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梅子盘腿坐了一个时辰,调息恢复身体,基本上已经恢复正常,她站起身笑道:“我出去看看,你最好睡一会儿,恢复一下体力。”
剑梅子快步走出去了,只听见后面朱佩低低呻吟一声,“我睡不着!”
刚出去片刻,剑梅子又跑了出来,“阿佩,快出来看。”
“看什么?”
“快看日出,简直太壮丽了。”
“日出有什么好看?”
话虽这样说,朱佩还是挣扎着站起身,扶着船壁走出了船舱,很多人和她一样走出了船舱,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住了,忍不住低低惊呼起来。
只见绝大的一轮旭日从东方海面上蒙蒙升了起来,海面还漂浮着薄薄一层乳白色如轻纱般的雾霭,在雾霭的上方,清朗的天空一片蔚蓝,圆球状的深红色太阳冉冉升起,它下方的红光渐渐变成了金黄色,刹那间迸射出来。
整个天空在瞬间被染成金色,薄雾也被一扫而光,海面上金光万道,船只和每个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之中,如临仙境,让每个人都在这无以伦比的壮观日出中沉醉了。
.......
船队在耽州休整了两天,又穿过海峡,继续沿着日本岛的西面向北方鲲州方向驶去。
就在船队穿过海峡北上数日后,一支从日本国东面杀来的船队抵达长崎港,两千宋军直接占领长崎,接管了长崎的防务。
这个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便传到了都城平安京。
余孝年抵达平安京已经有好几天了,由于他毕竟不是国使,日本朝廷也不重视他,一名不知职务的官员向他轻描淡写解释一番,平野吉攻打宋军是他的个人行为,和日本国无关。
然后就将余孝年晾在一边,不理不睬了。
这天下午,余孝年散步完刚回到馆驿,一名随从跑出来道:“官人,天皇特使来了,请你立刻进宫,他们天皇召见!”
余孝年淡淡一笑,对随从道:“收拾东西,我们准备返回鲲州!”
随从不解,还是听从命令,回去收拾东西了。
这时,天皇使者跑了出来,余孝年见过此人,正是去年出使鲲州的天皇特使彰原右卫门。
他急急惶惶道:“余先生为何要离去?”
余孝年手一摊笑道:“我的出使任务已经结束,早该离去了,只是这几天四周游玩,瞻仰了平安京的建筑,现在该走了。”
彰原右卫门连忙歉然道:“之前是我们怠慢了余先生,特向先生道歉,天皇陛下有请先生进宫,请先生务必随我进宫!”
余孝年冷笑一声道:“说起来,应该是摄政关白藤原赖通召见我才对吧!”
“藤原摄关也在皇宫,他将和天皇陛下一起接见余先生!”
余孝年听说掌握实权的摄政关白和天皇同时接见自己,他便知道可以一行,便淡淡道:“我是大宋正八品承事郎,你可以叫我余承事!”
“明白了,请余承事随我进宫!”
.......
平安宫仙鹤殿内,摄政关白藤原赖通端坐在大殿上,气得满脸铁青,他压根就不知道平野吉率军偷袭虾夷地宋军之事。
直到长崎被宋军占领的消息传来,在他一再追问下,天皇亲仁才勉强把事情的大概经过告诉了他。
这个消息让他暴跳如雷,源赖义竟然私下和天皇勾结,唆使平野吉偷袭宋军,这种动摇国本的大事居然敢瞒着他。
源赖义的父亲源赖信原本是他藤原氏的家臣,现在家臣要造反,野心勃勃想取代主人,怎么能允许?
一时间,藤原赖通心中充满了杀机。
这时,坐在他身后的兄弟,出任右大臣、左近卫大将藤原教通低声道:“清和源氏很明显是想取代平野家族占据长崎,只是他们没有料到宋军会发难,抢先占领了长崎,使他们计划破灭,兄长,这其实是好事啊!”
