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看见的却不是楼晚歌,只是一道墨色的身影,撑着虚弱的身子问向眼前人:“她人呢?”
北辰是在寻找楼晚歌时循着记号发现的北流云,当时他晕倒此处,身边没有旁人,不过从他身上沾染的气息,加上他被咬伤的手,也自然猜出发生了何事:“她应当是先你醒来走了,你失血太多,我方才与你渡了气,你可曾好些?”
“多谢,不过她现在状况有些危险,还是先寻回来的好。”北流云对于北辰的出手相救不想做什么理会,现在他只想赶紧找到楼晚歌。
北辰按住他:“你受伤这么重,还是算了吧,你就在此处,我去找她,你昏迷时间不久,想她不会跑远。”
北流云捂着手,知道自己确实力不从心:“好,劳烦。”
北辰点点头转身出了树林,可就在他刚离开,北流云就听到了一阵笑声,抬头见一人直从树林顶端俯冲下来站在他面前,脸上挂着貌似单纯美好的笑容,正是离开的楼晚歌。
“你——”还不等话说完,楼晚歌就抓起他的手又开始了新一波的吮吸,他本想挣脱,可心下一忍,脸上冒出了颗颗吃痛的汗珠,可还是没能忍心推开她。
猛然意识到不对去而复返的北辰刚一回来就看见此情此景,慌忙拉开了楼晚歌:“皇兄你疯了,任她这样下去你血会流尽的。”
北流云按着手上的伤口:“如不这样,还能怎么办,与其让她危害百姓,还不如吸光我一人的血好了。”
楼晚歌舔着嘴角残余的血,似乎还在回味鲜血的味道,眼神变得空洞而懵懂,似初生的孩童般:“血,我要血。”
北辰瞧着,叹了口气,理智告诉他眼前之人已不是楼晚歌,不能由她胡来,一记掌刀过去将她打晕,又顺势接过她的身子,看着眼站不住脚步的北流云扶额:这一个人,该如何将他们带回去——
正思索间,忽然感到周围有暗器袭来,侧身一躲,三根银针擦着耳边飞过扎在身后的树干上,细瞧着那针,心下一沉:碎魂针。
“南阁的人怎么有兴趣来加入这事?不知阁下是谁?”
一面具女子的身影忽的从树上出现指着他怀里的人道:“诺,把她交给我。”
“我说不呢?”北辰说着将怀中的楼晚歌往身后挪了挪。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又是三根银针飞出,北辰甩出衣袖挡住,顺势一掌打出,女子躲闪不及中掌连连后退:主人叫她跟着楼晚歌并在必要时将她带回,可不能让北辰带走了,可现在这样,他分明也不是眼前之人的对手。
嘴角一勾,取下腰间的铃铛轻轻晃动,北辰瞳孔一缩,想到了大宴之时东方秀放出的铃铛声,猜到她要做什么,紧紧抓着楼晚歌,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
第七十五章:末霞出现
急忙出手向面具女子袭去,想要阻止她的行动,可面具女子一面躲避着攻击,一面更加强烈的摇动着手中的铃铛。再一出手时,他惊觉楼晚歌已被唤醒逃脱了出去,慌忙看向面具女子,却见楼晚歌站在了她面前挡住了他的攻击,他心下一惊,匆匆收回手。
面具女子走至楼晚歌身边:“来啊,你现在大可以出手,反正这人偶傀儡好用得很。”
