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丫头唤作“福伯”的马夫,一脸为难。最后,他只得硬着头皮,跳下了马车,将手中的一袋金子,递给了一看便是这几名恶汉中的领袖人物。
领头的恶汉一脸麻子,有一刀刀疤从眉毛一直蜿蜒到嘴角,怵目惊心。
福伯哆哆嗦嗦的将金子递到了领头恶汉的手中,一直不敢看他那张穷凶极恶的丑脸。
领头的恶汉甸了甸手中的金子,忽然一口吐出了嘴里叼着的稻草,怒气冲冲的吼道:“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你告诉你的主子,老子可是这座无名城里叫的响名号的人物,没两箱子金子的话,就别想走!”
福伯被他这一声断吼,吓的跌坐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位好汉,不瞒你说,我们车里的主儿可是一等一的显贵人物。你强行留下我们,只会招惹来大麻烦。”
福伯的心脏蹦跳的像在打鼓,费力的站起身子,又从怀中掏出了几张数额不小的银票,送到了领头恶汉的手中,像让他见好就收。这些银票可是福伯积攒了十多年,要拿给孙子的钱。一向节俭的福伯,之所以肯自掏腰包,也不愿意和领头恶汉较劲,就是因为他明白一个道理——人走茶凉。哪怕再多的银子,也换不来他福伯一条命。
领头恶汉看了看银票上写的数目,冷笑一声,说道:“老头儿,没想到你还挺有钱的呢!”
福伯长长一揖,说道:“还请好汉高抬贵手!”
领头恶汉拍了拍福伯的肩膀,笑道:“你这么肯合作,我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这样吧,我放你走,车上人的留下!”
福伯倒抽了一口凉气,老爷对他有恩,大小姐亦对他不薄。如果他现在苟且偷生、离大小姐而去的话,那真是应了那四个字——不仁不义了。
不过,人的岁数越大便越怕死,尤其是福伯还有一个未见过面的大胖孙子。他绝对不能死。自古公私两难全,不仁不义就不仁不义吧!
福伯老泪纵横,突然朝马车的方向跪倒,连磕了三个响头,额头磕在坚硬的地面上,流了不少的血。
福伯完成了他最后能做的事情后,丢下了马车,快步朝城外跑去。只要他能离开无名城,那一切都将结束了。
领头的恶汉冷笑一声,将刀鞘中的弯刀抽了出来,直直的抛向了福伯。
可怜的福伯还没跑出去十米远,便被那领头的恶汉一刀透心,当场毙命。
领头恶汉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这辆马车上的任何一个人走,唯有尸体才是最会为他们保守秘密的东西。
车厢内的华服女子重重的哀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福伯,你若不走,根本就会死,我只会许你余生滔天的富贵。”
那总共十一人的打劫团伙,迅速将包围圈缩小,准备收网捞鱼了。这次的鱼怕是肥的流油呐!
为首的恶汉跳上了马车,一把掀开了车帘,车厢内立刻涌出了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
车厢内只有两名柔弱的女子,一主一仆。女主人当真是生的顾盼生辉,令人难以忘怀。
为首的恶汉更是色之恶鬼,哪里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一时间竟然看的痴了。
“太美了!”恶汉首领情不自禁的伸出粗糙的打手,想去抚摸女主人如象牙般光滑的脸蛋。
可是,恶汉的手刚伸出来,脑袋便被天外飞来的一箭刺透,血都没来得及涌出来,便翻倒在了马车底下。
车厢内的女主人面带微笑,在小丫鬟的搀扶下,慢步走下了马车。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似乎源于天生的高贵微笑,朝客栈楼顶望去,说道:“你还是出手了!”
楼顶之上,站立着一位灰袍男子,背后的大斗篷迎风飘扬。他一脸风尘之色,手中握着一杆机械弓弩,方才的恶汉首领必定是他杀的无疑了。
那伙劫匪没想到场中形势竟然急转之变,带头大哥居然被人偷袭秒杀了。他们一下便乱了方寸,乱了好久,才在马车女主人说话后,找到杀掉他们大哥的罪魁祸首。
灰袍男子耸耸肩,无奈的回答道:“王子婳,我实在是不想出手。可是,我的心还是太仁慈了。”
两人竟是旧相识。。。。。。
王子婳面带悲戚之色的看了一眼早已断了气的福伯,叹道:“你一点也不仁慈,你若是仁慈,便应该早点赶来,那样我的福伯就不会枉死。”
“大爷的,奸夫淫妇,少他妈的打情骂俏,还我大哥命。。。。。。啊!”一名恶汉话还没有说完,便步了他大哥的后尘,一箭穿头。
势在必得的打劫团伙立刻炸了锅,进退维谷。
灰袍男子厉声说道:“你们不想死的,快滚!”
灰袍男子一弩在手,又居高临下,楼底下的众混混的确是拿他没辙。他们撂下了几句场面话后,便飞快的作鸟兽散了。
灰袍男子从四层楼高的废弃客栈上,纵身而下,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的来到了王子婳的面前。
王子婳笑颜如花,全没有了方才对福伯的悲戚之色,当真是六月的天,娃娃的脸,变色极快。
灰袍男子全然没有看到大美女笑容后的荣幸感,只感到阵阵的头疼,问道:“你又找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王子婳脸上委屈的狠,说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这次让你做得绝对是件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族的大好事。”
灰袍男子苦笑一声,道:“我没听错吧!”
