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画风清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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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画风清奇-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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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郁葱葱的林间,叶榆抱着怀中人,疯了般朝山下跑去,惊起山林飞鸟阵阵。

    6问薇睁大眼睛,唇色惨白一片,她喃喃自语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所以他不要我了……”寺中佛祖前她直言一人所承,许是业障深重,连这个孩子也留不住……

    “问薇……不会的,他的父母那么爱他,他不会不要你。”叶榆声音带着嘶哑,心口似火灼灼,手上忍不住颤抖起来,又有寒意而生,浑身冰凉一片。他的妻子,他的孩子,如果连这两人都护不住,那他何苦白白往生一遭!视线似乎已经开始模糊,除了前方的路,其余全然看不见。从林山到大道,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辆马车在前方。

    ※

    宽敞的车厢中玉璧辉煌,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榻上放放置着一张完整的斑斓虎皮,五皇子正半阖眸于榻上。五皇妃坐于他下手挑了一颗樱桃,小意凑于他唇畔。五皇子魏珩感到唇上微凉,正待张口要接,马车忽的一个急停,樱桃掉在了车壁绒毯下。

    五皇子睁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车架两旁皆有骑卫跟随,只听闻一个侍卫回道:“殿下,有人拦车架。”

    这是通往香山宝相寺的路,能有谁胆敢拦车架?见外头并无大动静,五皇子独自挑帘探看,只一眼便瞧出了来人,他眉头微皱,凝眉道:“叫他上来。”

    侍卫有些诧异,因是殿下下的命令,也只得下马上前传达了意思。车厢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人,怀中抱着一个女子。五皇妃一声惊呼,身子往后挪了两步,掩唇靠在五皇子身侧。

    叶榆跪坐于车中,早在从车厢中跳下时,长已经散乱,全数落于身侧,衣袍上也沾染了泥土灰尘,手上尽是斑驳血迹,狼狈至极。即便如此,他仍是将怀中人拥的紧,丝毫不肯松懈。

    五皇子拧眉道:“叶榆?这是怎么回事?”

    叶榆浑身一震,抬头见竟是五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也顾不上那么多,俯身行了个大礼。将途中所生的事,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便,话末,恳请道:“五殿下,叶榆不敢误您车架,但我妻与腹中胎儿命垂旦夕,求殿下相救。”

    五皇妃听罢早已动容,不等向五皇子递去请求之色,便听到五皇子直接对外喝令:“立刻下山,骑卫先走,去请太医到府上。”说罢将一枚玉牌丢出窗外,被一骑卫应声接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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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极快地行驶于途,叶榆附在6问薇耳畔压低了声音一声声宽慰她,眉心间痛苦焦心之色易显。

    五皇妃嫁给五皇子魏珩多年未有子嗣,这次来宝相寺也是为此事,难得五皇子今日得闲,便陪她一道前来。待听闻叶榆所言,她心下惊讶又万分同情。再看到眼前这一对夫妻如此情深之态,触及心事更是酸楚非常。她多年无子,与丈夫之间虽然相敬如宾,但鲜少有过温存。思及至此,再看到叶榆眉间忧色,五皇妃也忍不住掩面红了眼眶,只默求佛祖保佑这对夫妻安然无恙。

    五皇子见妻子这幅神态,也是叹息,抬手轻轻揽住她肩头,稍作安慰。不由得心下感慨,叶榆倒是重情义之人。只是情深者不寿,这幅生死相依之态,却是太过了。

    叶榆此时哪里顾得上五皇子心中所想,他只愿自己妻子能好好的,无论要他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怀中人气息渐弱,原本破碎的呻吟声也几不可闻了,这让叶榆整颗心都似缩作一团,只恨自己太过大意,竟是使人钻了空子。

    五皇子已经分了府,马车径直一路朝府中返去,早有太医已等候府中。

    天色不知何时阴沉起来,倒是有几分欲要落雨的迹象。

    屋中桌案上摆着三足销金鼎炉,巨大的山水浅浮雕红木屏风后一片安静无息。叶榆只牢牢盯住那扇屏风后,眉头不展。肩上落于一物,他垂头一看,一旁有一墨衫小厮将一件衣袍披在他肩头。待见一旁五皇子微微颔时,叶榆也明白是谁授意。如今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满是灰尘,多有勾划褴褛,长披散,狼狈不堪,很是失礼。