“你——”北辰气急却又奈何不能出手,不住在脑中思考着对策,正想着,楼晚歌却忽然一掌袭来,他躲避不及胸口生生中了一招。瞧着楼晚歌失去理智双目猩红的模样,他无法,哪怕再不忍心,也只有出手。
一个闪身至楼晚歌身后,双手同时出力对准了两人,面具女子武功内力弱些被这一击打的跪倒在地,嘴里吐着血,那控制人的铃铛也滚落在地,楼晚歌倒是反应的及时,同时出手与北辰内力僵持着。
另一只手内力一出,收回面具女子那边掉落的铃铛,北辰看向楼晚歌,企图唤醒她:“楼姑娘,你快醒醒啊。”
楼晚歌邪魅一笑,丝毫没有要清醒的样子,内力又加重了几分,北辰被逼的连连后退:好强悍的内力,甚至比昨日强了不止半点。他如此想着,内力发展到极致,也只能与楼晚歌微微持平。
强大的内力在两人身边卷起漩涡,面具女子招架不住,又喷了几口血,看情况不对慌忙跑开了,现时之景她也无法对付,只有先回去回了主子才能有下步行动。两人周围的内力越发强烈,旋涡冲天而起,卷带着满地枯枝落叶,四周的树木也都受不住这力量被折断,落叶裹挟着尘土,直让人睁不开眼睛。
如此僵持了好一会儿,忽的一切变平静了,北辰睁开眼一看,一位戴着黑纱斗笠的女子正将一根银针扎进楼晚歌穴道中,楼晚歌顿时晕了过去倒在了黑纱斗笠女子的怀中。
北辰撤回内力认清了来人,正是末霞庄主,没想竟能在此处遇见。
甩甩衣袖负手走近接过楼晚歌,内心的慌乱担忧稍好了一分:“庄主来的好是时候,多谢了。”
“本是驾着快马赶来皇都,没想路过这里见着这么大动静过来看看,倒是正好被我撞着了,”又看向北辰怀中:“她就是血灵?”
“嗯,不知为何,听铃音忽然发作,还好你来,不然我可撑不了多久。”
“刚刚看见,血灵力量太过强大,若不是趁她不备,我也控制不了,不过看她的样子,力量如此强大,她是尝过血了?”
北辰看着不远处早就晕过去的北流云:“我五哥,楼姑娘应该喝了不少他的血,估计也正是如此,她的力量又比昨日强了不少。”
“唉,血灵出,天下必定大乱,这也是我着急赶来的原因——”
北辰倒是不懂这句话:“庄主此话何解?”
女子摇摇头:“说来话长,你把她交给我,你去把五皇子带上,咱们先回皇都再说。”
马车上,女子替楼晚歌把着脉,眉头蹙的越来越深:“血灵消失了近百年,如今再现,倒是比之前记录的强了许多,不过她的身体,我没判断错的话,她应当是用“芳菲”短暂控制住了血灵——”
“芳菲?”北辰满脸疑惑担忧。
“嗯,正如其名,芳菲芳菲,一种剧毒,锥心蚀骨,中毒者骨裂而死,死前全身开满红色的腐蚀的癍,像极了人间四月的花朵芳菲,故此得名。”女子叹着气。
北辰听罢浑身一凉:“那她——”
“没事,此毒与血灵相冲,只是痛苦罢了,被血灵压制暂时不会发作,我看她为了控制血灵,也是不管不顾了。只是不知她服用“芳菲”前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听到暂时没事,北辰松了口气:“既不毒发,那便还好,你此次来皇都,可是有解决血灵的办法?还有你刚才说的天下大乱,是何意?”
女子收回把脉的手摇了摇头:“血灵无可解决,我末霞研究它多年也没个法子,至于天下大乱——我且问你,她是否就是寒雪阁主,北月国师楼晚歌?”
“是。”
“那就对了,看来预言没有错——”
“预言?”
