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子,名叫仲针,今年九岁,蒙学已过,正是真正开始读书的年纪了,想寻一个大才之师教导成才,满汴梁城,无人能比道坚更合适了,还请道坚一定不要推辞。”赵宗实说得极为真诚,给儿子找老师这件事情,在这个年代,何其重要?赵宗实说出此语,就已经是出自真心实意。
甘奇闻言笑道:“小针针?哈哈……我倒是见过他,聪明伶俐的还家伙,是个读书的材料,兄长自去把他寻来,随着我身边,总能长一些见识。”
赵宗针,未来的神宗皇帝,甘奇是真看得上的,一个九岁的孩童,跟在甘奇身边潜移默化,对于甘奇未来要做的事情而言,正是求之不得。没有什么比改变一个皇帝的思想更有趣的事情了。
“多谢道坚,多谢多谢。”赵宗实口中谢着,心中却是有一块石头彻底落地了。在中国这个地方,几千年人情社会里面。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不真正弄点关系出来,总觉得还差了一点什么。
甘奇若是真的打死也不愿娶赵宗实的妹妹,那就得弄点其他的关系了,比如让甘奇当赵宗实嫡长子的老师,这就有了真正的关系了,赵宗实也就真的彻底心安了。
赵宗汉却在一旁嘿嘿发笑:“大姐夫平白还低了一辈,也不知大姐会不会生气。”
赵宗实笑道:“我自去与姐姐说项,各论各的就是了。”
赵宗汉却还在笑:“道坚身上,尽是这种奇怪事,学生当老师,老师当学生,姑父与侄儿同拜一师。哈哈……”
甘奇也笑道:“你献甫不也与我平辈论交吗?难道你姐夫还得称你师叔不成?”
赵宗汉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这要让姐姐知道了,我这小命岂能还有?”
几人调笑着,只是苦了背景音乐张大家,她念甘奇的词,已经念了好久了,甘奇也频频到这樊楼来,却就是念不到手。
张大家的失望在心中,幽怨在脸上,目光自然在甘奇身上。
甘奇似乎也感受到了目光,时不时转头看上一眼,双目对视几番。
赵宗实好似也察觉到了这些,差不多时候,便起身说道:“献甫,你我先回吧。”
赵宗汉自然起身:“好好好,酒也吃多了,先回先回。”
却是不想甘奇也起身说道:“我也吃得差不多了,那便一道而回。”
赵宗实看着甘奇模样,不似作伪,愣了愣,又坐下来了:“那……我看时候还早,那就再吃几杯吧。”
“啊?兄长,不走了吗?”赵宗汉傻傻问道。
赵宗实却笑嘻嘻答道:“吃醉,吃醉了再走。”
张大家的目光立马看向赵宗汉,满脸的感激,目光中仿佛在说赵宗实就是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赵宗汉也傻呵呵坐了下来,说道:“好,今夜不醉不归。”
又来了一个做好事的活菩萨。
赵宗实还道:“若是醉了,那就不归了吧!”
好人,好人呐,这世界还是好人多!连琴声都欢呼雀跃了起来。
今日这一顿酒,似乎真的意义重大。
最初的时候,甘奇就知道赵宗实会登基,但是甘奇虽然与赵大姐和赵宗汉交好,但是甘奇从未主动去与赵宗实交好,甚至话语都不曾主动与赵宗实说过几句。今日,赵宗实却主动找上门来了。
也是甘奇明白一个很重要的道理,攀附,终归只是攀附,笑脸相迎也好,阿谀奉承也好,别人的眼神看你,依旧还是俯视。只有自己有能力、有实力、有影响力了,让别人主动找上门来,别人才会真正尊敬你,敬重你,把你当回事。
谁人不想从龙有功?谁人又不想来日大权在握?今日之事,自然正中甘奇下怀,来到这大宋朝,就避免不了这些事情,甘奇也没有自以为是到觉得自己是天选之子,真正有王八之气到处外露,谁见了都俯首拜倒。
未来的事情,还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一手一脚去谋划,去铸就。
要铸就一番大事的甘奇,又喝了几杯之后,往桌子上一趴,不省人事了。
赵宗实与赵宗汉两人对视一眼,赵宗实又看了看头前的张大家,赵宗汉却也明白过来了,嘿嘿在笑:“道坚如今这酒量,越来越差了。”
赵宗实大手一挥,借着酒意,开怀喊道:“走,回家。”
赵宗汉还转头与张大家说道:“劳烦张大家安排一下道坚。”
说完兄弟俩扬长而去,一边走一边笑。
张淑媛本是一脸欣喜的,却是这两人一走,厅内只有她与甘奇了,这回她倒是没有多少欣喜了,反而成了手足无措。
待得许久,张淑媛才蹑手蹑脚走到甘奇身边,站了许久,从左边看了看甘奇,又从右边看了看甘奇,一个大男人在面前不省人事,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
第二百零六章 你不懂,你还小
拿这个男人怎么办呢?