    叶榆欠身对五皇子一礼,虽无言语,但五皇子却也明白其意,抬手道:“无妨,事出突然,不用拘于此。”

    小厮替叶榆重新束了,这才退下。

    桌案上熏香袅袅,不知过去了多久,章太医终于从屏风后而出,身后有药童背着药箱,跟着一同出来的还有五皇妃。叶榆有些急切的迎了上去,忙一礼后询问道:“太医,她如何了?”

    章太医朝五皇子一礼,随后对叶榆颔道:“这位大人且安心,令阃并不大碍。虽是遭此憾事,但胜在未曾伤及根本,如今胎势已经平稳。只是令阃似有心结,情绪上有太大波动,这才致使之前有滑胎之像。虽药理可调身,但却不可愈心,还当大人多多宽慰才是。”章太医虽然没有见过叶榆,但能被五皇子这般重视着,必然不是一般人了。故而他被紧急拉来,也不敢掉以轻心,只当全力以赴。在里头听闻五皇妃简说此事,心下也是感叹,倒是福厚之人,从马车上坠下那胎儿还能稳健,也是命该如此。

    叶榆一直白着张脸,直到听章太医说完,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落下一半。原本一路绷紧的神经,像是忽然松懈开,只觉得眼前一黑,使得身形一晃。有人打一旁眼疾手快,扶住他,不待他缓过神来,便听到五皇子的声音响起,道:“有劳章太医再给叶侍卫诊看一番。”

    见相扶的人竟是五皇子,叶榆心下也是诧异,听闻五皇子这般说,本想着太医多心气高傲,这般再度劳烦却是不好,打算婉拒,不料还不等开口就被五皇子按着肩头坐下。

    章太医示意身后药童上前,那药童将叶榆手上伤口清理一番,手心里棘刺拨出,随即上了药。待将外伤处理好后,章太医这才搭了脉。叶榆余光忍不住想要往屏风后头瞅去,心里头却是惦记着6问薇,放心不下。倒也没觉察出章太医脸色有何不对,但一旁五皇子则是看的真切。

    一番望闻问切后,章太医这才收了手。

    “如何?”一直在一旁看着的五皇子见叶榆不上心,便径自开口询问。

    章太医略沉吟片刻道:“叶大人今日所受不过是皮外伤,倒是无碍。”

    叶榆闻言点头,想着从马车上跳下来好在没有伤筋动骨,倒是万幸了。

    “不过……却是有一事要同叶大人说了,大人尚且年轻,虽面上不显,从脉象上看,见其精神憔悴,手足凉而身有汗出,舌质淡衬紫,左脉弦小数,右脉沉细,是为少阳枢机不利之象。正少阳为枢,主开合。病邪向里传变,必然客于少阳。若是无错,大人平日是否常有口苦,咽干,目眩之症。往来寒热,胸胁苦满,长久下来,不过六气,怕是……大人,肝属木,喜条达善疏泄,如长期紧张,思虑过甚,使情怀不畅,木郁不达,有如春木被郁,生机被遏,失去生之性。”

    叶榆听得迷糊,但见章太医一副摇头叹息之色也知必然是不乐观了。其实他自己的身体,他不是没有感觉。正如他一开始就知道这具身体底子本就不大好,后来年前因6问薇之事,却是损伤了根基。只是怕6问薇心下难过,他便是感到有些不对劲,能压的也就压下来了,佯装成全然无事的模样,这才使得6问薇心下稍安。不然日日面对她那副难受模样,自己倒是比她更为难受了。

    章太医的话,叶榆听了个半懂,五皇子倒是全数给听明白了。魏珩眉头微皱,有些疑惑道:“怎么会是这病症?”他可是听闻陈仲彦不止一次赞叶榆身后好,擅骑射,侍卫处的人没几个能在叶榆手下走上几招的。按理说必然是勤奋苦练过的,习武之人不该是会是这样状况。

