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德明何等玲珑剔透的人物,岂会看不出叶少缘心中的小九九。他无奈一笑,暗道:少年郎,你不肯听我的话,以后的命运便要看你自己的福缘薄厚了。
叶少缘想到刚才自己纳入这意识世界的元气时,身旁的景物全部变得模糊,似要溃散一般。他头脑中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不需要凝气,便可将这个虚拟世界毁灭的方法。
他的双眸复又生出希望的光辉,向陆德明,征询道:“前辈,如果我能将这个意念世界里的元气,全部吸纳入自己的丹田之内会怎样?”
陆德明那只望向叶少缘的浑浊之眼,睁的老大。他知道这年轻人想要做什么,觉得这想法实在疯狂的有些自不量力。
陆德明“嘿”然一笑,道:“若你能将这世界的元气吸尽,那么它一定会消失。”
叶少缘喜出望外,插了一句,问道:“这个世界消失了,那我就能返回到现实之中了?”
陆德明点点头,淡淡一笑,道:“年轻人,我实在是不想浇你凉水。只是,我不得不提醒你。这世界虽然只是我的一小段意识所创,但是它的范围依然很广阔。恐怕,不是现在的你,能感应到边界的。”
叶少缘朝陆德明眨眨眼,信心满满的笑道:“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你可要做好消失的准备,可别吓着了。”
陆德明的神sè古井无波,悠然的看着这死鸭子嘴硬的少年,暗道:看你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闹出多大的动静。
叶少缘屏气凝神,闭上双目,盘膝而坐,又运起了那无名功诀。他这次已将心神全部放开,身体向周围的意念世界发出了无数丝无形的气线。
意念世界里的元气,受到叶少缘发出的气线吸引,开始源源不断的注入他的体内。意念世界的元气急剧减少,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开始摇晃起来。渐渐的,那叶少缘独战突厥兵将的背景画面完全消失。四周的环境,复又变成了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
陆德明的身体依旧发出了白光,点亮了这茫茫黑暗中唯一的光明。但是他的却又变得模糊,仿佛马上便要消失一般。
陆德明对眼前的少年有些刮目相看,实在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惋惜道:“可惜,就差一点,你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陆德明的嗓音变得极为刺耳,就像钢锯锯木头时发出的声音。好在叶少缘已经物我两忘,已经听不见这能杀人的难听声音。
叶少缘的面颊憋的通红,头顶上隐隐有白烟升起。他身体发出的气线,已经扩伸到了极限。他像一头贪得无厌的猛兽,将在这个意念世界中,能感应到的元气,全部吸纳进了丹田之内。但这仍然是不够,距离将陆德明意念世界的元气抽干,仍然是差了一截。
叶少缘心里很不甘,明明前面只有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却无论如何也捅不破。这种感觉令叶少缘的心中出离愤怒,暗道:上苍既然给了我希望的曙光,就别指望再把它从我的身边夺走。
叶少缘此刻想起了虽然贪财,但是关键时刻却很可靠的艾钱;想起了爱吃肉、脾气很坏,但是却救过自己xing命的雪走;想起了那名虽出身青楼,却出淤泥而不染,风华绝代的石轩轩;还有很多已经逝去,却值得纪念的人们……
叶少缘不想失去这一切,那么唯有突破。
叶少缘心中的无限渴求,终于激发了出了他的最大潜能。气线又向外延伸了很长一段距离,处于触到了那如封似闭的边缘……
陆德明“咦”了一声,发觉这个世界真正的开始溃散了。他洒脱一笑,那浑浊的眼睛都清亮了不少,道:“很好,这次是你赢了。我要暂时的向你告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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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女人心是海底针
() 叶少缘已经听不清陆德明幻象弥留之际时的言语,他只感觉到这意念世界的天空像塌下来了一般,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身上。他像要被压扁了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叶少缘实在是耐不住这剧痛的煎熬,“啊”的大叫了一声,回音悠长,荡漾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意念世界中的黑暗背景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痕,空间开始剧烈的撕扯。天崩地陷,仿佛无形有一张巨大无比的嘴,将那黑暗的世界尽数吞噬,一派末ri降临的气象……
叶少缘看了一眼这即将毁灭的幻象世界,嘴角上扬,冷酷一笑。虽然他身上疼痛难忍,但心里面却是开心的要命。这无根世界末ri之际,便是他重返真实之时。
只听支离破碎的空间中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叶少缘脑袋“嗡”的一响,只剩下一片空白。他眼皮似被挂上了千斤坠,变得沉重无比。他不由的阖上了眼皮,四周的景物又回归了寂静。他只觉得身体越来越轻,便逐渐失去了知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叶少缘在昏睡中朦胧的听到了有个女声在呼唤他的名字。这声音清丽动听,如仙乐般,绕梁三ri而不让人生厌。
