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你们也是及时发现了他并及时禀告了,此事就不问责了。你且说说今日发现岳达的细节。”苏秉斯看着他,觉得此人口才极佳,对答如流,倒不像是个普通的下级府吏。
阿龙垂头,将今日之事的细节一一道来,却不知就在他说细节的时候,北沉夜,北暮清,北流云,还有被带来作证的散骑常侍大人,以及与此事关联,从司刑大狱中带出来的北辰,都到达了审案堂,细细听着阿龙的回答。几人见着北暮清与散骑常侍大人一同前来,也约是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事。
“事情的细节就是如此,属下觉得事有蹊跷,还找了几个兄弟守住了现场,大人此时可派人去现场查看,也许能找到什么线索。”阿龙说完,才发现那些人都到了,就又对着他们行了礼。
“那么此事看起来,倒是真正的凶手为了诬陷岳达,才将他囚禁起来,又毒了嗓子?”北沉夜听完,只觉得事情有些凑巧奇怪,真正的凶手他是知道的,那么岳达又是怎么回事?他们可不是会找个替死鬼的?转眼看着对面的北辰和北暮清旁边的散骑常侍,也约莫是猜到了他们找到了脱身的办法。若是岳达再出什么花样,他怀疑此事对他不太好。
“四哥,你不是向来医术高明,可以去看看岳达那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是他自己为了躲避怀疑设的一计,那可就不好了。”北流云也是觉得奇怪,北辰他自然是知道是被诬陷的,岳达本就是他最大的怀疑对象,若这文馆的事与岳达无关,那么就真的可能是东方秀身后的那些人做的,难道是南阁?可是他们的目的,他却是猜不出其中。
北暮清点点头,走到岳达身边,扳开他的嘴就是一阵检查,检查完又探上了他的脉搏查探,脸却越发难看了起来。
“四殿下,可有何发现?”苏秉斯关切的问道。
他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摇了摇头:“情况不好,他的嗓子确实是被人下了毒药毒哑了,而且就我检查来看,除了毒哑嗓子,他体内还被人下了蛊毒,恐怕再拖个几日,他就——”
众人听此,只觉得此事更加难解了,不过倒是确定了一点,岳达还真的可能不是凶手,毕竟这般“自尽”的法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得的。而囚禁他的人,也许才是真正的凶手,可岳达现在口不能言的,又要怎么问他的话?一时间都盯着岳达,岳达被大家盯的浑身不自在,埋着头,心里也是在隐隐担心自己,也不知道事情结束自己能不能恢复,不过一想到楼晚歌,他立马有了信心,国师大人的计划百无一漏,布置的精密妥当,应该是不会出任何问题,他此时吃点亏没事的,重要的是配合好她将此事做好。
“那四殿下,可有办法让岳达开口说话,说不了话,这许多事情都不能得知,还有他体内的蛊毒,究竟是何来历?若是知道了来历,我们也好去查是谁给他下的。”苏秉斯问。
北暮清还是摇头:“他的嗓子,恐怕真的没有办法再说话,至于蛊毒,一时半会不能得知根本,需要取他的血回去细细查看才可,但我估计,他体内的蛊毒,应当不是一时半会被下的,应该是一个长期的下毒过程,小半个月该是有的。”
“小半个月?意思是从文馆第一个人去世开始,凶手就开始控制岳达诬陷他了?能长期给他下毒的,会有谁呢?”北辰也觉得此事有疑,岳达之前一直被关在司刑大狱,怎么会被下了毒?从他接触过的可疑的人来看,这一切,可怕与一人有关——
楼晚歌!