    章太医也是好奇,按理说却是不该这般严重的亏损,不知这位年纪轻轻的大人怎么会是这种病症。叶榆只是安静听着五皇子跟章太医之间来回相互问答几句,自己倒是一言不。直至最后章太医只道需好生调养,说了一堆切忌之言,叶榆有些心不在焉,但也都一一点头应下。

    章太医留了药方,叶榆这才道了千般谢,随即跟小厮一道送他出门去。

    待叶榆重回厅堂中,挑了衣摆,行了大礼叩谢五皇子今日救命之恩。这感谢是自肺腑,他不敢想若是没有遇上五殿下从而误了时辰,若是6问薇没能保住腹中孩子,对她将会是怎么灭顶的打击。

    五皇子示意他起身道:“也算是有缘了,恰好就让你遇到我的车架,我往日里忙,难得抽出时间上山一回,便遇上你们,倒也是佛偈里说的因缘。今日天色不早,你们就暂且留下,家中那边使人送了信过去就好,多留几日也无妨。”

    五皇妃在一旁忙跟着道:“殿下说的是,叶侍卫莫要急着动身而回,倒听我一句,她眼下是受不得颠簸的。”

    叶榆心知却是如此,只得再谢应下。

    五皇子看了他眼,摇头道:“叶榆,章太医的话你也往心上放放,要知道你的妻儿今后所能凭仗的唯有你而已,若是你都倒了,还能有谁护着他们?”

    这话却是正中红心,砸在了叶榆心中,他弯身一礼道:“是,殿下之言叶榆谨记在心。”

    五皇妃再稍作安排几句,这才同五皇子一起离去。

    待至于庭院中,五皇妃这才叹息道:“殿下,叶侍卫夫妇两人这般伉俪情深,不知是谁人从中使坏,使得两人遭此一劫,瞧着倒叫人心里头不好受。若是能抓到那车夫,定给送到官府去,重罚不饶。”说道后面,她自己也多了几分愤然,替叶榆夫妇不平。

    五皇子道:“既是家事,叶榆自己自然能处置好。”他见自己妻子脸上担忧之色,也难得放缓了语气,安慰道:“别担心了,你就是心软,平日里见着人家不好都会跟着难受半晌。”

    五皇妃垂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对五皇子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叶家那个孩子是个有福气的呢……”想到自己并无子嗣之事,她眸色不由得一暗。

    五皇子捏了捏妻子手心,权作安慰。

    ※

    6问薇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尽数黑透了,她目光略散,直到叶榆用帕子将她头上汗水擦拭去,这才使得她找回几分神智。看着叶榆眉心被棘枝划伤的红痕,忽然意识到生了什么,心下一紧。

    叶榆忙按住她,声音放的轻柔,道:“别怕,没事了。没事了……你没事,孩子也没事。你看,我说过的,你们都不会有事的。”这话出口,叶榆面上虽是温柔,但心底却是起了戾气,6问薇醒来之前,他想了许多,事情已是十分明显清晰,马车必然是被那车夫动了手脚。

    只是那车夫为什么会这么做?他们有何仇怨?叶榆就不得而知了。

    6问薇眼睛一酸,强忍着压下眼泪,一时间百感交集。

    叶榆和衣躺在她身侧,抬手将她护在怀中,把章太医的话说给她听,随即道:“你看太医都说没事了,别担心。只是你心有郁结,这才使得胎像不稳。问薇,你究竟有什么心事,难道还不能同我说?”

    6问薇心下酸楚,竟是不想,居然险些因她一念之差失去这个孩子,待看到叶榆目光中的倦意,这才将宝琴之事说与他听。当初是怕叶榆心下不安,故而才会瞒着,不想却遭此横祸。从她再度醒来的那一天开始,她总是想着如何去将上一世的仇恨全部奉还,想着如何才能一雪前耻,甚至于更有几分野心想要能够凭借自己的能力于商途撑起一片天来。

    直至今日,她腹痛不止,在叶榆怀中紧紧攥住他袖口,看着他手上鲜血淋漓时,她才恍然觉,什么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那时她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却是空荡荡的,若是没有叶榆,若是没有这个陪伴她上期不多时日的孩子,即便她能报仇雪恨,即便她家财万贯,这一生,不过尔耳。

