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大限将至,这北月,我实在不知要交到谁手里,晚歌,你可否再答应我一件事。”皇帝拨弄着烛火。
“什么事?”
“帮我,直到新帝登基。”
楼晚歌犹豫了片刻:“好,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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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皇帝(二)
“哦,对了,”楼晚歌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海公公:“这是海密给你的信,你打开看看他都对你说了什么。”
海公公颤巍巍的接过信打开,读罢一颗清泪滴落:“他仍未原谅我,他,还好吗?”
楼晚歌叹息道:“一切安好。”
海密是海丰二十六年前未进宫时与发妻生的孩子,那时海丰与皇帝还是好友,受先帝临终前所托,海丰便进宫随侍皇帝,自古忠义两难全,也由此落了个抛家弃子的恶名。着许多年,想让海密原谅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怕还是需要些时间的。
“海丰啊,都会好的,这么多年你尽心对我,我是看在眼里,我放你出宫你又不肯,等你儿子原谅你了,你就出宫去享受天伦吧!”皇帝对于海丰也是感到抱歉。
“皇上,老奴不敢妄想享受天伦,老奴只想留在皇上身边,一世侍奉皇上。”海丰扑通跪倒在皇帝面前。
皇帝扶起海丰:“罢了,拗不过你,这茶凉了,你重新去泡一壶,就泡新进的碧螺吧,想来晚歌会喜欢。”
“是。”
“晚歌,此次前来皇都你必定是做足了充分的计划,那你第一步打算怎么办?”
楼晚歌摇了摇头:“如若我告诉你我并无计划呢,你也知道,皇都不太平,朝中结党营私十分严重,虽然之前派人打探过皇都虚实,可好些事还是不甚清楚,我今日前来,也是问问你皇都的局势,关于计划,我也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皇都局势远非在我的调控下,自我病重以来,这朝中坐不住的人越来越多,虽我已极力分散朝中权利,可官官勾结,各党派相争,哪里还有个朝堂的样子。”皇帝忿忿。
“党派之争,最后只会有一位成功,据我所知,在这些党派中,大皇子重情意,四皇子骁勇,五皇子细腻,六皇子聪慧,还有谋略深沉的靖忠公,皇上,在这些人中,可有你看中的?”
皇帝摇摇头:“说来可笑,我一生儿女众多,却没有几个向着我的,我对他们的关心了解也甚少,不过我却知道,他们其中没人合适这个位置,也没人不合适这个位置,这也是我从未压制他们发展,也从未偏爱其中任何的原因,不想却造成今天的局面。”
“历朝历代党羽之争都是常有的事,老头你也不必过多苛责,如今这是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只需有人深入内部,逐一瓦解,扶持强者,难的却是这个中牵连。”楼晚歌慨叹。
“牵一发而动全身,朝党之争我是最清楚不过,晚歌,这事着实为难你,虽然你江湖险恶所涉甚多,但是在朝堂上,可要比江湖险恶万倍,况且你也知道,如今哪里还有朝廷,哪里还有江湖,江湖朝廷早已一体,也正是如此才超出了我的控制,我老了,也斗不动他们了。”皇帝眼里含着光,许是想到了多年前的自己。
“那老头,你对你这些儿子们总归有些了解吧,你能否告诉我一些细致,我好准备下一步的打算。”
“皇上,茶好了。”海公公端过一杯茶递于皇帝,又端了一杯递给楼晚歌。
北景瑞移步至几案前,将书柜角落里一不起眼的木盒拿给楼晚歌:“这些是我这么多年在宫中派人查探的他们的虚实,我所知所了解的都在这里面了。想来会对你有用。”
