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比赛迟迟不开始,看官们似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让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等候了许久,出来的却还不是周侗。先是有人搬了许多东西到擂台之上,还有许多浓脂艳抹的人上了台。
“周侗呢?周侗到哪里去了?”
“这是作甚呢?让周侗与席力出来。”
看官们在问,也有人大喊着解释:“看戏看戏,演戏了,我们东家说这是开胃菜,待得戏唱罢了,才开始比赛。”
“别吵,送你们一场戏看,是我们东家大气,看戏看戏。”
“看什么戏,我们要看搏戏……”
耐心之人,倒是无所谓,心急之人却不耐烦了,吵吵闹闹。
鼓起,拍板响,拉胡琴。
依旧还是吵吵闹闹,《梁祝》已经在唱了,只看其形,不闻其声。
这可把甘霸急坏了,对着看台大喊:“别吵了,别吵了,老子还要看戏!”
一旁的甘奇却不那么着急,笑问甘霸:“你这厮不是说再也不看这场戏了吗?”
甘霸答道:“大哥,我就是想看看这戏改了没有。”
甘奇玩味一笑,见得甘霸又要大喊起来,伸手拉了拉,说道:“不必喊了,过不得片刻,自然就安静了。”
甘奇为何这么有信心?因为戏剧这种形式,很多时候不听唱词,其实也能看懂个大概,这是说书不能比的优势,就算看着演员的动作、表情,剧情大概也就能弄懂了,待得对剧情一知半解之后,人们自然就想听清楚他们唱什么。
再一个,这个时代的人娱乐形式实在太少,却又对娱乐有孜孜不倦的追求,这汴梁大多是饱暖者,有了新的娱乐形式,岂能错过?
甘奇所想,自然不差。看台上已然有人在问旁人:“那个人刚才不还是个女子吗?怎么这会成了男的?”
“是啊,刚才她不是还穿得挺美,怎么就一身儒衫了?还上学堂了?怎么回事?”
“莫不是女扮男装上学堂?”
“嘿,别吵,别吵……待我听听她唱了什么?怎么还跟个男人出游去了?”
“别吵了别吵了,让我听听,你没看到吗?那个女子扮成了男人了。”
“哪个女子扮成男人了?”
“就那个……那个啊,她是个女的,扮成男人进学去了。”
“还有这等事?我看看……”
“都别吵了,都别吵……”
吵杂之声果然慢慢小了许多。
甘霸一脸崇拜看着甘奇,说道:“大哥高明!”
“别拍马屁了,看戏去吧。”甘奇笑道。
甘霸果然冲到戏台之下,巴巴看着台上。
甘奇忽然对冷甲鱼招了招手:“你去看着呆霸,可别让他冲到台上去了。”
冷甲鱼得令而去,走到甘霸身边,盯得紧紧。
人流就是金流,这句话不知是甘奇从哪里听来的,也觉得这句话十分有道理,网络上如此,现实中更是如此。如今甘奇已然有了一个流量平台,自然要把流量充分开发,当真如甘奇所言,宣传不是什么难事。
看台之上已然吵杂全无,甚至连议论之声都尽量压得最低,没有扩音设备的时代,人们自觉就会尽量不发出声音,如此才能尽可能听得清楚台上之人的话语。
只是不得多久,看台上又吵杂了起来,只因大反派马文才出场了,那叫一个恨啊,全场皆是骂骂咧咧。这一骂人可好,两万多人,还能听得什么戏?
“这厮是谁?马什么?竟然横插一脚,着实不为人子。”人实在太多,地方也太大,要想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不太现实的。
“马文才。”
“马什么才?”
“马文才!”
“马踩了什么?”
“马没踩什么,马文才。”
“马发瘟了?”
“马文才马文才,他叫马文才。”
“他家马发瘟踩了什么?”
“去你妈的吧!”
“良辰美景奈何天,为谁辛苦为谁甜?……浪里个浪……啦啦啦……”这是后世王菲唱的《致青春》,其中也有一句良辰美景奈何天,从惬意的甘奇口中唱了出来,只是这厮习惯性忘词。
待得《致青春》唱得差不多了,甘奇喊道:“狄咏,把戏曲撤了。”
正听得入神的狄咏闻言,答道:“大哥,总是让他们唱完啊?我这看得正起劲呢。”
“唱什么完?就唱得这里,横刀夺爱正好。”甘奇说道。
“大哥,不唱完怕看官们又要闹腾了。”狄咏担忧说道。
“让他们闹腾吧。我这是从一个叫做起点的地方学来的断章之法,百试百灵,说断就断。”甘奇说道。
狄咏其实明白,因为甘奇这种手段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点头答道:“大哥,那我这就去把他们撤了?”
“嗯,要是有人说话,你就说这戏在这里实在唱不来,人太多,嘴太杂,明日在隔壁梨园春再唱。”甘奇说道。
“哦,票钱多少?”狄咏对于这套路熟悉非常。
“普通席位一百钱,一等席位四百钱,贵宾席位八百钱。”甘奇说完,心中还在算自己拿戏院有五百多个席位,一场戏能赚多少钱?
