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缘缓缓地说道:“耶律纳吉此次带兵前来,必定是为了咱们的俘虏,只要谈妥了条件,咱们便可以将突厥郡主给放了。风鸽,你传令下去,让齐六带着人马缓行,要是一路上遇到了难民,就让他们随同我们的队伍一起前行。反正大家目的都是渡黄河,如果有个统一的调度,那我们渡黄河也会简单许多。”
风鸽扭头看了一眼耶律凤兰,她被叶元看管着,离他们也有一定距离。风鸽回过头,对叶少缘说道:“将军,你说这个突厥的郡主值多少东西?耶律纳吉号称突厥第一武士,他会接受我们的条件吗?”
叶少缘想了想,说道:“耶律凤兰好歹也是个突厥的郡主,突厥就算再穷,总不能连点粮草都没有吧?他们是马上的民族,我们就要战马和粮草,如果可以的话,就再要点金银财帛,总之能多敲诈一点就敲诈一点。第一武士名声怪响,可也得受制于燕王,只要燕王愿意换,他就不得不换。我都套清楚了,燕王就这一个妹妹,爱护她还来不及呢。”
风鸽呵呵笑道:“将军,我真是佩服你了。我这就去告诉齐六,让他带着部队先行。”
叶少缘点了点头,见风鸽转身走了,他便向叶元招了一下手。
叶元看见叶少缘向他招手,便牵着那根绳子,带着耶律凤兰走到了叶少缘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将军。”
叶少缘“嗯”了一声,然后对叶元说道:“你去叫上叶宝,留下一百个人跟着我,咱们暂时不走,守在这里,等候一个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叶元疑惑不解的问道。
叶少缘道:“耶律纳吉率领了一万骑兵,已经从颍州出发了,估计用不了多少时间便会到这里的,咱们必须迎接一下这个大财神。”
“太好了,我五哥终于来了!”耶律凤兰一脸的喜悦。
叶少缘的脸上一怔,缓缓地说道:“高兴个屁啊,他不拿东西来换你,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叶元此时转身走了,将那一根绳子交给了叶少缘。
耶律凤兰“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如果我五哥用东西来换了,你是不是愿意放我回去?”
叶少缘哈哈地笑了笑,说道:“郡主,我实在的,你长的那么漂亮,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我还真舍不得放你回去了。你要是走了,我肯定会很伤心的。不过,要是你五哥真的愿意用东西来换你的话,等我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然会放了你的。”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就算你把我留下了,惹怒了我五哥,他是不会在乎我的生死的。所以,我奉劝你,提点合理的要求,千万别激怒了我五哥。”耶律凤兰冷冷地道。
叶少缘没有理会她,心中盘算着让耶律纳吉用多少东西来换回她的妹妹。
齐六继续带领着大部队前行,叶少缘、耶律凤兰、叶元、叶宝、风鸽等一百人留了下来,高唐城瞬间便又成了一座空城。
叶少缘拉着耶律凤兰,站在了高唐城的城楼上,向外眺望着那条大道,等了许久,才看见一彪人马滚滚而来。
那是突厥军队的骑兵,领头的是一个穿着厚厚重铠、头戴钢盔,手提一根方天画戟的年轻将领,那将领大概二十五六岁,魁梧的身材,冷峻的面容。高高的鼻子,深陷的眼窝,外加上有棱有角的面部轮廓,一个乱世的英雄形象便被勾勒出来了。
那领头的突厥军队骑士便是耶律纳吉,号称大突厥第一武士,十三岁时便已经勇冠三军,实在是突厥的头号猛将。耶律纳吉便是耶律凤兰的五哥,也是她的拳脚师傅,刚猛的外表下掩饰住了他内心的冷峻,魁梧的身躯里,却到处透着一股盛气凌人的气息。
叶少缘第一眼见到耶律纳吉,便觉得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英雄气概,他不禁对他起了一丝敬意。
叶少缘转脸看了一眼耶律凤兰,心中大起疑惑:“耶律纳吉看着像英雄,这耶律凤兰看着是美女,为什么鲜卑耶律氏的儿女们都个个出色?女人长的那么漂亮,这男人长的又那么英武,他们的老子岂不是更牛叉?是不是在他们的身上遗传着优良的基因?”
