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书记,没有发现朱弘毅。”
“嗯?”周平安脸色突变,“郭威,你们为什么开车到这里?”
郭威大叫冤枉,“周书记,我们接到举报,是来抓捕朱弘毅的。”
搞明白了,是误会,枪口纷纷落下。
“有人举报,说朱弘毅往这里跑了。”郭威更来劲了,“我就带人过来了。”
上当了。
周平安暗道,可是却不愿表露出来,上面有省厅盯着,下面有一干下属盯着,火气只能发泄到郭威身上,“看好自己的门,站好自己的岗,跟着瞎掺合什么?谁给你打的电话?”
郭威心虚了,周平安看看他,却接起电话,“什么?你们发现了朱弘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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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雷已经忘记自己的存在了,桑塔娜紧紧地咬住了朱弘毅的捷达,把后面的警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雪地里,四道光柱,两辆车子,疯狂地追逐,不时发出激烈的碰撞声,火星四溅。
步话器里传来周平安的喊声,可是曹雷什么也听不到了,耳边只有碰撞声,只有凄厉的刹车声。
朱弘毅一咬牙,捷达从左面狠狠地撞了过来,曹雷紧紧把住方向盘,桑塔娜原地旋转了两圈,“砰”地撞倒一路边的一段枯树,车头的大灯立马变得粉碎。
“掉头,前面。”蒋晓云急得动手纠正曹雷的方向盘,这一撞把两人撞得头晕眼花。
曹雷使劲甩甩头,一踩油门,车子后退几步,转眼间又咬了上来。
三条光柱在这条废弃的无人公路继续狂飙,捷达突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刹车声,汽车不断颤抖着,就象一个发高烧打摆子的病人,浓重的黑烟喷黑了雪地,捷达歪歪扭扭地停下了。
“砰”
曹雷刹车不及,桑塔娜顶着捷达突然蹿出去二十几米,两辆车才缓缓地停一前一后停下来。
曹雷掣枪在手,桑塔娜还没有停稳,蒋晓云已经冲出车去。
指挥部里的大屏幕上,众人看得是胆颤心惊。
岳文禁不住用手掐住了椅背,几乎忘记了呼吸。
“举起手来!”
曹雷的动作也很标准,两人并排站在在捷达的右侧,曹雷一把拉开了车门,可是捷达车里竟空无一人。
“不好,闪开!”
电光火石之间,曹雷象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推开持枪的蒋晓云,寂静中,只听一声枪响。
“轰”
暗夜中,捷达车发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和滚滚的浓烟瞬间笼罩住了曹雷,在这个寂静的雪野,眼看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无间地狱扯进无尽的深渊。
蒋晓云在曹雷的推力下,朗朗跄跄后退几步,浓烟与火光中,她的身子却突然不受控制地向后飞了出去……
指挥部里一片惊呼。
岳文一下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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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大雪无痕
冲天的火光在大屏幕上不断燃烧,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岳文牙关紧咬,平生,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直击死亡。
曹雷,一个是他的死党,蒋晓云,一个是他的……是他的什么,他已经说不清楚。
他感到心里象被人用刀刺了一下,生疼。
孙耀隆的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朱弘毅击中了油箱,油箱爆炸了。”
他话音未落,硝烟与火光中,一个身影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拉开了后面桑塔娜的车门,车子猛地一颤,如独眼怪兽一样驶入无边的黑夜。
“朱弘毅!”
屏幕前一阵惊呼。
岳文无无暇理会,他只知道,那个平时冷脸内心火热的姑娘,那个视警服为生命的姑娘,那个一直默默陪伴在他身边的姑娘,此时生死未卜!
还有那个帅帅的曹公子,自己进入芙蓉街道第一天结识的朋友,静静地卧于雪地之上!
孙耀隆满脸悲愤,他拿起话筒,亲自指挥了。
…………………………………
没有悲喊,更没有呻吟,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久历宦海,纵横警界,年届五十的周平安还是被眼前的的惨烈攫住了心头。
雪地上,尽是黑烟残骸,眼前仍在燃烧的汽车发出刺鼻的气味。
“晓云,怎么样?曹雷,怎么样?”
蒋晓云已经被抬上警车,曹雷,不知哪位警察把自己身年的警服脱了下来,盖住了他的脸。
周平安脸色一沉,抬步走近曹雷,轻轻地掀开警服,那张俊俏的年轻的脸已经不忍目睹,面目全非。
公安局的干警太多,协警也多,他并不认识所有的警员,可是却知道刑警队里有位曹公子,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俊俏。
可是,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悄地离开了。
泪水,涔涔的泪水和站磅礴的大雪,交汇在他的脸上。
“哒哒哒哒”
微冲冒着火舌,似在发出心中无限的愤怒,似在向战友作最后的诀别,似在表达无限的挽留……
……
雪野中,茫茫大雪中,警车轰鸣,警报拉响,再次踏上征程,目标藏米崖渔港!
