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专门留下了那家人的联系方式,将来再来探望,可是没想到,十三年后,那一家人在一场泥石流中被坍塌的房子埋了……
“我后来通过各种手段得到了那场泥石流的人员伤亡情况,却都没发现那家人有个十三岁的女孩在伤亡人员之中,
“我这亲侄女到底还有没有活着,她现在在哪里,我找了她近十年,都毫无音讯!陈文龙,你知不知道,她也是你的女儿!”
“我女儿……”陈文龙不知何故,眼眶竟有些发红,“廖先生当时只告诉我,说小梅肚子里有我的孩子,可他并没告诉我小梅没有死!
“如果我当时知道小梅没死,我一定会找到她,她也一定会活下来,她肚子里的小孩,我的女儿,也一定和心心一样快乐地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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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双生顾命
“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燕宏彬望着陈文龙,神色怅惘之极,“虽然这结果非常辛酸,真相这般沉重,而且,我也已经有了心理预案,
“可一旦被厉大师揭开真正的谜底,我还是不忍直视,不愿相信……”说罢,抬起手指着陈文龙,
“二十二年前,你一个花花公子,骗了我妹妹的感情,便是连名字都不告诉她真名!
“我妹妹遇害后,我循着那个假名字,找了三年多,都没找出来此人到底是谁,
“后来,我碰到了你的父亲,救了他一命,得他提携,从此告别了行乞生涯,有了资本和眼线,我好好一调查,
“便也逐渐怀疑到你陈文龙的头上,但我不确信,毕竟没有足够证据,关键是,我不敢声张,我只能埋在心里!否则,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今天被厉大师一番推演,果然,果然就是你!你果然就是那花花公子!可你当时已经有了老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妹妹!
“你既然骗了她,为什么还要害她!把她害的人不人鬼不鬼!你知道她被火烧成什么样子了吗?你到底是不是人!她肚子里还有你的骨肉啊!”
陈文龙一捶胸口,重重一叹:“宏彬,我当时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这还是廖先生后来算出来告诉我的,
“厉大师说对了,我正是怕廖先生把我行凶之事泄露出去,也就把他一个老瞎子囚禁了起来――”
燕宏彬蓦地抬头一望天:“为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让我救下你父亲、为什么要让你父亲提携帮我?
“我怎么可能想到,对我恩重如山的陈家人,也是害我妹妹的凶手!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害了我妹妹的人,最后又反过来帮我,这到底是命运在跟我燕宏彬开玩笑,还是老天在惩罚我?!”
一边的厉丘和小五眼再是相对一望,皆是一声轻叹。
这世界这般大,却也如此小。命也,局也,命局者也。
陈文龙平复情绪,走上前来,拍拍燕宏彬的肩膀道:“宏彬,我对不起小梅,也对不起你燕家,现在而今眼目下,我只能竭尽全力来弥补――”
“弥补?给燕家金钱?名利?”燕宏彬打断了他,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人伦亲情?你毁了我们一家的梦想,断阻了我们一辈子的期盼!
“在我没有发家之前,我们燕家只有那一个梦想、那一份期盼!那就是让我妹妹读书有成,改变燕家的命运!
“哪怕我三天没吃饭,在风雪中只讨到了一块钱,想想能为妹妹买只钢笔,我都已经喜极涕零!
“那种改变,不是我今天被你陈家人提携帮衬、借贵人之手改头换脸!
“那种改变,会是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相拥而泣的喜悦,而不是一夜暴发的空虚!
“我说的这些,你怎么给我弥补?关键是,你还要作茧自缚,监守自盗,对你的恶行严防死捂,生怕走漏一丝消息,
“还把算出来你犯下孽举的廖先生给囚禁起来!可知廖先生是你陈家发家、你父亲托付你要妥善照顾、养老送终的大恩人啊!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怀疑是你下的手,可我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因为你陈家特别是陈伯父对我恩重如山,
“他对我的提携,燕某我没齿难忘,没有他,就没有我燕宏彬的今天!可面对我妹妹的死,我又该如何念及你陈家的恩情!
