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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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赋-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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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围棋下好的人,大多心中都有一番沟壑,不过她想这话应该是假的吧。

    梦里,明琏这么笨。

    夕研有点发楞,道:“我不会。”她说的是实话,对于琴棋书画这四样,其余三项她都涉及过,偏偏从未学过棋,好像以前父亲提过要教她的,结果,后面却没有教,也不知道是为何,而她也不是个好学的,也未因为此事闹过。

    “我教你。”明琏很积极,直接把棋盘摆了出来,又把装着黑棋的棋罐给她。

    “是黑子先行,妹妹,你拿着,一会你先走”明琏又同她讲了一下最基本的规则,然后让她下子。

    虽是让她下,可夕研实在没多大的兴趣,她都是问明琏一下,下一次,明琏每次都指导她“该下这里,你看,你在这儿能吃我妹妹,你别灰心,你刚学,已经很不错了,以后,你找几本棋谱看看吧,我那儿有棋谱”

    “一个功课没做,一个书没念,下什么棋。”李氏的声音打断明琏的话,她的声音有点发寒,显然心情也没方才好了,又是什么触碰了她的霉头

    其实李氏一般不会说什么骂人的话,但话中的冷意就能让人退缩。

    夕研有点无奈地看了明琏一眼,却见明琏也是一脸纠结地看着她。

    李氏总是如此,总能一句话就把好好氛围打破,偏偏他们还不清楚她到底是发什么脾气。

    “收起来吧。”夕研凑到明琏那边去,小小声地道,一边还轻轻把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来,明琏也跟着收拾。

    “真可怕。”夕研看到明琏沉闷沉闷的,便小声地同他咬舌头。

    明琏瞪大眼睛侧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两下头,一会,他又小声同她说:“以后去我院子里玩。”

    夕研其实不喜欢围棋,便不理会他的话,因为他们两畏手畏脚的缘故,明琏以为夕研同意了,但不管做得太明显,便也没失望。

    “我们现在玩什么。”把东西收好后,夕研问他。

    “嗯”明琏也有点犹豫,但想到自己做哥哥的该有些注意,就拿了个新来的九连环“这个。”

    “玩物尚志。”

    夕呀刚接过九连环,便听到李氏在那边说话“有这个时间玩,还不如多念点书。”

    夕研有点闷闷地把九连环丢下,明琏也如此。

    半晌,夕研才道:“哥哥,你今天学了什么,念给我听听。”

    “那到我院子去。”明琏提议道,在这儿,他实在压抑。

    “回去做什么,在这便不能念”李氏清冷的声音念了一句。

    明琏只好叫人把书送到这儿来。

    “妹妹,我给你念诗经。”

    夕研点点头,他念不念无所谓,她只是想找个人陪她呆在这儿,虽然她也可以自己呆,但心底还是有点毛毛的,而她又不像离开,她想确定父亲到底有没有带什么人回来,他要是真的带的话,一定会同母亲说的,她要听听他怎么说。

    她一个人害怕,现在有明琏陪她一块害怕正好。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

    夕研的记忆许比以前厉害了,明琏刚念了两句,她就想起氓后边的句子“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来到你家为妇多年,为家务劳苦何曾有变,每日晏卧早起不知疲倦,这样的日子非止一天。娶到我好话俱都变成废言,笑颜也渐渐转为怒面。

    这话又让她想起了那个梦,靡室劳矣

    女子,到底是为谁辛苦为谁忙。

    若梦里,李氏没有死的话,她大抵不会嫁到这种人家去的吧,也不会过得那么苦吧。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别念了,换一首。”夕研打断明琏,见明琏有点疑惑,她也知自己反应太过了,便解释道:“这首我会了,你念别的听听。”

    “既是好诗,多念几次又怎了。”李氏出声道“这首诗,女子本就该多念念,免得日后悔恨一生。”