叶少缘望着城下不断涌来的鲜卑骑兵,见马上的骑士个个精神,统一穿着黑色战甲,那种雄壮,是他以前所感受不到的。他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概:“如此雄壮的骑兵,难怪能在历史的长河中能占据一席之地了。”
耶律纳吉领着一万骑兵迅速到了高唐城下,看到城门紧闭,城楼上叶少缘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架着了耶律凤兰的脖子,他脸色一沉,便大声叫道:“贼将快放开耶律凤兰,不然我踏平你这座城池!”
叶少缘本来对耶律纳吉的模样还表现出了三分敬佩,但是一听到耶律纳吉叫他为“贼将”,他心里就十分的不爽,大声骂道:“该死的突厥人,你他娘的看清楚了,老子是你汉家爷爷,莫要口出妄言,小心我一不留神伤了你家妹妹!”
耶律纳吉眼睛骨碌一转,自觉失语,毕竟他此次深入几百里是为了救他妹妹来的。他见耶律凤兰在别人的手里控制着,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一旦激怒了对方,只怕伤害了耶律凤兰,他就是杀人再多,也挽回不了他妹妹的生命。所以,耶律纳吉便放低了身价,不以将军自居,更不以胡汉之间的恩怨为出发点。
“你抓了耶律凤兰,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肯放了她?”耶律纳吉在马上拱了一下手,学着汉家儿的模样朗声说道。
叶少缘想了想,把早已经定好的筹码给喊了出来:“很简单,黄金十万两,白银三十万两,战马五万匹,粮草三万车。”
叶少缘的这句话一说出口,把所有的人都给震懵了。
耶律凤兰的嘴巴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眼神中却透着无比的诧异。
叶元从身后拽了拽叶少缘的衣袖,脸上更是十分的窘迫,轻声说道:“将军,你这样的条件,很容易激怒对方的。”
叶少缘眨巴眨巴眼睛,说道:“一个郡主,换这些东西,不多啊,我看明朝和清朝都是这样交换的啊。”
叶元和身边的所有人根本听不懂叶少缘在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耶律纳吉听到这句话,脸上一怔,俄而便显出了几许怒色,冷冷地说道:“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开玩笑?你看我像是在跟你开玩笑吗?我可没有那份闲心,更没有那个功夫。我的条件已经提出来了,就看你答应不答应了。”叶少缘神态睥睨,冲城下的耶律纳吉喊道。
耶律纳吉神色不变,冷笑了一声,大声说道:“为了一个女人,让我拿出这么多东西,你以为我会答应你吗?别说耶律凤兰只是我的妹妹,就算被你挟持的是我老子,我儿子,我也不会用这样的条件来交换。你要是真的想杀她的话,就杀吧,纵然一死,也是为国捐躯。你要是真想和我交换,就请提出一个合理的要求来。”
耶律凤兰连连点了点头,嘴巴被堵着了,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似乎是有话要说。
叶少缘听到耶律纳吉的这句话,倒是不太相信,他一直以为亲情是世间最为重要的,如果连亲情都不顾了,那还算个人吗?不过,他转念一想,身处乱世的英雄,又有几个人会被亲情所羁绊呢?就算是盛世,宫廷里为了争夺皇位,还不是演绎出了一幕幕政变吗?他突然感觉到,他们汉人的思想在突厥人眼里根本一文不值。
“叶将军,你的条件实在是太离谱了,突厥人根本不会用这种条件来交换的,如果执意这样,肯定会激怒这些突厥人的。耶律纳吉确实是赫赫有名的战将,和陛下交锋的时候,也是稍落下风,万一把他激怒了,只怕他真的会不顾郡主的生命从而攻城的。”风鸽在叶少缘的后面小声地说道。
叶少缘扭过头,问道:“那你说什么样的条件他才会接受?”
