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近来情况又有变化,添香公主偶然结识了一名男子,相见几面之后,对其颇为倾心,对待孟德昭时自然就不假辞色,免得让心上人误会,因此这几个月以来,她已数次对孟德昭避而不见,改变了原先虚以委蛇的做法。
孟德昭对此并不甘心,他早已将添香公主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又如何能容忍别人横插一脚,对那夺走佳人芳心之人自是嫉恨无比,他不甘之下,便屡屡以势相逼,要添香公主做出表态来。
孟德昭向前一步,虚虚拱手,嬉笑道:“公主,别来无恙否?”
他眼神轻佻,肆意在添香公主身体上逡巡,神态直白露骨,添香公主对此人厌恶之极,一见他上前,登时后退,俏脸含霜,冷冷道:“孟郎君还请自重!”
孟德昭嗤笑一声,眼梢吊高,流露出一丝凶光来:“我有什么不自重的?想必公主心里放了你那情郎,再看别人便全都不是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添香公主反而不再维持那虚假的颜面,一双杏眼狠狠瞪向孟德昭:“你既然知道我已有心仪之人,又何必再做这些举动,不过徒惹人厌烦罢了!”
孟德昭冷笑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旁人抬举你,唤你一句公主,你还真当自己是天上仙女不成?不过是个人狐混种,若是原来我看你貌美,还可赏你正妻之位,如今却与人有了首尾,可见果然脱不了狐狸□□的性子,就是给我当侍妾还嫌污了眼睛!!”
他这话说得轻蔑之极,句句都戳在添香公主的心窝上,她气得浑身发抖,胸脯剧烈起伏,好半天无法平复情绪,孟德昭见此更加得意,得寸进尺道:“无话可说了罢?若是你现在求我,还可勉为其难将你纳入后院······”
他话未说完,添香公主骤然出声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我就是再落魄也不会嫁给你,秦郎无论人品资质,都胜过你千倍万倍,若是你离了歧关岛,怕是连秦郎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孟德昭无赖笑道:“可惜我永远是歧关岛子弟,而你的秦郎胆敢背师叛宗,必当死无葬身之地,你跟了他也要守活寡,还不如早些放弃,还能尝尝鱼水之欢······”
他越说越下流,听得添香公主面红耳赤,又羞又恼,却不知拿什么话来反驳,就在这时,花园之中响起了另一道男声:“哦?孟道友可否给在下演示一番,什么叫死无葬身之地?”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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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 七十三章
添香公主一听见这道男声,娇呼道:“秦郎!”
她美丽的玉容上乍然现出惊喜之色,娇躯也情不自禁的转向秦绍阳的方向,盈盈水眸脉脉含情;孟德昭的反应与她截然相反,先是霍然色变,随即又镇定下来,一摇折扇,冷笑道:“偷听他人谈话,这就是秦兄的人品?若是这样,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表现得对秦绍阳不屑一顾,其实内心却深深忌惮此人:方才秦绍阳出声之前,他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这要么是对方的修为高于自己;要么是其掌握了高明的敛息法门。
然而孟德昭颇为自负,常常认为自己较之大派亲传也不弱什么,因此并不十分看得起秦绍阳,此刻自然拉不下脸面承认对方修为强于自己,只当其敛息法门高明,但内心仍觉得秦绍阳是故意为之,落了自己的面子,便忍不住又出言嘲讽。
哪知秦绍阳理也不理他,只将目光投向添香公主,柔声道:“公主,可曾受了委屈?”
添香公主一听心上人的柔情关怀,险些落下泪来,却到底记着女儿家的矜持,又不愿让情郎看低了自己,掩饰道:“不过是些许跳梁小丑,徒惹人笑话罢了,我却是无妨的。”
秦绍阳深情款款道:“那就好,若有人教公主受了委屈,秦某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那人的。”
这两人情意绵绵的说着话,全然无视了孟德昭,简直把他鼻子都气歪了,他一捏扇骨,怒道:“钟添香!秦绍阳!你二人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歧关岛绝不会善罢甘休!”
