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少缘听完呵呵的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四周的伤员,他们一个赛过一个坚强,哪怕受了再重的伤,也不会显露出来,只是默默的承受着,都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叶少缘的心中不禁对他们十分钦佩,叶少缘侧过头,对叶元说道:“叶元,我们和突厥人打了多久的仗了?”
叶元说道:“已经快四年了吧。”
叶少缘目光变的很是捉摸不透,他想知道自己幻境还是现实,这里的一切已经完全不在他的印象之中。叶少缘十分淡然的问道:“叶元你是哪一年出征来着前线战场的?”
叶元爽朗大笑,说道:“大人,这个我可记得最清楚了,那一年正是你夺得大唐第一个武状元名号的时候,正好赶上好时光,每个人都多发了两天的军饷。我是在贞观十年和突厥人打仗的,今年是贞观十三年,不知不觉都已经过了三年的时间了,哈哈,时间如水,岁月飞奔啊!”
“贞观十三年?竟然过了这么多年?是真是假?”叶少缘的印象中很是模糊,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时候过了这么多年,心中一阵忐忑,只希望这只是一场考验而已。
叶少缘渐渐的安静了下来,在脑海里开始慢慢的回忆,将自己脑海中还留有的印象全部回想了起来,叶少缘开始在心里回想暗道:“贺亮?莫非他在三圣院中的陷阱另有玄机,将我带到了数年之后的一座幻境。大唐军队,武状元,和突厥打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叶少缘使劲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一阵清晰的痛感传来,方相信这真的不是梦。
想到这里,叶少缘觉得自己要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必须继续和人打交道。于是,他冲叶元友善的笑了两声,接着问道:“那些突厥人的三军统帅是谁?”
叶元恨恨地道:“可恨的突厥狗,除了“战鬼”耶律阿保机还能有谁?”
叶少缘听完之后,默默地结合起自己那个年代的人物历史,当他听到了“耶律阿保机”五个字时才下了结论,他现在所在的环境,真的是过了数年以后的大唐阴山边境,那个当年还是耶律阿骨打身后的幼狮已经成长为了能够咬死唐军的狮王。
叶少缘大吃一惊,自言自语的说道:“隋朝以后,天下归唐,历经藩王乱战,然后久居中国的突厥、鲜卑、羯、氐、羌等五胡趁势并起,尤其是在北方的大地上最为强大的突厥军事力量,可称是仅次于大唐军方的存在。虽然现在大唐如日中天,但是边疆的突厥却一直是如梗在喉,是大唐帝国在北方最大的威胁。”
叶少缘的话一说完,叶元和周围的士兵都用十分错愕的目光看着他,但是叶少缘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并没有意识到周遭的异常。
叶少缘猛的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他十分大胆的猜想道:“难道我来到了十年后的大唐?”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斜照在了这片面积并不广阔的枯树林上,在一层淡淡的暮色笼罩下,一面绣着“唐”字的军旗随风飘动,发出了阵阵的响声。
唐军的伤员们斜靠在枯木旁,有的卧在帐篷边,眼睛动也不动的瞧着远处的地平线,仿佛是能够看到他们胜利凯旋的那一天。
从远处零星的退下来了几名伤兵,他们穿过了那一片尸体堆积如山的“屠宰场”,朝着叶少缘所在的枯树林而来。
意识到无故穿到十年后的大唐的叶少缘站了起来,他已经大体上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大致年代和处境,看到这些百折不挠而又强忍着伤痛的唐兵,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心里面萌发出了强烈的共鸣。好男儿恨不马革裹尸还。
突然,叶少缘的心里是如此的慌乱。他现在才明白,自己很难回到过去了,至于他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他就不得而知了。他只清楚的知道,他的灵魂和肉体都来到了十年后的大唐。
虽然他穿越到了十年后的大唐,而且是以武状元的身份,可现在的情形却不容乐观。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虽然印象还是很模糊,但是他从身边伤势沉重的唐兵便能清晰的感受到了这场战争的艰难,绝不是能轻易获胜的局面。
叶少缘看到有伤兵退了回来,意外强烈的同情心驱使着他走了上去。叶少缘将伤兵搀扶到了营帐周围,冲那个身材匀称的士兵喊道:“兄弟,快去拿点包扎用的纱布来!”
