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与孟家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吗?”孟小蝶凄惨一笑,“与你宝贝女儿订下婚约的徐德己,是我的未婚夫,祝露儿三番四次破坏我们的婚约不得逞,你为了你女儿,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诬陷,这完全是诬陷!”祝光伦焦急的对张相戎道:“张大人,请不要听她胡说,为了所谓的婚约去害死他们全家,谁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的确,如果仅仅是因为婚约的话,大不了被退婚就是了,”紧接着,孟小蝶开始歪曲事实,捏造故事,道:“可是徐家三爷想攀上知府家的高枝,所以他们走得很近,我记得是在去年年初的时候,有一天父亲与兄长面色严峻的回来,在我的逼问之下,兄长偷偷告诉我,他们今日去找徐三爷时,不小心听到了他与知府大人的谈话,说是既可以贪下三十万两,又可以把徐家长房铲除掉之类的……”
“一派胡言!”徐居杰的脸色都青了,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他何时与祝光伦商讨过这种事情?!“孟小蝶,去年年初听说的事情,现在才拿出来讲,你根本就是在胡编乱造陷害我们!”
“我没有胡编乱造!”孟小蝶也是据理力争道:“当初不讲出来,是因为我跟徐德己还有婚约,徐家长房被铲除了,对我们孟家没有坏处,可谁知……谁知你们发现自己的目的被偷听了去,就杀人灭口!”
“没有,绝对没有这事情!”什么铲除长房,他根本就没做过,徐居杰恨得牙痒痒,孟家衰亡的确是他干的,放火烧孟家瓷厂,陷害孟家长子杀人行凶,可是这一切与什么贪。污三十万两无关啊,被孟小蝶这么一说,仿佛句句在理。
“大人!我没有说谎,父亲被火烧死,母亲病死在床榻,大哥被人陷害砍头,他们都死得那么的惨,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们讨回公道,请大人明察!”孟小蝶哭声说道,身体娇小的她此刻哭得跟泪人似的,彷徨无助,迷茫胆小这些情感表露无遗,看上去仿佛就是他们几个大男人在欺负一女流之辈。
孟小蝶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张相戎于心不忍,他语气温和道:“孟小姐快别哭了,本官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张大人着口气似乎是断定知府大人与居杰有罪了?”之前沉默不语的徐太公终于开了口,他质问道:“你这么判案,会不会太武断了?”
“徐太公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张相戎挑眉问道。
徐太公轻咳两声,不慌不忙的道:“孟小姐的遭遇的确可怜,我们徐家也曾经与她退婚,退婚事情上或许我们做的过分,但是这并不是她可以扭曲事实的借口。由始至终,烧瓷厂,陷害杀人,偷听到居杰与知府大人的谈话,这都是她的片面之词,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支持。”
“不过关于这点,我也很能理解她,女子心思细腻,承受能力差,接受不了被退婚的事实而对我们徐家怀恨在心,从而捏造出知府大人与居杰的事情来……”
徐太公不像祝光伦与徐居杰那样乱了阵脚,除了苍白的喊冤外,什么都辩解不出,徐太公云淡清风的几句话,倒是孟小蝶形容成一个承受能力差,因爱生恨的女子来。
“我没有,我没有,”孟小蝶拼命的摇头,苍白的面颊上泪痕满满,“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没有捏造……”
“孟小姐快别哭了,”徐太公笑容依旧,慈爱满满,“记得你以前自信坚强,稳重开朗,怎么如今变得这么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了?孟小姐,从你家族落败至今,也有半年的时间了,这期间你身处何处?”
孟小蝶心脏一跳,抿着嘴什么却说不出话来,她没料到徐太公会从这里下手。一旁的徐居杰倒是听出个所以然来,他立刻大声道:“我记得孟小姐为了还清家里债务,自愿卖。身给了青。楼,你一青。楼女子,身为奴籍,哪儿还有什么资格告状?!”
徐居杰的话宛如一把锐利的刀,字字戳在孟小蝶的心窝里,她一良家女子,怎么可能自愿卖身?她宁可去死!这明明都是徐居杰设计的,那时候一堆催债的人讨上门来,她只得变卖家中之物去还债,当时的她单纯幼稚,由于内心着急许多单子都来不及仔细看就签字画押,直到烟柳青阁的人拿着她亲手画押的卖身契来寻人,这才被迫的绑去了烟。之地。
在青。楼的日子是孟小蝶这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污点!面对徐居杰的指证,孟小蝶不可能再承受,假如之前的潸然泪下,楚楚可人是装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是完全释放了自己的情感,她恨恨的看着徐居杰,就像一条阴毒的蟒蛇一般,咬牙切齿道:“我自愿卖。身?明明就是你陷害我!陷害完我哥再陷害我!你坏事做尽,你不得好死!”