整个401公路上,整个芙蓉街道以东的原野上,成了红蓝色的海洋。
山上,海里,洁白的雪野染成了红蓝色。
无数的警车在疯狂地奔驰,奔驰于这雪国之中。
坐在桑塔娜车里的朱弘毅已经认不清路了,大雪无痕,已经看不清来时的路,也已经看清要去的路,可是,偏偏前方又亮起了他最熟悉的色彩。
红色,蓝色,交替闪烁,交相辉映。
一盏,两盏,三盏……
桑塔娜就如一叶孤舟,陷入了红蓝色的海洋。
“吱”
桑塔娜剧烈晃动着,原地打转,终于停在地雪地上。
凄厉的警报声直击人的心魄,无数大灯射向这孤独的车辆,无数支枪口指向了车里的原政委朱弘毅。
“砰砰砰砰”
接连四声沉闷的响声,桑塔娜的车身一晃,顿时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痪在原地。
这枪声,朱弘毅熟悉,他也指挥过这样的枪,击毙过很多重犯。
这是大狙!
“朱弘毅,你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缴械投降,顽抗下去就是死路一条。”
威严的喊话穿过茫茫大雪,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之上。可是等待他的却是沉默。
“开枪射击。”
周平安手持喊话器,大声喊道,声音悲怆。
无数支微冲举了起来,此时,门,慢慢打开了,朱弘毅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动作很迟缓,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似的。表情也很凝重,那沉重透过指挥部的大屏幕上,压在人们的心头。
一众领导都屏住了呼吸,岳文感觉自己的呼吸已经完全不属于自己。
“几百支枪指着他,他插翅难飞。”阮成钢道。
可是没有人答话,孙耀隆也紧紧盯着大屏幕。
朱弘毅的表情不是很清晰,可是动作很清楚。
他慢慢举起枪来,朝着自己的方向,“砰”一声枪响,只见他的眉心串了一个小洞,他的身子晃了晃软瘫在雪地上,一股黑血流淌在洁的雪地上。
雪,依然在下,可是,一切归于沉寂,雪落大地,很快覆盖住这一切的一切,罪恶,善良,功勋,迷茫,贪婪……
指挥部里,依旧悄无声息。
突然,不知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响起那首在家都熟悉的歌曲,岳文只觉着鼻子一酸,心中一热,两行泪水无声地滑落。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风霜雪雨博激流,历尽苦难痴心不改,少年壮志不言愁。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显身手,为了母亲的微笑
阮成钢悄悄地转过身去,掬了一把热泪。
…………………………………
…………………………………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朱弘毅畏罪自杀,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施忠孝。”孙耀隆命令道。
“风太大,几条渔船靠近不了,”阮成钢汇报道,“我已经通知周平安书记,开发区的警力迅速散开,搜寻施忠孝,交城和开发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大灰狼那里怎么说,交代了吗?”孙耀隆看看阮成钢。
“没有,义气害了他,”阮成钢道,“他还在为他的五哥背书呢,岂不知正是施忠孝举报了他,可是,跟他说这些,他不相信。”
“你派去的人呢,跟了施忠孝一年多,总能知道些情况吧?比如他会走哪条路,往哪走”涉及到案子,一众领导明智地选择了静听。
“他也不清楚。”阮成钢实话实说。
“报告阮局,发现一辆商务仓,施忠孝的老婆,好象在车上,正朝秦湾方向驶去。”
众人一齐走到大屏幕跟前,这个大雪天,他老婆出动了,这可是一个不寻常的信号。
如何找到施,问岳,因为他与施打交道多,熟知心理,有领导反对问岳,嫌他是小孩,但副厅长坚持
这时发现施的老婆,
大家兴奋,
岳说,老婆可以不要
阮说,老婆怎么可能不要
你不是说讨厌回家交公粮吗,嫂子比他老婆年轻漂亮,他功成钱就,就想到要外享受生活。
阮成钢糗,小声道,你怎么什么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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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调警离山
“你也不知道?”
