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样考虑的,所以也没有劝他,他毕竟视力太糟糕,戴了眼睛走路还要人扶,索性好好在家里养老,有我们在,生活方面也不会有问题。”
“对了,小莲过几天要出嫁,给我送了一张请柬,我不想去怎么办?”
欧阳莲是欧阳倩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最小一个妹妹,但她并不是第一次出嫁,而是二婚出嫁,欧阳倩不喜欢这门婚事,关键是妹妹是嫌前夫家贫而离婚,让欧阳十分不满。
“不想去就不去,我估计她也没指望你去,给你请柬只是想要一份贺礼。”
“那就给她一份礼,给她封一百两银子。”
范宁摇摇头笑道:“阿倩,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要给父亲面子,她毕竟也是你父亲的女儿,就按照她第一次成婚时的贺礼给吧!给她封一千两银子,让管家送去,你本人就别去了。”
………………………………
第七百一十三章 苏辙上任
次日一早,苏辙来到了枢密院,昨天范宁让他今天一早来枢密院报到。
枢密院门口站着两名官员,一人见苏辙过来,连忙迎上来问道:“阁下可是苏教授?”
苏辙现在还是陈州教授,自然称之为苏教授。
苏辙点点头,“我正是!”
“范相公去中书省了,让我在这里等候苏教授,请随我来。”
苏辙跟随这名官员走进了枢密院,官员笑着介绍道:“在下程镇,是枢密院北面房司马,我负责给你办理各种入职手续。”
“那就麻烦程司马了!”
走进官房,程镇请苏辙坐下,又让茶童上茶,他取出一叠文书笑道:“虽然军管州的知事由范相公直接任命,但必要的手续还是要办,毕竟是官方任命的主官。”
苏辙欠身道:“我能理解,我愿配合程司马办理各种手续。”
程镇微微一笑,“首先我要说明,苏知事是隶属于北征大元帅府,现在大元帅府司马章楶还在鲲州,便由我来代他处理一些日常事务,苏知事和枢密院没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了!”
苏辙这才反应过来,任命他为应州知事和枢密院并没有关系,而是征北大元帅府管辖,征北大元帅府目前在幽州,京城的一些事务就由枢密院来代办。
程镇将几份文书放在苏辙面前,“这几份文书需要苏知事填一下,下面签名划押,然后我再说一些事情。”
苏辙这才注意到,最上面一份文书是‘征北元帅府属官调用任命登记书’。
他提拔很快便将里面的内容填完,无非是姓名、年龄、籍贯、科举情况、现任官职,具体履历等等,苏辙在最后签名画押。
程镇接过表格看了看,在拟任何职一拦中填写,‘出任应州知事’。
填完表格,程镇笑道:“在盖章生效之前,我必须给你说清楚一些情况,如果你觉得有危险,那么这份文书可以作废。”
苏辙点点头,他有充分的心理准备。
程镇这才缓缓道:“应州在一个半月前还属于辽国,一个多月前,宋军收复幽州,原本驻扎应州的两万辽军北撤大同府,放弃了应州,目前被宋军占领,应州目前有三个县,一个是州治所金城县,再一个县是河阴县,也就是北魏河阴之变的那个县,第三个便是浑源县,目前应州总人口六万三千人,有汉、契丹、羌三个大族,另外还有党项、奚人和渤海人,结构比较复杂,汉人大概占四成左右,是应州第一大族。”
程镇见苏辙听得很专注,又继续道:“应州和大同府都处于同一个平原上,大同府辽军骑兵可以随时席卷南下,没有地形防御优势,只有金城县城墙可以防御,不过目前宋军在应县驻扎了八万大军,由杨文广老将军亲自统军,而大同府辽军只有两万人,如果发生战争,辽军应该是守势,总之一句话,应县目前还处于战争状态,所以才没有移交给朝廷,而是直接由大元帅府任命官员。”
程镇说完,又取出一张声明书,笑道:“如果苏知事对我刚才的话没有异议,愿意继续出任应州知州,那就在这里签字画押,然后我去盖印,盖完印就算正式任命了,下午苏知事可以拿任命书去吏部办理解职,然后我们约好出发时间,我就会派人送苏知事去应州上任。”
“我能再见一见范相公吗?”
