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侍卫军兵刀相见。
这两个一个是自己的舅舅,一个是自己的弟弟,都是素来胆大妄为的,还有他们手底下那一群嗷嗷乱叫的武将们,魏明煦怎能轻纵了他们。
自己与魏明善等人目光长远,深思熟虑,自然知道眼前的形势有多复杂。但是魏延亭他们那些被眼前皇位所蒙蔽了双眼的人,哪里想得了那许多。
一旦自己这边的人按捺不住先动了手,魏延亭扑上来,到时候那一战就不是自己想停就能停的了。
魏明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矛盾之中,自己的确是比魏延亭胜算更大,但是代价也太大了。
左磊综这边的人蠢蠢欲动,魏延亭那边也早已经注意到了,自然不会毫无防备,束手就擒。王景生为防万一,下令所辖侍卫军披挂甲胄,手持弓矢,把肃王府团团围住,害怕魏延亭首当其冲,成为左磊综等人的刀下之鬼。
说道不动兵甲,但是整个京城却都在暗中调兵遣将,便是王爷皇亲不动,下面的人却已经按捺不住了。
空气都仿佛凝结住了。
林芷萱瞧着将慈宁宫团团围住的黑影,只觉得心里发慌,老太后却只坐在魏延显的床前,喂他喝了药,哄着他睡了,才对正站在窗边瞧着外头夜色的林芷萱道:“丫头,今晚就别回去了,跟着我在这儿睡吧,咱们娘俩也说说话。”
林芷萱瞧着气定神闲的太后,终究是点了点头,上前去伺候太后更衣。
太后道:“你不用怕,外头是老十五的人,自从十几年前经过了那遭,他们兄弟几个就最放心不下我这慈宁宫了。”
林芷萱听太后这样一说,才渐渐放下心来。
伺候着太后到床上躺了,林芷萱却怎么都睡不着,终究担忧地道:“母后,不是说了不动刀枪的么?怎么还是闹得这般人心惶惶的。”
太后瞧着林芷萱担忧的眸子,终究叹了一口气道:“说是那么说,可真到了明日谁又知道呢。”
林芷萱瞧着太后的样子,道:“母后不担心王爷么?王爷可是有了万全的打算,明日定会无恙是不是?”
太后听着林芷萱关心则乱的话语,唇角却忍不住含了一丝笑意,握着林芷萱的手轻轻拍了拍:“这世上的事哪有个万全一定啊,可是只白白的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若说烧香念佛供菩萨,那最是无用,我年轻时也曾在菩萨面前跪过一夜,替他们几个孩子祈福,可到头来,菩萨帮不了我,只有自己才能帮得了自己。
好在这于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明煦如今已经有了依仗,不管他挣得上也好,挣不上也罢,他都有了自保的本事,再不是当年那般景象了。”
林芷萱不解地瞧着太后,太后看着这丫头怕也是睡不着,便略微起了身,林芷萱服侍着太后倚着靠枕,又给太后往上盖了盖被子,并肩与太后歪着,听她说话。
“先帝倒是与太祖皇帝颇为相似,太祖皇帝当初是中风,骤然去的,也不曾留下只言片语,只与如今一样,任凭着他这十几个儿子争这天下。
我虽然当时贵为皇后,有明济、明煦、明穆三个儿子,明煦和明穆又最得太祖喜爱,明煦聪敏仁慧,也开始渐渐的崭露头角,太祖对他也是寄予厚望,如果不是太祖皇帝突然驾崩,能再给他们兄弟三个几年安稳的日子,明煦说不定就会安稳的继承大统了。
可是当时他们兄弟三个都还太小了,就连最大的明济也才不过十四岁,他拿什么与他那些早已经成年、军功赫赫的哥哥们争啊。
我们所有的,不过是太祖皇帝的宠爱,太祖皇帝在时,我们母子风光无限,可太祖皇帝一旦驾崩,哀家才知道,这些东西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是最虚不过的东西。
就如同现在的延显,他也是皇后嫡出,甚至已经被封为太子,可是在这样改朝换代的时候,谁还想得起这个染了天花的孩子呢?若不是哀家,这孩子怕是连葬身之地都已经寻不见了。”
林芷萱心中大动,此时的魏延显,难道就是当初魏明煦的境遇吗?
