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到是什么情况,她轻声问身旁的师父:“师父,这是不是就是你常说的江湖上的寻仇追杀事件,那些黑衣人就是想杀掉那马车中的人吧。”
师父看向她点了点头,又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要发出声音。她点点头,继续看向那处:包围圈越来越小,保护那马车的人不到十人,而黑衣人却有不下二十,而且还在不断往上涌出,倒是让她担心起马车之中的人来。
这是人群中不是是谁叫了声“杀啊”,双方都开始动起手来,黑衣人们下手毒辣,招招都直朝那马车而去,黑红衣裳的人却拼死护在马车前,好些人都负了伤,可还是坚定的站在马车前,不顾鲜血受伤和牺牲,迎面对方的攻势。可终究是寡不敌众,双方各有死伤,见黑红衣裳的人有人倒地身亡,黑衣人气势更加凶悍,刀剑都只往马车刺去,先是马被杀倒地,再是马车轮子被削落,马车整个都破烂不堪,倾斜倒地。护着马车的人也是越来越少,鲜血遍地,尸体都横七竖八的摆在血地里,她看的心都揪起来,不由得握起了拳头,却看向师父,仍是波澜不惊的模样。
“那马车就要坚持不住了,我们不去帮帮他们吗?”她扯着师父的衣袖问道。
师父看向他,耐心道:“江湖之事,生杀仇怨从来辨不得是非,你无法判断这两拨人孰好孰坏,你虽看着马车这边吃亏弱势些,但生死有命,我们去帮一把,这以后的事说不定更糟,不如顺其自然,他们活着或者死去,都跟我们无关。”
她点点头,不是很懂这话中之意。
忽然一个黑衣人跳起来,直接跳到马车顶上,提起剑就直朝马车中刺去,马车中人定是受了极大的恐惧,终于是掀开早就被鲜血染红的车帘出了马车。
楼晚歌却在这时惊愕住了:那马车中人的脸,不就是——不就是母亲生前日日对着哀伤叹息,流泪伤情的脸?不就是母亲让他守护的脸?她一时慌了神,竟不自主的站了起来,师父慌把她拉下来:“晚歌,你干什么呢?”
她这才转头看向师父:“师父,他就是娘亲画中的人,我们快去救他。”
师父低着头沉默了,她知道师父肯定也是认出来了,可师父为何迟迟不出手帮他,于是她又使劲拽着师父的袖子摇着催促着:“师父?”
师父看着她,叹了口气:“再看看吧,轮到我们出手再出手不迟。”
她气急,扭头看着那人已被黑衣人围住,保护他的人也只剩下了两人,一前一后的护着他。黑衣人先出手,他不住躲避着,样子慌乱极了,可细看他脸上,却是十分平静,似乎是不害怕这场厮杀。
很快,体力不支的仅存的黑红衣裳的两人,其中一人一个躲闪不及中剑倒地。最后那个黑红衣裳的人看了那人一眼,眼中杀意更浓,一边护着马车上那位金红衣裳的人一边冲向黑衣人,没了招式,就随意乱砍乱杀,像发疯一般。忽然一道剑光,他敏感的意识到那剑光是朝他身旁之人所去,他慌忙打掉周围的刀剑,挺身挡在了那剑光之前。
“嗤——”剑锋直朝着他心脏刺去,一时间鲜血喷涌而出,那刺向他的一整个剑身都被鲜血覆没,血顺着剑身滑动,最终滴落到土里。缓缓的,那人跪倒在地,合上了双眼。
他的使命,已然终结——
再没了任何人的保护,只剩下黑衣人最大的目标。他看着为保护他死去的人,握紧了拳头,狠狠的看向黑衣人,像一把冰冷的利刃扫过所有黑衣人,黑衣人们显然是被他的眼神吓到,都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无人再敢出手。
“说,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来刺杀与我?”他冷冷的开口问道,许是知道他自己是活不过这场刺杀,也偏要知道凶手是谁。
“你没机会知道了。”黑衣人回答着,提剑冲了上去,依他们看来,要杀掉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最终目标轻而易举,一想到任务结束丰厚的报酬,黑衣人们甚至露出了胜利者的血腥的笑容。