“总算苍天有眼,廖先生没有说错,他说过若要一切水落石出,唯有待到‘相师童生、双尾鸡生’这‘双生顾命’之时,
“廖先生自己才能脱得险恶、我妹妹的冤情也才能大白天下,你陈家也才会大难临头!廖先生果然神机妙算!
“陈文龙,厉大师就是这‘双生顾命’之人,他来到你陈家,他便是相师童生――年轻的风水先生,
“厉大师又在你家化解出一只双尾金鸡来,这果然就是‘双生顾命’!而今,廖先生已经化解险厄,脱难而去,
“而经过厉大师的一番推卦堪算,我也终于确信了,你果然便是对我妹妹下手的幕后元凶!
“陈文龙,我不要求你给我燕家弥补赔偿什么,也不会去揭发你的恶行,更不会对你陈家冤冤相报,因为,天在替我燕家罚你!
“你陈家今天果然是灾厄临头,天要谴你陈文龙,天要罚你陈家,我已经心满意足!”说到这里,燕宏彬恭敬地朝南面一拜,
“陈伯父在天之灵,我虽曾救你一命,你陈家也对我恩重如山,但今天,我燕宏彬对陈家也算是仁至义尽,恩怨过往,一笔勾销!”
说罢,转向陈文龙,“从今以后,我和你陈文龙再不是兄弟手足,也再无任何瓜葛干系!”
然后,他又朝厉丘恭敬一拜:“厉大师,今天若不是你,廖先生不能脱难、我妹妹的冤情也不能声张,
“廖先生二十多年前便算到了你今日的‘双生顾命’,但此局他不能破,不能泄露一丝天机,破局终须解局人,
“所以,我们只能等到你的出现,才能解开这一段谜底和真相,燕宏彬在此谢过厉大师,此恩虽不比赠人造化,却也恩重义高!
“燕某我这就回去给小梅坟墓上香,转告她真凶已经受到了惩罚……”燕宏彬激越而言,身子忍不住阵阵颤抖。
厉丘赶紧扶起他道:“燕先生,你我也算不打不相识,虽然这一切都是你们、尤其是高人廖先生早已算计到的一个局,
“但毕竟我们也是缘分一场,何况,听得你妹妹短暂而悲苦一生的遭遇,我也有几分不忍,这样吧,
“你把你妹妹女儿的生辰八字告诉我,也就是那个你已送人、却失踪了的女婴,她若活着的话,现在应该快二十三岁了吧?”
“对,实足二十二岁了,我的亲侄女。”燕宏彬说罢一望一边呆若木鸡的陈文龙,“也是他的亲女儿,
“我这侄女的生辰八字我倒是记得,厉大师你要为她算算命么,算她的寿元,看她现在是否还活着?”
厉丘点点头:“而且,如果她还活着,我便可以根据她的生辰八字洞窥天星风水,循其司命星找到她之所在。”
“真的可以?!”燕宏彬重重一握厉丘之手,神情激动无端,
“厉大师你真能根据星象来找人?这可是古时司天监、占星师的奥妙之法,风水命相天人之术啊!厉大师你果然赛过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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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陈家山庄,厉丘和小五眼直奔茫茫青山间一所掩迹在参天绿荫里的柴屋。
小五眼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篓。
一位精灵般的女子推开了柴门,见到厉丘后便是嗔怨一句:“大师你好磨蹭,我们等了你好长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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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叙旧
“女汉子,别来无恙啊!”厉丘冲陈心心一笑,见她眉角晦暗,轻忧荡溢,“几天不见,怎么少了一些汉子霸气,倒多了一些女子愁戚?”