“我在突厥待过一段时间,知道鲜卑突厥人的一些习俗,他们把女人当作一件财物,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是绝对不会受到女人所羁绊的。一件财物,也就值得几头牛羊,郡主既然是突厥人大王的妹妹,那就另当别论。突厥人有的是马匹,将军不如提出来用一两千匹战马做为交换条件,兴许耶律纳吉还会答应。”风鸽细细地说道。
耶律凤兰听到了叶少缘的话,便又连连点头,发出了“嗯嗯”的声音。
叶少缘扭脸看了一眼耶律凤兰,见她脸上的表情似乎很想说话,便拿开了堵在她嘴里的布。
耶律凤兰堵在嘴里的布一经被取出来,便急忙说道:“你的手下说的很对,对于我们鲜卑人来说,女人确实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东西,就算是我也不例外。我五哥平时脾气暴躁,现在能心平气和地跟你谈条件,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你还提出那样的条件,你不是在自找死路吗?这样吧,我知道你们现在最缺少的就是粮草,不如你提出来用几百辆车的粮草来换我,我五哥兴许还能答应。”
叶少缘扭过头,看到叶元、叶宝、风鸽等人都连连点头,他在想,在这样的乱世,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就算要了金银也没有多大用处,只有粮草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他定了定心,便朗声对城下的耶律纳吉说道:“耶律将军,刚才我是给你开了个玩笑,你别生气,咱们重新谈条件。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妹妹,她同样也是你们大王的唯一的妹妹,如果她死了你又怎么向你们大王交待呢?不如这样,你用五百车的粮草,和两千匹战马来换她。我这个条件,不算苛刻吧?”
耶律纳吉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厉声说道:“三百车粮草,一千匹战马!”
叶少缘见耶律纳吉十分的坚定,一点都不容得动摇,似乎这就是耶律纳吉的底线了,这虽然和他的期望大大不同,但是他见耶律纳吉肯换,总比撕破了脸要强的多。于是,他便说道:“好!就依你,三百车粮草、一千匹战马。那我们什么时候交换?”
“现在!”耶律纳吉斩钉截铁地说道。
叶少缘见耶律纳吉将手中的长戟一招,从队伍的后面便驶出了一些人来,两头战马拉着一车粮草,一共有三百车粮草和六百匹战马,而粮车的周围更是有四百名突厥军队的骑兵跳下马来,将战马一并送到了城门口。
叶少缘这时才明白过来,耶律纳吉是早有准备,他不禁觉得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如果再跟他讨价还价一番,只怕还真能达到他心中的五百车粮草和两千匹战马的条件。他看到那些战马和粮车都被推到了离城门不远的地方,而耶律纳吉身后的骑兵似乎都有点躁动,眼睛里都充满了杀意。
“这耶律纳吉既然是突厥的第一勇士,想必手下的士兵也是如狼似虎,这次他们又是早有准备,看他们蠢蠢欲动的样子,难道是想趁我交换的时候便要屠城不成?不行,我现在还不能轻易地将耶律凤兰给放了。我们必须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能放了她。”叶少缘心中百转千回,仔细的考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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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瑞雪兆长安 少年心事,情系长安,一箭之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武动长安状元郎(45)
叶少缘看到那些突厥骑兵把粮车和战马都聚拢在了一起之后,便退了回去,而突厥军队士兵的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一种浓烈的杀意。
叶少缘情知不妙,便大声的喊道:“耶律将军,此次只是为了交换俘虏,你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想趁着交换之后,趁机来个屠城盛宴不成?”
