢牙崩半个不字?
一屋子人又笑,就连还没睡踏实的培思都应和着哭了几嗓子,我们连忙止住笑声,哄着着小宝贝赶紧熟睡。
七手八脚收拾孩子自不必提,门外忽然进来一个女下忍,走到跟前对我行礼说道:“先生!拉克申先生从外面回来了,说您方便时,他有要事汇报!”
我和华梅三人对视一眼,回来了?这么快?
而且他知道我在这里看孩子,一般不会来打搅我,但他依然这样做了,那就说明一点——
他要说的事情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里,我对几人轻声说了句:“我去看看。”
她们点头的同时,我已经举步到了门前,轻轻开门,微微掀开一点门帘,快速钻了出去,又转身把门帘挂好,带上门,方才大踏步的向着前院走去。
不知道拉克申带回来的,到底是好消息呢,还是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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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9。形势有变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如此,只不过人们往往将成功归功于自身努力,却将失败归咎于天命不予,因此人为的将天命的重要性减低了一半,显得不那么明显罢了。
前厅里,拉克申正焦急的等待着我,见到我之后,左右看了一眼,却没说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领着他往里走了几步,笑着道:“这几日呆惯了月子房,受不了外面这风寒。走,我们到书房说去。”
拉克申心思通透,听我一召唤,哎了一声,低头跟着我就往里走。
自从得了紫色石头强化,我的心神五官功能得到了极大加强,听得出来,拉克申的脚步有些紧张,显然是心中又事,颇为焦急。
到底还是年轻啊!我心中默默想着。虽然这一世的我其实也就二十来岁吧、不满三十,但是前一世已然有了三十年的岁月沉淀,绝不再是一个急躁的毛头小子。
因此看着拉克申这样心浮气躁,我倒是非常理解他的处境,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又岂能真的求全责备呢?
进了书房,拉克申等我坐下、且等不到我坐稳,便急不可耐的低声说道:“先生,老阿尔弗雷德病危!按大夫说法,怕是活不过七天啊!”
“哦?什么病?”我语气平静的问道:“谁做的诊断?”
说话间,鸢端着茶杯走了进来,我的书房向来都是不允许外人进入,只有最亲近的这些人才可以入内,是最安全的议事场所。
“鸢,你也坐吧。”我指了指身边的椅子,鸢笑眯眯的看了我一眼,嗯了一声,坐在我的侧近位置。
拉克申显然已经顾不得这许多,心急火燎的道:“肺上的毛病!各处的名医都会诊了,怕是错不了!”
“嗯。。。。。。”我顿时陷入了沉吟之中。这件事不可谓不大,老阿尔弗雷德是我为今后布下的一条路,更是我对抗英国的底气之一,如果他死了。。。。。。
就好像一个三角桌少了一条腿,虽然外观上仍然是那个桌子,论内里却已经变了。
“你这次去西班牙见老阿尔弗雷德,是秘密进行的吧?可有声张此事?”我低声问拉克申。
这个问题看似与他说的事情风马牛不相及,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不可分割的联系。
“那自然是绝对没有!”拉克申十分笃定的道:“我并非直接赶赴马德里或塞维利亚,而是派人去连续了老阿尔弗雷德,想约他到拉科鲁尼亚会谈,谁知却遇上这样的事!”
“嗯。。。。。。”我抱着茶杯,深深的思索着。想了片刻,我忽然再次问道:“老阿尔弗雷德的病,你可有查探确实?”
我再次谨慎道。这老狐狸干各种蝇营狗苟的勾当一生,有些事真的不可不防,万一他是假死作诈,只怕归根结底还是另有打算,绝对不可不防啊!
可是他如果真是欺诈,那意义在哪里呢?
不想赎回自己的儿子?亦或者另有图谋?可是他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呢?换句话说,他的收益点在哪里?
我绝不相信老阿尔弗雷德这样的老狐狸会不顾自身的利益,去做违背这一条红线的事情。
果然,拉克申的回答印证了我的猜想:“当然!先生,我其会做没有首尾的事情?得到老阿尔弗雷德病危的消息,我第一时间派人前往马德里、塞维利亚多方查探,各地的医生都动了,纷纷汇集到了塞维利亚,给老阿尔弗雷德会诊呢!”
听到这里,我不由的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么说,事情属实?”
我听了拉克申的回答,心中不由的浮现起那老狐狸的面容。的确,如果事情闹得这么大,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不用死里求生的办法才能解决的问题。
否则,这事情对他的损害太大了,作为一名年近七十的老政客,绝对不会愿意冒这个风险。
亦或者——他真的病了!
于是我再问道:“老狐狸那里情况如何?他有指定继承人吗?”
拉克申低声答道:“老阿尔弗雷德一共有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在我们这里的是长子,也是原定的爵位继承人。除了家族的爵位,小阿尔弗雷德经过多年历练,也已经成为了西班牙海军的翘楚,在该国国内的声望犹在其父之上。若是不出意外,老阿尔弗雷德之后,继承无敌舰队统帅之位的大可能就是此人!”
“那么现在呢?你的顾虑是什么?”我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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