“一言难尽。”陈心心一阵茫然,“三爷爷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感觉心里堵得慌,有时候甚至都喘不过气来。”
厉丘料得她已经得知了父亲陈文龙所犯下的孽债,当即一声轻叹,打开皮箱,翻出一瓶系着红丝带的陶罐递给她,
“二十年的老窖,比现在的国酒还要贵,我找了一个老生意、一个酒厂老板才要到的。”
陈心心莞尔一笑,接过了陶罐,又望了一眼小五眼手里的竹篓,听得里面传来鸡叫声,冲厉丘一点头,带着他们走进了柴屋。
却在刚一踏入柴屋,便听一尖细而圆滑的老人声音传来:“相师童生到了?可给老瞎子带好吃的来了么?”
就听陈心心喊道:“来了!三爷爷,厉丘给你弄了一瓶好酒,能让你醉上三天了!”
“三天?老瞎子我尝遍了这当世好酒,能醉我三天的,也只有五十年前蜀山里花蕊夫人酿制的‘千日春’了。”
话说间,便听“得得得得”一阵木头敲击声传来,一位满头银发、身形佝偻瘦弱的老人,手持一根拐杖在地上探着路,从里屋走了出来。
“嗯,酒不错。”老人只在走进客堂便是一声称赞,“只是一个小伙子浑身铜臭,馊酸之气来势四尺,明堂之气半淤山根,
“这个小伙子身高不过一米六、七左右,嗯,眼睛还不好使,比我一个瞎子好一点吧。”
“哦?!”厉丘和小五眼一对视,这老人不正说的是小五眼么?
厉丘不由一阵称奇,这世上难道还真有闻气相人之术?
不但是厉家祖传杨公风水相术,当世绝大多数风水相术,讲究的都是“明相”,也即以双眼相人、相地、相天。
但从古至今,便的确有一命相分支,以“暗相“立足于世,只不过能真正悟得暗相精髓的人寥寥无几。
所谓暗相,自然是双目失明之人堪舆命相之道。那些屡泄天机的高人,天谴致双目失明后,总结归纳出一套“暗相术”,也叫“哑龙术”,
便是主要以鼻子、耳朵来听闻风水气势走向以及人体气脉磁场的搏动规律、人体本身独有的气味,从而也能相地、相人。
玄学典籍所载的那些暗相高人那可同样是相术夺天人之境,出神入化,比如风水堪舆宗师赖布衣,晚年便是双目失明。
看来,这廖三在失明前已是一介风水堪舆高人,便是在失明后,同样也精通暗相之道啊。
精通这等风水天人之术的高人,又岂会被一俗人之家给囚禁虐待二十多年呢?这是厉丘一路上想不通的问题。
“另一个小伙子嘛,可惜啊,便是膻中以下,肚腹败絮之气萦徊,可见此人一身小肚鸡肠,睚眦算计之心思,邪浑之气漫身,不像个好人啊!”
听得廖三说到这里,陈心心望着厉丘一阵轻笑:“那么,三爷爷,你算出来了没?哪一个便是你口中的‘相师童生’?”
“哈哈哈,这邪气萦绕的小伙子,天庭慧气三寸,正是人有才识气自华,五官英气勃发,嗯,相貌也是不错,就是他了。”
老人说罢,拄着拐杖走近厉丘,再一深嗅,点点头冲厉丘说道:
“还好你小子有些道果氤气,终究也是有些底线的,否则,老瞎子我今天还真不敢跟你做生意啊!”
厉丘脸上挂着浅浅一层笑意,打量着这古怪佝偻的老叟。
最早听到他的名号,便是陈心心口中的“三爷爷”,让厉丘觉得这是一位深藏不露、豪气干云的风水堪舆高人。
再次听到他的名号,乃是段夫人口中的那位中年风水先生“廖三”,听来也是一位身负不世之才的风水命术奇人。
却没想到,这位廖三,竟然便是这么一位其貌不扬、身形天障的小老头!