这是一个问题,张淑媛虽然的青楼女子,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她也懂得,甚至理论知识上,还能算是很懂。
但是,张淑媛毕竟不是那卖身的妓女,反而她还是靠着洁身自好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说白了,她可以算是一个理论高手,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参与过实战。
再说,有些事情,终究是男人主动的事情,张淑媛也压根没有想过要与甘奇直接来一次鱼水之欢,洁身自好才是她的人设。
所以,张淑媛是真不知道拿面前这个男人怎么办?难道现在叫人来把甘奇抬出去,然后找个地方洗洗睡了?
难得独处一次,就这么安排了?
张淑媛犹犹豫豫起来。
忽然,忽然不省人事的甘奇,竟然抬起了头,对着张淑媛嘿嘿一笑,问道:“他们走了?”
甘奇突然的动作,把张淑媛吓得一跳:“啊?走了……走了。”
甘奇慢慢站起,还伸了个懒腰,说道:“张大家也早些歇息,我先回去了。”
张淑媛缓过神来,问道:“甘先生要不要吃杯茶水再走?”
甘奇闻言,正准备拒绝,看得张淑媛那带着希冀的眼神,开口说道:“那,那就吃杯茶再走。”
张淑媛连忙转头喊道:“春喜,快来给甘先生泡茶。”
春喜,甘奇倒是认识,就是张大家身边的那个小丫鬟,颇为傲娇不懂事的小丫鬟,也是那个喝了甘奇泡的茶之后,说了一句“真香”的丫鬟。
小丫鬟十三四岁,端着茶具进来给甘奇泡茶。这种小丫鬟,说是丫鬟,其实也是跟在张淑媛身边学艺的,学那些吹拉弹唱、诗词歌赋的手艺,来日兴许又会是这樊楼里的花魁大家。
小丫鬟长得挺漂亮,对着甘奇微微一笑,两个小梨涡微微一凹,露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微微一撩额头前的发丝,再也不傲娇了,甜甜一笑,说道:“甘先生,奴家给您泡茶,您尝尝,看看奴家这泡茶的手艺是不是有长进。”
甘奇坐正身形,左右整理了一下衣衫的大袖,说道:“好,我尝尝。”
一旁的张淑媛连忙落座,问道:“甘先生可有想听的曲子?”
“霓裳羽衣曲,张大家可会?”甘奇问道。也是想起来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有那么一句“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但是甘奇似乎还从未听过真正的《霓裳羽衣曲》。
还不等张淑媛回答,不傲娇了的小姑娘就已经答道:“甘先生你也太小看我们家姑娘了,衣裳羽衣曲,虽然如今早已不全,但是现传的曲调,连奴家都在姑娘那里学会了。”
张淑媛便说道:“甘先生,此曲本该配有舞蹈,独独听曲反而少了许多乐趣,不若就让春喜来奏曲,奴家为先生起一舞蹈如何?”
甘奇嘿嘿傻笑着:“好好,这般极好。”
“先生稍等,容奴家到厢房里换一身衣裳。”张淑媛说完话语,一福之后就往外而去。
乡巴佬甘奇还疑问道:“这么讲究的吗?”
小丫鬟答道:“甘先生,此曲本是唐玄宗以仙人而作,上元点环招萼绿,王母挥诀别飞琼。若是寻常衣裳衣带,如何飘飞得起来?”
真讲究!古人比后人讲究。
甘奇期待着,小丫鬟也把茶泡好了,甘奇端起慢慢在喝。
待得张淑媛再进小厅,似盛唐宫装,衣袂飘飘,长带左右,上前微微一福,还有柔糯的话语:“还请先生观赏。”
甘奇还是嘿嘿傻笑:“好好好,请。”
小丫鬟坐到头前,乐音一起,柔美空灵。
身段柔美,还有那一颦一笑,当衣袂当真飘起,还真有一点神仙下凡的味道。
或是轻柔,或是迈步欲飞。
有时眉黛微蹙,似有伤感。
有时含笑而张,似有喜悦。
腰肢后弯,腾出两条长带,带子打在甘奇面上,带着阵阵香气。
待得甘奇下意识伸手去抓那股香味,香味却又随着带着飘走,唯有甘奇一手空空,酒酣之中泛着些许笑意。
难怪,难怪有从此君王不早朝这么一说。
今夜的甘奇,才真正第一次体会到身为一个古代男人的快乐。
尽管甘奇以往有许多想象,但是这种快乐,以前好似还真有些想象不到。
曲好。
舞更好。
一舞而罢,张淑媛剧烈运动之后带着轻微的娇喘,脸还含笑,慢慢向甘奇走来。
小丫鬟兴奋得走到甘奇身边,急着夸奖:“姑娘今日这一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舞得好呢,定是因为甘先生当面,所以才舞得这么好。”
“是吗?”甘奇笑问。
小丫鬟点头如捣蒜:“是呢,是呢。姑娘近来总是念着甘先生,说甘先生的词最能动女儿家的心思,也说不知何日,甘先生才能再为姑娘填词。”
张淑媛似乎被人说中的心事,连忙作了怒意,说道:“小丫头最喜欢搬弄是非,甘先生别听她胡说。”
甘奇慢慢站起,问道:“听闻昔日杨贵妃就是因为此曲才见到唐玄宗的?也不知这故事是真是假。”
张淑媛答道:“确有其事,当时还有大臣张祜在侧,他还因为这件事情,作了一首诗,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宫漏长。”
甘奇点了点头:“茶也喝了,曲也听了,舞也观赏了,那就给张大家留一曲吧。”
小丫鬟听得甘奇要为张淑媛填词,高兴不已,似乎比张淑媛还要高兴,立马转身去拿早已备好的笔墨,准备记下来。