一抬眼,刚好对上那几个人的目光,他知道,估计大家是都想到了楼晚歌,从第一个人死开始,楼晚歌就深夜召见了岳达,之后将他送到了大狱,那个时候岳达还是自己承认是他杀了人,之后楼晚歌忽然离开皇都,又将岳达放了出来说他只是诱饵,这一切都透漏着怪异,按着她的性子,应当不会是这般偷遛他人之人。
做诱饵?诱谁?难道她在离开皇都只前就知道幕后的凶手是谁了?可她离开后,岳达在文馆中的那些古怪的行为,都可以证实他是凶手,然后又忽然消失被囚禁,凶手对他动手,就是要将命案全部嫁祸到他头上?可嫁祸给他又有什么好处?这一切都不知晓,岳达现在的情况又不能说话,那这一切,该如何是好?
“能长期给岳达下毒的,可怕就是身边之人了,在这文馆中,能有机会给他下毒的都会有谁?从第一起案件开始,都有谁见过他?之后在司刑大狱,又有谁见过他?或者见过给他送吃食的人?从司刑大狱出来,又有谁见过他?一一排查,总会有可疑之人。”北沉夜顺着北辰的话道。他知道,依他们的能力和目的,应该是不会嫁祸给别人,那真正嫁祸之人,应该不会是他们,岳达应该是谁布的局中的一环,顺着他去查,最后的凶手,肯定不是真正的凶手。
只是这真正的幕后谋划之人,会是谁?
第一次案件开始,并没有人注意到文馆之事,注意到岳达,那就不会是在场的这些人,那么,见过岳达,可能有这个能力谋划一切的,只有一个可能:
楼晚歌!
可她已经离开皇都了?若真是她,又怎么可能做这些事?难道,还有其它所不知道的势力加入?
一切,还真是无可猜测?
“来人啊,跟着靖忠公大人所说去查,赶紧的,务必尽快找到可疑之人,找到了直接以司刑府的押解令押到这来。”苏秉斯会意,叫人吩咐道。
“呜呜呜!”岳达此时忽然叫了起来,看起来很像是要说些什么,十分激动的样子,双手也不住比划着什么,因为带了枷锁,也看不懂是在干嘛。
“大人,我想,岳达可能是要说些什么,对了,他比划着,是让帮他解开枷锁,他可以写字!”阿龙听着众人的一番猜测,忽然想到了锦囊内容,此事他还得促成一把,大着胆子出声提醒道。
众人看着阿龙,从最开始的发言中,这个人就不太一样,怎么看都不是个简单单纯角色,此番提醒,更是让众人有些无语尴尬:岳达不能说话可以写字,这不是在说他们推测太多,忘了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吗?虽然当事人不能说话,但可以写字,怎么有点嘲讽他们不太变通的样子。
意识到一道道炽热的如火焰般的目光,阿龙使劲低着头:“是属下多言了,请各位大人恕罪!”
“咳咳咳,”苏秉斯出声打破这略微尴尬的场面:“你无错,你说得对,来人,把岳达枷锁解了,给他拿纸笔。”看了一圈屋内所有人的神情,确认无误后又对岳达说:“等会我们问你问题,你就在纸上作答,要如实作答。”
岳达疯狂的点头表示同意,看着众人,更加坚定了自己,许多问题早在心中回答过千遍,肯定不会出错让她的计划出差错。
“这第一个问题,各位,谁先问?”苏秉斯客气的问着屋内众人。
“你被囚禁,可知道凶手是谁?”北辰看着执笔的岳达,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却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知!”岳达落笔有力,看起来十分确定。
众人都跟着他这一字提起了心,看来,这件事变得简单多了!
“是谁?”北流云抢了众人先一步问道。
岳达提笔,看了众人一眼,一笔一划的写下了一个“武”字,众人见到,皆有些不解,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可是武馆之人?”北沉夜问道。
岳达点点头,忽然,他继续提笔,又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名字,一笔一划的,却像是在每个人心中书写爬行一般,没写完,众人心中都满怀揣测又满怀担心,知道岳达这些举动是一个局,就看这局究竟是指向谁的了?