………………………………
第七十六章:末霞庄主身份
“嗯,等到了皇都,我会与你们细说的。不过楼姑娘体内的血灵,怎么发作的这样急?”摘下斗笠,却仍旧挂着雪白的面纱。
“四哥应该与你提起过,我们一直怀疑这些事与三年前的事情有关,楼姑娘先前遇刺,这次又被东方秀用铃铛催动了血灵,方才你来之前,南阁的人又再次催动,我看,这些事南阁多半也参与其中。”
“铃铛?我不曾知道铃声能催动血灵。至于南阁——北辰,你清楚,皇都的事,三年前的事,我都不想过问,若不是血灵,我又怎么会来皇都……”女子的声音明显带了一丝犹豫哽塞,仿佛有什么事积压在心头般。
北辰瞧着她那满是心事的眼眸,伸手取过她身旁的斗笠,抚摸着边沿,叹了口气道:“你,就是唐绾吧。”语气充满着肯定。
女子明显吃了一惊,身形一震,旋即释然般的放松下来:“怪不得,从第一次见面后你就对我深信不疑,还一直暗中帮我重新组建末霞。原来早已知道我的身份。”
“第一次见面,还不是很确定,后来你屡屡暗中助我和四哥,我才大概猜出。”将斗笠放回:“当年,你去了哪儿?”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当年,末霞山庄遭到洗劫,死了许多人,我爹娘都去了,偏偏我的脸,我的脸——当时我本是心灰意冷万念俱灰,一心只想着离开末霞自己去找凶手,却发现你们在帮我修复末霞,之后又刚好遇到一直寻我的旧人,那时我就我想着,爹娘死了,末霞不能死,就辗转回了末霞,可是,我又无法,面对我自己,面对他——”抚上在劫难中毁掉的脸,唐绾眼泪点点沁出。
北辰听着,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三年前他们也是刚刚去过末霞山庄,在回皇都途中遇刺来不及折回去救末霞,等回去时,灾难已成,末霞被毁,唐绾的大半脸也在那场劫难中受到伤害,于是就心灰意冷的离开了。后来也是他们一直帮着末霞留下的人一边重建末霞,一边寻找着失踪的她。后来过了一年多,不知怎的一直养在东琉的末霞小女儿竟回来开始接管末霞。
“当年你自称是从东琉回来的小女儿,我就有所怀疑,末霞先庄主那来的不明不白的小女儿被送去东琉远家自生自灭,怎么会忽然得知消息回来收拾残局。”
“北辰,你能否答应我,我是唐绾这件事,帮我瞒着四皇子。”唐绾苦涩道。她现在这个样子,哪里敢去见北暮清。
“唐绾,你可知道,你消失的这三年,我四哥日夜思念你,从来没放弃寻找你,在你消失的第一年,他每日烂醉如泥,后来才渐渐好些,可我总能从他眼里看出忧伤和思念。他说他对不起你,没有好好护着你,唐绾,你放心,我四哥不是以貌取人的人,他不会因为你——而且,你们还有婚约在身。”
“别说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三年,我寻遍了名医都治不好了,枉我末霞山庄专研江湖奇毒巫术,连一张脸都救不了,这样的我,早就不配他了。”唐绾捂着面纱下的脸情绪激动起来。
“唐绾——”
“够了,我想他也不愿意见到现在这样的我,若你们还想知道血灵的事,就帮我守住这件事,就当,唐绾已经死了罢。”
北辰知道劝不动,不过还是有丝丝欣慰,至少,四哥的唐绾还健健康康的活着,活着,就一切还有希望——
赶到皇都时已经接近日暮,守城门的官军不住催促着进城出城的百姓,日暮西垂,还有不到半刻,城门就会关闭,一切悲欢离合,诡计阴谋都将被深锁在皇都高楼深墙内。
唐绾看着仍旧昏迷的两人问北辰道:“拉着他两去哪?”
