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愿意毁了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过往,在里头掺杂了利益是非,感情的事就应该是美好的,纯净的,如天上的白云,不应蒙尘。
动心不过一刹那,相守却是一辈子。
与其让生活中的繁琐磨合逐渐抹去他们的真心,还不如此时当断则断,至少留下的是最美好的记忆。
若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便应该放她自由,让她了无牵挂,去寻找真正适合她的人。
至于他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遇上一个元昭,一个人孤独惯了,其实一辈子也没那么长。
修书立志,本就是要清心静心才能做下去的事情,与他刚好。
岳怀逸的沉默,让元昭知道他是认真的,他竟是要在春闱过后就离京。忽然想起之前在门口的时候,程维讲他在等一个人,想来就是等着自己要说这番话的吧?
奇怪的她应该暴跳如雷,怒火飙升,把他一脚踹出去,才能泄心头之恨。可是此时此刻,她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戚。
就在这个时候佟启带着郎中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跟元昭解释,“落水的人多,家里要找郎中的多,这会儿郎中倒是最抢手的了。”说着就看到了灶台前的岳怀逸,本想打趣一句,但是瞧着二人神色不太对劲,就把话给憋了回去。拉着岳怀逸回了屋,先让郎中给他扶脉,自己转身回了厨房去看元昭,就看到她正把姜汤倒到碗里,瞧着他进来,就说道:“你把这碗汤给他送去,等会打发走了郎中咱们就回吧。”
佟启不敢多问,连忙端着汤就走了。郎中开了药方,佟启只得又去药铺抓了药,顺便买了个熬药的药罐子回来。想他一个大少爷,居然也开始做这些粗活了,真是拘一把辛酸泪。
把药罐子洗刷干净,熬上了药,等到要熬好了,给岳怀逸端过去,却看到他面色绯红竟是烧起来了。连忙把他摇醒灌了一碗药下去,出门就对元昭说道:“不行,人烧起来了,这可怎么办,我要走了没人守着他,还不晓得出什么事呢。要不你在这里看一会儿,我去找人来先把你送回宫去。”本来管鹏要跟着的,偏公主大发善心知道自己跟着让人家回家跟家人团圆去了,现在好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一个人根本就是顾不过来。
锦荣伯府距离这里可有些远,等到佟启找来人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这会儿元昭出奇的冷静,对着佟启说道:“你去把程维找来,这里交给他就是了。”
佟启一愣,看了元昭一眼,他心里是这样想的,毕竟程维距离近,最是方便的办法。可是不是顾忌着元昭不开心,这话是说都不敢说,此时元昭自己提起来,佟启撒丫子就去找人了。
程维很快的就带着人来了,看到元昭坐在屋子里的外厅也不意外。看到他进来,元昭就站起身对着他说道:“这里交给你了,我还要回家,不好多呆。”
“好。”程维也看出元昭有些不对劲,点头爽快的答应了,心里却有些犯嘀咕,把人送出去,看着他上了马车,那种奇怪的感觉好挥之不去。
回到了屋子里,岳怀逸还烧着,程维就把自己家里带来的郎中请过来,让他给看看,又安排人守夜照顾岳怀逸,心里却觉得今儿晚上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家里头那边事情也多,这条街上的灯都是程家挂上去的,结果出了意外,不仅要赔付伤者汤药费,还要将烧损的东西都给补上,更不要说明儿个还要去衙门走一遭把事情说清楚。家里头的事情没有千件也有百件,听着岳怀逸出了事儿家里也呆不下去,过来看他一眼才安心。
要提前把伤者的都有哪家给问清楚,先把事情给办了,不然明儿个人家堵门来闹事儿,程家不能丢这个脸。
直到岳怀逸烧退下去了,程维这才回了自家,临走时听着岳怀逸嘴里还念叨着元昭的名字,脚步一顿,好一会儿才抬脚走了出去。
他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易安把这里头的缘故跟他讲一遍,他就知道这婚事是不成了。今儿晚上妹妹要来看他,都被他骂了回去,从小到大自己都没对妹妹讲过一句重话。可是不应该啊,按照道理来讲,不是易安跟元家的婚事顺畅了吗?