    李氏好似话里有话似的,她那眼神幽幽的,好似在想什么东西。

    可是,母亲为何对这首诗有这样的评价

    没等夕研想明白,她的衣服就被拉了拉,夕研转头,却见明琏示意她看过去,夕研转眼一看,却见周正信脸色阴沉。

    夕研心底咯噔一声,万一父亲生母亲的气了吗父亲脾气很好,甚少生气,可他一旦发起火了,他们也会怕的,便忙对明琏道:“你快念另一首。”

    “哦”明琏翻了翻书,找了另一首读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南边有高大的树木,可是它却不能让我休息。汉水有位戏女,可望但不可及。

    夕研一直在注意着父母的神色,却见母亲不再冷着脸了,表情有了点变化,她的脸色变了一些,嘴角有点勾起,她在冷笑,对着父亲冷笑,夕研再看向父亲,父亲的脸色比方才黑了,他握杯子的手起了点青筋。

    糟糕,夕研想出声叫明琏停下,可已经来不及了。

    明琏已经把诗念完了,而李氏了冷笑地道:“琏儿可清楚何为不可休,不可求”

    李氏平时都会叫明琏,琏哥儿,如今蓦然叫地这么亲密,明琏不觉得亲近,反而打了个寒战。

    周正信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扔在桌子上,茶水溅出来,洒在他手间,泼在桌子上,同时,他喝了一声“够了。”

    夕研和明琏同时被两声巨响吓得心颤了颤,微微瑟缩一些,父亲甚少发脾气的,可一旦触碰他的底细,他一爆发起来,真会打人的,不想母亲,大多只说一些冷言冷语,但不常动手,夕研拉着明琏的手,偷偷往炕里面挪了挪。

    幸好这次父亲还算克制住,只是沉声又有点咬牙切齿地盯着母亲道:“方才你那是什么意思。”
………………………………

第三十六章 发火

    “呵。”李氏不怕他发火,冷笑一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不答。

    周正信脸上的青筋露出来,跳了两下,好似又要发火,正好,方才的动静惊动了外边的丫头,钱妈妈进来问候了一声。

    “没什么大事,不过发了脾气罢了。”李氏先答了钱妈妈的话。

    周正信的青筋又跳了几下,最后从牙齿里挤出话来:“钱妈妈,把少爷和小姐带出去。”

    夕研不想走,父母真的吵起来了,他们在今天吵起来了,等他们两走了,他们会吵得更凶的,然后,父亲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就不要他们了。

    她跳下来,跑到父亲那儿,抓着他的衣角,虽然父亲一番随时都可能冲上来打人的模样,但他不是在生夕研的气,只要他还有点克制,便不会动手打夕研。

    “爹爹,是悠悠错了,你别生母亲的气。”

    原本夕研就没什么错,这次她什么都不管就把错往她身上揽,就是想让父亲消气,可父亲没有回应她的好意,他扳看她的手,对钱妈妈再一次吩咐:“把他们带走。”

    夕研自然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之后被钱妈妈牵出去,她回头看了下父母,父亲的脸色仍是阴沉沉的,而母亲冷冰冰的,好似面前的人是个不认识的路人一般。

    以前,夕研一直觉得父母的感情是好的,但现在想想,父母其实常常有些口角,父亲也会偶尔发火,只不过,他想发火的时候,都会事先把他们两人支开,他们两看不到罢了。

    夕研突然想到吴嬷嬷对母亲的评价:搅家精。

    这念头一出就被她压下了,她都不清楚父母是因何发了脾气,她可不能因为父亲少发脾气而认为他没错,就这么下定论实在不好,或许他们两都有错吧。

    直到多年后,夕研再想起今日的事时,她仍无法定断,谁是谁非。

    或许错的只是不巧的命运罢了,所有人只是棋盘上被牺牲的棋子。

    夕研有点心闷,好似觉得今日父母会吵起来是必然的事,她阻止不了,这种感觉实在很不妙,她抬头望着牵着她的钱妈妈,道:“钱妈妈,爹爹和母亲怎么了我们为什么要走”

