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只得由她,却瞧见孟氏方才正在绣东西,因拿过来看,道:“姐姐在绣什么?”
孟氏道:“如今夜里天凉,纯哥儿晚上睡觉最不老实,总是踢被子,便想着给他做个肚兜带着,也免得着凉冻着肚子。只是我不擅长这个,绣得不好,不比外头绣庄里的绣娘。”
林芷萱却道:“可是姐姐却是难得的细心啊,你瞧,针脚这么细密,穿在身上定然很舒服,可比外头买的那些强多了。”
孟氏慈爱地笑着,却没有说话。
林芷萱也想起自己从前给瑾哥儿和琳姐儿一针一线做小衣时心中的暖意了,便忍不住拿起了针,却复又放下,将撑子还给了孟氏。
一边道:“这屋里怎么有一股子药香?很是好闻。”
孟氏道:“是我前儿给家姐做药囊的味道,做了大半个月,熏得屋子里都是那个味,竟然还没有散,也难为你鼻子好使,我还当通了两天风就闻不见了呢。”
林芷萱闻言却淡淡笑着:“孟侧妃的身子好些了吗?”
孟氏闻言,便知道林芷萱已经派人去查过了,也不与她打马虎眼,只叹了口气道:“姐姐这些年总是拖着,哪里有好,我才听说,倒是又重了些。所以,老夫人嘱咐我过两天去敬王府探望病中的姐姐。”
孟氏停了半晌,才继续道:“领着大姑娘一起去。”
林芷萱颇为诧异地看着孟氏,老夫人未免表现得太过刻意了吧。如今就让孟氏领着李婧往敬王府去,还带去给孟氏看是什么意思?
“我听妍妹妹说,老夫人有意将婧姐姐嫁入王府。”
孟氏淡淡笑着拿起了撑子,点了点头。
“难不成,老夫人竟然有意让孟侧妃替婧表姐说项。”
孟氏抬头看了林芷萱一眼,苦笑道:“是,但是姐姐八成是不会说的。”
这林芷萱知道,哪个妾室谁会去劝自己的丈夫娶正妻呢?孟氏原本握着王府后宅的大权,除非她疯了会劝魏明煦娶一个正妃进来夺她的权。
林芷萱玩笑般地问道:“依姐姐看,婧表姐可能如愿以偿?”
孟氏低着头,做着绣活,状似无意却言语笃定地道:“或许吧,或许她能嫁入王府,但是绝不可能是正妃之位没有人能坐上敬王妃的位置,除非”
林芷萱听了孟氏的话大吃一惊,没有人能坐上敬王妃的位置,这是什么意思?林芷萱正要听孟氏说出个除非什么来,却忽然瞧见李婧兴冲冲地闯了进来,瞧着林芷萱笑着道:“原来你真在这儿啊。我方才去秋爽斋找你,你不在,还是你屋里的丫头告诉我你来这儿了。”
孟氏和林芷萱都连忙止住了话头,也怪外头的丫鬟竟然也没个通传的,林芷萱忙对李婧含笑道:“你找我做什么?”
李婧满眼的兴奋:“敬王爷回京了。”
我不会说今天这五更,我昨儿憋了整整一天,没洗衣服没拖地,晚上十一点码完最后一个字感觉已卒。所以,希望亲爱的们也能尊重一下人家的劳动成果,多支持一下订阅,谢谢大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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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扶灵
与魏明煦回京的消息一同传回来的,却是皇上再次病倒了。
皇上罢朝三日,却独召了李梓安、王景生等几个老臣觐见。
夜色清明,京城是个没有秋季的地方,总是昨日还暑热难耐,常常几场雨下来之后,就仿佛一下子入了冬,天凉了下来。
李梓安有几分不安地在屋里走来走去:“皇上听到靖义的死讯和血滴子尽灭的消息怒极攻心,一下子就昏了过去。如今虽然在病床上躺着,这心思却没有一刻停下来。这几日召我门前去,也不听臣子言语,只一道命令一道命令地往下传。
镇国公承袭亲王爵的时间定下来了,在九月十八,长女也要同日封郡主,第三子与淑徽公主的婚期,定在了十月初六,王家与谢家的婚期提前到了十月二十八。”
老夫人道:“敬王爷呢?见到了没有?”
