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站都拆了,我们也没给中油化一分钱,这点小事,文哥,你肯定也有办法。”宝宝笑着站起来,拿过岳文的杯子就给他倒水,“有什么思路给兄弟们传达传达。”
哎哟,这不仅牙疼,腮帮子也疼了,岳文看看这四个到街道以来的亲兄热弟,无语了,“没思路,有屎路。”从抽屉里拿出卫生纸就要上厕所。
这工作让人有惯性,职务让人有责任,其实,自己虽然不情愿,一心想着回秦湾,但工作投入进去就轻易放不下,肩上担起责任就很难再卸掉,但十分力想出几分力就在自己了,可是,有这帮兄弟求着,看来十分力得出十二分了。
上完厕所,人仍是齐的,“文哥,我们几个商量了几条,你看看啊,最后你定夺,一是发动村里,男女老少齐上阵。”
“现在不是以前了,村里开支部会人都到不齐。”直接给否了。
“二是发动机关干部”
“街道才几个人,个个都有工作,还要清点坟头、苗木,机井不妥。”
“再找陈主任,增加勾机数量”
“你认为可能吗?”岳文笑着盯着他,宝宝自己也讪讪地笑起来。
“没钱怎么干活?现在没钱能干什么?这勾机开起来不是喝凉水的,是要喝油的,就是凉水现在也要钱,矿泉水不是还一块钱一瓶吗?没有钱让我们清淤,这不逗我们玩吗?”黑八终于忍耐不住了,宝宝、彪子脸上也是一片灰暗。
“呵呵,这就蔫了?”士气可鼓不可泄,当领导要深谙此道,“给我两周时间,还你俩一个主任的帽子。”
“真的?”
“此话当真?”
宝宝与彪子立马兴奋起来,蚕蛹与黑八也都疑惑地看着他,“没钱,你用手去挖?”
“我还真想有双巨手,”岳文吡笑着倚在了椅子上,往后捋着头发,“可是,人多力量大!”
“你想怎么着,”宝宝试探着问道。
“有想法,还不成熟,我再考虑一下,你们还要在这打扰领导的思路吗?”
四个人立马站了起来,黑八走出门口又别了回来,“文,清淤完成了,别忘了跟陈主任提一句,我也是老同志了。”
哎哟,一本书砸了过去,门马上关上了。
凤凰不落无宝之地。
周疃村内,一家铝合金门窗厂正在切割,尖利的切割声伴随着四溅的火花,让人听不清楚外面的声音。
一辆丰田越野车悄无声息在地村口停下了,接着,从车上跨下一个年轻人来,一身休闲装也是气宇不凡。
他笑着跟村口看孩子的几个大婶大娘聊了一会儿,就走进了这家村头的铝合金加工厂。
“老乡,你好,打扰一下,”年轻人笑着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喊道,尖利的切割声停止了,小伙子上下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你看看,这有这种石头吗?”年轻人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块红色的石头,半个拳头大小。
小伙子接过来,翻来覆去瞅瞅,又看看几个同伴,不屑了,“这个辛河河滩上多的是,随手就能捡一桶。”
另一个老板模样的中年人走过来,接过石头,也是笑了,“我们辛河里就是石头多,现在正是枯水的时候,河滩里到处都是。”他狐疑地看看年轻人,“你要这石头干什么?”
年轻人却并没有答复他,接着又从包里拿出几块小石头,有的质密细腻,光滑乌亮,有的五彩相间,斑斑驳驳,有的晶莹剔透,绿如夏荷,那块红色石头在几块石头的映衬下,更是色泽艳丽,美若云霞。
中年人更加狐疑了,他看看围上来的工人,“这石头有人要吗?”
“我要,”年轻人笑了,“五十块钱一斤,有多少要多少。”
“这,”有工人从年轻人手里拿过石头,待确认无误,确是辛河里的品种,“都是些下角料,理猪圈都没人要,不值钱。”
“我要。”年轻人很坚定,“刷刷刷”,点出十张票子,“先买五十斤。”
众人面面相觑,老板眨眨眼,想了想,摸索着递过一支皱巴巴的烟来,“大兄弟,都忙着呢,可不兴开玩笑。”
年轻人掏出火机给老板点上了,“我就在这等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去。”那个切割铝材的小伙子顺手抄起一个水桶,接着就要接过年轻人手里的钞票。
可是年轻人手一缩,“我可事先声明啊,就要这四种颜色,不是什么石头我都要。”
“成,这种颜色的石头也不少。”小伙子说着,人已经跨上摩托车驶了出去,汽油味中,远远地又飘过一句话来,“在这等我啊,一会我就回来。”
小伙子干活就是利索,来去也就半个小时,一桶石头就装在水桶里提了回来。
年轻人拿起石头,对着阳光仔细地看着,不时拿起两石头轻轻一碰,又把其它颜色的石头扔到一边,“老板,麻烦借秤一用。”
“呵呵,还动真格的了。”老板笑着指挥着工人拿过秤来。
“好,三十四斤多,给你算三十五斤,五十块一斤,1750块。”年轻人很痛快,立马点钞票付账。
小伙子却憨厚地笑着,不敢接了,“拿着。”年轻人笑着把钱塞进他的手里,提起一桶石头就要走。
看着小伙子乐得嘴都合不拢数着手里的钱,这半个小时就挣了将近两千块,都眼红了,心热了,这可比在这切割铝材强多了,比开家工厂强多了,还不用缴税。
老板紧赶几步,顺手接过年轻人手里的水桶,“我帮您提着,这石头,您还要吗?”
