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荷抚摸着自己嘴上那两道修得极为jing致的八字胡,十分鄙夷的瞥了一眼叶少缘,暗道:如此畏畏缩缩、笨手笨脚的小子,也能称作人才?大唐无人了么?这侯老弟还是年轻,眼光不够毒辣。”
一名年轻的侍女,走到叶少缘身旁,蹲下了身子。她从叶少缘手中接过被他拾起来的碎瓷片,谦恭的道:“公子,请随我来。”
叶少缘站起身,脸sè冰冷,没有说话,木头人般的随那年轻侍女,下楼去了。
侯文杰见状,摇了摇头,望向太子,歉疚的笑了笑,道:“我这朋友,今天可能有些不舒服,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子殿下海涵。”
座中的从三品大员、云麾将军赵节,重如玄枣的脸上一沉,声如洪钟,道:“这小子,好生不懂得礼数。若他在我的帐下任职,我非好生修理他一顿不可。”
座中还有一名静国公侯君集的旧部,名叫李安俨。他现任左屯卫中郎将,专门负责皇宫大内的安全,乃是太宗眼前的红人。
李安俨念及静国公的旧情,怕大家责怪侯文杰举才不当,捋了捋鄂下的黑须,道:“再好的璞玉也需打磨,何况人呢?选才需要看长远些,不能只看眼下,很容易偏。”
今ri,太子李承乾设宴玉女楼,其实只为来找石轩轩寻欢,旁的事情都是其次。他心中不悦,道:“今ri只求乐,不求才。那些烦恼事,休要再提。轩轩,我敬你一杯,祝贺你夺得“棋圣”之名。”
杜荷笑道:“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我们倒忘了今天的女主角是谁了?该骂,该骂。”
坐在太子下首的诸位年轻权贵都是心眼活分的人物,都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附和着太子李承乾,一起向石轩轩敬酒。
能够有这么多、在大唐帝国地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同时向自己敬酒,那是何等的风光。做青楼女子能做到石轩轩这个份上,不能说绝后,但一定是空前了。
石轩轩见惯了大场面,早已是习以为常。她神sè平静,只是淡淡一笑。她谢过众人后,双手握住酒杯的杯座,将眼前的一杯花酒,掩面饮尽。石轩轩虽是女子,但酒量却是相当不俗,从没有人见过她真的醉过。话又说回来,石轩轩若无如此超人的酒量,又怎么能从那群觊觎她许久的男人堆中全身而退呢?
太子李承乾先前已经饮了数杯酒,脸sè微红,有了些醉意。他搂住坐在旁边的石轩轩的香肩,头凑了上去,在她耳边轻语,道:“轩轩,我已经醉了,今夜留宿你的小楼可好?”
石轩轩轻轻推开李承乾,迷人一笑,道:“当然可以。只不过,太子殿下今夜宿醉不归,明早可又要挨老夫子们的训喽。”
李承乾想起那班恨不得天天向太宗告自己一状的老臣子们,气就不打一处来,厉声道:“怕什么,他们爱告状就让他们告去。我被他们批判了这么久,加起来的罪比那长安城城墙上的砖头都不少了,父皇把我废了吗?等着瞧,早晚我会让那些老家伙变成哑巴的。”
石轩轩知道什么话接的、什么话接不的,她听见太子殿下说的这么些略带忤逆之言,只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
杜荷见天sè已晚,太子也已经有些醉意,说起了醉话,多听无益,便想回家去了。他毕竟是要做驸马的人了,不宜太过放浪形骸。不过,他又不敢明说,怕太子殿下,怪自己没义气。只好借父亲杜如晦家教甚严的老借口,趁机逃之夭夭了。
杜荷开了个头,其余的人也早就坐不住了,开始寻找各种理由,陆续离开了玉女楼。方才,玉女楼门前还停满了各sè马车,不出片刻,便清净了不少。