“当然要见,等苏相公吏部办完手续,现在时间还早,不如现在陪你去吏部,我今天上午就把手续办完。”
说完,程镇请苏辙稍坐,他匆匆去盖印了。
…………
中午时分,程镇带着苏辙来到了范宁的官房前,范宁走出来笑问道:“手续都办好了吗?”
程镇躬身行一礼道:“启禀相公,都办好了,吏部那边异常顺利。”
范宁微微笑道:“吏部那边为安置官员弄得焦头烂额,我们给它腾出一个名额,他们当然求之不得。”
说完,范宁又问苏辙,“子由吃过午饭没有?”
苏辙摇摇头,范宁笑道:“那就一起去,顺便和你聊一聊应州的事情。”
范宁没有请程镇,程镇知趣地告辞了,范宁带着苏辙来到朱楼,范宁不想去雅室,掌柜便在二楼给他们找一个靠窗的好位子。
苏辙有点拘束,毕竟昨天他们还谈笑自如,但今天范宁就成了他的上司,让他着实有点难以习惯。
范宁看出了他的拘束,便笑道:“昨天我去东宫,发现东宫还是死气沉沉,可能就只有我们在东宫那段时间才是东宫最有生机的时候,这一转眼就六七年过去了,时间过得还真快。”
范宁的提醒让苏辙猛地想起,当年在东宫时,范宁也一样是自己的上司啊!
他的心态顿时平和下来,自嘲地笑了笑道:“当初在东宫,很多人都羡慕,说我们是从龙派,等天子登基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可最后我却混成一个陈州教授。。。。。。”
范宁摆摆手,“你不应该由这样的心态,这几年的挫折对你是财富,你应该心怀感激,而且朝廷官制改革,你虽然出任陈州教授,但你的资历在,你还是正六品官员,所以今年你去办手续吏部没有奇怪,一个陈州教授怎么能当上知事?这就是你的资历在,官阶在,出任知事完全没有问题。”
苏辙默默点头,范宁又缓缓道:“我让你去应州并不是头脑一时发热,我其实早就在考虑你,只是没有想清楚究竟让你去平州,还是去应州?昨天我才想清楚让你去应州。”
苏辙小心翼翼问道:“相公能不能告诉卑职,为什么去平州不适合我?”
范宁摇摇头笑道:“并不是平州不适合你,而是对所有文官都不适合,平州还不稳定,也不安全,还必须加强军管,我不希望听到新任知事在大街上被人用弩箭射杀的消息,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但那里确实不适合定下心来进行治理,这就是我没有考虑让你去平州的原因。”
说完,范宁端起酒壶给自己和苏辙斟了一杯酒,苏辙的心思显然不在喝酒上,他甚至没有意识到应该是自己给上司斟酒。
他低头片刻,又问道:“那卑职去应该怎么做?”
“应州和其他辽地一样,也是汉人和契丹人各半,在此之前是契丹在上,汉人在下,现在大宋收复了应州,就变成汉人在上,契丹在下,这都不是朝廷希望看到的,你去任职后,只要做到两点,第一,汉人和契丹人平等和睦相处,契丹百姓视自己为宋人;第二,发展农业和教育,要做得粮食自给,另外希望大宋的第一个契丹族科举士子就是从应州出来。”
“卑职一定会尽力!”
范宁还是摇了摇头,“不是尽力,而是一定要做到,这是你难得的一次机会,一旦你把应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成为原辽统区的典范,就会成为你最大的政治本钱,升为五品不用说,以后你都会受益匪浅,甚至会成为你入相的基石。”
“卑职明白了,一定会做到!”