    钱妈妈自然不会说他们要吵架,只道:“老爷和夫人有事要商量,小姐,先到别处去玩好了。”

    “可是我不知道该玩什么。”夕研说了一句后,停顿一会,再道“要不就跟哥哥一起下棋吧,用父亲买的新棋具,钱妈妈,你叫人把东西拿出来了吗”

    “自然,小姐和少爷先过去,一会就送来了。”其实钱妈妈怎么可能来得及收拾棋具,方才火药味那么浓,她自然先把两个孩子拉走再说,别的东西哪管的着,现在说这话不过先稳住夕研罢了。

    “钱妈妈可别忘了呢,方才我们下棋了,母亲的棋下得真好,钱妈妈,你道是不是”

    “小姐的棋艺自是无人能比。”钱妈妈随口回了句。

    夕研注意到她的表情,很是自得,似乎母亲真给了她很大的面子似的。

    而且,她还注意到钱妈妈说的是小姐,不是夫人。

    钱妈妈是李氏的乳母,自是在母亲未出阁前就在她身旁伺候着,而夕研后没学过棋,所以,钱妈妈话里的小姐只能是李氏了,看来李氏以前的棋艺应该是不错的,可李氏为何不想让她学棋呢

    夕研想到这一点,担心钱妈妈一会把她现在说的话告诉李氏,便赶忙岔开话题。

    “我刚刚在里面看了一幅画,父亲说是母亲画的,真好看。”

    明琏一听,也来兴致了“妹妹,真的吗我怎没见过”

    “那是你没留心。”

    等把夕研两人送到夕研院子后,钱妈妈便回去了,原本他们是打算去明琏院子来着,不过钱妈妈大概赶着回去,而明琏的院子又远,便送到夕研这儿来。

    钱妈妈一走,明琏就扯着她要下棋,夕研应下了,趁着明琏摆棋具的时候叫过轻霞“你去盯着上房那边看看动静,要是我父亲出来了,你立马回来告诉我。”

    落霞自然清楚她的意思,告退便出了门。

    “小姐。”迎柳等落霞出去后,说道“云家下了帖子。”

    “取过来。”

    夕研接过那帖子一看,果然是云家下的,邀她五天后到云家小聚,看来那位姚小姐来了。

    夕研陪明琏玩了一会,便听到小丫头过来道李姑娘过来了。

    明琏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扔下棋子要出去见李嫣落,夕研浑身一寒,伸手就拉住他,因为她的动作太猛,两人又隔着棋盘,她一下子就把棋盘上的棋子弄乱了。

    “哥哥,外边这么冷,你先穿上衣服才是。”

    屋里烧着炭火,他们两进屋的时候早就把披风脱了,外边的雪虽然不大,但还是很冷的,明琏这样不管不顾地跑不出,一冷一热的,很容易着凉。

    一想到明琏不顾身体硬要为李嫣落做这些可有可无的事,夕研就生气。

    这院子又不大,而且李嫣落既然要来总是会进来的,他眼巴巴地跑出去做什么,这李嫣落走这路都走了十年了,还用他迎接么

    夕研接过丫头拿过来的披风,慢悠悠地给他穿上,还没穿好,李嫣落便进来了。

    “琏儿,悠悠。”李嫣落一走到门口,便忙着往他们这儿跑。

    夕研眼底一冷,抓着披风的手一紧,对那些丫头叫道:“你们这些丫头是怎么回事,还不快带姨母去换衣。”

    迎柳倒是个聪慧的,一听这话,便拦着李嫣落,请她去换衣。

    等李嫣落被送到一边去后,夕研才把明琏还未穿好的披风脱掉,方才她还怨着明琏不顾身体呢,结果李嫣落也没顾着他们,她从外边进来,身上的寒气那么重,便往他们这儿跑,哪是顾着他们的,何况又没有什么要紧事,跑什么跑。