怎么瞧着倒像是一拍两散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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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几许情深化鸳盟31
他自己一脑门子的官司,这会儿就算是知道可能有问题,也实在是没精力时间仔细去想了,得先把自家的事情处理好了才是。
上元节碧云湖小火的事情很快就风平浪静了,毕竟是个意外,程家后头的安置做的很到位,也没人闹事。转眼间,春闱的日子就要到了,大病一场的岳怀逸人瘦了不少,程维看着他都担心他考试的时候会不会坚持不下来,这可是连考三场,一场三天,体力不足的人半路晕过去抬出来的可不少。
元昭稳稳当当的在宫里呆着,丝毫没有出宫的意思,这倒是让徽瑜担心不已。这段日子女儿的不对劲她是看出来了,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特意把儿子叫来问了,才知道上元节的事情。可是只是因为起了点火不至于闹成这样,这里头肯定还有别的事情,只是元昭不说,她也不好逼问。
一来二去的,只好把这个难题扔给了姬亓玉。
做皇帝的日理万机之余,还要关心女儿的小生活,小感情,皇帝也表示压力很大。
特意选在了春闱前夕跟女儿对话,就是觉得如果元昭真的的有什么打算,到了这个时间,不说也得说了。
元昭知道这会儿父皇要见自己为了什么,想了想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事儿,拍拍袖子就去了。
这些日子她算是想明白了,感情岳怀逸是认为她是个霸道的,所以觉得两人不合适。绕了一圈说那样的话,无非是拐着弯告诉自己,他跟程家姑娘不会有什么关系,跟她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反正春闱过后取了功名,就跟那缩头乌龟似的自己跑了,还以为有个王八盖子顶着,就真的天下太平了!
呸!
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元昭是真的傻眼了好几天,这么点的事情,怎么在岳怀逸那里就要死要活的。最后回过味来才想明白,其实岳怀逸就是没什么安全感。觉得他自己不可能改了性子迁就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可能改了性子迁就他。与其俩人成亲后打得头破血流的,还不如这会儿就算了呢。
想得可真美。
可她不愿意!
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想得有点多,磨磨唧唧的,真是文人酸性不好改。
这几天憋在宫里不出去,可把她给郁闷坏了。
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觉得天大的事儿一样,现在想明白了,更想把他一脚踢到碧云湖里思过去。
姬亓玉看到女儿的时候,上上下下的打量,觉得她面色红润,精神倍好,实在是看不出来哪里有什么不对劲的。想起徽瑜的话,他还是耐着性子问女儿话,“最近没看你出去玩,忙什么呢?”
元昭在他父皇面前还是很随意的,整个人趴在软榻上,双臂垫在下巴颏上,看着她爹,说道:“琢磨着怎么抢人呢!”
姬亓玉:……
女儿这话说得明白,他就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要把人强行绑了?”
“这叫榜下捉婿,什么绑人啊。”
知道女儿还有打算,姬亓玉线松了口气,随即又来了兴趣,“想怎么捉?”看来那姓岳的小子把女儿惹毛了啊,看着丫头气不顺的。
“摆明车马,亮出身份,看谁敢我抢。”
“你这火气不小啊,那姓岳的小子惹你生气了?”
“嗯。”
“那我替你剁了他。”
“你剁了他还能找个一样的还给我吗?”
“不能。”
“那还剁什么?”
“可你受委屈了啊。”
“我是挺冤的啊。”
“说来听听。”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茶点俱全,就差一个好故事了,正好消遣。”
有这么当爹的吗?元昭瞪着眼睛看着自己亲爹,在他那火热的眼睛里败下阵来。再加上确实需要找个人诉一下委屈,就把这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看着她爹,“爹,你说我做错了吗?”
“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听假话找他干嘛,外头谁不会说来哄自己开心的。
“其实你自己心里都想明白了吧,来问我不过是听听我说的是不是跟你想的一样。”
“这你都能猜到了?”
“你是我女儿,小眼珠一转我就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呢。”
“说的跟诸葛再世一样,那你说说看。”
“两只刺猬想要取暖,浑身都是刺,你说能好好相处吗?”姬亓玉抿一口茶,放下茶盏看着女儿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人呢是你自己看上的,这个人什么脾性你是一清二楚的。若是他没有这几两硬骨头,只怕你也看不上眼。其实我倒是觉得这小子有句话讲得不错,人这辈子就得有一个原则跟底线,若是随随便便就能改了,这样的人也干脆不能要。今儿个能为了你改了这个想法,明儿能就能为了别人改变另一个想法。这世上最不能嫁的就是耳朵软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靠不住。”
“之前没想明白,后来想到了,可他要走了。”元昭最生气的在这里,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他走是因为他想得很清楚,第一你们两个脾性不合,若是不能好好磨合,将来这婚事肯定是打破头,有什么意思啊?第二,这一点也很重要,明摆着你的出身要比他好多了,他这人自卑了。”
“男人都这么要面子?”真是让人很不高兴。
“是啊,有一种除外,那就是能为了功名权势不惜委屈自己的人。”
“那爹爹你呢,也这样要面子?这事儿要是换成你,你怎么做?”
“这事儿没有可比性,因为你跟你娘不一样。”
元昭不乐意了,瞪大眼睛看着他爹,“有什么不一样的?”
话讲到这里,姬亓玉的神色也渐渐的严肃起来,一字一字的跟女儿讲,“婚姻不是儿戏,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事事如意,件件顺心长大的。可是你娘跟你不同,当年国公府里也并不是那样的和睦,上头有太夫人偏心挑剔,下头还有堂姐妹互相算计,你外公那时候性子懦,你外祖母又太刚强,你娘夹在中间不晓得多为难。但是你娘的性子外柔内刚,做事情刚毅果断,吃得了苦,受得了罪,你能行吗?”