“得嘞!”
………………………………
第九十五章 哇……嘤嘤嘤
“嘿,怎么不唱了?”
“怎么回事?怎么撤了?”
“唱什么唱?都吵闹成这样了,还唱什么?唱了你们听得见吗?”
“听不见可以看啊,让他们演。”
“不演了,明日隔壁梨园春,还有得唱。”
“天杀的甘奇,天杀的甘大官人,丧尽天良,尽是赚一些昧着良心的钱。”这是个明白人,看透了事情的本质,甘奇着实该骂。
“对,丧尽天良,明日我就不去梨园春,岂能让他把我的钱赚去了?”
“对对对,咱们都不去。”
“待我问问。”明白人说完,大声对着不远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问道:“票价多少啊?”
“普通席位一百文,一等席位四百,贵宾席位八百。”
“这么贵?”
“每人送壶茶,一等席与贵宾席有好茶,点心自己买。”
“不去不去,天杀的甘奇,老子就不上他的当。”
“不去就不去,你喊什么?你不去,有的是人去,一共不过五百多坐席,不去拉倒。”
“诶,兄弟,我去,帮帮忙,帮我去订一张票,多余的钱算你的。”
“你这些钱不够,只有贵宾席可以预定,其他席位,只能明日到场再卖,先到先得。”
“什么?先到先得?贵宾席多少钱?八百钱?他娘的,你们怎么不去拦路劫道呢?”
“我家大哥说,劫道赚不到什么钱。”
“你家大哥,迟早有一天,迟早有一天,出门掉到汴河里去。”
“我大哥会游水。”
“淹不死也让他半死不活。”
“嘿,你莫不是招打?”
“给,八百贯,去拿票了。”
“我……我他娘也来一张。”
“还有我,去,去买,快点。”
“唉,周侗今天一定要赢啊,赢了老子也订一张贵宾席。”
“周侗上了,看搏戏看搏戏。”
“打周侗,打周侗。”
不知为何,今日却还真有人敢喊出一句:“周侗周侗你最凶,称霸开封汴梁中。”
周侗混了这么久,终于算是有粉丝了。
出场的周侗,在人群中依稀听得这么一语,感动得差点涕泪俱下……
周侗上台,心中满是感动,直觉得如何也不能辜负了那少得可怜的粉丝们,今日一定要一展武艺,好好表现,赢得漂漂亮亮,如此才对得住那一两个喊着他名字的人。
今日周侗,嚣张非常,上台一拱手,开口:“席力,今日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席力闻言一惊,往前凑了几步,小声说道:“周侗,你疯了吧?怎么就要把我碎尸万段了?什么时候结的仇怨?”
“不要上前来与我套近乎,离远点,今日我与你不共戴天。”周侗挥着手。
席力看了看一旁的狄咏,说道:“周侗疯了,疯了疯了,狄兄弟一会盯着点,盯紧他,他若犯规了,你一定要及时制止,这厮疯了。”
狄咏点点头:“你放心,放心就是。”
却见此时的周侗,正在左右拱手示意,示意完毕,忽然一跃而起,几个空翻在地,回旋踢又凌空而起,一通的耍,算是对零星支持他的人致敬了。
“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择日再战?”席力看着周侗模样,心有余悸。
狄咏一摆手,说道:“放心,有我看着这厮,开战。”
“你可看住了。”席力叮嘱道,对于狄咏他还是信任的,知道这位是老杀才狄青的儿子,更知道他武艺不凡。
倒是甘奇并不多看擂台之上,而是寻来大侠草上飞,开口说道:“近来你就不用练相扑了。”
草上飞闻言一愣,哭丧个脸:“大官人,乙级赛还没开打呢?你怎么就要把我解约了?大官人,你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现,往后一定好好训练,不敢丝毫偷懒,一定在乙级赛中脱颖而出。”
“不是解约,岂能解约?你不是擅长奔跑腾挪吗?轻身之法了得非常,我有另外的差事给你,你最近不练相扑了,好好练习奔跑腾挪,我有重用。”甘奇口中的重用,自然不是说假。橄榄球的跑锋,几乎就是主要得分手,就需要擅长奔跑与腾挪之人,草上飞已然就是甘奇心中的主力跑锋了。拿着球飞奔,躲避一个个防守拦截之人,达阵得分。
草上飞听得甘奇夸了他一通,还说有重用,心下大定,连忙答道:“大官人,我叫草上飞,靠的就是轻身之法,满汴梁,若论奔跑腾挪,没人及得上我。”
“好,好好练,把奔跑腾挪练好,定有重用。”甘奇说道。
“多谢大官人,我一定不负大官人厚望。”草上飞此时当真是自信非常,要论奔跑腾挪,不说汴梁城,怕是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人及得上他。只是他这拳脚的功夫差了点。
擂台之上,周侗胜利了,高举手臂,正在享受着别人呼喊他的名字。
周侗终于流下了激动而又感动的泪水,这一刻,太难得了,太让周侗感动了,比夺冠都让人感动了。
周侗还开口大喊:“大声点,我听不到。”
“周侗,好周侗,周侗周侗你最凶。”
“哇……嘤嘤嘤……”周侗哭了出来,这一刻,周侗终于是混出头了。
“哭什么?这是好事,走走走。”狄咏拉着周侗下台。
“我就是忍不住想哭,你知道我有多难吗?你知道吗?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你知道吗……”周侗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往擂台下走。
“我知道我知道,要哭也躲着哭去。”狄咏把周侗带下场。
