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雪闻言,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幸好柳青风反应敏捷的反手扶住了她。
“黄鼠狼?!我们不是去抓真的狼吗?就那种,嗷嗷嗷的狼!”
江映雪说着,还比手画脚的瞪大眼睛学着狼嚎。
柳青风一回头,就看见她如此可爱逗趣的模样,一时没忍住竟笑出了声。
“你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呢,真好看。”
江映雪望着柳青风脸上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
只是一瞬,柳青风便收起了笑容,转身继续开路道:“狼毫笔起源于关东,那边平原辽阔野狼众多,而民风又是十分彪悍,所以当地村民都以猎狼为生,再取狼毫制成笔贩卖给来往商队。再后来,到了中原这边,就开始用其他动物的毛发代替狼毫,其中黄鼠狼鼠尾的须发是最上乘的原料。”
柳青风讲述的时候语气平淡,刀削斧刻般笔挺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但不知是不是江映雪的错觉,她总觉得从柳青风的语气里听出了眷恋。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江映雪试探性的问道。
“是家父……”
柳青风说了一半就停了下来,随即抬起手示意江映雪不要出声。
江映雪心里懊恼,这黄鼠狼早不来晚不来,人家正准备谈心的时候蹦出来干什么呢!
柳青风自幼习武,身手了得,抓一只黄鼠狼简直犹如拔草一般容易。
江映雪心底还没骂那只不识趣的黄鼠狼两句呢,那可怜的小家伙就已经被柳青风拔掉了一撮尾巴毛,再抱着光秃秃的尾巴惊恐万状的蹦走了。
江映雪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澄澈乌黑的大眼睛笑得弯了起来,犹如天上的月牙般好看。
柳青风捏着一撮毛,有些傻愣的看着她的笑颜回不过神来。
“走吧,呆子。你父亲有没有跟你说,剪了人家的毛,就要对人家负责任的?”江映雪见他的模样就忍不住逗他。
果然无论哪一世,柳青风的弱点就是她的笑容,只要她一笑,平日里精明干练,以一敌百的柳青风就仿佛丢了魂。
无端被调侃的柳青风尴尬的轻咳了一声,脸色微红,一声不吭的快步走到江映雪身前低头为她踩平路上的杂草。
取了狼毫后,两人再回到江府后院的竹林里取了一支细竹心来制成笔杆。
从后院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从江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的江映月。
江映月一看江映雪就恨得牙痒痒的,再见她身后站着的柳青风就更是恨得不行,若当日不是柳青风,那江映雪早就在那池塘里淹死了,哪还有后面这么多事!
“哎哟,姐姐,你们孤男寡女的在这后院竹林里干什么呢?”江映月阴阳怪气的说道。
江映雪今天心情好,只看了她一眼不想跟她多费唇舌,转身就想走。
谁知那江映月偏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见江映雪不理她还以为江映雪心虚躲着她,于是追了两步走上前语气暧昧的道:“姐姐,这奴才整日里跟在你后头,也不怕外人看见了笑话你们……”
………………………………
第六章:寿辰波澜
“恬不知耻!”
江映雪本不想计较,但江映月奴才长奴才短的称呼柳青风就让她心头火起,她转身怒目圆瞪的怒斥道:“堂堂一个闺阁女儿,还未到谈婚论嫁之时,一口一个男女之事,你的廉耻之心呢?你的礼仪教养呢!?你那偏院的姨娘就是这样教导你的?!简直不知所谓!若再让我听见你如此说话,便不要怪做姐姐的教训你了!”
在江府里,江映雪就懒得再跟江映月装什么姊妹情深那一套把戏,只要江映月惹了她不痛快,就劈头盖脸先是一顿训斥,训斥完了转身就走,让江映月想反驳都找不到机会。
一肚子挑衅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骂的狗血淋头的江映月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她目光怨毒的瞪着江映雪的背影,一条毒计涌上心头。
回院子的路上,柳青风望着江映雪的背影有些迟疑的开口道:“其实小姐您不用每次都为了我跟二小姐发生争吵,我只是一个侍卫,并不值得……”
“你值得,你对我来说不只是一个侍卫这么简单。”江映雪闻言,转过身打断了柳青风的话。
柳青风闻言愕然的看着江映雪,他不太明白江映雪这话里的意思,但是这两天江映雪对他的维护他是感觉得出来的,这让他坚定不移的复仇之心有了动摇,至少是在面对江映雪的时候,他总觉得江映雪看着他的眼神里藏着千言万语。
“吓着你了?还是觉得我一个女儿家家讲这种话真不要脸?”