“要,有多少要多少,”年轻人笑道,“就这四种颜色,有多少要多少。”
“价格呢?”
“一斤五十块钱,不变。”
“能留个电话吗?”
“138xxxxxxxx,记住,就要这种透光的。”
水桶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越野车摇下车窗打声招呼,慢慢开出了村子。
老板小心地用笔把电话号码记在了手上,待回到厂里,他愣了,“你们这是干什么,不干活了?”
几人工人都跨在摩托车上,看样子是要离厂而去。
“不干了,”那小伙子带头跨上摩托车,“挖石头去。”
“对,在这干,一天不到一百块钱,人家建波不到三十分钟就挣了小两千块钱。”
“回来,回来。”老板在后面喊着,但转眼间工厂里已是空无一人,“你也快去吧,”老板娘吼上了,“开着车,拿着铁锨,我也去”
“好好的买卖不干了?一个个急火火这是干什么去呀?”村口,几个看孩子的大婶好奇地看着这群急火火的人,待打听清楚,孩子也不看了,一个个回家报信去了。
周疃村沸腾了
相信的,怀疑的,凑热闹的,但人群还是挤满了辛河的河滩。
夜里,漫长的辛河河滩里,仍是星星点点,到处都有手电晃悠,大人的叫喊声,小孩的哭闹声,兴奋的吆喝声,尖利的铲石声,让辛河的河道里象过大年一样热闹。
“老六,你让我收这么些石头有什么用?”尼亮坐在越野车里给岳文打起了电话,“还我钱啊,我一个月工资才多少钱!还等着在秦湾买房呢!”
“四哥,我的好四哥,”岳文舒服地倚在椅子上,往后捋着头发,“宿舍里我们几个兄弟,现在就你现在身上有股壕气,象个土豪大款,你会发财的”
“发你个大头鬼,还钱!”尼亮愤愤地挂了电话。
“书买回来了吗?”岳文看看从外面进来的蚕蛹,手里拿着一摞书,示意坐在对面的胡开岭稍安勿躁。
“买回来了,山海经、淮南子、史记、本草纲目,一本不差!”见岳文接过来认真翻阅着,蚕蛹忍不住问道,“文,你要这些书干嘛?”
“这年头,凡事要讲个名人效应,”岳文笑着从书上抬起头来,“没看新闻吗,有两个地方,为了争一名人,这个说是他的故里,那个也说是他的故乡,争得都打破头了,不就是往地方的脸上贴金吗?”
蚕蛹眨眨眼,仍不明白岳文的意思。
“胡哥,我记着你家里有把石铲是吧?带来了吗?”胡开岭从兜里掏出来,扔给岳文,“老辈传下来的,你喜欢就送给你。”岳文急忙小心地接住,“别摔碎了,这可是娇贵东西!”
这玉铲色泽凝重典雅,岳文把玩一阵,“嗯,这肯定是战国时的东西,就是战国出土的文物了。”
“你学过考古?”胡开岭找量着他。
“没有,”岳文正色道,“我看着象,那它肯定就是。”
………………………………
第24章 石头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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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六十年代,落雁山上就开始开采龙纹石,发往豫南、鄂北、之江,用于制作磷肥,龙纹石中就含芙蓉玉,可是当时没有引起重视,都当成了制作磷肥的边角料,……现在辛河里的石头都是下雨从落雁山上冲下来的……”
车子飞快地在高速路上飞奔着,很快出了平州地界,驶上秦湾高速,廖湘汀坐在车子后排,谈兴很浓,兴致勃勃。
“八十年代,当时东山矿的矿长沈玉璋,从省地质博物馆请了两位工程师,对落雁山东山矿区,就是现在的芙蓉街道一段,作了勘测,才重新发现并确认了芙蓉玉,呵呵,这个名字很好听吧。”
“沈玉璋在当时是个能人,后来又成立了平州玉雕厂,”廖湘汀的目光看着车窗外无边无际的大海,金色的阳光照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可是当时的芙蓉玉并不受重视,加上没有合适的宣传方式,芙蓉玉的销售一直不温不火……”
“当时我还在区委宣传部当干事,我记着一车芙蓉玉原石,差不多有3吨重,根据原石质量差不多能卖300多块钱吧,一只用上好芙蓉玉雕成的镯子就能卖10块钱……”
“到了九十年代,南方磷肥厂的效益不好,龙纹石的开采量就减少了,……芙蓉玉的销路没有打开,玉雕厂也在这个时期承包给个人了……到九十年代后期,玉雕厂就完全是私人企业了……”
“现在经济发展了,老百姓手里都有钱了,芙蓉玉也该改出头了,天时、地利我们都占了,就差人和了。”王晓书别转过身子,附和着廖湘汀。
“人和,其实也有了,听说最近两天,芙蓉街道、辛寨街道的老百姓都象着了魔似的,晚上打着手电到河里去找玉石。”廖湘汀的司机开着车,忍不住插嘴道。
“嗯,墙内开花墙外香,”廖湘汀道,“网上的新闻打印了吗?”