叶少缘缓缓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景物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开始真实了起来。这是间香气宜人的小屋,叶少缘很喜欢这种味道,恍惚的jing神为之振奋了一些。香,当然不是那种脂粉香,而是让人嗅起来很舒服的淡雅花香。
屋子zhong yāng的花sè波斯地毯上,放着一具实木制成的jing美炉架。炉架上摆放着三座烧的很旺的火炉,屋子里暖和的丝毫感受不到现在的时令是最寒的三伏天。屋子里很是宽敞,摆放着各种jing美的家具。屋中靠墙的角落,陈列着一具黄花梨木的梳妆台,台面上摆放着一面铜镜和不计其数的脂粉盒。
这竟然是间女儿房,而叶少缘如今就卧在这女儿房中的软榻之上。唐朝时,男女之礼守的极严。为了不使大唐的社会风俗变坏,唐法明文规定:男子未与女子婚嫁之时,不得进入该女子的闺房。
叶少缘还以为在梦中,双手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他重新睁开眼,明亮的眸子里映现出的还是那名绝美的女子。那名连最好的雕工大师,都不能刻画出她美貌的半分的女子——石轩轩。
石轩轩的美眸有些红肿,隐含晶莹的泪光。也不知是她方才被太子李承乾吓得,还是她再担心眼前人。
石轩轩坐在床边的圆凳上,已经守候了叶少缘多时。她看见叶少缘醒转了过来,终于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如同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压抑了半饷之后,终于完全绽放,令人不得不沉醉。
石轩轩长吁了一口气,心中的牵挂终于减了不少。她的目光柔软的望着叶少缘,轻声道:“你终于醒来了!……你手好脏,别再揉眼睛啦。”
叶少缘坐起身子,目光直勾勾的望着石轩轩,却一句话也不说。
石轩轩被他看的都有些难堪了,她伸出洁白的小手,在叶少缘双眼前晃了晃,嗔怪道:“那样看我干吗?傻了么。”
叶少缘没有回答,却攥起了拳头,猛然向自己的胸口捶去。这记拳头不轻,直砸的叶少缘一阵咳嗽。
石轩轩被他吓得花容失sè,赶忙站起身,用手帮他轻抚胸口。
叶少缘疼的直眨眼,终于相信自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
叶少缘身处温软流香的闺房之中,又有长安第一的美人石轩轩为自己抚胸,这画面太美,美的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叶少缘闭起眼睛,无比享受。但是他忽的想起了什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便跳下了软床。
叶少缘心道:这屋中一应家具俱全,还有个奢侈到了极致的梳妆台。这一定是个极爱美女子的闺房,而不是客房。这个极爱美的女子也呼之yu出,能奢侈到这种地步的定然是玉女楼的楼主石轩轩。这里竟然是石轩轩的闺房,我竟然躺在她的软床之上……
叶少缘心中惊喜交俱,他虽然没读过什么学堂,却自幼喜爱看书。他读的书极杂,涉猎极广。叶少缘对四书五经之类,不说能熟读,却也掌握了十之仈jiu,所以他还是懂得男女之间需要守的礼数的。石轩轩虽说出身于青楼,不过却还是个未经过人道的处子。他进入了石轩轩的闺房,又睡在了她的床上,可说是伤风败俗到了极点。
是以叶少缘急忙的跳下了床,可他光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头脑一清,却又想到些旁的,暗道:我当时应该已经处于昏睡状态,所以说是石轩轩主动把我带到了她的闺房。难道她也对我有些意思?
叶少缘想到此节,坏坏一笑,看着石轩轩目光变得有些暧昧……
石轩轩对刚才叶少缘被狗咬了一样的表现本就有些生气,又读出了他目光中的猥琐,心下更怒,娇叱道:“你在那样看我,我就用头上的簪子剜了你的眼睛。”
叶少缘被石轩轩的冷语惊醒,慌乱的站在地上,望着面前的美人,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只一个劲的道:“你……我……”他情急之下,竟然连一句完整的话都组织不起来。
石轩轩看他那副张嘴结舌的可笑模样,怒气顿消,抿嘴一笑,道:“你着什么急呢?有话慢慢说,不好么?”
叶少缘觉得现在很丢脸,实在不像是平时的自己。若被艾钱看见他遇到女人后,如此说不出话、迈不动步的狼狈样子,还不被他笑话死。
叶少缘强振心神,稳定了一下情绪。他找到地上的靴子,穿了进去。他不敢看石轩轩的眼睛,望着墙上那副写着“天下第一”的字画,问道:“轩轩,我方才是昏过去了吗?”
石轩轩听到叶少缘如此亲切的称呼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一阵喜悦。她变得小猫般的服帖,点点头,软语道:“我还以为你是中了邪,可把我给吓的够呛。你要是还不醒,我便要去喊绛红去城里的道观请天师,为你作法驱邪了。”
叶少缘暗道:中邪?自己遇到的事怕比中邪还要邪xing不少。正常情况下,谁能进入到jing神世界中,这样一个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
叶少缘摇摇头,不愿再去回忆那段意念世界中的见闻。他忽然惊叫了一声,想起了一位重要的人物。他神sè紧张的问道:“轩轩,太子殿下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石轩轩想起那个混蛋,气就不打一出来。但她又怕叶少缘心急,还是回答了他,道:“放心,那个sè鬼太子已经被他的老师带走了。他的老师还算德高望重,分得清是非,已经答应会好好教训太子。想必有他在,纵然太子酒醒了,也不会找你我的麻烦。再者说,明天金銮殿上,那些老臣弹劾太子的奏折,都够李承乾喝几壶的了。”
叶少缘胸中的大石终于落到了实处,暗道:太子的老师,估摸着就是我刚才在意念世界遇到的那位前辈。他倒老实,当真能收服太子殿下,的确是没有诳我。”
石轩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笑道:“瞧我这记xing,都被李承乾那坏人给气糊涂了。这里有一封信,是太子少师陆大师留给你的。”
叶少缘心下诧异,问道:“陆大师?”