“孟小姐,你一女子这种恶毒的话还是少说为妙,”徐居杰害得孟小蝶有多惨,徐太公心里十分清楚,可那是他得儿子,他必须要护着,更何况郾城贪。污案他交出去徐德浩已经够了,不能再牺牲一个。徐太公对张相戎表明态度道:“张大人,其实这一切都是孟小姐她身处青。楼后见徳己与知府家的千金订婚,心里妒恨而胡说,她所说的事情都没有证据,还请你查个明白。”
现在双方各执一词,一向秉公办案的张相戎自然不会冤枉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他道:“如果说是证人的话,本官前几天确实找到一个证人来。”接着吩咐官差把那证人带上来。
小会之后,从后堂被押出一个身穿囚服的男子,男子弯腰驼背,蓬头垢面,来到张相戎的脚边就立刻跪下。
张相戎命令道:“抬起头,让他们看看你是谁。”
男子很听话的把头转向徐居杰与祝光伦那边,男子双眼浑浊,面容消瘦,不过相貌没有多大改变,祝光伦与李庆田一眼就将人认出,“你是……郾城知县关潜关大人?!”这知县不是已经被大水冲走死了吗?
这下别说祝光伦,连巡抚李庆田的脸色也不好了,因为他们都以为关潜已死,所以将贪。污一事全都推到他的身上,可如今人又活过来,这下他们该如何交代?
“关大人,”张相戎道:“把你之前跟我说的事,在这几位大人面前再说一遍。”
“是……是。”关潜战战巍巍的道:“去年朝廷的款项拨下来之后,我打算开始买材料,这时金陵的知府与徐家的三爷找到了我,怂恿我仅十万两白银买,其余的银子与他们平分,我本是不愿的,但是他们又把巡抚大人搬了出来,那么一大笔银子摆在面前,我也就心动了,最后分得一万两白银,其余的都被金陵知府与巡抚大人他们分走了。”
听完关潜的话,李庆田和祝光伦脑海一片混乱,处于恐慌之中,可本与此时无关的徐居杰破口大骂,指着关潜道:“你……你含血喷人!我何时找过你?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压根就不认识你!”
“徐三爷,您何必装糊涂呢,”关潜按耐住心里的不安与谴责,道:“分完银子后,您还专门嘱咐我,要我拿拿剩余的十万两银子去找您侄子买材料的。”
这下关潜的说法与孟小蝶的指证不谋而合。
“你这是在污蔑我!我没有指使你做这种事!”徐居杰百口莫辩,“这分明就是陷害!我没有的!我没有让你去找德浩!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只有这么做,他的妻儿才能存活!关潜被抓后,徐居振以他妻儿的性命做威胁,要他反咬徐居杰一口,事成之后就会放了他们,还会给他们一大笔钱,足够后半生的生活。对于关潜来说,只要能保住妻儿,出卖良心也可以!
“我说的都是事实!”关潜咬紧牙关,继续道:“郾城大水,你们怕皇上追查,打听到我还活着后,居然想杀人灭口,把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我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你们既然不放过我,那我就拉你们全部当垫背!”
“不可能,”徐太公对于郾城贪。污案真正的原因非常了解,明明是蓝丘举的算计,才让关潜有了贪。污拨款的念头,与居杰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这种原因他不能说出口,“居杰凭要找你做这些?!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哎呦,徐太公怎么没明白呢,”坐在客椅上看了好久戏的安道开了口,提醒道:“不是从您的长房嫡孙手中买的材料么,郾城水坝决堤,这么追究起来,不就追究到他身上了,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可真是妙啊。”
什么借刀杀人?!根本没有这回事,明知真相的徐太公无法为徐居杰做出合理的辩解,他强行争辩道:“这也只是郾城知县的片面之词,没有证据……”
“什么没证据?要不是被徐居杰追杀,我犯得着走投无路跳出来指证他吗?!”关潜道:“他们将贪。污的三十万两白银全都算在我头上,我这区区一县官,哪儿有这个胆子,我手里就分得一万两,被我埋在我家祖坟旁的杨树下,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查!”其实他分得有三万两,其中两万两已经掉救儿子了,不过这种事情自己不说,别人也查不出来。
张相戎点点头,道:“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徐太公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不……这不可能!这个知县在说谎,他一定在说谎!”徐太公没有了之前的淡定,如今也变得慌张起来。
现在事情严重了!之前他们都以为郾城知县关潜死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把贪。污案推到他身上,这中间唯一被追究的,就是卖了十万两银子材料的徐德浩,不过这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人家出多少钱,他就给多少货,做生意不能赔本么。把徐德浩交出去,回头再跟皇帝谈谈,些银两就能把人弄出来。可如今呢?本该死了的关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联合孟小蝶一起指证徐居杰才是罪魁祸首,顺便把金陵的官员全都拉下马,教唆贪。污,除掉孟家,这些加起来可是杀头的大罪!捅到皇帝那边,怕是得连累整个徐家!
张相戎不再理会徐太公的反应,他对门外的官兵们道:“现在证据齐全,来人,把巡抚李庆田,知府祝光伦,还有徐居杰全都抓起来关押!听候审问!”