    虽然他们两不一定着凉,但忽冷忽热的,总归对身体不好。

    夕研拉过明琏,两人一起把棋盘收拾一下。

    还没收拾好,李嫣落便出来了:“琏儿,悠悠,你们受苦了。”
………………………………

第三十七章 心思

    夕研一听这话,立即不满了:“姨母此话何意,我和哥哥好着呢,姨母这话说得好像在咒我们似的。”

    “悠悠,你别怨你父母,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这李嫣落总是这样,每次父母偶然对他们两说那么一句两句不中听的话,她就过来安慰。

    原本他们两都没把父母的话放在心上的,就像现在,明琏还跟她下棋下得开心着呢,显然就没在意方才的事,可李嫣落老是过来安慰又安慰,好似他们两都受了极大委屈一样,顺便在言语里,似有似无地说父母不喜他们。

    他们两听多后,也觉得自己真的不讨父母喜欢,便对父母离心,反而同她这个外人亲近。

    不过,这次,夕研可不会給她这个当好人的机会。

    “姨母又说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

    夕研刚说一句话,李嫣落吃过好多次亏,自然知道夕研的厉害,抢白道:“悠悠,姨母知道你和琏儿没有做错事,你父母吵成这样定不是因为你们之故,不过,他们也实在太”

    “姨母,爹爹和母亲哪里吵架了,不过是有点口角罢了,而且,他们的口角自然同我们无关,其实,哪家夫妻不是偶然吵吵闹闹一下,日子总是这么过的,不过是点小事罢了,

    前些天我还问了一下我那些好友,她们家都是一样的呢,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床头打架床尾和,不过,姨母还未嫁,自然不清楚这个道理,姨母,不是我说你,我看姨母也是个大家闺女,该注意点名声吧,就别总是盯着我父母的动静了。”

    夕研一段话说下来又快又急,让李嫣落没个插嘴的地方。

    李嫣落一个未嫁的女子,为何要盯着姐姐姐夫的动静,这缘故嘛,一是可能想嫁人了,二是窥视姐夫,这两种原因都不是好听的,夕研就不信她还能提父母的吵架来。

    李嫣落自然也想到这一点,她咬牙暗狠,面上扔柔柔弱弱地道:“姨母这不是为你委屈么,琏儿不过读了几句诗,这本是好事,没想到他们却”

    “哥哥读书自然是好事,姨母这话听起来怎么好似哥哥读的书同父母的口角有关似的,姨母,这你毕竟是个客人,话可不能乱说。”

    李嫣落以这的确是事实的眼神看她,道:“我知道你们心底不好受,毕竟琏儿都没有犯错却”

    “姨母,我说过了,这是我们的家事,要是你真想管这些事的话,等你嫁了人,自然有你能管的地方,姨母,我这儿还有别的事,便不留你了,迎柳,送客。”

    夕研说完后,直接把明琏扯到里间,让迎柳把李嫣落送出去。

    “妹妹,爹爹和母亲真的是因为我才吵架的吗”

    夕研刚把明琏带进来,就听到他低沉地说到,她看过去,只见他微点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内心的悲伤,她还是感到了。

    难怪刚刚他没有为李嫣落说话呢,之前夕研每次同李嫣落有口角的时候,他都或多或少地为李嫣落美言几句,如今他一声不吭的,她还以为他改性了呢,原来是心中有事。

    “哥哥怎会如此认为”

    夕研一想到明琏对李嫣落的好感还未减少多少,便心底有些怨,想她忙上忙下的,他却没一点长进,现在却满脑子一下没影的事,便有点不耐地问,那声音有些敷衍,明琏一听,还以为夕研这是默认了。

    “妹妹也是这么想的我就知道,要不是我读了那两首诗,父母就不会吵起来。”说道后边,他的声音更小了。

    夕研顿时也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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