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玦轻叹道：“姑娘眼下当时静养才对，这姜婆婆却是……”
6问薇细细咽着，许久才道：“不急，先看看她来到底是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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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琴将蜡烛挨个点燃，甩了手上的火折子，抬手拢着烛台搁在桌案中间。想着孙氏那边，却是有些放心不下，平日里祥乐居都是由她来打理的，这乍一离开还有些不习惯。青漪苑里有四个6问薇的陪嫁大丫鬟，玉玦更是个会做事的，把这里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样一来，她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清闲，总觉得哪哪都插不上手。
门被推开，老姜氏从外头进来，见宝琴正坐在桌案前呆，不禁有些气闷道：“丫头，你这是干嘛呢？”
宝琴见是老姜氏，忙起身过去扶着她坐了下来，道：“奶奶，您怎来了？”
老姜氏拍了拍宝琴的手，有些责备道：“丫头，你怎么还在这呆那呢，都什么时候了。”
宝琴一脸茫然，不解道：“怎么了奶奶？”
老姜氏叹了口气，点了点宝琴的脑袋道：“丫头你傻啊，知道为什么央求夫人把你调这青漪苑来么？”
宝琴想了想道：“不是因为少夫人有孕，故而叫我来一道照顾……难，难道……”她似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猛地看向老姜氏，顿时刷的红了脸蛋，支支吾吾起来。她从小就在孙氏身旁伺候着，这宅门里面的头头道道，也非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自己祖母脸上期期艾艾的神色，她忽然明白了叫她来此的用意。
“可惜这少夫人瞧着倒是个有些棘手的，没闻说那般好相与的模样，不过丫头你仔细想想，大少夫人这出身那是商门，可那以后的二少夫人就指不定是哪个高门贵女了。你两相比对一下，就知道奶奶的一番苦心了！”老姜氏压低了声循循善诱。
宝琴脸上更红，急出了一层薄汗，又羞又窘道：“奶奶……您胡说什么呢，大公子跟少夫人这段时候好着呢，眼下少夫人又是有孕，又怎么会……”
老姜氏怒其不争：“傻丫头，这些年还当你玲珑心肝，都犯什么糊涂呢？就是因为少夫人有孕，这才是好时候呢！原本夫人的意思呢，是准备把你留给二公子的，可你也看出来了，这二公子今后的媳妇若是个贵女，哪里还有你能出头的份？再者说来，我瞧着这半年大公子折腾的倒是有模有样，想来也是啊，到底是嫡长，次的就是次的不能比。况且嫡长以后又不用分家，你在夫人身旁伺候了这么久，今后总是能护着你点……你自己个儿琢磨琢磨，可是这个理。”
宝琴被老姜氏这样一训，眼泪都快出来了，只是不住摇头道：“奶奶，我不行的……奶奶，我还是回夫人身旁伺候吧……”
老姜氏伸手拧了她一把，皱眉道：“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开窍，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你都不知道积极点。你瞧瞧这园子里的小丫鬟，个个模样生的齐整，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一瞧就是些不省心的。别说那四个大丫头，就连那几个年纪小些的，也都瞧着不是踏实的！你不要这机会，可有一堆排队等着。特别是那个玉玦，真跟半个小姐似得，不好好当丫鬟，倒是摆出一副闺秀模样，少夫人可是把她看的跟眼珠子似得，保不住已经动了什么念头。”
宝琴一言不，半晌才小声道：“谁爱去谁去，我不去……”