元昭一时听呆了,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从没有过。
“当年你爹我的处境比你娘好不了多少,说起来还不如你娘呢,至少你娘那时候还有外祖父可以依仗,我却是什么都没有的。当年我们这桩婚事,大家表面上说你娘做了王妃不晓得多有福气,可是知道这里头厉害的才知道我娶了你娘才占了大便宜。我们成亲后也是磕磕绊绊,两个性子不同的人需要时间来磨合。你娘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娇养着长大,你爹也是皇子出身脾气大得很,可我们都知道能退一步为对方留余地,能为对方多想那么一点。我瞧着你跟岳怀逸的情形跟我们当初有几分相似。不同的是我那时候没退路硬着头皮也得上,岳怀逸却是有退路,不用逼着自己一定把你娶回家。你娘早年在闺中的时候嚣张跋扈的董家二姑娘响彻京都的名号,可是嫁了我还不是要委曲求全,事事迁就。我们门当户对,你们却并不这样。男人的自尊有的时候是要命的东西,为了也许不过是一口气。你想若是你们成亲后,人人都指着岳怀逸的脊梁骨道,要不是娶了公主他能有今天?你说堂堂一个有作为的七尺男儿日日听着这样的话,但凡是有点志气的只怕都要心生抑郁。”
姬亓玉本来是没打算跟女儿说这些,但是听到女儿讲岳怀逸要离京的时候,以男人的立场来看,放弃前程其实比放弃爱情更艰难。岳怀逸为什么想要进翰林院修书?最大的根由是因为翰林院里资料多,书籍全,他躲出京都去,这些优势就全没了。回了老家也许为了查一份资料就要走更多的弯路,这需要更多的耐心跟毅力。做了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其实不过就是想到了以后两人之间的差距也许会在众人的风言风语中越来越大,若是元昭不懂得迁就跟退让,这婚事早晚会成为一道伤。与其到那时候两人都难受痛苦,还不如这时候早作了结。
“可……可他要真是喜欢我,这点委屈又算什么?”元昭闷闷的说道。
“那你要真是喜欢他,这点委屈也不算什么不是吗?你能放下公主的身份与他成亲,不是让他做你的驸马,而是你做他的妻。”
元昭一时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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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几许情深化鸳盟32
放弃自己身份的事情可从没想过的,这个也能放弃的吗?可是想想爹爹话,自己能要求他为自己放弃,为什么自己也做不到放弃呢?
姬亓玉摸摸女儿的长发,柔声说道:“这世上最难的,便是为对方放弃自己的坚持。”
“我明白了。”元昭转头看着她爹,“也知道怎么做了。”
“你还要不要捉婿?”不会是改了主意吧?
“要!”
“你跟别人不同,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就要有所舍弃,无怨无悔。”
“我懂得,就像爹爹不要三千粉黛一个道理。”
“小丫头片子这样的话也就你敢说。”姬亓玉宠溺的看着女儿,“我是心甘情愿的,与你母亲无关,她值得我倾心相待。这是我待她的一片心,不问初衷,不求回报。也许你付出一切也未必能得到你想要的,你可要想好了。”
“爹爹都能为了母亲舍弃三宫六院,说起来我能舍弃的就如同您说的,是个身份罢了。”其实又不是真的不要做这个公主,而是用自己的姿态告诉天下人,她喜欢这个男人,愿意为他做一个平凡的女人。正如同爹爹选秀三年一次不曾废止,可是选进宫的女人他要不要那就是他的事情,急着把女儿送进宫的,求的就是锦绣前程,可是爹爹这样年复一年的做下来,现如今谁还愿意把女儿送进宫的,都知道送进来也不过是在宫里白养着罢了。
皇帝要待皇后好,那是人家夫妻的事情。
就如同她要待岳怀逸好,那也是她的事情,至于合适不合适,幸福不幸福,也是她的事情。她走出这一步,就要承担起后果,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总得试一试。岳怀逸那书呆子怕是不敢走出这一步的,身份上的限制,让他知道也许结果并不好。可要是自己主动走出这一步,把他的担忧去掉,是不是她也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她不知道,可是总要试一试。
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和离,散伙!
一辈子让太子弟弟养着就是。
做公主就能这样任性!
女儿想明白了,姬亓玉却也心疼,其实做公主的哪里要这样伤神费力,这世上就没有一个能与皇家公主门当户对的人家。与其嫁一个阿谀奉承地位相当不知道靠不靠的住男人,姬亓玉倒觉得岳怀逸这样的秉性还真的能赌一把。原则性强的男人,对自己的约束跟管制也更加强烈。从他想要舍弃翰林院宁可回到家乡加倍辛苦的修书,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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