………………………………
第一百四十一章:文馆之案(三)
“苏,月,寒!”岳达一个字一个字的写的极慢,写完微微抬头看着众人各异的表情,又专门加重了最后两笔。
几人见着皆是吃惊的站了起来,看着岳达写完名字,仿若一瞬间释然了解了这局的指向,却又一瞬间提起心来。看着纸上的名字,下一个瞬间,倒都是齐刷刷的看向了北沉夜,都知道,苏月寒是北沉夜看中的人!
而当事人北沉夜却是极为平静,好似与这件事全无关系,只静静端坐着喝茶。他的内心却是有些震惊:能直接招出凶手苏月寒,看得出这件事当真不是岳达自己发现,应当是有人将一切布局谋划好,谋划之人是谁?这才是最大的问题。至于苏月寒,看来是躲不过这场祸事了,他倒不在意,反正文试还有备选之人。本来以为北辰之事能将此事拖一拖,现在看来,是有人不想拖下去了!
“苏月寒?我记着是江南县丞的儿子吧,没想这件事他竟然是凶手?还有这武馆之人,应该就是与苏月寒关系好的武馆之人了,与他关系好的,该是谁呢?”北暮清扶着下颚,假作思考的样子道。其实苏月寒这名字一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矛头指向的是谁,那武馆中的配合之人是谁也就不得得知了。
“快,去文馆,把苏月寒带来,再去武馆,仔细询问与苏月寒有交集的武者,都带来审案堂,还有之前文馆中那几个指认岳达的,都一并带来。”苏秉斯看了北辰一眼,心中对此事也是有了些许猜测,但好的是,这一切,都与北辰无关,本来他还多有顾虑,怕岳达身后谋划之人与诬陷北辰的是一伙人,现在确定不是,他也就能放松继续审查下去。
下面的人领了命,就要往外面跑去,北暮清却冲那人招了招手,那人走过去,垂首静候吩咐道:“请问四殿下有何吩咐?”
北暮清咳了两声道:“那个,武馆之事是我主要负责,我怕你对武馆的人不清楚,反正我也无事,审人一事自有司刑大人,皇叔皇兄守着,我就随你一道去看看。”说完给北辰递了个眼,意思是要是等会儿提到散骑常侍一事,他已经说服好了常侍大人,不必有所顾忌。他此去武馆,也是为了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北沉夜分别在文武馆安排的人,又怎么会让两个人有看得出查的出的联系?
“也好,四皇侄去武馆查此事是最好不过,也省去了盘问的麻烦,快去快回,可不能再让凶手逍遥法外。”北沉夜知道他们的意思,那还不如顺着这条线下去,他也想看看,究竟此事会如何发展。
整件事,北流云一直置身事外,倒是颇有兴趣的看着几人暗中争斗针对,心里也在思量着此事:北辰被诬陷肯定是北沉夜所为,诬陷的理由原是不确定的,岳达此番招供说幕后之人是苏月寒和武馆的人,苏月寒是北沉夜的人,照这样查下去北沉夜就会是背后主使。这样看来北沉夜诬陷北辰是为了推掉自己的责任,可北沉夜不傻,小小常侍一家的刺杀未遂根本不能耐北辰如何,那又是为何诬陷?看北沉夜的反应,也不像太吃惊害怕的样子,难道他就不怕此事引火上身?还是说,他根本就确定苏月寒和武馆之人不会牵连到他,更或者,他就是安排一切的人?或者,知晓一切?按他之前的猜测,文馆一事与东方秀身后之人,与南阁有关,那么就此看,说不定北沉夜与那些人,与南阁有关!
他们的目的——他虽不参与文馆的事,有些人他还是知道的,依岳达的表现,他不像是个被针对对付之人,那些人将所有命案推到他身上,难道岳达只是一个冤大头?可是那些人又确实是与岳达有过接触矛盾的,该不会是岳达谁的计划?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布此局?将所有人绕的团团转?