楼晚歌再是忍不住,直冲向那黑衣人而去,师父见着也是紧随其后。金红衣裳的人也是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站在包围圈中紧紧闭上了双眼: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是知道的,许是他的命,就该在今天终结。
预想的痛苦和结果并没有到来,他却听到了一声声惨叫。睁开眼,只见着一道白影穿梭在黑衣人之间,白影划过之处,黑衣人都倒在了地上,他惊讶于这个白影武功的高强,也惊讶于自己能绝处逢生。
很快的,所有的黑衣人都被那白影解决,他这才低头看到,面前有个笑盈盈的小女孩正在看着他,这个小女孩,应该就是那白影一道的,他蹲下来,看着这个可爱美丽的小女孩,心中竟有了丝丝的熟悉感,他轻声问道:“小姑娘,你是谁呀?多谢你救了叔叔。”
楼晚歌抬起明亮的双眸,她高兴自己救了娘亲在意的人:“我叫晚歌,楼晚歌,是我——唔。”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说是她母亲要她保护他的。就被已经解决完黑衣人的师父捂住了嘴不让她说下去。
师父给了她一个不要说话的眼神,她会意,垂下了头。
“多谢这位前辈救命之恩了,不知前辈名讳?”他看着她可爱的样子笑了起来,又对着她的师父抱拳感激道。
“本是不该救你,只是我这徒弟心软。你也不用感激老朽,举手之劳而已。”师父淡淡的说,像是根本不愿理会眼前之人。
说完还不及等那人说接下来的话,师傅就已经牵着她往前走了,她不解:“师父,我看他受伤了诶,我们不带回去治疗他吗?”
“别多管闲事,方才我们已经救过他了。”
“可是师父,他是娘亲让我保护的人,我不能不管他。”她任性的挣脱师父的手往回跑去。
“呀,师父,他晕倒了。”
师父叹了口气跟上来,蹲在地上查探了一番他的伤势,心中自是感慨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撑到此时才倒下,又看向楼晚歌:“晚歌,你确定,要救他?”
“确定。”她笃定的回答道。
“唉——”师父叹着气,无奈的将他背到背上往沉雾山走去。她则欢快的跟在后面。
“孽缘啊,孽缘!”师父走在前面一直这么叹息着。她走在后面没听清师父在说什么便追上去问,师父却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道:“伤治好了,你就别管他了。”
“可是——”她还是想辩解道。
“没有可是。”
“哦。”她弱弱的应道。可之后发生的事情,也再是没按着师父交代她的去——
………………………………
第一百一十七章:血祭之殇
画面一转,残血夕阳下,娘亲轻轻抱着几近昏迷的她,眼中满是母亲的慈爱于悲痛,甚至还有几分绝望。这已经是她来到沉雾山第三次犯病了,师父和娘亲告诉她说,她得的只是小病,可她那时已熟读医书,她在书上看见过,自己得的根本不是小病,只是继承了血灵,皇家至邪至密之物。
每次犯病,师父和娘亲都会想尽办法舒缓她的疼痛,娘亲每次都会紧紧的抱着她滚烫的身体,师父就各种熬药前前后后跑来跑去,几天几夜她才会好过来。这次也一样,可也不一样,这次发作时间间距更短了,也更严重了,她瑟缩在一团,全身犹如待在炼狱里锻烤,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汗水一次次打湿衣衫,朦胧痛苦中,她好像都看到死神在朝她招手,这次,师父和娘亲仿佛都没办法了,师父对着她叹着气摇着摇头满脸的无奈,铤而走险的出沉雾山找办法了,娘亲就十二个时辰一直抱着她,汗水和娘亲的泪水掺在一起,她能感觉到那种绝望,自己的和娘亲的,每一次疼痛的颤抖,娘亲就将她抱得更紧,眉头就皱的越深,她多么希望,自己就那么死了,也是一件好事,大家都得到了解脱。
沉雾山变得更静更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仿佛在为她祈祷和默哀,这一次,她还能挺过去吗?