耶律纳吉脸上一怔,他思量好的计策居然被叶少缘一眼看穿,他心中不禁对叶少缘产生了一丝敬意。
“你放心,我说过这些兵将只是来保护郡主的,绝对没有其他的意思。还请你快点派人来出来交换吧!”耶律纳吉神色淡定,朗声说道。
叶少缘看到突厥那些精锐的骑兵,他的担心实在不能单凭耶律纳吉随便的一个承诺就去消除了,他高声对耶律纳吉喊道:“耶律将军,为了郡主的安全,还是劳烦你把部队退后五里,待我收了这些粮车和战马,再放了你妹妹不迟。”
耶律凤兰神色一慌,生怕叶少缘反悔,连忙说道:“叶少缘,你是不是又想耍赖?快点放了我!”
叶少缘看到耶律凤兰开始挣扎,便用手中的匕首用力的顶住了她的后腰,轻笑一声,说道:“耶律小郡主,你别害怕。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不会耍赖的,会依约放了你的。不过,要等到我认为安全的时候。”
叶少缘说完这句话,便又将棉布塞进了耶律凤兰的嘴里,牢牢地把她的嘴给堵住了,让她说不出话来。
耶律纳吉勒马于城下,双眼凝望城头,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长戟,看着自己的妹妹又被堵住了嘴巴,他的计策也被叶少缘给识破了,他的心里早已经气急败坏,他本想一不做,二不休,就此带着大军冲杀进去,可是一看到耶律凤兰那张最为熟悉、亲切的脸庞,心里便涌上了一股子强烈的亲情。他虽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将,但是当他听说耶律凤兰被俘时,他就毫不犹豫地从自己的战利品中支出了三百车粮草,一千匹战马,迅速地跑来交换。
耶律纳吉其实也很为难,他知道,一旦耶律凤兰被俘的消息传到身为燕王的耶律俊的耳朵里,本就忌惮他的耶律俊,恐怕会借此机会来打压他。他是大突厥的第一武士,同时也是燕王的弟弟,在战场上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使得他在军队中的威信极高。功高震主,就为这一点,耶律俊一直都很提防他,若不是他四哥耶律恪从中周旋,他又怎么能以镇北将军的职位统领数万大军呢?
耶律纳吉很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他必须将此事严密封锁,一来可以迅速地救回他的妹妹,二来也不至于有什么把柄落在耶律俊的手上。当他听到叶少缘让他退后时,他只能乖乖地退后,尽管他不是很情愿。
耶律纳吉恨恨地咬了咬牙,将手中的方天画戟指向了城楼上的叶少缘,脸上青筋暴起,大声叫道:“耶律凤兰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耶律纳吉势必带着这一万铁骑,横扫周边郡县,屠杀你们的百姓,以雪我心头之恨!”
叶少缘听到耶律纳吉拿周边郡县的百姓来要挟他,他也来的气,伸出一只手,在耶律凤兰的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冲耶律纳吉大声叫道:“耶律纳吉!你看这是什么!我刚刚从你妹妹的头上拔下了一根头发,你又能奈我何?你要是不撤军!老子就把你们大突厥的郡主吊起来,看你又能怎么样。”
耶律纳吉眼睛瞪得大大的,怒气更盛,可耶律凤兰还在对方手中,他万一沉不住气,只怕会伤害到耶律凤兰,那他自己也就离死不远了。他强忍住了心中怒火,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一举,调转了马头,对身后的部队说道:“全军后撤五里!”
一声令下,突厥军队的所有士兵全部后撤,耶律纳吉单骑立在城下面,朝城楼上喊道:“我已经让他们都退了,你们快点把耶律凤兰给放了!”
叶少缘让叶元、叶宝、风鸽等人去接收粮草和马匹,自己却仍旧挟持着耶律凤兰,眼睛紧紧地盯着耶律纳吉,生怕他有什么鬼主意。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都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做了,你为什么还不把耶律凤兰给放了?”耶律纳吉看叶少缘一动不动,紧紧地拽着耶律凤兰,将手中的方天画戟便举了起来,大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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