“纱布?”身材匀称的士兵一时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十分疑惑的问道,“大人,什么是纱布?”
叶少缘恍然大悟,纱布这个词,在唐朝这个时代已经被取缔,便指了指自己胳膊上缠着的布料道:“就是我伤口上缠着的这种布。”
身材匀称的士兵“奥”了一声,便慌忙跑进了枯树林中。
叶少缘看到这几名走过来的伤兵,他们的衣服尽皆染上血色,受伤的部位也各不相同。他搀扶着的那名士兵,肩膀上还插着一支长箭,箭头已经穿透了他的皮肤,血流了个不停。
不过,他非但没有叫疼,反而表现的异常地兴奋。
叶少缘觉得这名士兵是条硬汉,便多留意了一下。这名士兵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身高很高,足有八尺,面目黝黑,右边的脸上刻着一道很深的伤疤,满面都是长而卷的胡须。
叶元走了过来,看到叶少缘搀扶的那名伤兵,便问道:“李三四,前线的战事怎么样了?”
李三四嘿然一笑,兴奋的说道:“大将军一马当先,率先冲入了突厥狗的阵中,紧接着我们也跟着大将军冲了进去,杀的突厥狗慌不择路。现在突厥狗已经向后撤退了九十多里,大将军已经带着兵马追击过去了,让我们这几名伤兵先回来报捷。”
“太好了!大将军又打了胜仗了,那些突厥根本不是大将军的对手!”叶元站在叶少缘身旁,双眼望着前方,兴奋的击了一下章,高声的说道。
此时,瞎了一只眼睛的士兵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捆包扎伤口用的纱布,他走到李三四的身边,却是先嘿嘿的怪笑了两声,然后说道:“李三四,这支箭把你的胳膊射伤了,你他娘的以后烙下了毛病,不能拿刀,以后还怎么上阵杀敌?”
李三四的眼睛瞪得铜铃一般,下颚上浓密的卷曲胡子突然翘立了起来,他左手将朴刀插在了地面中,伸出左手便抓住了那名独眼士兵的衣领,大声的质问道:“怎么?不服气吗?有能耐,你也去前线给老子带支敌人的利箭回来!”
战士的伤疤是最好的勋章。
那名独眼的士兵呵呵笑道:“这箭如果一拔出来,我看你这条胳膊,怕是保不住了吧?”
李三四听到那名独眼士兵如此的说丧气话,便气不打一出来,暴喝一声,脸上青筋暴起,松开那名独眼士兵的衣领,挥拳便要砸向那名独眼士兵的脸上。
李三四的那一声狂吼,吓没吓住瞎了一眼的那位唐兵还没可知,倒是把站在他身边的叶少缘吓了一跳,这种凶悍的程度,他这些年见到的机会很少。
叶元一看情况不妙,连忙拽住了李老四的臂膀,身子一挡,便站在了李三四和独眼唐兵的中间,朝李三四呵呵一笑,打圆场道:“李三四,你别发火,我弟弟还年轻,不明白事理,多有得罪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你他大爷的给我滚开,今天老子不给他一点教训,他就不知道我李三四是谁!”李三四使劲想从叶元的身前挣脱出去,却始终无法挣脱叶元那如铁钳子一般的大手。
“叶宝!还不快滚!看把你三四哥给气的!”叶元转过头,朝身后的那名独眼士兵嚷嚷道。
那名独眼的士兵叫叶宝,是叶元的弟弟,不过,弟弟却明显比哥哥的身体强壮了不少,他的脸上比之叶元要明显稚嫩了不少,年龄也比叶元小了好几岁,约莫在二十一二左右。
叶少缘看了一眼叶宝,没来由的笑了出来:他若是将眼睛上的白布换成一个眼罩,简直跟和占山为王的土匪头子无二。
叶宝转过身子,将手里的白布晃了晃,捉狭的望向李三四,道:“你还是先请我哥哥哥帮你把箭拔出来吧,我先去给别人包扎去了,拜拜。”
“叶宝!你大爷的有本事别跑,等大爷把你的另一只贼眼也给废了!”李三四仍旧不依不饶的大喊大叫。