。。。。。。。。
………………………………
第七百一十四章 新年将至
随着天气一天天变冷,北方开始结冰,进入十二月后,京城一连下了几场小雪,就在离旦日还有三天时,一场大雪不期而至,大雪从前一天上午就开始,最初是小雪,到下午时雪越来越大,一团团雪球从天空落下,密集得十几步都看不清人脸,整个京城被一片白茫茫的暴雪笼罩。
暴雪足足下了一夜,次日天亮时,雪终于停了。
范宁昨晚睡得比较晚,天亮后,他还在酣睡中,却被妻子朱佩的一阵怒斥声惊醒。
“你们两个赶紧下来,树要都被压断了,你们还爬上去,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大宋最长三大假日之一的新年假就是从今天开始,一连放七天,七个相国每人当值一天,欧阳修已经在两个月前改任龙图阁大学士,实际上就是半退休状态,门下侍郎谏尚书左丞的职务由翰林学士兼开封府知事王珪接任。
王珪也是改革派,这次官制改革就是由王珪一手操刀,很好地贯彻了天子赵顼的意图,把王安石的激进式改革变成了范宁风格的温和式改良,非常成功,令赵顼大为赞赏,欧阳修退相,王珪便理所当然地拜相了。
今天第一天是王珪当值,加上辽国也被大雪覆盖,寸步难行,范宁也不用担心辽国会有什么军报传来,所以他一夜睡得格外香甜踏实。
范宁痛苦地呻吟一声,用枕头把耳朵捂住,不料妻子朱佩的怒斥声又传来了,“阿真,你再不下来,我会让你爹爹收拾你!”
范宁无法睡下去了,阿真过了今年就十五岁了,快要到谈婚论嫁的年龄,她还在做什么?
范宁只得起身走出卧室,刚开门,一阵寒风从外面吹来,冻范宁浑身一哆嗦,但他却没有关门,瞪大眼睛望着外面,整个院子都被大雪覆盖了,厚度至少达到了膝盖,中间一条小路被铲出来,两边都是厚厚的积雪。
“今年的大雪。。。。。”范宁摇摇头,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厚的雪,简直有点变态。
“阿真,要我给你说几遍?赶紧下来,树要压断了。”
范宁连忙穿上绵外套便走了出去,整个后园都被厚厚的大雪覆盖,只是铲出了一条条小路。
走过圆门,他一眼便看见了,假山旁边那棵府中最大的松树上,女儿阿真正摇摇晃晃地站在上面,正伸手从一只树洞里掏着什么,整棵大树都覆盖上了厚厚白雪,将大松树压得嘎嘎直响。
几名健妇正在帮肥胖的朱哲从树上下来,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上树的?
妻子朱佩就站在不远处,双手叉腰,怒气冲冲瞪着树上的范真儿。
“阿佩,真儿怎么了?”范宁走上来问道。
朱佩指着朱哲和范真儿怒道:“这两个家伙一大早爬上树,松树本来就被大雪压断一根树枝,他们再上去,整棵松树都要断了,夫君,你要好好教训真儿,我嗓子喊哑了,她就是不下来。”
这时,范真儿怀里抱着什么,一只手攀着大树,慢慢下来了,几名健妇连忙接住她。
朱佩知道丈夫在这里,肯定会百般护着女儿,自己再吼她也没有用,她恼火道:“你的女儿自己管教吧!”
她转身便气呼呼的走了。
范宁走上前,却发现女儿怀中帽子里竟然放着四五只小松鼠,都很小,像桔子那么大,倒是很可爱。
“真儿,你刚才是在掏松鼠洞?”范宁蹲下问道。
范真儿满脸泪水,她呜咽着声音道:“早上树枝断了,把它们父母都压死了,它们没有了父母,我得养大它们!”