“是!”十来个官兵冲了进来,黑压压的一片,围住了大厅里的人。
徐太公本就年事已高,突然被这么一折腾,顿时一口痰没上来,他捂着胸口直喘着粗气。可此刻厅里乱成一团,没人察觉到徐太公的不适。
唯独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乔装成小厮的陈玉兰看着前方徐太公摇摇晃晃的身躯觉得不对劲,她连忙两三步上前,扶住了徐太公,见徐太公脸色发青,嘴唇发白,上不来气的样子,连忙用手顺着他的胸口,“外祖父,外祖父,你没事吧?”
陈玉兰扶着徐太公坐在椅子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然后向张相戎怒目而视道:“张大人,我外祖父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乌纱帽也别想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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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123失望至极
最终徐太公眼睁睁的看着“涉案”的徐居杰他们被官兵们带走而毫无办法,身体不适的他在驿站的厢房内稍作休息,张相戎也请了大夫来,为徐太公诊治一番。
徐太公靠躺在厢房的榻上,陈玉兰由始至终都守在他身边,她满脸愁色,怕自己的外祖父发生什么意外。
大夫把了脉后,陈玉兰问道:“外祖父他病况如何?怎么会突然喘不上气来?”
“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大夫摸着山羊胡,回答道:“徐太公年纪大了,心脏有些不好,不能受太大的刺激,凡事心平气和才是,我过会开副安神静气的药方子。”这说白了就是气倒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玉兰悬着的心这才就此放下,她扭头安慰榻上的徐太公道:“外祖父,您别动气,三舅舅的事情还没个定论,咱们再找找证据,或者银子疏通一下,一定能把三舅舅保出来。”
陈玉兰是女儿家,平日里绣绣弹弹琴的,哪懂得了局势的风云变化,她只是作为晚辈,来宽慰自己的外祖父,让他舒心罢了。
“我没事的,”徐太公笑了笑,拍了拍陈玉兰的手,心中满是暖意,这个外孙女从前与自己并无交集,如今还为他着想,着实有心了,“玉兰啊,你跟着大夫去开药吧,我这里还有你大舅舅陪着呢。”
“好的,外祖父您先好好休息。”陈玉兰起身,跟着大夫去开药了。
陈玉兰走后,整个屋子里就剩下徐太公以及一直站在墙边的徐居振,徐居振跟着来到驿站后,他充当着背景的角色。表面上平静的徐居振,内心窃喜极了,因为计划成功了,他不仅救出了自己的儿子,还把老三那房人拉下马,教唆贪。污,陷害杀人,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
虽然徐居振觉得这么害自己的弟弟有些太狠,可一想到他平日里与自己一争高下的嘴脸,还有徐德浩被抓后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徐居振的心也就硬了起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现在不除掉老三那房人,回头岂不是让他们爬到自己的头上来!
徐太公咳嗽了两声,脸色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他撑着床榻,转过身,双脚下地,想站起来。
“父亲,小心些。”徐居振见状,连忙走过去上前搀扶着,徐太公这才晃晃悠悠的站起来。
徐太公站起身后,不紧不慢的把胳膊从徐居振的手中抽出,双眼冷冷的看着他。
徐太公那冰冷的视线让徐居振浑身难受,他无所适从的低下头去,见长子如此反应,徐太公心中怀疑之事已然确定,他怒火中烧,直接扬手狠狠的甩了徐居振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十分响亮,徐居振的脸上很快的就出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父亲……?”徐居振捂着脸,心虚的看着徐太公。
“居振啊居振,你真是好样的,居杰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害他?!”徐太公疲惫的说道。
平日里两个孩子斗来斗去的,徐太公并没有去管,有竞争才会有进步,都是为家族做事,可是这次呢,徐居振居然如此设计自己的亲弟弟,这让徐太公心寒极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徐居振心里一惊,他不是没被父亲训斥过,责骂过,可从未被失望过,徐居振焦急坏了,结结巴巴的道:“父亲,您是不是起过头了?我……我没有……”
“我还没老到老眼昏的地步!”徐太公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从嘴里蹦出,“郾城贪。污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会不清楚,那都是蓝丘举设计的,与居杰没任何关系,为了保全大局,我不得已才将德浩交出,我明明有万全之策把他保出来,可你却自作聪明的把居杰陷害进去,就算现在德浩不被追究又怎样?!徐家被你害惨了!”
“父亲……”徐居振任由徐太公责骂着,不再做任何辩解,因为只要徐太公找人细细的调查一番,就能查出是活捉了郾城知县,并且将他软禁起来。
关于徐太公的如此反应,徐居振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前陈远陌就跟他提及过,这么设计徐居杰会惹得徐太公大怒。不过陈远陌也与徐居振分析了一番,徐家最有作为的两个儿子就是他与徐居杰,设计徐居杰固然会让徐太公不喜,但这只是暂时的事情,父子哪儿偶隔夜仇,只要之后再当个孝顺儿子,努力做事,徐家继承人的位置早晚还是他的。
衡量利弊之后,徐居振听从了陈远陌的计划,他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弥补,之后再多时间挽回徐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