“寒雪阁吧,先把楼姑娘送回去,至于皇兄,我会找人通知他府上的。”
“寒雪阁,我倒是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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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回寒雪阁
寒雪阁外,一众人都在门口翘首焦急地等待着,直到看着北辰抱着楼晚歌下了马车,都匆匆冲了上去关心着。
绿染受了伤被红笙搀着,步履蹒跚的走至她跟前,瞧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急的流下了眼泪:“姐姐,姐姐这是怎么了,姐姐,你醒醒啊。”
唐绾见这么多人围着,走上前道:“楼姑娘受了重伤需要马上治疗,都让开,还有,马上准备些热水毛巾,六皇子殿下烦请先带她去房间。”
北辰点点头,迈步直接绕开人径直去了寒雪阁七楼。
绿染红笙知道楼晚歌这样的情况,虽然不识得这个戴着斗笠,神秘的女子,也不好拦着北辰,只有跟着上去。路上,红笙对绿染说:“绿染,你先去叫人通知海密云落,就说主子回来了,叫海密不必寻了赶紧回来,也叫云落不要担心,还有,叫人打热水上来。我先上去看看。”
将楼晚歌放在床上,北辰看向唐绾点了点头:“麻烦你了。”
“嗯,”唐绾从袖中掏出银针包展开,正欲解开楼晚歌的衣服,看了眼身旁的人:“六皇子,你在这,恐怕有不妥,不如出去等着,我很快就好了。”
北辰摸摸鼻子略有些尴尬,再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就退了出去。刚打开门就遇见了上楼的红笙,他拦住她:“你主子正在被医治,你还是在外面比较好,等会把热水毛巾送进去就好。”
“殿下,我不知道里面那位姑娘以纱覆面是何人,我们很感谢您能带主子回来,可这是寒雪阁,主子还是应该让我来治疗才是。”红笙说道。
北辰耸了耸肩,甩袖下楼:“请便,不过里面那位是末霞庄主,她向来脾气不好——”
红笙哪管这些,推门而进,只见楼晚歌被脱的只余单衣,唐绾正握着一根银针向她脖颈旁的一处穴道刺去。她心猛的一颤,慌忙冲上前去打断:“你疯了吗,银针一下,血脉封锁,主子会死的。”
唐绾放下银针,侧头道:“她吸了人血,不封锁血脉的话,两血相冲她会更疯魔,我只是封锁几处主要的,不会出事。”
“吸,吸血——”红笙吃惊,她们只知主子血灵在身,血灵发作时会疯魔残暴,以前发作时,主子从未让人靠近过,也自然没人知道血灵发作究竟什么样子。原来血灵发作竟是这般,红笙回过神来,唐绾银针已经刺入。
“别——”,已是来不及阻止。
唐绾抬起头:“放心吧,封血脉比服用“芳菲”好受多了。”
“芳菲?”红笙更为吃惊,她当然知道“芳菲”为何物:“你说“芳菲”,你什么意思?”
又一针下去,唐绾摇着头嗤笑:“你不是楼姑娘身边的人吗?竟然什么都不知,还真是,好笑呢。”
红笙皱眉:确实,主子从未告诉过他们谁任何关于血灵的事,有时问起,也不回答,也不要自己替她瞧病,也不要他们查,原来竟是这般恐怖,难怪不要他们知道情况。
可是“芳菲”,楼晚歌是不想要命了吗?
刚最后一根针落下,绿染便带着个端着热水毛巾的小丫头进来了,唐绾舒了口气:“给她擦擦吧,过会我把银针取下,应该能稳定一段时间。”
绿染看见楼晚歌躺着在床上,身上插满了针,强忍着泪水接过毛巾替楼晚歌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泪水,她怪自己无能,竟不能帮自己姐姐分担一点痛苦。
唐绾叹了口气擦了擦手下楼:血灵残忍无比,摧残人心,楼姑娘这么多年,到底是如何挺过的,甚至瞒着身边的每一个人独自痛苦折磨着,那她又为何还要来皇都?
“她如何了?”北辰看唐绾下楼,也是满脸担忧的迎上去问。
“暂时,只能这样了,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久?”
“几天,或许,几个时辰。”
“没有其他办法吗?”北辰思及楼晚歌发作时的痛苦,话间略有些激动。
唐绾觉察到他的异常,心底有了一丝猜测,摇摇头道:“没事,她吸过血,会平静一段时间。你别太担心了,早晚会有办法的。对了,五皇子呢?”
“我刚叫马夫把他送回五皇子府了。”北辰缓了缓,坐下端起茶杯遮住自己担心的双眼,正说着,忽然,楼上一阵异动,两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好,急忙冲上楼去。
………………………………
第七十八章:醒来
楼晚歌从噩梦中醒来,一睁眼看见眼前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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