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是绝对免不了的,大整顿也绝对是要搞上一两周的。
空勤人员遇到险情坠毁,那是意外事故,只要操作合规,不是烈士就是因公。人为事故导致飞机坠毁那是犯罪,因此被调职的部队长不是没有先例!33首发
总得做点什么。
李战走到曹兴机务组那边,打量着紧张万分又后悔不迭的他们,沉声说道,“冷静冷静,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再想想,每一个细节都不要遗漏。在找到螺丝刀之前,如果你们能回忆起有用的线索,事情还有挽回的可能。”
“怎么挽回,团长不会留情的。”丛大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曹兴一眼,咬牙切齿地说道,“平时再三讲一定要规范操作一定要规范操作,你们哪一回当回事了?现在出事了,哭有用吗?”
他却是忘了方才他先有眼泪出来的。
“进场前讲,晚点名讲,天天讲,脑子里那根弦你们就是绷不紧,真他妈的……”
李战无从安慰,如果真是因为操作不规范导致出现的事故,他也不会安慰。只是,以李战对丛大为带的这队专门为狂魔大队提供保障的机务分队的了解,不太可能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可是一想到韩红军曾做过在三转弯放减速伞的蠢事,他就又不确定了。恰恰是在给韩红军座机维保的时候出的事,难道韩红军也是霉运体质吗?
这他妈的就够头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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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螺丝刀找着了
太阳落山,天黑的时候已经快到了21时,寻找反查工作持续了整整两个小时,依然还在继续。数台大功率照明灯打亮了现场,如白昼一般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是严肃到极点的神色。
纹丝不动站在那里两个小时的曹兴机组六人早已被冻得浑身都在发抖,嘴唇毫无血色。没有薛向东的命令,谁也不敢让他们原地放松跺脚取暖,他们也不敢有任何的动弹。
如果定军姿能抵过,他们愿意站到下一个天亮。
郑凯韵穿着军大衣来回的踱步,再没心思管不得在飞行区抽烟的规定了,一根接一根,走过的地方都是烟头。当班的保障连七名官兵也一样的整齐列队定军姿定在那里,与曹兴机务组别无二致。
也许有人认为保障连的官兵很倒霉,然而,雪崩的时候没有哪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李战看见负责检查战机的小组已经开始拆发动机,天寒地冻的情况下,机务的弟兄们只能带着薄薄的劳保手套干活。战机是绝对不能挪动的,现场任何东西都不能动,直到找到那把失踪了的螺丝刀。
他心中于心不忍,把丛大为拽到一边,低声问道,“如果找不到就这么一直找?有用吗?”
说到底他也只是下部队一年多新飞,和韩红军、李梓辛等人是一样一样的,部队的许多事情当然是没见过没经历过的,机务遇到过的许多事情更是听都没听过。李战知道此类事故的严重性,但并不熟悉相关的处置应对方法。
丛大为唉声叹气地说,“一直找,不会停的,拆了发动机找不到,那就继续拆,大卸八块。还找不到就整个场站翻转过来找,团长说掘地三尺不是开玩笑,有必要的话绝对会掘地三尺的。总而言之找到为止,找不到其他什么都别干了,所有人一起找。”
简直丧心病狂,却又合情合理非常必要。在飞行区莫名其妙失踪的螺丝刀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不把这颗定时炸弹找到,安全隐患就无法排出。今晚的夜航泡汤了,往下的飞行训练也肯定是要停止的,一直到找到为止。
李战甚至怀疑,如果在这架战机上找不到,薛向东估计会把其他战机也都拆成一块块的检查找寻。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李战忍不住问。
丛大为果断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找不到,哪怕是一只苍蝇,只要它没离开营区,就算死在最偏僻的角落,也要把它找出来进行埋葬,如果需要的话!”