刘廷龙上台了,对手汴梁胡中。
打斗当真精彩非常,最近的训练营效果显著。
进入决赛的便是刘廷龙。
过几日,一场决赛,怕是要轰动汴梁城。
甘奇心满意足往相扑场外而去,刚刚出得入口,正见得吴承渥从远方奔来。
甘奇迎上几步,问道:“你不在家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来相扑场作甚?要来也早点来了,今日比赛都结束了。”
“先生,先生,有消息了,杭州举子刘世珍本与几个同乡举子住在城中悦来客栈,忽然间失踪了好几日,到处寻不见。”吴承渥气喘吁吁说道。
………………………………
第九十六章 大兄
杭州举子刘世珍失踪好几日了,甘奇第一时间把狄咏找来。
然后亲自入城而去。
此时的国舅府中,曹佾正在大声呵斥着自己的弟弟:“你这厮,着实不当人子,狼心狗肺之徒,心狠手辣如厮,女子哪里没有?府中歌舞伎哪个不美?楼宇之中大家花魁哪个不行?为何你非要做下这般丑事?”
曹杉低头听着,听着自己的兄长大发雷霆。
“我曹家如何生了一个你这般的冤孽?啊?冤孽啊!!!”曹佾已然怒不可遏,手都抬了取来,却还是没有打下去。
曹杉看着曹佾没有打下来的手,抬头说道:“大兄,我也是一时头昏,我也没有想要那酸儒的命啊,谁叫他不依不饶,不过一个女人,我给钱也不行,给官也不行,天下哪里有这样不识抬举的人?”
“那你就把他绞死了?啊?人命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钱?你杀人了你知道吗?杀了一个举子,此时若是捅了出去,谁也保不住你,你姐也保不住你。”
曹杉点着头,问道:“大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把我绑到开封府去吧,此事与你们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你把我绑去开封府!”
曹杉说着话语,还把两只手伸出来,示意曹佾来绑。
曹佾看着这个弟弟,长叹一声:“到得开封府,你岂能还有命在?岂能还有命在啊?我又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曹杉又把两只手往前伸了伸,说道:“反正事都是我一人犯下的,与大兄姐姐都无关。大兄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曹杉似乎当真大义凛然,杀人偿命也无所谓。
曹佾一边摇头,一边思索,不久,问道:“尸首,先把尸首处理了。”
“大兄,我这就吩咐人运出城去。”曹杉答道。
曹佾连忙伸手一拦,说道:“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这么大的府邸,哪里埋不得人?还往外运,一旦被人看破,你就是有十条命也保不住。”
“好好,就依大兄所言,埋到后院花园墙角处。”曹杉答道。
曹佾点了点头,还是觉得不放心,又道:“那个女子呢?”
“在我厢房里绑着呢。”
曹佾看着自己的弟弟,牙关一咬,又道:“这个女子也留不得,留不得。”
“大兄,我……”曹杉似乎还有不舍,宁愿掳掠杀人,都要一亲芳泽的女子,曹杉如何舍得?
“你什么你?命重要还是其他的重要?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到这个时候了,还念着一点帷帐破事,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曹佾已然气得浑身发抖。
“大兄,那能不能过几日啊?我过几日在处理。”
“你……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不成?你要气死我吗?我死了你就开心了?啊?我现在就去死了,你就舒坦了?”曹佾抬着手臂,颤抖不止,似乎站都站不稳。
“大兄,大兄,你快坐,我稍后就去处理,稍后就处理了,待得稍一天黑,我就把那女子处理掉,大兄勿要气急。”曹杉答道。
曹佾闻言才安心些许,又问:“你掳人之时,可有人看见?”
曹杉想了想:“应该没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应该没有?”
“大兄,我也不确定啊,应该是没有的,但是这汴梁城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宅院房子,也防不住谁在窗口门缝里瞧见了不是?”
曹佾已然要背过气去,皱眉闭眼,不断深呼吸,摊上这么一个弟弟,曹佾只觉得自己是上辈子作了孽。这个弟弟,小了曹佾七八岁,自小由曹佾一手带大,宠爱有加,虽然平常里浪荡了些,但是曹佾一直觉得自己这个弟弟不算恶人,还算得上懂事听话。
哪里知道如今,他竟然犯下了这般大事。
曹佾强自冷静几番,说道:“我明日到开封府去一趟,去见一见包拯吧。”
曹杉闻言大惊失色,双腿一跪:“大兄,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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