楼晚歌接过盒子打开,摊开一张张的纸张翻看,越看着眉头皱的越紧:“呼——这事可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多了,大皇子北缙背后的那人究竟是谁?我竟没查到,还有这靖忠公,身份竟然如此神秘……皇帝,此事——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皇帝干笑:“晚歌,要是你觉得——”
“不会,既然没答应了你,何来反悔一说。”楼晚歌斩钉截铁都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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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皇帝(三)
“好了,夜已深了,这剩下的我带回去再看,老头,你早点休息。”楼晚歌将纸放进木盒。趁着夜色返回了寒雪阁。
离开后,海丰将皇上扶上床休息。正欲转身离开时又折返回皇上身边说:“皇上,您说晚歌……”
皇上将被子扯了扯“不必为她担心,她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她常年在外,对皇都局势可谓是旁观者清,随她去吧,她定会好好处理的。”
海丰点点头:“也是!”皇上看了海丰一眼:“海丰,假若有一天我出了什么事,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晚歌,当有一天事态不受控制时,记得一定将她带出皇都。”
“是,皇上,老奴记住了。”
关于楼晚歌和皇帝的相识得追溯到十二年前。
十二年前,楼晚歌与师父住在沉雾山,她与师父下山时救下了这位正在遭追杀的皇帝,当时皇帝身边保护的亲卫尽数死亡,为保护皇帝,她与师父决定将刚成立不久的诡音高手调去补皇家最隐秘的亲卫队暗枭卫的空。
而云落后来也就辗转成了暗枭卫的首领。十二年来,皇帝与楼晚歌自然成了忘年之交。不过,楼晚歌如此帮皇帝,还有更深层的缘由……
楼晚歌回到寒雪阁后,看见绿染与红笙正在等自己。笑着走到她们面前:“事情都做好了吗?”
“嗯,”红笙点点头:“今日确有很多人前来调查主子,不过他们得到的消息是一致的。”
“西域那边可都准备妥当了?只怕他们查到西域去。”
“楼庄已布置妥当,想来没人会发现的。”
“是吗,那红笙你觉得,他们会相信我们所布置的这一切吗?”
红笙不懂楼晚歌为何如此问,但还是说:“当然不会,您在现在这个时间进皇都,身份不会如此简单,况且越是准备的天衣无缝的身份,其实越可疑。主人这么做只是为了吊他们查您的胃口,好给我们时间去了解他们。一切事情都等国师出现再开始。”
“红笙,你很聪明。”红笙但笑不语。
“哦,原来是这样,我还一直纳闷呢。”绿染一拍脑袋后知后觉道:“晚歌姐姐,红笙姐姐,你们真厉害。对了,今天下午有许多官家送来了请帖拜贴,我只留下了一些,退回去的拜贴我都送了礼物以表歉意。”
“嗯?留下来的都有谁的?”
绿染说:“四皇子,靖忠公,五皇子,这些是必须的,为了掩人耳目,我还收了几家二品官员的拜贴,不过他们的时间都在后面,姐姐你可以先见要见的人。”
楼晚歌点了点头,把玩着手上的玉箫,又想起皇帝木盒内的东西:大皇子背后的高人,自己怎么从来不知,看来事情不如自己想的简单……
半夜,红笙与绿染都已离去,楼晚歌拿出请帖:明日四皇子邀在秋水长天,三日后靖忠公邀在靖忠公府,五皇子五日后亲自来寒雪阁……等见过他们,还有几日,国师便要进皇都。时间紧迫,得抓紧时间准备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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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秋水长天
秋水长天内的装饰和摆设丝毫不比寒雪阁差,不过寒雪阁重典雅高贵,秋水长天多了几分静谧素雅,这是楼晚歌刚到秋水长天时的感觉。
秋水长天是一所听茶看戏的坊子,名字取自“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今日为了接待楼晚歌而关门歇业。看来这秋水长天的幕后之主不是四皇子北暮清,就是六皇子北辰了。