藤原赖通明白兄弟的意思,长崎是日本国的重要财源,是日本国最肥的一块肉,一旦被清和源氏家族吞下,那将极大地壮大源氏家族的力量,对藤原家族的统治很不利。
幸亏宋军占领了长崎,才使得源氏家族的阴谋大白,长崎才侥幸没有落在源氏家族的手中。
其实每个家族都想吞下长崎这块肉,现在平野家被全歼,宋军也不会长久占领长崎,这块肥肉最后落入谁的口中就难说了。
如果藤原家族因此能控制长崎,那倒确实是因祸得福。
藤原赖通忽然想到了中原王朝的一条谚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是不是可以变成这只黄雀呢?
藤原赖通心中的恼火依旧,但在内心深处也多了那么一丝期待。
这时,有内侍来报,“宋朝使者已到!”
藤原赖通微微点头,“请他进来,然后通知天皇陛下!”
对方虽非国使,但长崎已被他们占领,对方自然就比国使还重要,需要天皇和关白亲自接见。
当然,国礼肯定没有,只是双方对礼仪都不是很看重,他们更看重现实利益。
片刻,余孝年快步走进仙鹤殿,藤原赖通连忙迎了上去,满脸抱歉道:“下面官员做事不力,没有禀报我贵使到来,实在怠慢贵使,不胜歉意!”
余孝年淡淡一笑,用娴熟的日语道:“藤原摄关日理万机,有顾及不到之处也是情有可原,希望今天的会晤,三方都能满意!”
余孝年语带双关,说的是三方都能满意,显然他很清楚日本朝廷内部矛盾已经日趋尖锐。
藤原赖通也不在意,随即给他介绍自己的兄弟藤原教通。
余孝年听范宁说过,这个藤原教通是藤原家族的第二号人物,将来很可能会继承兄长的摄政关白之位,所以余孝年也没有轻视,对他颇为有礼。
三人坐下,有内侍给他们上茶,日本对宋朝的文化崇拜得无以复加,包括茶文化也学了过来,日本上层社会也效仿宋朝,对茶情有独钟,所煎的茶也是从宋朝进口而来。
藤原赖通微微欠身道:“我是今天才听说平野吉率军袭击贵军,令我不胜愤怒,日本国对大宋向来尊崇,绝无丝毫交兵的念头,我可以负责地告诉贵使,平野吉之事,日本朝廷绝不知晓,是他擅自所为。”
这时,余孝年发现大殿上方的垂帘背后多了一人,应该是他们天皇来了,只是不参与交涉。
亲仁天皇确实是无声无息到来,他的心情俨如时局一样的复杂,他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宋军首领的手腕。
宋军不仅全歼平野吉,还借此发难,过来兴师问罪,同时占领了长崎,使他们的计划落空,反而让藤原赖通抓住时机,强行插手进来。
现在源赖义正率军和陆奥国安倍赖时的叛军作战,无暇顾及长崎,原本是由他伯父源赖亲接手长崎,现在宋军占领长崎,源氏家族夺取长崎的愿望也随之落空,搞不好藤原家也要趁机染指长崎。
这样的结局令亲仁天皇心中充满了沮丧。
不过藤原赖通既是他的舅舅,同时也是他的岳父,即使他真要拿走长崎,亲仁也不敢反对,毕竟朝廷大权是掌握在藤原氏手中,他这个天皇不过是个不甘寂寞的傀儡而已。
这时,余孝年肃然道:“既然平野吉和他军队的所作所为和日本朝廷无关,日本朝廷不用负任何责任,那么宋军占领长崎也应该和日本朝廷无关,我应该去找平野家族算帐才对!”