江映雪眉眼弯弯的笑着扔下一句话便转身进了院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家是城中富贾,江家家主江海的寿宴自然是十分热闹的。
江海坐首席,并排的位置一左一右坐了江老妇人跟江夫人夏安冉,下首坐的是江映雪,江映雪再往下是江映月跟柔姨娘。
本来这种场合柔姨娘是不能入席的,但是江映月仗着江老妇人宠爱她,硬是缠着让柔姨娘也能跟她坐在一起。
坐在首席的江海正爱不释手的拿着江映雪送的狼毫笔看了又看,而江映月送的足金铸刻的护腕他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搁置在一旁的桌上。
“哼!真不知道父亲什么眼光,我特意找人铸刻的足金护腕怎么不比那老鼠尾巴做的笔要好了?”江映月恨恨的咬唇低声抱怨道。
“说你没脑子就是没脑子,你何时看过你父亲用过如此奢华的东西?那足金的护腕随意带着出门岂不被人笑话?你总是在你父亲面前比不过那个臭丫头,就是因为你心思没她多!”柔姨娘说话的当口还不忘瞪了一眼首席上气质端庄的坐着的夏安冉。
“谁说我没她有心思,您且看着吧,今晚我就让她以后再也不能踩在我头上!”江映月微眯着眼,看向江映雪的眼底渗着毒辣。
江映雪正心不在焉的拿着筷子一下下的把面前那盘子桂花糕戳成一个马蜂窝,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再找机会跟柳青风好好相处。
在她脑子里蹦跶了一晚上的人,此刻正勤勤恳恳的站在门边认真扮演着侍卫的角色,不时不动声色的抬眸扫一眼坐在首席的江海,眼底涌动着压抑的仇恨。
“姐姐,妹妹看姐姐今晚兴致不高,可是因为下午被我气着了?我给姐姐倒杯酒赔罪把?”
江映月腆着一张笑脸讨好的靠近江映雪的桌子说着,说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端着酒杯毕恭毕敬的低着头,仿佛江映雪不喝了她这杯酒,她就要跪死在原地一样。
江映雪不耐烦的皱了皱眉,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注意她们这边了,她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但是江家的名声还是要顾忌的。
“行了,起来吧。”
江映雪抬手接过杯子,她本来不想喝,可是江映月不依不饶的跪在地上目光殷切的盯着她,她只能勉为其难的抬手饮尽了杯中酒。
在她拿起帕子擦嘴的时候,江映月这才高高兴兴的站了起来,江映雪以为她要消停了,却不曾想她竟拉着自己的手仿佛姊妹情深一般亲昵的大声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到院子里去看看为父亲准备的焰火花灯准备的如何了,好吗?”
这下好了,整个宴席上的人都看过来了,江映雪再不愿意陪着她做戏也不得不站起来跟着她走了出去。
经过门边的时候,柳青风目送着她们一行人走出去,目光落在江映雪泛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上时愣了一下,再看了看她身边,却发现她的贴身丫鬟小桃居然不在,而扶着她的是一向跟她关系不好的庶妹跟庶妹的丫鬟小红。
柳青风低头思虑片刻,脚下竟仿佛不听使唤一般跟了上去。他虽为男儿身,但后宅内斗的事情他也是略知一二的,他担心江映雪。
刚行至后院竹林,江映月突然慌乱的喊了一声:“姐姐!您怎么了?快来人啊!”
柳青风一听,不假思索的快步上前,只见江映雪脸色通红迷迷糊糊的跌倒在地。
江映月一看来人是柳青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对着竹林假山后藏着的自己一早安排好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对方接收到她的信号后快步退回了假山后再次藏了起来。
江映月看了柳青风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快意,既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顺水推舟也一并把你收拾了!
这样想着,江映月立刻把江映雪往他怀里一推,往后走了两步道:“你来的正好,姐姐喝醉了酒,那边有个厢房,你扶她进去休息会儿吧!”
江映月说完便要转身离开,柳青风敏锐的察觉到江映月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再一想他跟江映雪孤男寡女大晚上待在竹林的厢房里,若被人发现势必会有损江映雪的名声。
“二小姐!这……”
柳青风刚想开口阻止,却感觉衣袖被人扯住了,他低头一看,伏在他怀里的江映雪偷偷的睁开了一只眼睛,冲着他调皮的眨了眨眼,随即又闭上了。
柳青风只迟疑了一瞬,江映月便带着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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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技高一筹
宴会厅里还在载歌载舞,江映月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宴会厅不久,就有下人过来禀告说焰火已经准备好了,请各位宾客移步观赏。
“月儿,你姐姐呢?”
江海十分喜欢那只狼毫笔,还想找江映雪再夸奖几句时发现她人不在。
“啊,方才我跟姐姐一起出来看焰火准备进度,刚走到后院竹林那边姐姐便说她身体不太舒服要去厢房那边休息,便让我一个人先回来了。”江映月一脸天真的道。
江夫人夏安冉闻言,不安的皱了皱眉。
“身体不舒服?你怎么让她一个人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江海责备道。
“不是一个人啊,还有那个整日跟着姐姐的侍卫柳……啊,我,那个……反正姐姐不是一个人过去厢房那边的……”
本来侍卫跟着家中主子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但是江映月这种遮遮掩掩,言语暧昧的样子就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果不其然,江映月话音刚落,四周已经响起了低声私语,江映月面上一派惶恐的表情,心底却早已兴奋得不得了!