侯文杰早就担心叶少缘为何迟迟没有上楼,想去找找他,却苦于没有机会。他本已是最晚到的一个,又擅自离开的话,实在是有些失礼。他深谙官场的规则,和这些权贵打交道,首重礼数,事办成、办不成都好说,面子必须的给足了。
现在,大家都默契的纷纷离场了,侯文杰也没必要再逗留在这里,当太子殿下和“花魁”的眼中刺,惹人厌了。
侯文杰向太子李承乾和“花魁”石轩轩道了个别,便下楼去找叶少缘了。刚才还人声鼎沸、热闹非凡的宴会,只剩下了太子李承乾和石轩轩,顿时安静了下来。
李承乾又仰脖,饮尽了一杯酒。他原本惨白的脸sè,已经变得通红,吐字有些不清的骂道:“一群胆小鬼,滚、滚、滚,全滚蛋。你们都走了,我还消停些。”
石轩轩起身,作势yu走,却被李承乾一把拉住。
李承乾一脸醉容,坏笑道:“轩轩,你可不能走。我今夜,一定要让你成为我的人。你还记得我给你写的那幅“天下第一”的字吗?其实还有一个意思,我要做你天下的第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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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英雄救美美人泣
石轩轩冷眼含霜,心中微怒,甩开了李承乾拉住自己的手。她柳眉微皱,强压心头的怒火,轻启薄唇,道:“太子殿下,你真的喝多了。”言罢,石轩轩回头望向屏风的方向,道:“翠微、寒如找个干净的房间,带太子去休息,记得要好生伺候着。”
屏风后面,早有两名一直等候在外的侍女,她们听到石轩轩的召唤后,走进了宴会大厅。她俩刚要去扶着醉酒的李承乾去休息,却被太子殿下一语喝退。
李承乾狞笑着走向石轩轩,今夜他是要纠缠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石轩轩看着晃晃悠悠走来的李承乾,觉得他越发的可恨,暗道:二世子,怎么不醉死你呢?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
李承乾贵为太子,一言一行都在无数人的关注之中,因此反而如笼中鸟般不得zi you。上月,他不过在长安城郊,新修建了一座占地不足一亩的宅子,便引来了朝臣们cháo水般的参奏。奏折中言辞激烈,列举了李承乾多条罪状,惹得太宗对他大怒,责令他守了半月的长孙皇后的陵墓,以闭关思过。李承乾好不容易捱过了那段青灯苦茶的枯燥时光,重见天ri,却又因小事,而受到朝中大臣的参奏。
他数ri前,奉太宗之命,下江南考察民情。他还没回到长安,便听宫中的眼线传来了消息,以谏议大夫褚遂良为首的二十余名资历极深的老臣子,联名上书告他出行时太过奢靡,有悖民心。李承乾大怒,在岳阳楼观雪景时,当着苏杭巡守的面,骂道:“我就算犯了一些芝麻蒜皮的小错,也能被他们这群老匹夫,夸大其词到能亡国灭种。”
李承乾自认已经是谨小慎微,但仍人受到百官诟病。可见,做一名太子不光只是表面的光鲜,还有背后不为人知的心酸。
李承乾长期被压抑的情绪,终于在回长安城之后爆发。所以,他才携众位高官权贵来玉女楼买醉。他就是要摆明立场,和那群老臣宣战。李承乾暗道:你们不是说我贪图美sè,荒废国事吗?玉女楼,我来了。你们不说我结党营私吗?他们也都随我来了。我再怎么憋屈自己,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太子,你们也能千方百计的找到我的错失。那我干脆释放自己,反正都是罪,我何苦这么累去伪装?