王子婳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指着灰袍男子说道:“楚非燕,你听好了,我要你去考武状元!算不算得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灰袍男子竟然是楚飞燕,江湖中有名的游侠儿,除暴安良,做了不少的好事,在江湖中颇有侠名。他此次前来无名城,已经立志杀尽城中的穷凶极恶之人,还无法无天之城一个宁静。王子婳千金买来的消息,正是楚飞燕的下落。
楚飞燕闻言,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就走。
王子婳柳眉微蹙,上前一步,抓住了楚飞燕的衣襟,责难道:“楚非燕,楚大侠,你要食言而肥?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件事情没做,去拿个武状元回来,我就放过你。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脱离我的阴影。”
楚非燕平生第一次生出了挫败感,转过身,朝家世富贵无双的王子婳长长一揖,道:“王大小姐,求你放过我!你明知道我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还要我去入仕?你杀了我好了!一了百了。”
王子婳见来硬的显然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所以又换了一副怀柔的微笑模样,说道:“楚大哥,你知道我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其实,我也不是非让你拿武状元,你只要让他拿不到武状元就好了!”
楚飞燕直起身子,用问询的目光看着王子婳。
王子婳娇笑一声,道:“你就算最后遇到他,打败了他,拿到武状元,也可以立马就走,想当就当,想走就走!”
楚非燕一阵眩晕,暗道:我的大小姐,你真拿大唐的国法是过家家么?
。。。。。。
当世第一强国大唐的第一届武举,不光是只有大唐一国重视,像大唐相邻的数国,也都在密切的关注之中。每一国排出的探子数目,都在百人之上。
举世瞩目的大唐武举,终于在百声响彻天际的礼炮声之后,正式拉开序幕。
大唐军方高层,除了一去阴山之后便行踪不明的李靖和戍守南方的大将军侯君集之外,悉数到场。
高高的点将台上,名将云集!端座在众将之首的是两位功勋卓著的公爵尉迟敬德和段志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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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瑞雪兆长安 少年心事,情系长安,一箭之仇…… 第一百四十章 武动长安状元郎(67)
尉迟敬德扫了一眼,点将台下数不清的人头,笑道:“我大唐果然是人才辈出,此届的武状元必定是历代最强,含金量最高!”
战功彪柄的段志玄正色说道:“此言不假,不过,这届武举状元之名,其实已经早有归属!”
尉迟敬德心中纳罕,为什么他从来没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呢?
尉迟敬德已经花白的眉头一锁,问道:“段公,何出此言啊?可是上面流出了什么消息?”
段志玄神秘一笑,说道:“非也,非也!”
尉吃敬德着了急,征战了快一辈子的他即使已经老了,但还是没改掉他年轻时的急躁性子。
段志玄哈哈大笑,说道:“尉迟公莫急,其实你是明知故问!”
尉迟敬德心中不悦,双手交叉于胸前,大咧咧的往椅子靠背上一仰,说道:“段公看我上了年纪,可是要作弄老夫?”
单论军中资历,尉迟敬德算的上目前大唐军界的第一人。就算是目军中第一人的卫国公李靖见到老尉迟公的时候,都要执见长辈之礼。
段志玄当然不敢招惹老而弥坚的尉迟敬德,凌烟阁二十四文武功臣之中,他排名靠后。浸淫官场多年的段志玄,怎么会主动去得罪与他毫无利害冲突、现在早已经没了兵权的老尉迟公呢?
段志玄连忙解释,说道:“尉迟公莫恼,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外孙薛仁轩也参加了这次武举。以他的本事,台下纵然人数众多,怕也要成了陪太子读书的配角了。”
尉迟敬德哈哈大笑,说道:“段公,消息当真是灵通。我特意嘱咐仁轩换个名字参加比试,就是为了避嫌,你可切莫不可再对别人说起这件事情啊!”
段志玄点点头,说道:“尉迟公的心思我明白,此事我一定守口如瓶!”
段志玄看了一眼喜上眉梢的尉迟敬德,心中暗道: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不过,段志玄绕了大半天的圈子,险些把马屁拍在了马腿上。好在,他的目的还是达到了。
点将台下,人声鼎沸,俱都是正当年的大好男儿。
“难怪比个射箭,都要花费一整天的功夫,这人数还真是不少!”一名看起来更像是文科生的瘦弱男子,在叶少缘的身旁搭讪似的说道。
也难怪这名瘦弱男子会主动选择叶少缘进行搭话,因为他们二人身旁不是长相凶神恶煞的,便是一看着装打扮便是出生于权贵之家的公子哥。长相温良的叶少缘,自然成了众人中最好说话的一个。
昨夜,被天外飞来的怪客,祸害的不轻的叶少缘,根本就没有休息好。他脸上有明显的黑眼圈和眼袋,困倦的险些站立着都睡着了。
叶少缘朦胧之中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激灵了一下,眼睛睁大了不少,东张西望的搜索着方才和他说话的人。
骨瘦如柴的年轻男子,一脸的尴尬之色,举起了一只手,咳嗽了两声。
叶少缘这才找到了正主,满是歉疚的语气说道:“这位兄台不好意思哦,我昨晚没休息好,打了个盹。”
瘦弱男子一脸同道中人的神情看着叶少缘,说到:“是吧,你也紧张吧!实不相瞒,昨晚我也是辗转难眠。我起早冲了个凉水澡,才精神了些!”