“别生气!三四哥,等打赢了这一仗,我把我的那一份功劳都让给你!你看怎么样?”叶元双眼弯成了一道圆弧,乐呵呵的对李三四说道。
“老子一身本事,还愁不能建功立业,难道会巴望你的那点微薄功劳?”李老四嘴上虽然不饶人,却停止了暴躁嚎叫。
临时搭建的营地,终于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叶元见李三四已经暂时压住了心中的怒火,便松开了拉住李老四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酒葫芦,点了点头,说道:“三四哥,这是我家乡的即墨老酒,酒性最烈,你尝尝,比刀子还辣呢!”
“这就烈的恨,我都不敢喝呢。”叶宝在叶元的背后淡淡的说道。
“老子急了连刀子都吞的,还怕你这烈酒不成,来来来,快让我尝尝,好久没尝过酒的滋味了!”李三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上焦急的喊道。
叶宝没有再去捋虎须,转身走到和李三四一起退下来的另外几名伤兵那里,扯断了一段纱布,刚准备给那名手肘上伏伤的唐兵包扎,却被叶少缘给制止了:“不对!你那样简单的处理伤口的办法,都太随意了,根本起不到治疗伤口的作用。”叶少缘年少时随着隋军征战边疆,不但武艺锤炼的不输上将,连疗伤的功夫也很是令人称道。
叶少缘看到李三四终于安静下来了,便走到了叶宝的身边,从黄二的手中接过了那一捆疗伤用的纱布。
“大人,那该怎么做才对呢?”叶宝一脸崇敬,方才叶少缘那记逼退突厥大将的猛箭,已经让他对叶少缘佩服的无以复加。
叶少缘扭过头,看到空中随风飘过了不少蒲公英的种子,赶紧对叶宝说道:“叶宝,你去弄些蒲公英的种子来!就是现在天空中飘落的这些东西!你把锅架起来,加够水,如果还有盐巴的话,就再在大锅里放些盐巴,和蒲公英一起放在锅里煮。等水煮沸一段时间后,等水冷却了下来之后,再把所有受重伤的士兵的伤口都给清洗一下。”
叶宝呆立在了那里,困惑不解的问道:“都尉大人,水里放了蒲公英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难道能消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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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瑞雪兆长安 少年心事,情系长安,一箭之仇…… 第九十四章 武动长安状元郎(20)
“没错!你的脑子转的不满嘛!快把纱布给我!”叶少缘不忘称赞一下叶宝说道。
叶少缘有一次被敌军困在了山顶,后背上被敌人用尖刀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在那个时候,军队中已经没有疗伤用的药草,只能简单的用纱布包扎了,很容易感染。幸亏天无绝人之路,还有大自然这座天然的药库。久伤成医的老兵发现了随风飘散的蒲公英,很是兴奋。因为蒲公英本身就是一种中药,有消毒化瘀的功效,是治疗伤口的良方。不仅如此,蒲公英还能作为食材,做出美味的菜肴。
叶少缘手里握着纱布,身子蹲了,把纱布仔细整理好,然后给躺在枯树旁的那名手肘受伤的士兵包扎上了,手法熟练的比专业的郎中还要出色。
那名士兵从来没有见过纱布这样的缠法,好奇的问道:“都尉大人,你的这种绷带缠法,我怎么以前从来没有看到过呢?”