但是这放纵之后,李承乾心知肚明,他还是要承担自己结下的苦果。因为他毕竟还是羽翼未丰的雏鸟,那天下,还不是他能为所yu为的。有时候,李承乾真的很想站在皇城之巅,大喊一句脏话,道:“这太子真他妈不是人做的,来世做牛马,也莫要生在帝王家。”
李承乾走到石轩轩的面前,两人的距离只有一纸之隔,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到。李承乾握住了石轩轩柔软的双手,从未如此接近过她这完美无瑕的容颜。
李承乾为之倾倒,忽的嘴角一抽竟,哭泣了起来,似孩童般的乞求道:“轩轩,我好苦。只有你能让我快乐,忘却烦恼。你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一定会很疼爱你的。”他的此番做态,比街头的登徒子还不如,哪里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
石轩轩对这太子李承乾无任何感情而言,和他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她能如此礼待他,只因为他姓李,有个能一手遮天的父亲。如果换作别人,似李承乾这般胡搅蛮缠,早就被石轩轩扔出楼外了。何况石轩轩最恨无酒品之人,尤其是饮醉之后又哭又闹的,便更是下下之流。
石轩轩的美眸中闪过一丝不屑,心道:唐太宗英明神武,长孙皇后何等贤良,却怎么生了个如此窝囊的儿子。
石轩轩望着已醉到癫狂的李承乾,向旁边的两名侍女使了个眼sè,示意她们退下。
太子殿下李承乾是未来的国主,岂能容忍被人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情景。他酒醒之后,忆起此事,一定会追究在场的几人。那两名侍女早已是如置身火窟之中,片刻都不想多停留。她们听见石轩轩的话,如蒙大赦,只恨自己没生出翅膀,不能再快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厅之中复又剩下石轩轩和李承乾二人,徒留那圆桌之上没动过几筷子的山珍海味。
石轩轩冷笑一声,直视着李承乾的双眼,漠然道:“我能给你快乐?如果太子殿下要的快乐,是指我的**的话,那奴家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李承乾醉眼含泪,瞪的浑圆,面上显露出疑惑之sè。
石轩轩的神情忽然变得极为严肃,却是别样的动人。她轻声道:“我要的男人,身高必须七尺一寸,肩宽必须一尺六寸,臀宽要比肩宽少三寸,从肩膀到手掌必须二尺七寸,手掌手指共要四寸长,从大腿到脚长三尺二寸,足长八寸。”
石轩轩一本正经,却说出如此戏谑之言,天下间哪有生的如此和乎这尺寸的男子。
石轩轩言罢,挣脱了李承乾的双手,往后挪了一步。她煞有介事的仔细端详了李承乾一番,叹口气,好似非常可惜的样子,道:“太子殿下生得形貌姿伟,可和奴家所说的要求,却是差之千里。可惜,太子殿下,您不是我的菜。”
李承乾听着她这荒唐的回答,觉得受到了戏耍。他已生出了怒意,更加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太子殿下泪痕未干,却换成了一副yin狠的嘴脸,厉声道:“石轩轩,你在消遣本王吗?我不是你的菜,但你却是我必吃的肉。”
李承乾酒醉,已失去理智,毫无皇家贵族的气度风范。他紧紧抱住石轩轩香软的身子,满是酒气的嘴,向石轩轩的薄唇吻去,竟然要霸王硬上弓。
石轩轩拼命的想要挣脱李承乾的魔掌,可惜她有的是智慧,却没有足够的气力。她实在没想到李承乾会无礼至此,他好歹是东宫太子,居然不顾身份,在青楼强占女子,实乃是前所未闻的皇室耻辱。
石轩轩惊呼道:“你疯了吗?来人。”
玉女楼的人其实并不真正了解石轩轩,都以为她一心要攀上太子李承乾这个靠山,不惜任何代价。其实不然,石轩轩从来是个再不牺牲自己的前提下,才去最大限度利用男人的聪慧女子。
不过今夜,石轩轩却失算了,代价很可能是自己身体上最宝贵的东西。
玉女楼的二楼没人,没人敢打扰石轩轩和李承乾。石轩轩有些窒息,绝望的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眸子。习惯了在刀尖上舞蹈的她,终于要被刀子割伤了吗?