算算时间,从江映雪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到现在,药效估计早就发作了,此刻众人过去势必会看见他们两人不堪媾和的场景!
“不得妄言!”夏安冉厉声喝道。
“夫人,说的是,映月小孩子家自不该乱说话,但若是映雪一个人身体不舒服在厢房那边出了事可怎么办?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若有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老爷,您说是吗?”
柔姨娘不动声色的看了江映月一眼,眼底有藏不住的兴奋闪过,她这蠢女儿终于能做成一件事了?
这是江海面子上已经挂不住了,他若是说不去更会落人口实,可若是万一真的去到发现什么不堪的场面,他江家可就成为京城的笑柄了!
“老爷……”
夏安冉想说要不让她自己去看就行了,不好打扰其他宾客观赏焰火,可是她话还没出口就被柔姨娘打断了。
“老爷,我们去观赏焰火也是顺路从那边经过,若是映雪没什么不舒服的,也可以与我们一起观赏焰火,岂不是一举两得?”柔姨娘眼底闪着精光道。
“走吧,还磨蹭什么呢,让一众宾客愣在这里岂是待客之道?”江老妇人敲了敲手中的梨木手杖道。
江海无奈,只能领着众人往后院竹林的方向走。夏安冉心跳如擂鼓,捏着帕子的手几乎冒出冷汗来,她自然是相信她的女儿不会做不该做的事情,她担心的是偏院那两个不安分的使手段设计了她的雪儿!
众人刚走到竹林处,便听见从不远处的厢房里传出来的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之声。
夏安冉脸色唰得白了,脚步不稳的扶着身边的丫鬟。
江海只觉得颜面尽失,暴怒的瞪着紧闭着的房门。
众宾客皆是面面相觑。
江映月跟柔姨娘兴奋的对视了一眼,心中的雀跃快要掩藏不住了,却还要假装震惊的道:“这……这是……天啊!”
“孽障!家门不幸!快来人!给我把里面不知羞耻的人给我拉出来!”江老夫人怒喝道。
“母亲!母亲!这……”
江海下意识的要阻止,万一里面真的是江映雪,这江家的脸面……
夏安冉只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父亲,我赞同奶奶的做法,今日如此多宾客看着呢,若是不开门,大家便都会以为里面是姐姐,到时候岂不是说不清了?开门才能证明姐姐的清白呢!”江映月一脸担忧的催促道。
“证明什么清白?”江映雪的声音突然响起。
夏安冉猛地睁眼望过去,只见江映雪安然无恙的从焰火台那边的方向走来,身边带着丫鬟小桃,还有两个提着灯笼的小丫鬟,小丫鬟后面才是两个佩刀侍卫。
夏安冉顿时松了一口气,眼眶泛红。
江映雪远远就看见她母亲煞白的脸色,心底一疼,更是不打算放过要害她的人。
她紧走了两步,走到众人面前道:“焰火准备好了,我在焰火台那边等了许久不见各位过来,正想去请呢。”
“你怎么在这?”江映月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直接问了出来,柔姨娘想拉她都没拉住。
“妹妹这说的什么话?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江映雪挑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江海眉头紧锁,心底了然,再转头看向那边的房门心里只剩下怒火,他大手一挥命人立刻撞开房门。
江映月脸色一变,惶然的看向柔姨娘,柔姨娘也是惴惴不安的紧盯着房门。
江映雪不在里面,那里面的是谁?
门被轰的一声撞开了,里面的人衣衫不整的惊叫出声,竟是柔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与偏院的侍卫长。
柔姨娘就浑身发冷的僵在原地,江映月错愕了片刻,随即回头瞪着江映雪。
江映雪挑眉,满眼戏谑的迎上江映月的目光。她那笑意瑰丽的脸上表情明明白白的在说就是我设计的你,我明知你酒里有药故意佯装喝了酒,再让小桃使计将柔姨娘房中的得力丫鬟与侍卫长骗来设了这一个局等着你跳进来。
江映月心知自己中计了,恨得牙痒痒的却不能奈何江映雪一分!只能百爪挠心的瞪着江映雪。
江映雪见状笑容更深,佯装震惊的道:“天啊,这是怎么回事?柔姨娘,那不是您房里的人吗?怎么会在此苟且?”
“这是怎么回事!!”江海震怒的瞪着柔姨娘喝道。
“老爷,这……这我也不……”柔姨娘支支吾吾。
终于缓过神来的夏安冉不屑的讥笑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院子里养什么样的人。”
一句话把柔姨娘羞辱的抬不起头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底怒火更胜却不敢出声。
“父亲,今日是您的寿辰,不好让这些脏东西污了您跟各位宾客的眼,这边就交给女儿来处理吧,您先带着宾客们过去焰火台歇息可好?奶奶,您说呢?”
江映雪进退有度的大家风范让江海心底安慰了不少,他点了点头扶着江老夫人率先离开了。夏安冉看了江映雪一眼,知道她自有分寸便也走了。
“奶奶……”
江映月看见自己的靠山走了,犹豫的喊了一声却不敢跟上去,心底又恼又恨的看着江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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