李梓安道:“敬王爷照例是要去皇上跟前侍疾的,但是皇上特许,他遭遇悍匪,身上有伤,才回京城,就免了宫中侍疾。所以在宫里没能见着。”
老夫人道:“那递过去的消息呢?”
李梓安顿住了脚,摇了摇头:“一直没有答复。”
老夫人捻着念珠:“这是在给李家下马威吗?”
李梓安叹了一口气道:“若真是这样,那么让婧丫头嫁过去的算盘,也不知道还打不打得响了。”
老夫人捻着念珠,一言不发。
李梓安半晌才道:“我今儿收到杭州来的信,致远和瑶纹几乎与我们同时得知了靖义的死讯,早已从杭州出发,想来用不了几天,就能进京了。”
老夫人微微睁开眼,看着李梓安道:“老爷的意思是,或者,他在等人?”
次日,李云生带着梁靖义的棺椁扶灵回京。
梁靖义从小就对外宣称重病养在别院,如今死了,也不过是重病而亡,先在京停灵七日,等梁家的人来了之后,再扶灵回乡,在杭州完成葬礼。
只是梁靖义的尸体一回来,皇上的病竟然又重了几分,次日皇帝没有召李梓安入宫觐见。
毕竟这消息皇帝才知道了三天,李家的人竟然已经将梁靖义的尸体带了回来,这说明什么?
李家比皇帝更早知道消息,却一丝也不曾向皇帝透露。
李家想干什么?!
梁靖义去世,梁靖知必须着丧服,按制守孝一年,原本要和老夫人说离开李家去梁家的宅子,可是如今梁靖义的遗体停在李家,他和林若萱也不得不在李家继续住下去了。
梁靖知并不知道梁靖义是血滴子的人,只当自己的哥哥病死在外,也是心中悲痛,责问李家哥哥是何时病危,为何也没有告知他,竟然连最后一眼没有见上。
李云生默然不言。
林若萱素服服丧,照例也要跟着在灵堂守灵,只是她怀着身孕,除了第一日去祭拜之外,梁靖知便劝着她回房休息了。
林芷萱只道见到梁靖义的棺椁,才真的信了魏明煦已经杀了那个人。
但林芷萱却不知道,魏明煦在外二十余天,杀的又何尝只有曲阳的血滴子而已。
当君王有道,吏治清明之朝,从不需要血滴子和梁家这样藏在暗中窥探虚实的阴诡组织。
一旦有了血滴子和梁家这样可以罔顾历法、为所欲为的存在,如今年岁短还好说,皇帝依旧能将他们握在掌控之中,可是等历经数朝,任他们做大,脱离皇上的掌控,他们说杀谁就杀谁,他们想杀谁就杀谁,再妖言惑上,指使皇帝行事,则必将后患无穷。
皇上越是迷信于血滴子和梁家,只能说明他越发的害怕,他害怕朝中的大臣对他有二心,害怕他们都在密谋要害他,他老了,因为他毕竟已经老了。
老得总是觉得力不从心,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去与云诡波谲的朝臣们周旋了,所以只能杀,见一个杀一个,将所有对他有威胁的人都杀完了,他的皇位才能真的稳固。
而最令魏明煦震惊与愤怒的是,他竟然查出有十余血滴子的人,月前去了西北。武英侯和世子如今正在西北杀敌,战事旷日持久,中原地震,粮草不济,西北战事吃紧,谢侯爷和世子如今都是在死撑。
而这时候血滴子的人去了西北,他们是要杀谁?!