这话十分犀利,既然日本朝廷不承认肥前守护、长崎领主平野吉的所做所为代表日本国,那么长崎乃至肥前国也不能属于日本朝廷,宋军占领它就是正大光明。
藤原赖通心中苦笑,他知道对方会这样说,他只得歉然道:“长崎和肥前国都是日本国的一部分,只是地方遥远,平野吉实施独裁,不受朝廷的控制。
我们的意思是说,平野吉偷袭宋军是他个人行为,朝廷并不知晓,当然,朝廷也有用人失当之责,为此,我对贵军被袭一事再次深表歉意!”
说完,他伏身对余孝年深深行一礼。
余孝年脸色稍微和缓,又道:“既然如此,我们就谈一谈怎么解决这次危机吧!我们可以从长崎撤军,但希望能看到贵国的诚意!”
藤原赖通和兄弟藤原教通对望一眼,他们心中其实非常清楚对方想要什么?
虾夷地本身并不属于日本国,日本也不稀罕这种寒冷的蛮夷之地,只是它靠近日本太近,宋朝驻军会对日本形成威胁,如果能解决这种威胁,那么宋朝拿走虾夷地他们也并不是不能接受。
沉思良久,藤原赖通缓缓道:“我们可以谈判虾夷地的归属问题。”
说完,他沉默了,等待着另一个人的答复,良久,亲仁天皇用他特有的柔和声音道:“朕同意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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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七章 新船到来
经过二十余天的海上航行,宋朝新年的第一批船队在三月二十五号这天终于抵达了鲲南湾,当船队刚刚靠岸之时,整个船队都欢呼起来,连同小小的县城也跟着沸腾了。
尤其有六百户二千五百余名宋朝移民抵达,使鲲州终于有了宋朝的子民,这就意味着鲲州正式成为大宋的一州。
码头上,狄青和范宁带着官员和将领摆上香案,跪在香案前,听取随船而来的中官庞忠宣读天子的封赏诏书。
“狄青授许国公、封太尉、海外经略使,节制耽、鲲、鲸、流求府等海外各州府军事,荫其二子为官。
范宁授江都县公,朝散大夫,海外经略副使,封秘书少监、知鲲州事,暂领鲸州筹备军政事。。。。。。。其余将领官员皆官升一级,俸禄加倍,三军将士赏钱五十万贯,绢二十万匹。”
众人齐呼万岁,宣读完圣旨,中官又把一批约四十余名年轻官员召集起来,笑着给范宁介绍道:“这是自愿来鲲州和鲸州就任的四十三名官员,都是年轻有为的才俊之士,希望能在范知事的带领下,早日把鲲州和鲸州建成大宋的财富之地!”
年轻官员们齐身向范宁行礼,范宁在人群中看见了李大寿和苏亮,也看见了曹诗,虽然从年纪上比较,范宁反而是所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但从经验和资历,他足以成为众人的上司。
范宁点点头对众人道:“大家应该都有心理准备,来鲲州就是要吃苦,吃各种你们想象不到的苦,这里不像中原,本身有根基,这里一切都是新的,就像汉唐经略西域,但吃苦的本身就是一种锻炼,相信三年的仕途会让你们比同层次官员更有经验,更有能力,会为你们仕途打下坚实的基础。”
范宁的一席话让众人心情激动,情不自禁鼓起掌来。
范宁摆摆手,又继续道:“按照中原的规矩,我应该给你们置酒接风,但鲲州没有这个规矩,从我开始,所有酒桌上的规矩这里都没有,大家勤勤恳恳做官,踏踏实实做事,这就比什么都强,你们今明两天去宿舍好好休息,后天一早来官衙报到,去吧!”
这时,一名官员喊道:“大家跟我走!”