太后淡然地笑了笑:“当时我们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义亲王将哀家软禁宫中,逼哀家自尽,为太祖皇帝殉葬,那三个孩子都得太祖皇帝宠爱,早早的赐府别居,到那时,竟然连见我这个母后最后一面都不成。
是沐家的那个丫头,素来与温庄公主交好,设法在这样一个夜里,将明煦偷偷送进了宫,那天差点就是我们母子见的最后一面。”
太后闭上了眼睛,叹了一声,半晌才继续道:“那一夜,才是当真难熬啊,我们母子,甚至不知道睁眼,还能不能再瞧见第二日的太阳。”
林芷萱仿佛豁然惊醒,原来是这样!
当初魏明煦只有十二三岁,在这样一个改朝换代决定将来命运的夜里,他们兄弟三人无依无靠,足智多谋的母亲已经被人软禁在宫中被逼自尽,他们连见一面都难。
魏明济是兄长,却只有匹夫之勇,魏明穆比魏明济聪慧,但也是一位贪功冒进,是个倔强不屈的性子。
魏明煦要周全兄弟,拦着他们冒失胡闹,还要担心着母亲。他们那时年少,身边还不曾有大臣扶持,虽然占着嫡出的名义,但是既无兵权又无官衔,竟然只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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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七章 因果
魏明煦才想起了沐华裳,或许如太后所言,他们从小皇子公主在宫中一起长大,有几分情分可言,魏明煦思来想去,只有她能帮他了,哪怕让他见一面母亲,告诉他,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小说し
沐华裳想来也是觉着魏明煦奇货可居,提出将来要成为他的妃子,魏明煦应允。
林芷萱忽然想起在金陵的时候,雪安楚楠与自己说过的闲话。
在那数年之后,等魏明煦在沙场上立了战功,也终于到了该纳妃的年纪,他便理所应当地上书请求立沐华裳为妃。
可是,回想当年,先皇废了那么大心力继位之后,对他的这几位兄弟如何的压抑打击,当时魏明煦才立了军功。皇上怎会在任他娶相府嫡女。
不仅如此,为了羞辱于他,打压他,先皇即刻下旨将沐华裳纳妃。
夺妻之恨!
他却只能忍了。
不然,还能如何呢?
他当时才十六岁,对于当时有义亲王一党支持,如日中天的新君魏明泰,他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这么些年,他执意不娶,最要紧的,竟然是为了先皇。
他要辱他,要将他这个当初最得太祖盛宠的嫡出皇子踩入脚下,所以他娶了沐华裳进宫,还要一个又一个的给魏明煦赐姬妾。
无非是为了提醒他:你想的,朕若不想给,你便得不到。你不想要的,朕要给你,你也不能不要!