到了这会儿,秦绍阳终于舍得分一丝余光给他,傲然道:“秦某还真想见识一下,你歧关岛所谓的不会善罢甘休是怎生一副模样?”
他言语之间,全然不把这积雷渊的一大势力放在眼里,添香公主固然为情郎的这番气度所倾倒,心中又不自觉的担忧起来:“这可糟了,歧关岛一向横行霸道,在积雷渊作威作福,秦郎这下可是大大得罪了他们,他离开大衍宗,已是没了依靠,就是不知阿父肯不肯替他做主?”
她这厢心乱如麻,另一边孟德昭已是勃然大怒,骂道:“竖子安敢辱我歧关岛!”
话音未落,倏然将折扇一展,九道锐利的乌光毒蛇一般向秦绍阳射去,行至半途,这九道乌光乍然一颤,又从中分出了另外九道来,一共十八道黑光似一蓬巨大的乌云,将秦绍阳上中下三路都已封死。
这乌光乃是歧关岛一件出名的法宝,唤作“九子母乌神钉”,九枚子钉隐藏在母钉之内,对敌之时突然一分为二,若是不明底细之人遇上了,免不了要手忙脚乱一番,如此一来,纵然不曾受伤,也就失了先机。
这件法宝原本是歧关岛主的惯用之物,后来其修为精进,又寻到了威力更大、更加趁手的法宝,自然便瞧不上这九子母乌神钉了,于是将其赏赐给了座下弟子,孟德昭在一众师兄弟中最得师父欢心,这法宝便理所当然的落在了他手里,过去他仰仗着子母钉之力,在积雷渊里横行无忌,让不少人吃了亏,可碍于歧关岛的势力,就是吃了亏也只能忍气吞声,难以报复回去。
然而这对于秦绍阳来说,是绝没有这一层顾虑的,他连叛出大衍宗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又怎会畏惧歧关岛的报复。歧关岛就是在积雷渊势力再大、声望再高,又怎能与执玄门牛耳的大衍宗相比?
再说孟德昭虽然对自己的攻击极为自信,可秦绍阳在大衍宗时与不少同门交过手,甚至在云断山碰到曲妙莲时,还曾见过姬璇真一剑逼退这天音魔女的无上之姿,彼时姬璇真同孟德昭眼下修为相仿,都是金丹境界,然而二人的战力却有天壤之别,秦绍阳自不会把孟德昭放在眼里。
面对孟德昭这一击,只见秦绍阳不慌不忙,将法诀一掐,便有一道庚金之气从眉心喷出,瞬间延伸,在他面前张成一幅巨大屏障,那十八枚子母钉“呛——”的一声砸到这庚金壁障上,随即剧烈的颤动了一下,往地面急坠而下,那庚金之气又骤然软化,像一团水波把子母钉包裹其中,隔断了这件法宝同主人的联系。
孟德昭连连催动法诀,均如石沉大海,没有激起子母钉的半点回应,他陡然色变,一来是恐慌法宝被秦绍阳夺取,二来又畏惧因此失了师父欢心,一张还算英俊的脸红了又白,好不精彩。
秦绍阳尚未等他出言威胁,便将五指一张,喝道:“孟兄还是自己尝尝这子母钉的滋味罢!”
言毕,那团庚金之气骤然三开,十八枚子母乌神钉倒飞回去,去势比来时还要更快三分,孟德昭根本反应不及,只听得他一声惨叫,肩膀处已是鲜血淋漓,那子母钉还在他身体内逆行,不断破坏经脉,未过几息,孟德昭已脸色惨白,委顿在地,只有一双眼睛怨毒的盯着秦绍阳,恨不得生啖其肉。
秦绍阳只对美女有手下留情的习惯,而孟德昭既不是美女,甚至还是他的情敌,又屡次挑衅,秦绍阳自然不会有心情向此人展示他的风度,他心念一动,那团庚金之气便又浮起,眼看着就要取了孟德昭性命,就听添香公主急呼道:“秦郎,不可!”