朱哲像个小孩子一样,蹲在地上,望着树下两只松鼠的尸体扑簌簌落泪,他和范真儿一样,把家里的松鼠、刺猬和小鹿都当作最好的朋友。
范宁无奈,只得摸摸女儿头道:“你要养它们也可以,但外面太冷,你是不是要把它们放到屋里去,给它们做个新窝,而是不是蹲在这里哭。”
范真儿站起身,抹去眼泪道:“我知道了,我去找小娘,她会帮我的。”
她又回头对朱哲道:“阿舅,你把它们安葬了,照它们的模样给它们刻一个碑,我去照顾它们孩子了。”
范真儿飞奔而去,范宁看了看正在奋力挖墓坑的大舅子,又看了看他们家的动物保护协会主席范真儿,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回屋烤火去了。
。。。。。。。。。
府中前年在后院又修建了一座暖阁,冬天时,一家人便呆在暖阁内,范宁走进暖和,只见长子范景正带着两个弟弟范楚和范琦在练习书法。
三人见父亲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范宁笑问道:“楼上可有炭盆?”
“回禀父亲,已经点起来了。”
“那就去楼上写字,一楼人来人往,会影响你们的。”
“是!”
三兄弟连忙收拾了笔墨纸砚,向楼上跑去。
范宁刚要在一张椅子前坐下,却见次女范灵儿站在院子里,红着眼睛,撅着嘴,一脸不高兴,母亲朱佩在旁边劝她,似乎没有作用。
范宁走到窗前笑道:“灵儿怎么了?”
朱佩叹口气道:“这小妮子自己贪睡起来晚了,却怪我没叫她,耽误了她救小松鼠。”
上梁不正下梁歪,在姐姐范真儿的影响下,范灵儿也成了范家动物保护协会的副主席,养了三只猫,让一家人头大不已。
“明明就是你没有叫人家!”范灵儿呜咽着要哭出来了。
范宁向小女儿招招手,“灵儿过来!”
范灵儿撅着嘴,磨磨蹭蹭走上来,眼睛一红,泪水扑簌簌滚落下来,范宁给她脸上的泪水擦去,笑道:“你听爹爹说,把小松鼠救下来只是第一步,它们没有了爹娘,天又怎么冷,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问题,你真儿姐一个人照顾小松鼠肯定忙不过来,你去帮助她,再去问问老管家,怎么把小松鼠养活,他们有经验,事情多着呢,你还在这里哭!”
范灵儿破涕为笑,“那我去找真姐。”
“快去吧!她在三娘那里,正需要你帮忙呢!”
范灵儿转身便一溜烟地跑了,和母亲招呼也没有打一下。
朱佩拿她没办法,只得瞪一眼范宁恨恨道:“我们家男小郎都一个个文静乖巧,女小娘却一个比一个难伺候,祸根就是你这个当爹的。”
范宁哈哈一笑,“别呆在外面了,快进来烤会儿火,暖和暖和身体。”
范宁坐在火盆旁,给火盆里加了两块炭,这时,朱佩走进房间,将白狐毛领大衣递给身后使女,在丈夫身边的圈椅上坐下。
“夫君,马上新年了,家族祭祀和去年一样吗?”
范宁很多年没有参加族祭了,在他后府内有一间小祭堂,里面供奉着父亲范铁舟以及两位祖父的灵位,大部分时间都是母亲张氏负责祭祀,范宁只是清明、中元和新年进行祭祀。
范氏祠堂除了吴县外,在北岛也有一座,那边才是正式族祭,范宁这边只是家里人祭拜一下先祖。
范宁喝了口热茶道:“这件事你问问母亲的意见吧!我倾向于就简。”
“那就和去年一样,母亲也是这个意思。”
范宁又笑道:“还有张灯结彩,好像还没有开始?”
“都已经买回来了,明天开始布置,有我们四个女人操心,你就不要管了,倒是三祖父,希望我们除夕过去一起吃饭。”
朱元丰的孙子大多去了北岛,他那边反而冷清下来,范宁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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