李家自从梁靖义回来之后,就一刻也没有消停,梁靖义的遗体在三房洗浴,开始吊丧,发出讣告,李家陆陆续续来了吊唁的人。
大太太忙着招待宾客,已经忙得不可开交。
皇上虽然罢朝,但是李梓安和李淼生、李奇、李勤依旧要每日去衙门应卯。
家里的事情都是李云生和梁靖知在招呼外院男客。大太太在后宅招待女眷。家里早已经忙得无暇顾及林芷萱几个姑娘。
三太太和黄氏原本是个能干的,可如今三太太受了罚不能下床,黄氏小产,如今身子正虚,后宅的事都压在了大太太身上,大太太也忙不过来,老夫人便指了孟氏去帮大太太的忙。
大太太倒是不曾想,孟氏平日里看起来和和顺顺慢声细语的,管起家事来却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是把好手。
八月二十七,梁致远终于和夫人李瑶纹从杭州赶到了京城,林芷萱忐忑了好半晌,生怕梁致远或是老夫人找她的麻烦,毕竟眼前的局势,都是因为她救了魏明煦引起的。
却不想,梁靖知来了之后,暂且住在了福寿堂旁的嘉善堂,那是李瑶纹在李家的时候住的地方,只是却没有人来叫林芷萱去谈过话。
林芷萱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谢谢李淼生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与老夫人还有李梓安说曲阳的事情的,但是很显然李淼生替自己周全了不少,或许是将那件事情说成是林嘉宏所为了吧。
说成林嘉宏,一则要比说成自己更让人信服些。二则,哥哥已经回了杭州,没有人会去找他的麻烦,而自己成了一个知道实情却无辜受累的弱女子,在京城自然也就不再会遭到李家和梁家的刁难。
林芷萱才能乐得过两天自在日子。
林芷萱这些日子除了陪林若萱,就往孟氏处坐坐,如今孟氏不得闲,林芷萱自然也不会再去添乱,反而又被李婧给缠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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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相见
前些日子老夫人找李婧去说话,如今家里来往的人多了,老夫人的一些老姐妹们也有来往的,少不了在老夫人处喝茶说话,老夫人便只得放了李婧出来,再不能拘着她了。
家里虽然乱糟糟的,可是只要愿意清净,躲在自己的一院之间不要出门,自然也招惹不上那些麻烦。
瞧着林芷萱手里将成的肚兜,夏兰笑着道:“姑娘给二姑奶奶肚子里孩子做的肚兜,眼看就成了。”
林芷萱笑着道:“我这来了京城都快一个月了,就做了这么点子东西,你还好意思说。”
夏兰笑着道:“那还不是因为李家大姑娘总来缠着您吗,哎?怎得今日不见了婧姑娘?”
夏兰的话还没说完,外头冬梅快步走进来:“姑娘,李家大姑娘来了。”
林芷萱对夏兰扁了扁嘴:“说曹操曹操到。”
林芷萱的话声未落,便听见外头李婧兴冲冲的进来,对林芷萱道:“快走快走,今天敬王爷来了。”
林芷萱手中的针不小心扎到了手,林芷萱缩了一下,才轻轻吮吸了指尖滚出的血珠,讷讷地问:“你说什么?”