她神态焦急,若是孟德昭一死,不光秦绍阳定会被歧关岛追杀,就连金波洞也会与之成为不死不休的关系,故而她虽然真心厌恶孟德昭,却绝不希望他死在金波洞里。
添香公主一双美眸凝视着秦绍阳,流露出无声的企求,秦绍阳一旦面对美女就容易心软,更别说这名美女还与他两情相悦,是他打算给予名分的存在,当然不会在这点小事上驳了佳人的面子,便一脚踹在孟德昭身上,轻蔑道:“看在公主的面子上且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这会儿孟德昭一身华服已是破烂不堪,经脉也受创不浅,他活到今日,还从没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早将秦绍阳恨进了骨子里,就连为他求情的添香公主也被迁怒,认为此女心如蛇蝎,求情也只不过是假仁假义之举,着实令人作呕。
然而他毕竟还存着一分清醒,知晓这会儿要是还不走,必会殒命于此,便深深的看了钟秦二人一眼,踉踉跄跄的离开了此地。
他一走,添香公主就紧张的望向秦绍阳:“秦郎方才可有受伤?”
佳人的关切让秦绍阳极为受用,他自得道:“公主且放心,那孟德昭不过跳梁小丑而已,又岂能伤到我?”
添香公主得知情郎无恙,心已放下了大半,俄而又满怀忧虑道:“歧关岛主向来护短,孟德昭又是他颇为看重的弟子,待其得知此人伤在你手下,必会伺机报复,这可如何是好?”
秦绍阳在大衍宗待了几十年,自诩名门出身,见过的出众之辈也是不少,实际上根本没把歧关岛主放在眼里,就连添香公主的父亲金波洞主钟天行,他也没有很看得起对方,觉得这些人只不过在一隅之地称王称霸,就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委实可笑,若非自己还有计划要利用这些棋子,根本不会把他们当一回事。
如此一想,难免心中不悦,这点情绪在脸上也露了点端倪,添香公主猛然察觉到他这份情绪,暗道:“唉,秦郎不知歧关岛厉害,只当是我唬他,可那岛主一向护短,孟德昭受此重伤,已是大大损了他的颜面,他又岂肯罢休。若是我去求恳求阿父,不知他可会出手,救下秦郎性命······”
她脑中思绪乱杂,一会儿忧心情郎安危,一会儿又想着如何劝动父亲,面上神情也是忽悲忽喜。
她这是关心则乱,然而秦绍阳却只觉得她不相信自己能解决此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看不起自己。他从来自视甚高,却一直未能成为大衍宗亲传弟子,生生低人一头,此事几乎已成心病,是以其最忌旁人瞧不起自己。
眼下一看到添香公主露出这一点苗头来,心内已是气愤不休,想到:“若非我出手替她教训了孟德昭,她还不知要受多少羞辱,如今却又后怕起来,真是上不得台面的女人!”
这么一想,态度登时冷淡下来,不复初时热络:“公主不必担忧,此事乃我一人所为,若是那歧关岛主找来,也只管将此事推在我身上便是了,与他人一概无关!”
他这话一出,添香公主哪还不知情郎误会了自己,瞬时落泪道:“你这薄幸郎,我也是一片好意,你怎地说出这种话来,莫非以为我是那等胆小怕事之人?”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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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七十四章
一见到添香公主的眼泪,秦绍阳登时心软了三分,连语气也不如方才冷硬,瞬间和缓下来:“公主,是我说错了话,你切莫放在心上。”
添香公主泪盈于睫,哽咽道:“······若非心系于你,你当哪个会为你担心?”