官员们拎着各自的随身行李向县城内而去,他们的大件行李自然会有士兵替他们送来。
范宁又去安抚了百姓们,很快,数千百姓也被几名官员领到城里去了。
忙了近半个时辰,范宁这才来到朱佩面前,朱佩俏脸通红,显得有些矜持,一双美眸不敢对视范宁。
范宁笑道:“真的没想到阿佩会来?是不是也像明仁明礼一样,看看这里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范宁的玩笑让朱佩心中羞涩之意渐去,又恢复平时的俏皮狡黠,她笑嘻嘻道:“那两个家伙给我吹嘘,说这里满地都是珠子,随手可以捡到龙涎香,让本姑娘动心,所以来瞧瞧能否发一笔大财。”
范宁哈哈一笑,“结果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就是!失望万分,哪里又满地的珠子和龙涎香?分明是骗了本姑娘。”
范宁微微一笑,“发大财现在很难了,不过发笔小财还是可以的,明天我带你去走走。”
朱佩心中欢喜,小声道:“你是不是很忙,我会影响你的。”
“没关系,我也是巡视,顺便带你走走。”
朱佩小嘴一撅,“原来只是顺便带我走走,不是专门带我,一点诚意都没有!”
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实际上,朱佩心中笑开了花。
“那我住哪里?”朱佩又问道。
“当然住我的木房子,我在官衙内还有房间,没有影响。”
范宁想替她拿行李,却发现她居然没有行李,愣了一下,“阿佩,你的行李呢?”
朱佩拍拍臂弯上的一个布包笑道:“这次走得匆忙,没有带太多行李,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范大官人,要麻烦你啰!”
“啊!没有关系,东西都有,只是稍微粗陋一点,你别嫌弃就好。”
范宁又对剑梅子笑道:“剑姐好!”
剑梅子冷着脸道:“阿佩这次是偷跑出来的,你最好想想怎么向老太爷交代?”
朱佩又羞又气,跺脚娇声道:“剑姐,谁让你说这个!”
剑梅子脸上露出一丝少见的笑意,“我是在提醒他要为你的名声负责,阿佩,明白了吗?”
剑梅子明着告诉朱佩,实际上却是在提醒范宁,可别真以为朱佩是来玩的。
朱佩更是羞得满脸通红,她偷偷看了一眼范宁,却见他一脸得意地望着自己,显然他早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来。
她心中大恨,上前狠狠掐了范宁胳膊一把,咬牙道:“你这个死阿呆,不准再笑话我!”
范宁嘿嘿一笑,“走吧!我们进城。”
。。。。。。。。
朱佩满心好奇跟随范宁走进这座新建的县城,唐县经历一个冬天,早已经修满了大大小小的木屋,整个县城变得充实起来,不再像从前那样空旷,已经有了县城的感觉。
范宁一边走一边给她们介绍道:“县城只有南北和东西两条主干道,这条南北大街叫做晋阳街,东西大街叫做广陵街。”
“为什么要起这两个名字?”朱佩不解地问道。
“抽签抽到的!”
范宁笑着解释道:“我们写一大堆郡名,抽了两个,就是它们,这样大家都没话可说,本来我还想起名叫平江街。”
“原来如此!”朱佩这才明白其中缘故。
范宁又继续道:“县城内最重要是防火,你们也发现了,基本都是木屋子,一旦烧起来就是一片,所以县城内定了很多防火规则,必须要严格执行,回头我给你们说说。”
朱佩点点头,她忽然又看见几家酒楼,旁边还有几家花花绿绿的店铺,却不知是什么铺子?她一指问道:“阿宁,那些店铺是卖什么的?门窗贴得花花绿绿的。”
范宁有些尴尬,“那几家是。。。是妓馆!”
听说是青楼,朱佩脸一红,随即又狠狠瞪了范宁一眼,“你是不是这里的常客?”
“没有!”
范宁坚决摇头,“这些铺子我从未进去过,我和狄帅都没有,老天作证!”
朱佩哼了一声,“鬼才知道!”
这时,徐庆跑了过来,向朱佩行一礼,歉然道:“卑职刚刚才听说小主人来了,卑职有罪!”
“我就说呢!怎么没见到你,不过就算我没来,你也应该跟着阿宁,万一有人袭击他呢?”
徐庆为难地看了一眼范宁,范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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