    叶榆听完6问薇的话,只是抱紧了她,两人交颈而眠,再也没有谈及有关宝琴之事。

    三日后,五皇妃亲自送了6问薇跟叶榆出府,对6问薇言语中多是亲昵之态。叶榆带着6问薇再度拜谢了五皇子,这才回到叶府。到了家中,叶榆以雷厉风行之态差人将那日驾车的人彻查而出,果然不出所料,那不是别人正是宝琴的兄长。于宝琴之事,叶榆并没有跟6问薇多言。待查明后,老姜氏一家被逐出府门,宝琴兄长被送至官府收押,最终以恶意害主的罪名,处以极刑。

    直至月末,此事终了,叶榆跟6问薇谁也没有提过宝琴。或许有些自责和遗憾,都将会埋在心底,再不相提。经此一事,虽面上不显,但夫妻二两,就像是把一些蒙在两人间的云雾拨开了一层,更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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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6。29|

    月初,春蒐。

    皇上出巡狩猎,其声势自然浩大,两军开列,旗帜飞扬。在此之前,准备工作更是繁复,皇上出行所用骑驾卤簿,都要提前准备的万无一失。所定下的御道也经由人整修之后方可,沿途且由人一路洒水,以避免尘土飞扬,使得御架蒙尘。此次围猎统共需要十日,遇母兽幼崽需放生。皇家猎苑共有七十二围,待选定范围后,先由骑兵以声哨诱野兽聚集一处,缩小包围圈,之后再由皇上皇子们将其狩猎。

    开拔之日,皇城明凤门前,万军聚集,声势震天。叶榆作为被选拔出的骑射亲兵,很是光荣的站在皇帝后面的后面的后面。总之,这个距离还是非常的近的,叶榆是第一次看到华兴帝,虽然只看到了一个背影,还有他那长长的金线纹龙披风,但其帝王之气,却是不虚。华兴帝如今早就是知天命之年,自古帝王没几个长寿的。这个已经渐老的帝王又能在位多久呢?

    华兴帝身后跟着的是他正直壮年,器宇轩昂的儿子们,个个像是雄鹰一般,带着凌人气势,目光如炬,各有一番矫健英姿。不过有一个除外,皇帝的儿子也是各个不同的,例如,二皇子有几分儒雅之气,五皇子则是容颜周正严肃,六皇子眉目清秀,神采奕奕,七皇子则是形容跳脱,吸引了叶榆目光的是九皇子。

    不管其他几位虽是各有不同,但都有一番天家贵气。这九皇子明显和别人画风有些出入,浑圆的腰身,短小的身材,一副痴肥模样。这个九皇子不过刚弱冠,跟叶榆差不多大的年纪。九皇子今日头戴东珠宝石冠,身着紫貂罩袍,端是一副华贵之态,只是上马之时,叶榆看到那马似乎都被压得蹄子一抖。

    似乎察觉有人再看他一般,九皇子忽然转过头去,目光向后一扫直直落在叶榆身上。九皇子生的并不难看,虽然脸庞圆润而肥软,但却是一副喜态,一双细长眼被肉挤的弯弯的,便是无表情也瞧着是笑眯眯的模样,很是和善。

    叶榆被猝不及防扫个正着,忙恭敬垂,不敢再抬头,直到听到一声长号鸣音,伴随着隆隆击鼓声声,此次春蒐终于开始了。

    这种皇家大型活动,叶榆是第一次参加,今早从家中出来之前,他跟6问薇两人进行了一次互相唠叨的谈话。

    6问薇叮嘱叶榆道,吃好喝好,不要乱跑,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叶榆叮嘱6问薇道,吃好睡好,不要乱跑,账本别动,等我回来。

    两人互相放心不下对方,对坐着各自说了许久,直到最后都觉得自己太罗嗦了这才住口,狩猎共十日,再加上来回路程,以及祭社等,前前后后加起来约莫有二十多日。等叶榆回家的时候,孙氏的寿辰也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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