石轩轩“咦”了一声,纳闷叶少缘竟然会有此一问,解释道:“陆大师叫陆德明,乃是我大唐儒学的权威。他便是那混蛋太子的老师。”
叶少缘恍然大悟,原来那意念世界中的前辈叫陆德明。他还是儒学的大师,难怪会有那么好的涵养。
叶少缘接过石轩轩递给他的一个牛皮纸封成的信笺,仔细收进了怀里。
石轩轩娇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挺有本事的,真人不露相吗?你不认识陆大师,大师却知道你呢。看来,你也不是除了围棋,便一无是处。”
叶少缘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这陆大师和他的关系。他们俩并没有真正的见过面,只是在虚无的意念世界中,彼此通过jing神短暂交流过。不过,时间虽然不长,但那老者却给叶少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叶少缘相信如果能再见面,他一定能认出那位只睁开一只浑浊之眼的陆大师。
叶少缘尴尬的看了眼石轩轩,实在是不能明晓石轩轩这话是在夸他还是在贬他。
叶少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和陆大师不熟,算是认识而已,”他略不服气的望着石轩轩,道:“其实除了围棋,我还jing通很多东西呢。你和我认识的时间长了,一定叫你大吃一惊。”
石轩轩灿烂一笑,道:“我很是期待,你可别让我失望。”
屋子外面蓦然响起了一阵“咚咚”的敲门声……
这房里的门没关,是虚掩着的。屋外的人没有直接推门进来,显然是极懂礼数和规矩之人。
石轩轩柔软的表情悄然隐去,那份清傲又爬上了脸上,不见喜怒的应道:“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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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为伊消得人憔悴
() 叶少缘眨巴眨巴他那灵动的眼睛,看着表情变幻极快的石轩轩,暗道:难怪总听老人说女人的脸sè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古人诚不欺我也。
房里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名清秀的女子缓步挪进了屋里。
叶少缘回头一看,这女子竟然相识,正是那ri在棋楼门前设下围棋残局的绛红。
只见绛红端个冒着热气的金sè脸盆,盆里的水中,还有条白sè的毛巾。叶少缘昏迷之时,额头上出了不少冷汗。石轩轩怕他伤风,才让绛红去烧点热水,想用热毛巾给他擦拭一下。没想到,绛红水还没烧好,叶少缘却先醒转了过来。
绛红的脸sè不善,心情显然是极为不佳。她看见叶少缘苏醒了过来,而且还面目可憎的盯着自己,心中更是不喜。她瞪了叶少缘一眼,将头撇了过去,不愿再去看他。她鼓起嘴巴,气呼呼的将金盆重重的放在了木制盆架上
叶少缘心里纳闷,瞅了瞅石轩轩,实在是不明白他怎么就得罪了这位姐姐。
其实,叶少缘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惹了绛红气恼。只是绛红一心想要自家小姐借今晚的良机,能牢牢栓住太子殿下这尊大佛,可是说好的太子殿下和小姐没有进展,却横空插进来了一只乡下来的“土鸡”叶少缘。绛红心里面顽固的认为是叶少缘的出现,才破坏了石轩轩和李承乾今晚的好戏,所以才对他有些不待见。
叶少缘这只绛红心中的“土鸡”,命的确好的让人嫉妒。他居然很受石轩轩的青睐,享受到了别的男人从未享受过的待遇。石轩轩前所未有的把一个男人带进了闺房,还睡在了她的软榻之上。此情此景,要是让那些对石轩轩挥金如土、却连她闺房门口都没摸到的权贵纨绔们看到,非得吐血三升,大呼上当不可。
石轩轩和绛红在长安城相依为命多年,可说是共同经历了不少苦难,才换来了玉女楼今ri“长安第一温柔乡”的风光。石轩轩从当时的一文不名,到现在的花名动长安,其中的艰辛可想而知。绛红却始终站在石轩轩的背后,陪她渡过了那段难熬的岁月。
患难见真情,石轩轩和绛红名为主仆,实际上的感情却比亲姐妹还要好上许多。石轩轩无奈的叹口气,瞄了一眼怒字写在脸上的绛红。她怎么会猜不到绛红的心思,所以才没有出语责怪她的失礼。
长安居,大不易。就算是寻常百姓家的儿女,尚且感到生活的不易。何况是石轩轩,这么一位备受关注的长安花魁呢。同行的排挤倾轧,始终环伺在石轩轩身后、不怀好意的显贵纨绔,庙堂之上又没有能靠得住的梁柱,这些一直存在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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