“对了,咋们一直都在审着这个不能说话,写的又不一定是事实的岳达,没记错的话,这件事,好像也跟六皇弟有关系吧,六弟,别说做兄弟的落井下石,禁卫军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你近卫的令牌,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不会做那样的事,更不可能为此事找一个替死鬼,可那东西可是确凿之物,你又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北流云皱着眉头,似乎很关心担忧的问道。虽然知道北辰能解决此事,但此时能多加一分罪在他身上就加一分,民心所向,到时候就算脱罪,北辰的名声也不再如从前。
北辰微微一笑,此番落井下石,甚至想把岳达被诬陷囚禁一事都加在他头上,还真不愧是他五皇兄的作为,侧头看了一眼早就把头重重低下思考纠结事情的散骑常侍大人一眼道:“我就多谢五皇兄的关心了,不过此事啊,还真的是误会一场,不信,可以找常侍大人对峙,常侍大人,你且说说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家还有你爱子在文馆的事?”他刻意加重了“你爱子”和“文馆”几字,其中提醒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散骑常侍大人被点到,也是身形微微一震,还没从纠结中醒过神来,听到北辰话里明显的提示,他终是下定了决心,走至堂中央,挨在岳达身边跪下道:“启禀两位殿下,靖忠公大人,司刑大人,此事确实是误会一场,那令牌确实是六皇子殿下府上近卫之物,不过那东西本来是六皇子殿下放在下官这护着下官的,殿下猜到下官犬子遇害,凶手可能接下来要对下官不利,就派了近卫来护着下官,还给了下官令牌,谁知那晚刺客突袭,先偷走了那块令牌,本来之后要杀人灭口,还好禁卫军来得及时,下官一家才幸免于难,说来,此事,还要感谢六皇子殿下才是。”
听到这番话,北沉夜在心里笑了笑,就知道这件事难为不了北辰,不过拖了两日时间也是够了,虽然出现了岳达这个变数。面上仍是一副与他无关,他也不想关心生人勿近的冰冷样子。苏秉斯自然是高兴的,此事他不便直接出面保北辰,散骑常侍大人亲自承认,也免了他再左右为难的关着北辰这个合作伙伴。
提出此事的北流云倒是不乐意了,冷冷的看着常侍大人追问:“哦,原来如此呀,那大人既然早知道这件事是个误会,为何不事发第一时间上报说明情况,就我所知,大人可是事发后马上搬离了住所,今日可怕还是要离开皇都呢!这么做又是为何?你明明知道我六皇弟还在大狱关着,你都不来说明实情,是不想还我六皇弟清白?还是,有别的其他理由?”
散骑常侍大人低着头,不敢去看堂中任何人的眼神,受着几道各异却同样骇人的眼神,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他发现,自己已经害怕的说不出话来,紧紧攥着耷拉在地袖子,一想到自己的儿子,想到自己的家风,他深吸一口气道:“都怪下官胆小怕事,知道此事误会一场,没有及时解决呈报,实在是因为下官犬子刚刚过世,下官一家本就不安宁,老老小小都怕极了,又逢刺杀一事,家中之人更是害怕,下官就想着忠孝不两全,就先安慰好家人,将他们送往老家生活一段时间,今日确实要离开皇都,但下官没想离开,微臣本就就是打算送走家人就来说明此事的。绝没有半点加害六皇子殿下的意思,还请各位大人明鉴!一切下官自己私心作祟,别无其他,还请各位大人责罚。”说着,他还急的挤出了两滴眼泪假模假样的拿着袖子擦拭着,表现的极为真切,若换了不知内情的旁人,这番言辞还真是感动可怜的紧。
可堂内之人哪个不晓得这话只是搪塞之语,不戳穿只是因为各怀心事,小小常侍大人还不足挂齿。苏秉斯瞧着各位没了反应,出声圆场道:“原来事情如此啊,看来六皇子殿下果真是受了些冤枉,耽误案件,不及时上禀,致使皇子冤屈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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