“打印出来了。”王晓书笑着从公文包中拿出几张a4纸,递给廖湘汀。
《河中有玉能透光,村民连夜疯挖宝》
《芙蓉玉变身疯狂的石头,满河都是拾玉人》
……
“廖书记,你看这一篇,《山海经》都出来了,……‘又北二百五十里,曰少阳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赤银,酸水出焉,’……这少阳山就是我们现在落雁山吗?”
“谁知道?我们也不是考古队的!”廖湘汀笑着,接过来仔细地看着,一块玉铲的图片很是醒目,据文章考证说是战国时代的东西,“呵呵,这连《淮南子》都引用上了,啊,女娲练五彩石以补苍天,芙蓉玉是女娲补天落下的碎石形成的?!”
王晓书也笑了,从廖湘汀的笑容中他敏感地发现,廖书记在这件事上,有想法了!
“呵呵,看来写这篇文章的人,对我们芙蓉玉真是用心了,连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也引用上了,‘玉能除中热,解烦闷,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养五脏,疏血脉……’看来芙蓉玉被人盯上了,这是有人在策划炒作!”
“听说芙蓉街道有天下午来了一个玉商,一出手就收购了三十斤原石,五十块钱一斤!”王晓书顺着廖湘汀的思路往下走,“会不会是芙蓉街道自己炒作?”
“不会,这不是一个街道能完成的事,”廖湘断然否决,“江平也没汇报,但这,从目前来看是件好事,……”
“对啊,现在辛河的拆迁清淤就够他们受的了,我一个同学说,街道的干部几乎都靠在拆迁上了,连续一个月没休礼拜六礼拜天了。”
“噢,”廖湘汀沉思刻,却吩咐道,“给杨部长打电话,宣传部要靠上做工作,趁着这股势头,要往高端定位,该请专家请专家,该找地方鉴定就去鉴定,该组织坐谈会组织座谈会,争取把芙蓉玉的牌子在全国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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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湘汀看得很准,岳文也心知肚明,尼亮前来收玉,群众的热情只能持续一时,一两篇新闻稿要把芙蓉玉推到全国的藏家面前,推到全国的玉商面前,也实在勉为其难,这点他早已想过,他,在等着合适的人在合适的时候出现。
但,芙蓉街道的村民却疯狂了,看着河滩里密密码码的人群,几个人都有些傻眼。
“哥这几天看着都眼热,干脆我们自己也去捡石头好了。”黑八一脸期盼。
“高所,你来的太是时候了,”岳文看到了警车里坐着的高明,几步赶到车前,“还得高哥你帮忙啊。”
高明不悦道,“这简直是人山人海,我们就这么多警力,管也管不过来。”
“我们机关干部也都来了,阮局答应应再派些人手过来,”岳文讨好地笑道,“我们现在不是堵,是疏!”
“怎么个疏法?”
“想捡石头可以,但不能在这里捡,你看,因为捡石头打架的,这手边都有铁锨,顺手就能拿起石头,搞个头破血流就不好了……自己弄车来,连泥带石头都给我拉出河去,回家愿意怎么捡就怎么捡,我们不管。”
万建设带着几个机关干部正在给各村划定区域,可是老百姓头脑一热,机关干部的话就当耳旁风了,撵也不走,赶更不走。
“我试试吧,”高明笑着下了车,“以前怎么没听说这石头这么值钱呢?”
“现在不是全民搞收藏嘛,什么小叶紫檀、金刚星月,以前不稀罕,现在都值钱了,何况我们这是玉石!”
“行,试试吧。”高明转身布置着,警笛一响,穿着公安制服的警察就下了河滩。
阮成钢也派了几辆警车过来,打架的、不听劝的,当场就带上了警车,慢慢地,狂热的村民头脑开始降温,但也只是间隔了一会功夫,河滩里就不见了人影――有车的都回家开车去了,没车的推着小车拿着麻袋又赶了回来。
“文哥,我明白了,”宝宝笑着递过一支雪糕来,“那个玉商是不是你……”
岳文倏地转过头来,吡笑道,“保密!”
河道里一会儿功夫又变得热闹起来,石头连泥带土就被挖上了车,随着车辆来回穿梭,宽阔的河道里,淤泥、垃圾、石头开始慢慢减少。
“这样也不行啊。”看着村民仍是朝着河滩上的石头使劲,岳文有些担心。
“我去。”宝宝自告奋勇了,“把喇叭给我。”
“村民注意,村民注意了,”宝宝拉着黑八,边走边喊,“各村在各自的范围内捡石头,不能越界,不能越界……河中央石头更多,河中央石头更多……”
“我也去。”彪子也看出了门道,哪里有淤泥他就指挥着把人往那边去引。
“文哥,连土带石一起拉走,省得我们清淤了,呵,连河里的垃圾也一并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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