深深叹了口气,他沉声说道,“前几年兄弟团出了类似的事情,更换易损零部件后多了一颗铆钉,那个机务组接触过三架飞机,怎么着也没找着是哪里缺了铆钉,最后把三架飞机全拆了,一颗一颗地对。最后才发现在领备件的时候,仓库疏忽多配了颗铆钉。”
“从分管副团长到仓库协理员再到经手人,包括那个机务组,全部挨了处分转业退伍,一个都没有落下。”
李战倒抽了一口凉气暗暗为之乍舌。平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飞行上面,对机务的了解只限于在二师期间跟着楼以望、牛耀扬等人搞日常保养,目的是了解战机的具体构造,对机务事故并不熟悉。此时才发现,原来战机在交到飞行员手里之前是经过了如何严格的维保。
微微叹了口气,李战正要说什么,一辆猎豹车风驰电掣地过来一个急刹,在有些湿了的地面拖出两道黑色的轮胎印来。车没停稳,韩博就推开了车门跳了下来,心急火燎地朝薛向东走去。
丛大为叹息道,“这下把韩副团长给连累惨了。”
机务副团长韩博,作为分管机务这一块的团领导,韩博绝对是要负主要领导责任的。李战记得,韩副团长是休假准备在家过春节的,他的家安在了北库城,距离场站三个小时路程。从风尘仆仆车顶还有积雪的猎豹车能看出来,韩博肯定是一接到电话就疯了一般往场站赶。
韩博喘着气,低声向薛向东报告,“团长,我到了。”
薛向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韩博倒霉吗,倒霉也不倒霉。作为分管机务的副团长,机务这一块出了事他负不可推卸的责任。几个副团长中,分管作战的杨锦山是最没实权的,而分管机务则是大家眼里的香饽饽。位置越重要责任越重要,不管你是在休假还是在岗位。
零下十来度的气温完全的被众人给忽略掉了,随着时间的推移,找到螺丝刀的可能性越小,意味着要扩大寻找范围,誓不罢休。
影响已经造成了,而且是极大的影响。且不说今晚的夜航泡了汤,接下来的飞行训练也基本没戏了。不管这件事情最后是怎样解决的,对机务的大整顿是必不可少的,全团全场站的纪律整顿也绝对不会少的。发生这样重大的人为事故,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死必须要严肃对待的。铁路维修部门、机械制造车间、高尖技术实验室,等等等等,一旦出现类似的事故,全面的整顿必不可少。
安全这一块通常是主官主抓,由此可见其重要性。
李战什么也帮不上,但是光站着看又不是他的作风。通过心平气和的聊天平复了曹兴机务组官兵的心情,仔细地再一次询问了整个过程,一点点可疑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曹兴机务组的操作可以说是很规范了,如果他们没有说谎了的话。李战相信他们不可能在如此重大的事情上面说谎。
看见郑凯韵站在保障连那七名官兵前面和一名干部交谈,李战问曹兴,“保障连的没有动过工具吧?”
曹兴摇头,“没有,他们把保障车交接给我们后就按规定在指定的位置等候。都不是新人,知道这里面的干系。”
“那不是有个新兵吗?新兵可没有什么意识。”李战抬手指了指那边队尾的列兵,“是了,新兵还没下部队吧?那列兵怎么来的?”
大家都看过去,却不觉得奇怪。
曹兴说,“也有提前下部队的,主要是人手不够。省城那边的新训团都是分批训练,先来先训先下部队。不过军衔是提前戴上的,还没有正式授衔。”
这几年还是冬季征兵,新兵基本上集中在12月入伍,在次年的3月中旬下部队。根据实际情况,有些部队会提前一些,有些部队会延后一些。连队如果急需人手,先完成新兵训练的兵会提前下部队,等正式下部队了再统一进行授衔,不失为解决人青黄不接矛盾的好办法。
“新兵蛋子可没个准。”
李战这么说着就举步走了过去。
这会儿大家多敏感,郑凯韵一看到李战走过来,立马停止了和手下的干部交谈,目光跟着李战走。
李战径直来到保障连的七名官兵面前,挨个打量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小列兵的脸上,吃惊地发现小列兵在打摆子,嘴唇发白额头全是汗水。零下十几度的气温竟然出冷汗。
“班长,你的兵生病了吧?满头大汗。”李战对排头的三期士官说。
三期士官连忙走过来,摘了手套,扶着小列兵的肩膀用手掌去探他的体温,低声问,“唐淞晨,感觉怎么样?”
小列兵唐淞晨浑身抖得厉害,话都讲不出来了,只看见嘴巴张啊张啊的。
三期士官连忙走过去向郑凯韵报告,那边话没说完,唐淞晨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眼看就要摔地上。李战眼疾手快连忙扶住,手无意中被什么硌了一下。他猛地一怔,抓着唐淞晨的肩膀把他给提了起来,声音比冰都要冷了,“你站好!”
他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大家的神经线都在最敏感状态,所有的动作都极其小心认真,更没有谁会频繁交谈。
李战这么一喝问,无疑是平地惊雷。
“站好了!”
李战迅速后退两步拉开了距离,拔高了声音再一次喝道。
唐淞晨摇摇晃晃的最终还是咬着牙齿站稳了,人也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
“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拿出来。”李战冷冷盯着唐淞晨。
这一句话一出口,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郑凯韵的反应速度最快,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一手抓着唐淞晨的肩膀另一只手就开始搜身。
从唐淞晨的上衣左兜里取出了一把螺丝刀。
郑凯韵的脸色当场就比黑夜还要黑了。甚至不用核实,他也能肯定这把螺丝刀是机务丢的那把。再一看唐淞晨,郑凯韵恨不得掏枪毙了他。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薛向东等101团的领导快步走过来,一看到郑凯韵手里的螺丝刀和哭到站不稳的小列兵,就什么都明白了。薛向东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放下了一大块石头,但是稳妥起见,他让丛大为和曹兴过来核对了螺丝刀,编号对上,确定是丢失的那一把,这个时候,曹兴机组的兵们恨不得喜极而泣。
“把他关起来。”
已经到爆发边缘的郑凯韵指着唐淞晨咬牙切齿地对三期士官说,随即又改口,“警卫连的过来!把他们全都关起来!”