既然如此,当时势单力薄的魏明煦便做出个伤心欲绝的样子给他来看,从此再不提娶王妃之事,以表哀痛,但是在先皇面前,却还要做出恭顺的样子来。
沐华裳也算是帮了他,先皇继位近二十年来,起初受义亲王压制,算是个傀儡皇帝,后来一步步掌握大权,将义亲王压得至今毫无回天之力,他的一众兄弟,死的死,废的废,却只成全了魏明煦一人。
他当初扶植魏明煦,是为了压制义亲王魏明善,可到了后来,魏明煦渐渐长大,他却老了,眼睁睁看着魏明煦做大到他无法撼动的地步,成了第二个魏明善,所以他才慌了,他没有办法了,以至于最后竟然做出血滴子暗杀之事来。
其二,魏明煦不娶,也稳住了沐华裳,对于一个女子,没有什么比男子的痴情更能让她动心,所以沐华裳从来将魏明煦当做自己情深义重的良人,她恨着先皇横刀夺爱,却背地里指使沐泰初唯魏明煦马首是瞻,这些年,他们同样结成了盟友。
直到皇上渐渐察觉,直到皇上开始由最初的享受,变成后来的痛恨自己妃子不贞,所以才逼迫魏明煦纳妃,以此破坏魏明煦和沐家的盟约。
如此才有了自己。
前尘往事,一下子在眼前穿成了线,林芷萱忽然心痛得窒息。
她如今才明白了昨日太后对她的谆谆教诲,她只当,做个后宅妇人已是万般为难,所经所都是匪夷所思,却不知道在外头的男人们,比她们更难千百倍。
万千风云从眸间划过,太后轻轻拍了拍林芷萱的手,道:“丫头,睡吧。明日,无论结果如何,咱们都能好好的活着,就足够了。”
林芷萱应了,服侍着太后躺了下去。
活着。
这个在深宫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妇人,瞧过两朝兴衰,给她最大的忠告就是活着。
是非成败转头空,再多的荣华富贵也不过是一时。
她身居高位,最大的期盼,竟然是最卑微不过的“活着”二字罢了。
其实于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得不到时,眼前只有区区名利,削尖了脑袋,拼了命地去争去抢。或许只有得到过之后,才知道这得到了的酸楚吧。
林芷萱瞧着漆黑的窗外,心渐渐地安宁下来。
这一夜,有人酣睡,有人无眠。
再多的风雨,也惊扰不到寻常百姓家安稳的日子。
明日,无论成也好,败也罢。
若是得到,便只当做上天的恩赐,若是得不到,至少,咱们都还活着,日子也总有办法过下去,又何尝不好。
寒风唿啸,林芷萱竟然在这个粘稠的、焦灼不安的夜里,静静地陪着这位经两朝的老太后,睡着了。
延平十九年十二月二十六日,魏明泰驾崩两天之后,诸王大臣要召开朝议,决定皇位的归属,也决定着大周王朝未来数十年的命运。
天刚亮,魏明穆便已经耐不住性子,急匆匆的进了宫,赶去了上书房,想先打听打听王景生等人想让谁继承大统,也好在朝议之前摸清朝中各位大臣的态度。
不料王景生毫不顾及他的面子,直言不讳地告诉他:“先帝有皇子在,必立其一。”
魏明穆碰了一鼻子灰,瞧着那些酸腐大臣,好容易忍住不曾刀剑相向,退出来。不料出来之后,发现王景生竟然已经派了精锐的护军弯弓搭箭,把将召开朝议的干清宫团团包围起来,大有一会儿若是谈不拢,就以武力相挟之势!