引路的小厮带着楼晚歌与红笙上楼,楼梯两旁站满了待卫,楼晚歌上楼时嘴角一直挂着微笑:这些待卫的武功均不弱,看来今日是来者不善了。
到了房间外,小厮回身道:“楼阁主,此处便是了。”
楼晚歌点点头,红笙扣了扣门,“请进,”一道温润的男音响起。
楼晚歌推门迈入房间,见墨色衣裳青色衣裳两男子,墨色衣裳的男子长相极为俊美,五官如刀刻般棱角分明,一双清澈深邃的眼眸倒是中和了许多刚毅,身姿挺拔修长,芝兰玉树般,不由散发出阵阵王者尊贵之气,倒是让楼晚歌惊叹,倒还对得起“皇都第一美男子”的称号。青色衣裳的长相就更为刚毅一些,脸上和眼中多了些混沌,一看就是常年征战之人,虽不如墨色衣裳的男子俊美,却也算是俊朗潇洒,细一看,眉眼之间还有几分与墨衣男子相似,想来就是骁勇大将军,北辰的亲哥哥北慕清了。
见楼晚歌进来,北辰与北暮清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暗叹了一番:绝色!上次只在高楼上远眺,如今近看,更是惊为天人,倾国倾城也不过如此。
一番点头致意后,北慕清邀楼晚歌坐下:“楼姑娘今日能光临寒舍,真是让秋水长天蓬荜生辉。昨日得见楼姑娘进皇都,远见楼姑娘天人之姿,今日得见,更觉风姿绰约。”
楼晚歌轻笑:“四皇子殿下见笑了,皮相而已,只是不知今日四皇子与六皇子殿下邀见在下有何要事?”
北辰低头望着茶杯:“不过是想与楼姑娘交个朋友,寒雪阁是“天下第一阁”,在皇都经营了快十年,每一个人都想认识认识您,不是吗?”
“殿下过奖了,寒雪阁是在下父亲所建,这次来皇都,只因家中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来皇都寻求个庇护而已。没有什么地方值得别人认识的。”
“哼哼——”北辰勾起一抹笑:“楼姑娘怕是刚来皇都不了解情况,你这北月诸葛的名声可是人尽皆知。”
“北月诸葛,不过是传言而已”楼晚歌反驳道:“六皇子并未亲眼见过,在下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了寒雪阁生意抛了点小噱头而已。没有那么神的。”
坐在一旁的北暮清干咳了两声,转了个话题:“听说寒雪阁两日后关门休业,这是为何?”
楼晚歌旋摇着茶杯,依然保持着微笑:“寒雪阁经久未修,想必大家都腻了,只是为了将寒雪阁重新整修一下,做生意嘛,就是要时时弄出一些花样,毕竟没人能忍受一尘不变的东西。在下是生意人,生意场上的道理还是懂的。”
北辰点点头:“是呀,什么东西久了都会腻。寒雪阁要整改,诶,四哥,要不咱们将这秋水长天也改改?”
“北辰,你打住,要是秋水长天关门歇业,凭朝廷那点儿俸禄,我们就只有去喝西北风了,还要出钱去整修,怎么可能。”
“也是,”北辰停止打趣:“楼姑娘,你是从西域来的,听说西域有许多奇闻怪录,楼姑娘可否给在下讲讲。”
“六皇子殿下客气了,能给殿下讲,是在下的荣幸。其实西域……”
在秋水长天聊到午时,楼晚歌准备离开,北辰和北暮清起身相送,临别时,北辰客气的邀请道:“今日与楼姑娘聊的很是尽兴,要不留下来一起用午膳?”
“不用,殿下好意在下心领了。”微微俯身道了个别,便和红笙一起离开了。
“楼姑娘,”楼晚歌下楼时北辰忽然叫住她:“楼姑娘常年待在西域,可曾听说过诡音?”
楼晚歌转身:“听过,不过江湖上的东西在下从未了解。”
“是我多问了,楼姑娘走好。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北辰下楼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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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北辰的猜测
送楼晚歌离去后,北辰回到了房中,北暮清递过来一杯茶:“好一个机智善辩的丫头,北辰,你怎么看?”