立马过来一个班的警卫连战士,场站军务股长带着,一口气把七名保障连的官兵押进了通勤车里直接送禁闭室,包括那名刚刚还在和郑凯韵交谈的带队干部。
有人欢喜有人愁,确切地说是有人要哭到没有眼泪。
郑凯韵耗尽了二十多年培养起来的养气功夫才控制住频临崩溃的情绪,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的温和,对薛向东说,“薛团长,借一步说话。”
他说着就走到了偏僻处。
薛向东皱了皱眉头,指了指李战,“你也来。”
二人举步走过去,开始了非正式协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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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公告
本月29日前往中央民族干部学院参加《全国新文艺群体拔尖人才高级研修班》,为期二十天,故明日起恢复日常两更。应部分读者要求,QQ群号公布如下:658531791,需要回答问题验证。
(本公告二十四小时后删除)
步枪
2019年10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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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要多少吨
李战在距离薛向东和郑凯韵约莫二十米的位置孤零零的站着,就在十分钟前,他被郑凯韵支开,于是他就明白二位领导接下来要谈的事情就不适合他这个低阶军官耳闻的了。
两人把声音压得很低,李战什么都听不到。
又过了几分钟,薛向东扭头喊了一句,“李战。”
“到!”李战一个激灵。
“过了。”
薛向东的语气比较轻快了。
李战连忙过来,发现郑凯韵的脸色也好了不少,心里顿时有数了。
“李战啊,眼看要过春节了,郑站长提出给咱们团一批年货,你代表基层官兵发个言。”薛向东微笑着说。
郑凯韵此地无银地解释道,“101团是常驻本场的,我在本场待了二十年整了,经过了你们101团五任团长,是有很深厚感情的。”
闻此言,李战心里鄙夷不已,上次找你要航油好说歹说最后威胁要下跪了才给个三吨,那个时候怎么不谈“深厚感情”?
“本着加强彼此之间关系的原则,场站决定今年春节给101团的同志们置办一批年货,薛团长也同意了,看看你们基层需要什么,都说一说,场站尽量想办法解决。”郑凯韵多少有些尴尬,点到为止。
李战看了眼薛向东,没看出什么提示来,干脆按照自己的意思说了,“郑站长,有没有年货没关系的,要不您再给点航油?”
薛向东眯起了眼睛,笑意很浓。
“要多少吨?”郑凯韵问。
李战怀疑自己听错了,有没有这么干脆?这行事作风手起刀落啊?他甚至都做好了艰苦谈判的准备。而且他早就猜到薛向东让他参与进来就是为了要航油。全团就狂魔大队缺航油,也只有狂魔大队有资格跟场站张嘴要航油,别忘了狂魔大队是军区空司批准成立的模拟蓝军单位。
这个口让李战来开最合适。
薛向东一手算盘噼里啪啦直响的。
郑凯韵何尝不想打拉锯战,能省点是点。不过,他领教过李战的厉害,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人,你真给他惹毛了,他一克都不要你的,最后难受的还是你。既然要“堵嘴”,索性就干脆点,表现出大方来没准人家还没好意思跟你多要。
他又错了。
对于拉杆费、航油、弹药这些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李战什么时候不好意思过?三河抗洪的时候开着敞篷歼…8FR备降的时候,他都没有忘了盘算自己抗洪期间的拉杆费大概能拿多少。
郑站长是没有见过大蛇拉屎的。
“一百吨。”李战说。
郑凯韵差点没站稳,惊恐地看着李战,话都说不出来了。薛向东也被吓得脚下差点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稳住状态,心道,这小子还真敢开口啊,郑凯韵敢给你一百吨,回头轰炸机师的人会把他给榨成航油烧掉。
“另外年货也是要有的,我们飞行团日子苦啊首长,好些天都没见油腥了。每个人给发十斤猪肉十斤花生油五十斤大米您看怎么样?另外场站家属房条件比我们的好,回头给分几间,我们基层干部的家属来队过年有个能做饭的地方,好歹有团圆过年的机会。”李战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要求提了出来。
郑凯韵眼睛都直了,想生气嘛又不敢,也就只能忍着这样子了。
顿了顿,李战细细地思索着。
一看他这个样子,郑凯韵不敢怠慢了,要是让他继续思考下去,还不知道提出什么离谱的要求来。于是郑凯韵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地和蔼可亲,连忙说道,“小李,小李,这个年货没问题,绝对没问题的。”
快速换成一张苦脸,郑凯韵把姿态放得很低,“只是这个航油……小李啊,我跟你交个底,前面拿来换航发除雪车的三十吨基本上是我手里所有的机动航油了。我不是谈价还价,是真的拿不出来。”
说着,他幽怨地看向薛向东。
薛向东想了想,只得给郑凯韵解围,他说,“小李,郑站长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