虽然老头诙谐闲趣,放浪形骸,却毕竟难以让人把他跟风水命相大师形象联系起来。
但厉丘已然毫不怀疑,这廖三,正是千年风水堪舆世家廖氏一脉的传人――唐代唯一能和杨筠松齐名的地理宗师廖禹的后人。
但廖禹子孙后代千年繁茂,也不知这廖三到底是廖氏哪一支的传人,但毫无疑问,
能以夺天堪舆之术为陈家堪改出一副“金龙宝局”,这廖三定然是廖氏正宗地理之术的传人。
毕竟,今天打着“廖氏风水”名号行骗的江湖术士多过牛毛。
但凡是个姓廖的,说不准报出名号、亮出名片就能吓你一跳:xx易学研究会会长、世界华人风水研究中心主任……
但这等高人,又岂肯为陈家泄天机改风水以致双目失明、再是甘愿画地为牢,自我一做阶下囚?
“晚辈厉丘拜过廖前辈!”厉丘向廖三一抱拳,“这段时间,你老的名声那可是如雷贯耳啊!”
“厉九指是你什么人?”廖三拄着拐杖,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厉丘一颤,神色倏地端庄起来:“他是晚辈的亲祖父,廖前辈难道认识――”
“呃,那么厉过山便是你老爸了。”廖三点点头。
“对!”厉丘神色惊诧无端,“廖前辈你难道认识我爷爷和父亲?”
“究根溯脉,认祖归宗,说起来,我廖家和你厉家还是姻亲关系啊!”廖三一阵大笑,
“咱们的祖宗源头,你厉家是厉伯绍厉公,厉公从杨救贫那里习得真传,那风水堪舆之术可是惊绝天人,灵入化境,
“后世多少堪舆师欲拜师厉公,但厉公言此术只能家族单传,古今一憾呐!
“厉丘,你可知道,厉公的妻子,也即你们厉家祖上的玄祖母,乃是我廖家玄祖宗廖禹的妹妹,
“哈哈哈!我廖家祖上跟你厉家祖上便是舅侄关系啊!”
“哦?”厉丘一怔,厉家玄祖宗厉伯绍有多位妻妾,正室却不是姓廖,被这廖三一说,两家关系倒是一下子拉近了许多嘛!
厉丘当即再向廖三一揖拳道:“那么,一千多年后,按照辈分,我倒是该称呼廖前辈一声‘舅爷’了!”
“这就别扯那么远了,都是神棍,认什么亲戚啊,哈哈哈!”廖三一摆手,又示意陈心心走近,接过陶罐,打开瓶塞,直呼好酒,
一口咕咚咕咚,便是大半瓶已去,便见他面色直放红光,灰暗的眼珠竟也似精光直冒,
“好酒,就是酿酒师有些赶,高粱发酵时间还短上了七天,否则,这酒也当得上琼浆玉液了!”
厉丘和陈心心一对望,这廖三看来不但勘天象地出神入化,品酒识酒也是一绝,都能精确到发酵天数上!
“廖前辈,我爷爷和父亲,他们生前跟你熟识么?”厉丘心下颇为怪异。
“说起来,我和你爷爷还打了一架。”廖三又是一阵大笑,“那一年,我们同时相中了一副龙砂宝穴,
“我二人都说是自己先找到的,打死不肯相让,然后我算得你爷爷活不过六十岁,你爷爷算出我要瞎眼落难二十年,
“唉,物换星移,物是人非啊,咱都算准了!”廖三一阵叹息,“对了,你爷爷骨灰瓮上的阴文和椠咒,便是你父亲托我刻下的。”
“呃,原来如此……”厉丘一阵感怀,对这老人也生出更多敬意来。
自是,一瞬间,那十二年前,一个小男孩单手持一铜质骨灰瓮,奔行在青山叠嶂之间,却笨手笨脚折损太师穴灵气的画面涌入眼前。
厉丘乃是如今在世的厉家正统风水相术唯一传人,且已无亲无故。
自然,眼前这位老叟,是厉丘唯一能找到的和自己家族沾亲带故之人。
“那只双尾金鸡,你现在就交予我吧。”廖三从凳子上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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