李婧瞧着林芷萱扎破了手,急忙上前看她,也跟着坐下了,道:“敬王爷今儿来吊唁靖义表哥,我让白鹤打听了外头的小厮,说如今正在祖父的书房,和爹爹还有大姨夫说话呢,芷萱,你陪我去见见他吧。”
“啊?”去见他?林芷萱愣住了,“他们在外院,我们怎么去见他。”
林芷萱说完这话,却忽然想起了楚楠。
楚楠当初也是这般费尽心思地想去见他。
李婧拧着眉道:“咱们总会有法子的,如今家里到处都是来吊唁的人,乱的很,小厮也顾不过来,况且,你是客居的小姐,又不是我们家的人,便是被人看见了,告诉了祖母,祖母也不会拿李家的家法处置你的。”
林芷萱听着李婧没心没肺地说着这样的话,却是哭笑不得。怪不得她来找自己,原来是为了拿自己当挡箭牌,自己不是李家的人,老夫人罚不了她,可是林若萱还在这里呢。
若是被人发现了,她的名声还要不要,她的姐姐会不会因着她而遭到梁家太太的斥责。毕竟如今梁致远和李瑶纹来了,他们是林若萱的公公婆婆啊。
瞧着林芷萱犹豫,李婧却是急了:“芷萱,你别怕,没事的,出了事我顶着,若是姨妈为难你,你就说是我死拉硬拽拖你去的,你只帮我顶着祖母那边就行了。
我那天去王府,都没有见到他,二嫂的那个姐姐,病病殃殃的,一点都不中用。跟她说了让她跟王爷说我的事,她怕是一句都没有提,如今好几天了还半点消息都没有。我不管,你今儿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好姐妹了。”
林芷萱颇为无奈,对李婧的胡搅蛮缠也是头疼,楚楠要去见魏明煦,好歹还和自己还有雪安商议商议对策,李婧竟然就这么生拉着自己去。
李婧握着林芷萱的手,央求道:“好妹妹,你就帮我这一次,从今往后,这就是咱们的两个人的秘密了,咱们也算同患难过,日后我们就是亲姐妹!你若有什么事要我帮你,我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我发誓!芷萱”
林芷萱瞧着李婧竟然拿出了芦烟的那一套,终于是受不了折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答应的。
出了秋爽斋。
林芷萱瞧着红着脸年轻又兴奋的李婧,瞧着她紧紧拉着的自己的手,还有身后跟着的秋菊惶恐震惊的脸。
林芷萱也是苦笑,自己是怎么就被她说服了呢?
说服吗?
其实最容易的说服,就是自己想去,旁人又恰好给了个无法推脱的理由。
或许,自己心里也是想去看看他的吧。
看看他还好吗?
林芷萱的心忽然突突地挑了两下,脸也变得热了起来。
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竟然也像个半大的孩子似的。
她以前从未有过的,哪怕是对谢文栋,都从来没有过。
想来是跟这些孩子混在一起,自己也跟着染上了朝气,也跟着年轻了吧。
林芷萱想着,脸更加红了起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眼看着快到了二门口,林芷萱忽然拉住了李婧:“你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去见他啊,见他一面于你有什么好处?你又不能上前,又不能说话,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于你又有何益?”
林芷萱终于在最后一刻找回了理智,自己为什么要陪着这个疯丫头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呢。
李婧被林芷萱拉着止住了脚步,眼看到了二门,李婧眸中还是兴奋的神色,却被林芷萱问得哑口无言:“啊?我没想那么多,只是他来了我家,离我这么近,这是我见到他最好的机会,难不成你让我明明知道,他就在那里,却还要躲在屋里不去相见吗?我已经四年没见过他了。芷萱,别磨蹭了,快走吧。”
这是什么歪理?
林芷萱却被她拉着,“不得已”地跟了上去。
林芷萱心里满是矛盾、犹豫,明知李婧是强词夺理,可是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好像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服了她,她就不能这样勇往无前地拉着自己去了一样。
守门的婆子瞧见林芷萱和李婧匆匆忙忙地过来,也是吓了一跳,问:“姑娘您这是也做什么去?”
李婧哪里顾得上她们只拉着林芷萱道:“我和表妹的纸鸢飞出来了,朝着那个方向去了,我们要去找找,马上就回来,妈妈别着急。”
说着拉着林芷萱一路小跑出去了。
秋菊和白鹤急忙从怀里掏出银子,开始安抚那两方被震惊得哑口无言的门神。
李婧轻车熟路地拉着林芷萱躲在了李梓安书房外的一颗百年大榆树后,两人合抱的树干堪堪挡住林芷萱和李婧的身子,林芷萱却有几分担忧:“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秋菊和白鹤挡不了多久,这里来往都是男子,进出都是小厮,况且还不知道他们要在里头谈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要说一天的话,难不成我们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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