老姜氏真是气的手都抖了，抬手往宝琴肩头打了几下，口中道：“你这丫头是木头脑子哩，这事可是由不得你，我这就跟少夫人说一声去！这也是夫人的意思，我就不信她还能拦着……”
宝琴红了眼眶，乞求道：“奶奶，奶奶……宝琴不愿意当个姨娘，等过两年求夫人开恩给配个小厮也好过这样……”
老姜氏干脆就懒得再去跟宝琴说道，这丫头真是个笨的，嫁个小厮一辈子能过个什么好日子，做个姨娘至少是富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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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问薇将笔端蘸匀墨汁，细细于宣纸上描绘，这幅孟园的图纸，她已经画了将近一个多月了，如今眼看就要完成。虽然近来没能常常往孟府去，但孟府结构差不多了了然于心了，要画起来并非是难事。
玉玦本在一旁磨墨，听见外头动静，侧头看去见不是旁人，竟又是老姜氏，心下却是有几分厌烦了。
“少夫人……老婆子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老姜氏这回来倒是满面堆笑，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
6问薇抬了抬眼皮子，颔道：“姜婆婆有何事？天色这么晚了，何不回去休息。”
老姜氏凑上前去道：“少夫人，大公子还没回来呢？”
6问薇只是略一点头，并不言语。
老姜氏挥手对一旁玉玦道：“我有些话要跟少夫人说，你先下去吧。”
玉玦一怔，转而看向6问薇，此时6问薇正巧落下最后一笔，她放下手中毛笔，对玉玦点头道：“先下去吧，等下再过来。”
老姜氏见玉玦下去，这才往6问薇身旁又挨了挨，问道：“少夫人，有些话老婆子也不瞒着，老实说，少夫人是聪明人总是要提前做打算的好。我问过下面的几个小丫鬟了，都说平日里上房是不留人的？斗胆问一句，这可是少夫人的意思？”
老姜氏这样一说，6问薇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她所来何意，不由得搁下手上事务，往后面软靠上倚了倚，认真道：“这是大公子的意思，他平日里不喜欢别人留在屋里。”
老姜氏神色满是怀疑，心道必然是6问薇不肯，这才没在上房留人，扯了叶榆做幌子罢了。这男人哪有不偷腥的，况且是大公子这样的，生了一副风流像，前科累累还硬要装作什么痴情郎？这女人一旦有些身子，行房那是万万不能的，食素的只有兔子，没有男人。故而若是妻子有孕了，有的都是自己个儿安排个通房在外头，总好过丈夫在外面偷摸自己寻思的好。毕竟自己亲自挑选的人，品行也都有数。若是让丈夫在外头找些难对付的，就是给自己添麻烦了。
6问薇安静听完老姜氏绘声绘色的一番“肺腑之言”，颔道：“所以姜婆婆的意思是？”
老姜氏一听6问薇并不抵触，立马来了精神道：“少夫人是个聪明人，您也知道的宝琴这丫头性子和软，又是个懂进退的，况且夫人……也是这样意思。”
6问薇轻笑，原是如此。难怪会眼巴巴的拉着宝琴一道来，老姜氏说的这些她都知道，是有不少这样的情况，听完这些话若说不恼是假的，没有人愿意听别人说如何给自己丈夫安排另外一个女人在身旁，除非是两人并无感情，否则无论怎样也不会心平气和的接受。
只是叶榆会作何想法？6问薇指尖摩挲过腕上玉镯，沉声道：“姜婆婆打算如何？”
老姜氏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说服6问薇，心下大喜道：“若是少夫人无异议，可让宝琴在上房伺候着，这丫头乖着呢，今后定然会老是听少夫人的话！”
6问薇指尖轻叩桌案，心下一番思量道：“姜婆婆，宝琴那丫头我是见过几回的，是个好姑娘，您可舍得？”
老姜氏狠狠点头道：“能伺候大公子跟少夫人，是那丫头的福气！”
6问薇轻叹，是不是福气还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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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6。25｜家