“娘亲对不起你,娘亲对不起你。”抱着她的娘亲一直喃喃着,双目空洞且悲哀,她多想伸手去抚平娘亲皱起的眉头,告诉她自己没事,可身体的痛苦一波波袭来,她甚至感觉到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她的眼中,整个世界都变得颠倒,除了黑色,就是红色——
师父回来了,娘亲抱着她冲过去,充满期切的问:“怎么样,有办法吗?有办法吗?”
师父深深的摇着头:“这次恐怕——”
“不会的,不会的。晚歌还这样小,怎么可能就没有办法?我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救回她。”娘亲看着怀里的她绝望的嘶吼。娘亲曾经也是血灵,她自是知道那份痛苦,更何况楼晚歌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该怎么承受得住?
“我回了趟末霞,找遍了所有的资料,能用的办法咋们都已经用过了,晚歌的血灵非同寻常,比你们往任的血灵都要凶残,只能怪命运不好——”师父一声声的叹着气,他何尝不想救回她,可奈何他武功多高强,内力多浑厚,学识多广博,面对血灵,也是束手无策。
“为什么,为什么?晚歌做错了什么?老天爷啊,有什么你都冲我来,求求你让我的孩子好起来!”娘亲绝望到已经只能拜求上天。
师父见着娘亲那样,终是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犹豫的说道:“也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娘亲紧抓着师父的衣袖哭着问道,浑浊的眼中显出了一丝期待。
“血祭!”
“血祭?要怎么办?”娘亲一边抽泣一边问着,她倒是不介意这法子究竟是什么,只要能救回晚歌,什么方法她都愿意试。
“你先别急,血祭之法在末霞山庄记载极少,我也只得其一半奥秘,而且——”师父扭过头去,欲言又止。
“而且什么?”
“你自己看罢。”师父从袖中摸出一本泛黄的书册,看着娘亲拼命翻看的时候缓缓流下眼泪。也许命运就是如此的捉弄世人:“在最后。”他出声提醒。
娘亲慌乱的翻到最后一页,只见泛黄模糊的书页上画着一个奇怪的阵法,阵法图下写着几个字:血祭之法,以血活血,以死祭死。后面还有几行字,可是太过模糊,实在是认不得是何字。
“这是什么意思?”娘亲抬眼,求助的看着师父。
“意思是,只有血灵能救活血灵,要想救活血灵,就得用血祭之法牺牲一个血灵救活另一个血灵。也就是说,用你的血和你的命,晚歌也许才能熬过此关。不过,这只是我大概的猜测,万一有偏差——”师父抹了两把眼泪,到后面,也实在是说不下去。
娘亲沉默了,她倒不是怕死,只是此法不完全,万一救不回晚歌——娘亲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她,下定了决心,抓着师父的衣袖问道:“我要如何做?你告诉我?”