她原本还本着一分矜持,不愿将心意宣诸于口,免得让心上人看轻;可如今眼看自己被误会,便再顾不得女儿家的面子,大胆的直诉情思,话一出口,慌得不敢看对方的反应,一张芙蓉玉面已臊得通红,生怕被认为是轻浮之人。
美人梨花带雨已是别有风情,更别说还如此直白的倾诉对自己的爱慕,秦绍阳的男性自尊被极大满足,他试探的伸出手虚虚环住了添香公主,见对方不曾拒绝,更是直接将这位秀色可餐的丽人拥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公主可莫要再哭了,令公主伤心,实在是我的罪过,如今话已说开,绍阳方知你我二人待彼此之心一般无二,我心里自是极爱重公主的。”
他这一番甜言蜜语很快哄得添香公主破涕为笑,二人又相拥着喁喁细语,说了许多亲密之言,添香公主本就倾心于他,这么一来更是情根深种,一颗芳心全系在他身上,恨不得从此以后日日厮守才好。
待互诉衷肠之后,秦绍阳又道:“公主,你也知我离开大衍宗一事,我原本并非那心存叛逆之人,只是大衍宗名为玄门魁首,执天下牛耳,实则傲慢骄矜,不仅看不起散修同道,就连门派内部也多有倾轧,如此作为又怎配被称为玄门正宗?”
他语气格外激愤,又扣住了大衍宗看不起散修这一点,添香公主涉世未深,又爱慕秦绍阳,自然对他所言深信不疑,更生出了几分同仇敌忾来,气愤道:“秦郎说的不错!世间多有欺世盗名之辈,外面是金玉锦绣,内里却藏污纳垢,这种人最是可恶!”
继而又柔情似水的望向爱郎,双颊飞红道:“我自是相信秦郎的。”
秦绍阳心中暗喜,心道计划已成功了一半,又继续道:“我就知道公主是我的知音,就算旁人看轻污蔑于我,公主也断不会与那等俗人同流!”
添香公主芳心如醉,先是喜不自胜,后又担忧道:“可如今世人都说秦郎是欺师灭祖之徒,我虽知晓这是污蔑,却也无能为力。”
她螓首低垂,玉容黯然,乃是打心眼里自责无法为爱郎正名,却不知晓此言正中秦绍阳下怀,秦绍阳趁机道:“公主无需妄自菲薄,如今就有一个为秦某正名的机会,唯有公主助我,才能达成此事。”
添香公主疑惑道:“我?我该做些什么?”
秦绍阳自信一笑,露出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情来:“还请公主以令尊的名义发出帖子,将积雷渊九洞十七岛的道友都召集到一起,到时秦某便会揭露大衍宗的真面目,好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他说的正气凛然,言语之间俨然将大衍宗打成了十恶不赦之辈,而自己则是坚持正义的一股清流,添香公主固然想帮助情郎,可她到底还晓得些分寸,惊慌道:“这可如何使得?若是冒用阿父的名义,等他老人家出关之后又待怎生收场?我毕竟是他的女儿,想来也不会有大碍,只怕阿父会恶了秦郎,这便不美。”
她虽然心系秦绍阳,认为心上人将来成就必然远超常人,却仍觉得自己的父亲还要更胜一筹,秦绍阳是决计不能同父亲抗衡的。
再者她还存着一份私心,想同秦绍阳共结鸳盟,若是先恶了老丈人,那好事自是难以玉成。
秦绍阳见她犹豫,当即面色一沉,冷冷道:“原来公主说的心系于我都当不得真的!也罢,是秦某莽撞,这便告辞了!”
说完,转身作势要走,添香公主心中大急,扑过去拉住了他的衣摆,哀哀道:“我又怎会骗你?待你之心,半点也做不得假!”
秦绍阳一见她反应,知晓此事已是十拿九稳,便又添了一把火,做出深情姿态来,叹道:“公主,秦某也是口不择言,并非当真怀疑公主心意。只是这也是为你我二人考虑,此事一日不解决,秦某便一日都是那欺师灭祖之徒,有此名声,令尊又如何会放心将你交托于我?就是真能成全,也必会连累公主受人轻视。倘若依我所言,在积雷渊众位同道面前揭露大衍宗的真面目,秦某便能洗刷污名,清清白白的向令尊求娶公主。”
他侃侃而谈,好像真的全心全意为添香公主考虑,钟添香本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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