牛峥手下的侍卫班所有人都知道叶榆今天心情很好，从早上过来，一直到晚上走人唇角就没有落下去过。他原本容貌就有几分艳若桃李的意味，如今见人三分笑的灿烂模样，叫整个班子都有些不忍直视。后来不得不由牛峥出面，上去询问了究竟是何等好事，能把新来的叶侍卫笑成这幅模样。
叶榆不介意跟别人分享自己家的喜事，众人听罢也十分给面子的纷纷贺喜说改日讨杯酒喝，叶榆自然是满口应下。虽然不过是第二日来侍卫处上班，但跟同僚们相处的倒是格外融洽，这让叶榆心下也是轻松愉快。
若说有什么意外的事情，那就是隔壁侍卫班的程放中午来寻他说了会儿话，这人平日里寡言少语冷冰冰的，但却是因昨日一战对叶榆起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不过他对叶榆的手却是十分费解，他不明白为什么上面会一点薄茧都没有，难不成是天纵奇才，从来没有苦练过就能百步穿杨，例无虚？
叶榆对这个也不好解释，说自己没有练过太夸张了，他打小练武术骑射的时候可没少吃苦头，但总不好说这幅身子是半路接手的，故而每每程放问到此处，他就只得打哈哈岔开话题去。好在午休时间有限，程放能够缠着他的时候并不多，否则他真的很难去应对一个箭术痴不屈不饶的追问。
待晚上散班后，叶榆跟郭承之等人往宫门外走，路上倒是极巧遇上了五皇子，众人纷纷俯身见礼。活的皇子叶榆可是第一次见着，不过虽然见到了，但却是不能抬头仔细的瞧的，也不知是如何，这五皇子倒是停了步子，打量了眼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叶榆身上。
“叶榆？新来的侍卫。”五皇子声音很是沉稳。
叶榆一怔，下意识应下，随后则是略有几分惊讶，他虽然觉得五皇子应该是知道他的，但却不曾想竟是能一眼认出他来。
五皇子略微颔道：“闻说有个新侍卫擅骑射，陈统领也很是欣赏，便是你不错。”
叶榆只道不敢当，垂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五皇子并未停留多久，待他走后，郭承之几人倒是面上略有诧异之色，纷纷道不想叶榆刚刚来侍卫处，大名已经这般响亮了。众人戏称他是一战成名，倒叫叶榆哭笑不得。
青漪苑里透出隐隐烛光，叫人心头暖。叶榆推门进去的时候6问薇还在翻弄账目，只叫他摇头直叹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6问薇见是他回来，手下一顿，勉强扯出个笑意来，上前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可用过饭了？”
叶榆见她过来，便自己后退了几步，朝她摆手道：“别过来，身上酒味大，别熏着你。”
6问薇闻言止步，问道：“怎么？跟侍卫处的人去喝酒了？”
叶榆将衣袍随手递给一旁的丫鬟，笑着道：“可不就是因为心里头高兴么，今日身子可好了些，有没有仔细吃饭？可还乏的厉害？”虽然人在侍卫处，但这颗心却是悬了一天净记挂着家里。
6问薇点头道：“都听你的了……”
叶榆装作沉脸道：“听我的了？若是听我的，怎么还不去休息，赶明我就差人守着青漪苑的门，谁在敢将这些账目送进来，就连人带账目丢出去算了。”
6问薇苦笑道：“总要有人处理了才是，总堆着也不好。”她要是一撒手十个月，可不就乱套了。
叶榆拍了拍胸口道：“你以为要为夫是做什么的？以后这些你就别管了，交给我。”虽然专业不对口，但要做个账，他还是应付得来的。
6问薇摇头道：“那哪成，夫君白天已经很累了，若是晚上还要熬夜累心，倒叫我如何安心。”
“有什么不安心的？”叶榆笑的温和，抬手揉了揉6问薇顶道：“先去床上歇着，我去洗洗这身酒气。”
6问薇面上笑意一僵，正待要说什么，便见叶榆已经往里头去了。
跟最里头卧室相连的一间耳室被叶榆批成了浴室，这间耳室宽敞，又有扇大窗，倒也不闷得慌。撩开珠帘，身后几个小丫鬟已经换好了热水，室内被水汽氤氲出薄雾，视线便有些模糊了。