“不错,很有意思。”北辰一边喝茶一边说。北暮清看见北辰眼底的异样,便抓住少有的机会戏谑道:“北辰?她果真那么有意思?”北辰瞪了他一眼,放下茶杯,对窗外喝道:“进来。”
一道墨色身影降临立于北辰面前:“主人,有何吩咐?”
北辰的瞳孔缩了缩道:“西域的人查出来的消息是否和我们一致?”
墨色身影道:“一致的,楼晚歌确实是西域第一富商楼庄的女儿,寒雪阁是楼庄十年前在皇都建下的,也是他在皇都的唯一产业。不过数月前,楼庄和他夫人相继去世,楼晚歌是他们的唯一女儿,而寒雪阁一直以来的管理者楼清秋是楼晚歌的表姐,也是她唯一的亲人,所以她来了皇都。”
“怎么会这么巧合,她父母想来也是在西域颇具影响力的,怎会无缘无故双双死去而且无人知晓其原因,她又选在这样一个时间进皇都,我们各路的人得到的消息均一致,毫无破绽,对任何一个事实来说,毫无破绽其实就是最大的破绽。”
北暮清微皱了一下眉说:“楼姑娘是很机智,但北辰,她也只是一个小小姑娘而已,你会不会想多了。”
北辰摇了摇头:“小小姑娘,不,直觉告诉我,她远不如那么简单。寒雪阁就一直是我们关于西域诡音的猜想,楼姑娘来自西域的第一富商家里,本就值得怀疑,况且,国师也快要进皇都了……”
北暮清一脸疑惑:“这怎么又与诡音和国师联系起来了,诡音是我们一直在调查的江湖第一组织,这就先不说,可国师,她向来行踪了无,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你怎么将她们联系起来的。”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向墨色身影暗流问:“暗流,最近派出去的人有打探到国师吗?”
暗流摇摇头:“没有,不过两天前我们查探到东边的万罗城有一队阵势比较大的商队在向西前行,如果是到皇都的话就和国师到皇都的时间相符,我们也在怀疑调查这队商队。”
北辰略一思索:“两天前也就是楼晚歌进入我们视线的时间,万罗城到皇都少说也要小半月时日,而西域到皇都至少也要半月,再者我们接到楼晚歌要进皇都的日子在一个月前。那么就此推算,两个多月前她派遣一批人秘密前往万罗城,途径皇都时留下一批人放出她进皇都的消息,等人到了万罗城,她再从西域出发到皇都,快到皇都时,万罗城的人又出发来皇都,如此算来,时间刚刚好。”
北暮清听罢,满脸的不可置信,如果事实如北辰推断的那番,这楼晚歌未免是一个太厉害的角色:“北辰,不会吧,她是国师,大胆说出来就是了,何必如此煞费苦心。”
北辰轻笑:“我也只是推测,若她真是国师,如此做肯定有什么计划,有这样的心思和计划,以后若不能为友,那就不好处理了……暗流,继续查,必要时可以使用非常手段。”“是”……
“四哥,你信不信,她一定就是国师。”北辰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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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云起云落
刚到寒雪阁,楼晚歌就打了一个喷嚏,她知道北辰一定开始怀疑自己了。这样正和了她心意,不过还是要让云落给皇上带一些话才行……
正想着要不要传信给宫里的云落,忽一道身影降落,来人正是云落,他将手上的一包东西在楼晚歌面前晃了晃说:“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在想我吗?”楼晚歌打开他的手:“是呀,我在想你,听说你在皇宫可贪玩了,还跟着后宫娘娘们去看花?”
云落尴尬的挠了挠头,将那包东西放在桌上:“什么呀?我可是一直守在皇上身边的。喏,皇上昨晚看姐姐在他宫里多吃了几块琉璃桂糕,知道你喜欢,就专门让我带了一大包来。”楼晚歌感动的接过琉璃桂糕:只是一时贪嘴多吃了些,没想皇上还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皇上有心了,他身体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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