“此法凶险万分,而且此法记录也不完整,至多也就一半的成功率,你可想好了。”师父劝着娘亲,可他心里清楚,在看到这个方法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娘亲的选择。
“我不怕,只要能救回晚歌。”娘亲态度十分坚决。
“可是你会死。”师父怒吼着,他想最后再劝劝娘亲。
“要不是因为晚歌,我早就死了。用我的命换晚歌的命又有何妨。唐庄裕,算我求你,就救救晚歌吧。”娘亲大声哀求着,几近疯狂。
“好,好,我这就去布置阵法,你先把晚歌带到冰房,她会好受些,过会儿我布置好了就来叫你。”师父轻轻抚上她小小的滚红的脸,又拍了拍娘亲的肩膀心痛的说。
娘亲在冰房与她说了好多话,一边说一边哭,她虽然痛苦的没有知觉,但听见娘亲这最后的告别也是不住的流泪。
血祭之法还是在娘亲的倔强和师父的一番准备下开始了,奇奇怪怪的阵法,就像是一个五角星,每个角都点着一根半人高的长生烛,五道轨迹自长生烛开始蔓延至阵中,中间又各种阵法轨迹交织,构成了巨大神秘的血祭阵法。娘亲与她对坐于阵法之中,师父用内力启动着法阵。瞬时天地变色,整个阵法图像映射至天空,发出刺红的光芒,像是倒灌的血池。伴随着阵法的启动,娘亲的鲜血也缓缓顺着阵法轨迹流出至长生烛,又循着内力流向小小的她。
长生烛因为沾染了鲜血,燃烧的更为猛烈,火舌子疯狂舔舐着流上烛身的鲜血,经过淬炼后的鲜血又从烛身另一侧流下,沿着细密的轨迹流向楼晚歌的身体。新鲜火热的鲜血猛一入体,她瞬间清醒过来,被烧灼后炙热的血液就像是岩浆一样,深深刺痛着她的身体,血灵被这巨大的激灵一下子全部爆发,此时她的痛苦已然到达了顶峰,犹如万箭穿心加上跌入火坑般,可限制于阵法束缚动弹不得,只能痛苦的睁大了双眼。感受着那“岩浆”蔓延过身体每一处,啃噬每一寸血管与肌肤,加上血灵的躁动,两股力量正在她身体里交锋,她满脑子只剩疼痛,没有丝毫的意识,目之所及也只是一片红色的血海。
他们当时不知,那页关于血祭之法的记载只不过是真正血祭之法的半点要领,如此这般就算倾尽楼晚歌娘亲身上所有的经过上一任血灵洗脱过的鲜血,耗尽她师父所有的内力,也不能克制她体内血灵的根源。可是,他们别无选择——
夕阳西下,整片天空变得更加浑浊鲜红,映着沉雾山血祭阵法中遍地流淌的鲜血,红的像一片海,血水在整个天地间翻腾,卷起红色的浪花。不知是因为血祭已过半,她身体里的血早被替代完全的缘由,还是鲜血味过于浓重,她渐渐感觉好些了,那两股力量互有消减,许是累了,她在娘亲的身边恢复了意识,入目的却是刺眼的红色,和被鲜血包裹的,早已成血人的娘亲,只一张脸是苍白色:“娘亲?”她轻轻叫着。
没有回答,娘亲紧闭着双眼,她这才看见娘亲的十指都在不断的往外沁着鲜血,那血,红的让人心碎,见此,她开始害怕的颤抖起来,害怕这可以救她的血祭之法:“娘亲?”她又叫了一声,由于身子的虚弱加上阵法的禁锢,她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鲜血和生命都在娘亲体中慢慢流逝。
她哭的厉害,惊动了阵法外闭眼输送内力的师父:“晚歌,你终于醒了。”
“师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娘亲为什么一直在流血,快停下来。”
师父没有回答,反而更加重了内力,汗珠大颗大颗的滚落,连带着手颤抖起来,但还是咬牙撑着,为了救她,师父和娘亲都是什么都不顾了。
“师父,停下来,停下来——”她已无力在呼喊,脑袋也越来越昏沉,此刻她倒是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只觉得心痛和恐惧席卷全身,她怕,怕娘亲和师父真的离自己而去,她想要逃脱这个嗜血的阵法,她宁愿一个人承受所有血灵带来的痛苦——
挣扎不得,尽是绝望——
“噗——”娘亲一俯身,一大口鲜血喷出,好像是意识到了一种名为“生命”的东西在她身体里流逝,紧紧抓着楼晚歌的双肩,苍白的双唇微动:“晚歌,晚歌,娘亲现在跟你说的话,你全部要记着。你要好好活着,为了我,为了你师父,为了你自己。”
“咳咳咳,”娘亲眼看就要撑不住,鲜血一口一口的从嘴里吐出,师父见此,知道事情不可挽回,结果已成,收回内力冲过来抱着娘亲瘫软的身体:“你先别说话,你失血过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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