叶少缘点点头,虽然他昨晚已经开始运行那有去除疲劳伤患神效的无名功诀,但是两个肩膀还是撕扯般的剧痛,如此一来,这伤痛势必会影响到叶少缘今天射箭比试的发挥了。
瘦弱男子像是个话唠,憋屈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叶少缘这个可以说话的人。
瘦弱男子凑到叶少缘的身旁,轻声说道:“说实话,我一看这人山人海的阵势,心里的气别泄了一大半。”
叶少缘不知如何回话,只得出于礼貌性的连连点头,暗中却不断加快无名功诀的运行速率,争取在余下不多的时间里,尽可能的多恢复些伤势。
瘦弱男子纵然是块木头,看到叶少缘如此冷淡的态度后,也应该闭嘴了。可惜,他不是块木头,而是个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布谷鸟。
瘦弱男子依旧自故自的说话,使得本来就心情不佳的叶少缘更加的烦躁。
不过,叶少缘好歹和他同组,也称的上有些缘分。因此,叶少缘也只能隐忍不发了。如果一定要怪罪的话,那么就只能埋怨考官为什么把这个话唠和叶少缘分到一组了。
一声清脆的锣声响起,喧闹的操场终于安静了下来。当然,那个让叶少缘烦透了的话唠,也终于停了下来。
一名身穿铠甲、英姿飒爽的年轻武将,走上了考场最高的演武台。
场下,传来了众人齐声的轻叹。演武台上的年轻不是别人,正是大唐军方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号称冲锋陷阵第一的“枪豪”韩神通。
韩神通示意大家噤声之后,表明了此时此刻他的立场。他作为第一场比试的考官,自然要提前宣布一下考场规则和注意事项。韩神通简短的发言之后,射箭比试正式开始。台下的众人早已是摩拳擦掌,急不可耐,唯有叶少缘一人,还嫌开始的时间太早,伤势还来不及恢复好。
号角声之后,第一小组的人员到位,在规定的时间内,迅速射完了箭筒里的十支箭支。
通过各级地方选拔而晋级到长安,参加大唐首次武举的人数,总共有两千人。再加上长安城本地人和叶少缘这类的关系户,人数就达到了三千人了。
这三千人,每百人划为一组,合计为三十组。第一场射箭比试的晋级率为六成。也就是说,这一场比试下来,就要淘汰掉一千二百人。
叶少缘可不想成为被淘汰的那四成人中的一员。叶少缘被分在了第九组,出场的时间算比较靠前的。也不知道轮到叶少缘出场时,他的伤势能恢复多少。
瘦弱男子紧张的手直打哆嗦,原来他不断的和叶少缘找话说,就是为了缓解他内心中的紧张之情。
叶少缘肩膀上的伤势稍微好转了一点,才开始认真的打量了打量了瘦弱男子。文质彬彬、手无缚鸡之力这些词语用到他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叶少缘看到前面还有好几组没有比完射箭,闲来无事之下,便对瘦弱男子为何会参加武举感到了好奇。难道这人是真人不露像?如果他真是故意藏拙的话,那他的演技也忒高超了,一旦入了仕途,那是必定要飞黄腾达的节奏啊!
叶少缘一改刚才的寡淡之色,拍了拍一直紧紧的跟在他身后的瘦弱男子,问道:“兄台贵姓啊?可是长安城本地的人士?”
瘦弱男子咧嘴笑了笑,却是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看来临近比试,他真是紧张的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
瘦弱男子定了定心神,答道:“在下孙茂才,长安府人士,祖上三代都是给大将军扛旗的悍卒。我的祖父更曾经是唐高祖的马前卒,为太上皇挡过不少刀枪箭雨,立过了汗马功劳。所以,我才破格占了一个参加武举的名额。”
瘦弱男子打量了一下叶少缘,接着问道:“我看兄台你口音和打扮,都不像本地人士,可是外地来的?”
叶少缘根本没有户籍,现在凭着侯文节在户部硬实的关系,才给他办出了一张长安本地的假户籍,这才得以参加这次武举。
叶少缘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如实告诉孙茂才他的来历。
叶少缘头脑转的极快,很快想到了一个搪塞的说法,道:“叶子圆,我随父母经商,来到长安定居已经多年。只是过了这么些日子,我这乡音和着装习惯,还是改不过来。有好多人多怀疑我是初来乍到长安的。”
瘦弱男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也没深究叶少缘说的是真是假。
叶少缘和孙茂才越聊话题越多,觉得孙茂才这人涉猎的知识面极广,倒真是有些意思。他若不是参加武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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