石轩轩的心要被人撕扯一样痛苦,眼角慢慢的滑下了一串晶莹的泪珠,她有多久没哭过了?恐怕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过了片刻,石轩轩的嘴唇没感受到李承乾那混蛋的侵犯,只感觉到他的头软软的靠在了她的肩膀上,紧紧抱住她的双手也是一松。
石轩轩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李承乾。石轩轩睁开满含泪光的眼睛,真可谓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她看见李承乾的身体,直直的向后倒去,烂泥般的摔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石轩轩没想到他如此轻易便被自己推倒,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李承乾,发现他翻着白眼,竟然已经昏死了过去。
叶少缘抬眼望着天花板,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石轩轩被突然向自己施暴的李承乾,吓的还没回过神来。她听见咳嗽声,才惊觉宴会大厅之中,竟然多出了个男人。
石轩轩抬眼一看,那面前望天的男子竟然是叶少缘。不知为何,石轩轩已经止住的泪水,见到叶少缘之后,又流了出来。这次不能用泪珠来形容了,是真的成河了。石轩轩蹲下身子,将头埋进臂弯里,不想让叶少缘看到自己哭成花猫似的脸。
叶少缘从没想过如此坚强的女子,也会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也许石轩轩的坚强只是给别人看的,为了让那些图谋不轨的人望而却步。她的内心深处也是害怕的,需要别人保护的。
不知道为什么,叶少缘见到石轩轩哭,心里面却有点高兴。因为这证明石轩轩也是个女人,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叶少缘觉得石轩轩离自己不再是那么遥远,也是伸手就能触碰到的,就像现在。
叶少缘蹲在了石轩轩的身旁,从怀里取出自己的手帕,塞到了她的手心里。
石轩轩抬起头,眼睛有些红肿,脸上满是泪痕。她也不看叶少缘塞在自己掌心里的手帕干不干净,便胡乱的向脸上抹去。
石轩轩擦完脸之后,才发觉不对。她皱起了两道好看的细眉,嗔怪道:“你是卖药的吗?手帕上怎么一股草药味。”
叶少缘苦笑一声,实话实说道:“那就是了,我这几天在医馆帮工,手帕还没来得及换。”叶少缘侧头看了眼石轩轩,觉得她怎么都好看。天下的美女很多,但哭都能哭的这么动人的就没几个了。
叶少缘安慰犹在微微啜泣的石轩轩,道:“你别哭啦,反正也没吃亏。虽然你这样子也很好看,不过还是没有你不哭的时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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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小楼情话薄转浓
此时的夜很静谧,本应喧闹的玉女楼,也因诸位贵客的离去,而消停了下来。二楼便更是安静的有点让人窒息,玉女楼的红粉娇娃们,都知趣的避开了二楼。因为那可是太子殿下和楼主“花魁”石轩轩的“专场”,谁吃了豹子胆敢去惊扰?
而jing于算计的石轩轩贴身婢女绛红,更是喜滋滋的猫在屋里偷着乐,玉女楼有了太子殿下这座坚实的靠山,那国sè天香楼想要翻身,便难似登天了。
不过,她们可能做梦也没想到,这“专场”的男主角早就悄然的换了个人。
这还得从叶少缘被碎瓷片割伤了手,随着玉女楼的侍女,下楼去处理伤口说起。叶少缘生xing淡泊,对于名利向来并不看重。但今夜却有所不同,叶少缘深深的被名利二字伤了自尊。他与满座的皇亲权贵相比,太过渺小,渺小到石轩轩都不记得他是谁。他自觉伤心,一种从未有过的失落,袭向心头。叶少缘不愿再赴那令他伤神的宴席,本想就此返回医馆。但他又觉得如此做,太对不起那一片好意的侯文节。于是,叶少缘便在一楼的一处能看到大门口的角落里坐下,等侯文节一起回去,也好向他为自己的失态道个歉。
过了良久,叶少缘见宴席中人,陆续乘马车离开了玉女楼,却惟独不见侯文杰下楼。叶少缘心事重重,觉得在玉女楼的每一刻都如坐针毡。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便决定上楼去看看情况。
一楼通往二楼的楼梯有两道,倒霉的叶少缘却偏偏和侯文节走了不同的楼梯而刚好错过。叶少缘来到屏风前面,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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