叶少缘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这是我的独家手法,你怎么可能见到过呢?”
那名士兵“奥”了一声,便没有再出声,紧紧的咬住牙关,放心的由叶少缘给他包扎伤口。
叶少缘见那名士兵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目还生的有些俊朗,只是天生的娃娃脸,让他给人一种稚气未脱的感觉。
叶少缘看着眼前的这名士兵,心中不由的生出了几分关怀之意,居然不知不觉的想到了艾钱。那个嗜钱如命的小鬼不知道怎么样了,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叶少缘早已习惯了和小艾钱一起浪迹天涯的日子,现在突然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难免会生出几分孤独凄凉之感。叶少缘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和艾钱在一起时的景象。那些岁月虽然颠沛流离,苦多舔少,但是每一天却都过的很快乐。如果没有遇到艾钱这个不是兄弟远胜兄弟的可爱孩子,叶少缘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模样?
叶少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甲衣,破碎而又沾满血迹,胸甲碎裂,长袖染血,好脏的一副战甲呢,哪有当年的半分洒脱?
“我来到这十年之后的大唐,到底是好还是坏呢?唉,既来之,则安之吧。既然又来到了阴山这座永远喧嚣的战场,那便和突厥人再较量一番吧!这是幻境也好,迷梦也罢,总归会有个答案的!”叶少缘的心中暗暗的想到。
叶少缘帮那名伤员缠好了绷带,最后打了一个结,伸出了一只手,轻轻的抹去了士兵脸上的一丝血污,关切的问道:“一会就好了,包扎的时候疼吧?”
那名士兵使劲摇了摇头,咬紧了两排牙齿,从牙缝里迸出了一句话,道:“都尉大人,刚才一点都不疼,不骗您。”
叶少缘苦笑了一声,还是怕那名士兵会承受不了疼痛,接着问道:“你看我现在有多大年纪?”
那名士兵仔细的打量了叶少缘一会,只见血污之下的皮肤很是白净,脸型消瘦,眉宇间透着一股天生的英气,尤其是挂在嘴角的微笑,让每一个见到过他的人,都会留下深深的印象。
好阳光的一个人啊!
那名士兵收回视线,赶紧回答道:“都尉大人,你的年纪大概不超过二十五岁吧?”
叶少缘笑了笑,说道:“你猜错了,我今年二十八岁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那年长安,风雪漫城,十八少年,初到长安!如今鬼使神差一般,叶少缘居然来到了十年以后的大唐。
那名士兵立即回答道:“回都尉大人的话,我贱姓刘,在家里排行老幺,战友们都叫我刘幺。”
叶少缘举起了手中的白布,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道:“刘幺,我教你用纱布包扎伤口,你和我一起去给其他受伤的兄弟换一下绷带好吗?”
刘幺有些受宠若惊,赶紧应道:“是,您的话就是必须遵守的命令!”
于是,叶少缘当着刘幺的面,将包扎伤口的方法慢慢的演示了两遍,刘幺当时看的是一知半解。他经过了反复几次的亲身练习后,才达到了熟练的地步。
叶少缘将手中的纱布分出了一部分,交给了刘幺,让他负责帐篷周围的那些伤员。
叶少缘这时想到:“大唐将士虽然个个悍不畏死,整体素质远胜早先的隋军。可能是打的胜仗太多了,这军队里的医疗水平却很不达标,竟然没有一个能替代自己的存在,以后谁来照顾伤兵?看来以后要多培养几名懂医务的士兵才行。”
叶少缘转过了身子,叶元正在给李三四的胳膊拔箭,他看到李老四的脸色青的可怖,额头上出了不少的虚汗。
叶少缘看到后有些不忍,便连忙走了过去,随时准备好了给李三四包扎伤口。
叶少缘快步来到了李三四的身旁,蹲了下来,目光凝视着那支贯穿李三四胳膊的羽箭。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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