便听甘奇慢慢读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小丫鬟春喜闻言,疑问道:“甘先生,不是说好了填一曲的吗?怎么变成了首七言诗了?姑娘最想要先生的词呢,如此姑娘也好唱啊,唱出去,别人就会羡慕姑娘又有好词了,到时候汴梁城里的那些花魁们,都会学着我们家姑娘唱呢。便是那些文人士子们,也能知道我们家姑娘的名声。”
甘奇微微一笑,不答。
却听张淑媛答道:“你这小丫头,叫你多读书,你却是不听。甘先生所作,就是词。当真是好,人生若只如初见,不知道尽了多少恩爱事。甘先生之大才,这汴梁城无出右者了,堪称第一。”
小丫鬟还不乐意,嘟着嘴,轻声自言自语:“明明就是律诗,每一句都七个字……”
“今夜到此,我走了,下次再来。”甘奇起身欲走。
张淑媛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口中说道:“甘先生要不……”
“要不什么?”甘奇倒是答得也快。
“要不……要不明日还来?奴家等着先生。”张淑媛刚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语,终究是收回去了。
也不知道甘奇是否失望,却听甘奇说道:“明日就不来了,过几日再来。”
“那……甘先生慢走。”张淑媛似乎又自己失落了起来。
甘奇点点头,往外而去,刚出门槛,就听得身后张淑媛又道:“先生稍慢,奴家送您几步。”
甘奇脚步微微一停,张淑媛跟了上来,一直把甘奇送到外楼的门口。
外楼之处,二十多个持刀大汉等候多时,簇拥在甘奇身后,夜深而回。
张淑媛站在门口目送许久,也引得来去之人侧目去看。
再回闺房,伺候的小丫鬟似乎看出了自家姑娘的心事,心直口快说道:“姑娘为何只把话语说到一半呢?若是奴家,那就说出来,把甘先生留下来就是。”
“你不懂。”张淑媛轻声答道。
“姑娘别看我小,我都懂,在这樊楼里,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你还小。”张淑媛又道。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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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甘奇要杀人,要杀许多人!
第二日,相扑场上午拳赛,下午梨园春队与盛兴牙行队的球赛,梨园春队也就是草上飞所在的队伍,甘奇一个人手上就有两支队,还有一支是巧儿成衣队。
还有一支甘家村队,甘奇还在筹建之中,等着去与族中那些宿老们商量一番。
上午的甘奇,在梨园春的戏院里讲课,在梨园春里讲了一堂预决算的课之后,甘奇便又往城内太学去讲了一堂管理学。
中午在城内的宅子里吃了一顿饭之后,便出城来看球赛。
草上飞自然不会让甘奇失望,拿着球满场飞奔,闪转腾挪,鲜少有人能阻挡他的脚步,得分得到手软。
大胜之后,草上飞来到甘奇面前,拱手复命,没有让甘奇失望,也没有对不起他草上飞的名头。
甘奇的目光却在草上飞那一身铁甲之上,这身铁甲是甘奇花钱打造的,式样上就是步人甲的模样。
这一回甘奇一共在码头的好几个铁匠铺里打造了几十套铁甲,一套就要上百贯的价格,金属制品,即便是铁,在这个时代也是贵重物品,几十斤的铁加上人工费用,上百贯还真不贵。这大宋朝一年花几千万贯的军费,还真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完球赛,甘奇也并未离开,而是等在相扑场外。
因为今天甘奇要见几个人。
待得下午半晌,甘奇要见的人就来了。皇城司的押官李明带着禁军的几个军将从城外来见。
李明与甘奇一一介绍起来:“甘先生,这位是捧日军下游击将军庞敢,这位是捧日军下昭武校尉朱干,这位是天武军振威校尉庞勇,这位是天武军游骑将军刘兆。庞敢与庞勇可是兄弟俩。这几位都是我的把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一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
甘奇拱手一一致意,满脸是笑说道:“有劳诸位将军跑一趟了,在下甘奇甘道坚,见过诸位将军。”
游击将军,游骑将军,听起来都是将军,其实也不过从五品,五品的军将,放在地方,那就是一个州府的主将了,甚至狄青因屡立战功升为一路兵马都总管的时候,也不过是五品。像游击将军庞敢,此时也能是从五品,大概也是因为在京城里,升迁比较容易许多。
至于昭武校尉,这就是六品武官,与皇城司押官李明,差不多的品级。但是李明显然比这四人混得好上不少,就算庞敢是从五品,品级上比李明要高。但是李明任了那个勾当皇城司公事,就远远不是庞敢能比的。振威校尉品级就更低了,从六品。
但是别小看这几人品级都不高,但都是实打实的京城禁军里面的实权人物。真正的武官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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