宫中的形势对魏明煦已经大大的不利了,魏明穆即刻去寻魏明煦,打算与他商议,让左磊综在宫外时刻预备着率兵勤王。
朝会前,魏明煦去见了太后和林芷萱一面,他赶着去见大臣门客,没有太多功夫与太后细说周详,但母子两个这么多年的默契,太后也不曾多问,只叮嘱了他见机行事,万事小心。
魏明煦点了头,稍坐了坐,林芷萱给魏明煦倒了一杯茶,魏明煦却瞧着林芷萱气色似比昨日好多了,看他的神色,也不比昨日那般疏离。
林芷萱送他出了门,轻轻地唤住了他:“王爷。”
魏明煦顿住了脚,因着有沐贵妃处一节,魏明煦一时间还不知道该如何与林芷萱说话。
林芷萱却上前给魏明煦整理了一回衣衫:“王爷万事小心,我和娘在这里等着王爷平安回来。”
她只盼他平安,却不要他凯旋。
魏明煦瞧着林芷萱的样子,心中仿佛猜到,是太后已经与她说了什么了。
魏明煦轻轻握了下林芷萱的手,他黝黑的眸子映进她摇摆不定的心里,仿佛一颗定心丸:“别怕,等我回来。”
他这样的神态,这样的言语,让林芷萱不禁想起在金陵王家的初遇,他也是这般说:别怕,我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
“还是半个时辰就会回来吗?”林芷萱鬼使神差地问他。
魏明煦一愣,继而也想起了什么来,神色温和了些:“这次,许是要更久些,许我两个时辰怎样?只是上次,你不曾等我就走了,这次,可一定要等我回来。”
林芷萱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好,我等着王爷。”
看着她娇俏的容颜上缓缓绽开的清浅的笑,胸中压抑了数日的沉闷仿佛消弭无痕。
“回去吧,外头天凉。”魏明煦叮嘱了她一句,才转身走出了慈宁宫,步入了他们男人的战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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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八章 朝会
魏明煦来时,乾清宫里已经来了不少的内阁大臣和皇室宗亲,不过人并不多,毕竟有资格列席这场朝会的,也不过寥寥二十余人而已。
魏明善资格最老,地位最高,但是他却显然并不想主持这场朝会,只安居一隅静静坐着闭目养神,也不跟任何人说话。大殿内诡异地沉默着,等着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偌大的皇城已经因着先皇驾崩而一片缟素,前几日的积雪还没有化,可瞧这天气又阴了下来。
寒风瑟瑟,林芷萱和太后则等在慈宁宫里,合宫中安静得也只有熏笼里的碳,噼噼啪啪。所有人的心都吊在喉咙里,她们在这看不见局势的地方,反而比乾清宫里的人更加焦虑无措。
慈宁宫离乾清宫并不远,太后遣了两个得力的小太监,轮流去瞧着乾清宫的动向,事无巨细,一字不落地回来禀报。
林芷萱陪着太后等在正殿之中,魏延显已经醒了,他的天花好了之后,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渐渐有了精神,只是不怎么说话,也不哭闹,只乖巧地窝在太后的怀里,像一只等待命运宣判的小猫。
太后哄着魏延显,手里拿着一串凤眼菩提子的手串,慢慢地捻着。
将近半个时辰过去了,林芷萱一直立在太后身侧,竟然也忘了累,而太后看似气定神闲,却竟然也忘了提醒林芷萱,让她坐下等消息。所有人的心都惦记着乾清宫那边。
林芷萱手里绞着帕子,帕子已经被她掌心的汗浸湿。
小德子最先回来了,对太后行了礼,才一一回禀:“朝会才开始,沐泰初沐大人和王景生王大人先站了出来,说先皇膝下有皇子,按祖制,自然该立皇子,没有立弟而不立子的道理,提议无论如何当立皇子继承大统。
咱们十四爷站了出来,针锋相对,说诸位王爷还没有说话,这里就还没有外姓大臣说话的道理。又引出了先帝和太祖爷时八王议政的祖制先例,拥立新君之事,该由诸位王爷议定。王大人和沐大人只能暂且退下。但是王大人手下的侍卫军却已经将乾清宫重重围住,看样子来者不善!
在王大人和沐大人被喝退之后,十五爷便站了出来提议十四爷即帝位,十四爷尚未答话,下头两班大臣复又吵了起来,以十四爷并无子嗣之事加以诟病。说大周朝要延续,帝位要代代相传,皇帝先应当多子多福,十四爷即便继位,将来帝位又该传给谁,难不成传给侄子,那又应该传给哪位亲王的儿子,将来定然又是一场国祚大乱,一时间众说纷纭,如今已经争执了好半天,僵持不下,一度要打起来。”
太后顿了顿捻着念珠的手,道:“再去探!”
那小德子躬身应着:“是!”
说着便赶紧去了,约么一刻钟的功夫,小鑫子赶了回来,接着将方才小德子不在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