叶榆还是不能习惯有人伺候洗澡，所以每回都挥退了丫鬟们，洗澡这种事情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好，再懒也别省了。水温调的正合心意，略有些烫倒是能解乏，入了水不多时皮肤都给熏蒸出了红色。叶榆舒服的喟叹一声，微微阖了眸子，稍作歇息，晚上跟侍卫处的同僚一起没少喝酒，这会儿被水一泡倒是出了几分睡意。
珠帘轻声晃动，有人在门口犹犹豫豫站了许久才一步步小心挪了进来。素手持软罗，浸了水往浴桶中人的脖颈拭去。叶榆也不做动弹，待那软罗从背后绕道前面时，他才堪堪捉了那手，往唇边送去，睁了眼正待小啄一口，却忽的面色一变，手中柔荑像是烫了手一般，被猛地甩开。
“谁？”叶榆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
宝琴手被甩开，正巧砸在了木桶边上，手背上瞬间磕红了起来。她一个哆嗦，跪了下去，颤声道：“大公子……大公子，是奴婢……”
叶榆从上头看不到宝琴低垂的脸，只能看到她顶上还沾着水珠的珠花。叶榆压了几分恼意，厉声道：“你进来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是我。”珠帘被挑开，6问薇站在门前道。
叶榆看向6问薇，见她身上已经换了轻软简便的轻纱裙裳，长散开柔顺垂下，倒是一副将睡模样。
叶榆被这样一搅也没了再洗下去的心思，直接挑了一旁的干净袍子披上，弯身一把扯住宝琴的手腕带她到6问薇身前道：“什么意思？”
6问薇看着已经红了眼眶的宝琴，摇头轻叹一声，把她从叶榆手上拉了过去，道：“夫君难道还不明白？”
叶榆微微拧眉，瞪了她一眼：“作什么夭？说说，怎么一回事。”
6问薇对一旁的宝琴道：“你先下去吧。”
宝琴颤颤点了头，这才忙转身退下。
6问薇看了半晌，只道：“这丫头倒是个老实的，只是可惜了有那样的奶奶。”
叶榆湿哒哒的往外头去，寻了杯盏给自己满了茶，兀自坐下也不言语。
6问薇过去，打一旁拿了干巾帕替他擦梢上的水，小声问道：“怎么？这是生气了？”
叶榆冷笑两声，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杯盏，道：“你是不是不给我添堵难受？嗯？过来，跟我说说，咱们俩是有多大仇。”
6问薇也略有歉意，从后面拥住他脖颈，略有几分撒娇道：“我错了……别生气，这又何尝是你一人心都堵得慌，你当我心里头好受？”
叶榆瞥了她眼道：“那你又是何苦？”
6问薇叹了口气，把今日那老姜氏说的话一五一十全部告诉叶榆，最后道：“要知道，那些话我听了也是如刀绞般。可到底是夫人的意思……”话里头半真半假，却是全入了叶榆的耳。
叶榆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倒叫你受委屈了，不管你是否有试探我的意思，这事只当过去了。你只肖记得，我叶榆这辈子只你一个女人，别隔三差五胡思乱想，若是在经你手出现这种事，可是要狠狠罚你了。”
虽是被训诫一番，6问薇心头也是感动。试探，确实是有的，若是真如老姜氏所言，哪怕今日不是宝琴，也会有别人。刚刚她在外面，见里头久久安静无声，一颗心也似在火上煎熬，时间越久，越是灼痛难当，几乎要冲进去打断里面的一切。到底这赌还是她赢了，这个男人，仍旧是她的。
叶榆没好气的看了6问薇一眼，但心里头也知道怪不得她，时代局限教化如此，当三妻四妾成为合情合理合法的一件事，难免会使得她产生几分不信任感，况且他所了解的6问薇，一直有几分敏感而多疑。两人成婚不过一年而已，时间还有很长，她以后自然会明白，所谓一生一双人非全是话本才有。
6问薇有些不好意思的揉搓着自己垂在胸前的长，轻咳两声道：“妾身知错，今后不管是谁想要近夫君的身，都得先问过妾身答不答应。”
叶榆环住她腰身，严肃问：“答不答应？”
6问薇正色回道：“不答应！”
叶榆脸上这才稍见了几分笑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