省政法委副书记很不满意,那意思是这么多领导在场,属你最年轻,职级最低,你逗我们玩哪。
孙耀隆却没有生气,对于施忠孝,他做了很多功课,无论是私底下调查还是从阮成钢嘴里听说,金鸡岭那段故事,不逊色于任何大案,所以,按理说,岳文应是最熟悉施忠孝的人。
“不知道没关系,大家不是正在找嘛,”孙耀隆道,“小岳不要拘束,有什么想法大胆地说出来。”
岳文看看廖湘汀,所有的领导都看着他,还有省里领导和市里领导,说错了,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也丢廖湘汀的脸,廖湘汀却示意他大胆地说。
“我认为,那几条渔船,包括施忠孝老婆的出现都是障眼法,都是施忠孝用来迷惑我们的干警、扰乱我们思路的疑兵。”
“怎么说?”孙耀隆问道。
“就是在分散我们的警力,让我们转移注意力,他好从容逃脱。等大家反应过来,时间已经不多了。或者说,他已经成功地离境。”
“几条破渔船好说,可是自己的老婆不能不要吧”孙耀隆道。
“你问阮成钢阮局长。”岳文不置可否。
“问我干嘛?施忠孝的老婆我也决定不了。”阮成钢并没有抽烟斗,当着孙耀隆的面儿,他似乎很自律。
岳文笑说,“老婆可以不要。”
阮成钢年看看孙耀隆回答道,“老婆怎么可能不要?”
“都这年纪了,你不是说讨厌回家交公粮吗,嫂子比施忠孝的老婆还年轻漂亮,施忠孝的心理就是,现在功成钱就了,剩下的就是享受生活了。”
这个场合,全省的公检法领导都在现场,你提到交公粮?阮成钢糗了,小声道,“你怎么什么都说!”
可是没有人笑,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伤痛与震惊中。
“小岳,据你分析,施忠孝到底是走陆路还是水路?”孙耀隆道。
“陆路查得很严,且远距离跋涉,风险太大,变数太多,他一般不会走陆路,航空管制很严,他一般也不会走空路。最有可能走海路。”
“走海路就要有几路障眼法,几条渔船,包括自己的老婆都可以成为障眼法,想当年在金鸡岭,同为障眼法,这个老小子安排了四路,最后他一个人来到海边。”
“但他上次从海路出逃失败,这次还能再次选择从海路出逃吗?”孙耀隆道。
“我想不透,也不好说。”岳文看看外面无尽的黑夜与仍在黑暗中降落的大雪,“这次风这么大,走海路也很危险。”他看看阮成钢,“如果有人知道就好了,大灰狼不知道,二腚等人肯定也不知道。卧底哥呢?”岳文突然道。
“他来了。”阮成钢一挥手,那个在大屏幕上的哥们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指挥室。
“哥,你跟了施忠孝一年了吧?”岳文笑着问道。
“一年了。“卧底哥说得很简洁。
“他平时说过什么吗?“岳文再问道,卧底哥却看看阮成钢。
阮成钢道,“现在到了最后的关头,几路人马,朱弘毅已经伏法,造矿大案的不法分子也已经控制起来,施忠孝,是造矿大案的黑手和盗采金矿的主犯,抓不住施忠孝,我们会功亏一篑,有什么大胆地说。“他鼓励道。
卧底哥想了想,说,“我真不知他去了哪里,平时好象也没说过什么,他也不知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狡兔三窟,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人,肯定早有准备。“岳文不同意这种说法。
“你再想想,阮成钢看看卧底,这是他手里的王牌。“
“不用想了,“岳文说道,”如果换作是我,事犯了,事发了,这出逃的路就是最后的救命符,当然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
他看看卧底哥,“你就想平时有什么很奇怪的人和事,不同寻常的,我们都琢磨不透的。对,应有这么一个人,肯定有这么一个人。“他突然笑着一拍巴掌,孙耀隆也阮成钢都禁不住往这里看他。
“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就是大灰狼、二腚等人,他去秦湾,也不叫我,自己开车去,,但施忠孝这人出手大方,大灰狼订婚,出手就是六十六万,平时回村里也很大方。“
卧底哥抽着烟,“我想起来了,他对一个人很大方,大方得大灰狼都有骂他。“
“什么人?“孙耀隆道。反常即为妖,这人,立即引起了他的兴趣。
卧底哥看看岳文,“说有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施忠孝整天好吃好喝供着他,一天花销两三万,最多一天,在秦湾,花了九万六,找嫚,动不动就做全套。“
“对嘛,我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个人。“岳文兴奋道,”快带我去找那人。“
他突然意识到早已不在金鸡岭,请示地看着廖湘汀,廖湘汀却示意他大胆地去做。
孙耀隆马上说道,“廖书记,老对手了,还得让小岳去一趟,成钢这里也走不开。“
卧底哥那里却犯了难,“可是我实在不知他在什么地方。“
“没事,我知道!“岳文笑道。
“在哪里?“阮成钢与孙耀隆同时问道。
“在海边,但不走海路。“岳文仿佛胸有成棍。
“什么道理,在海边,还不走海路?“阮成钢不服气了。”在交城的海边还是开发区的海边,要不跑到秦湾的海边?“
“是在401国道的海边。“岳文道,
“401我们都搜过了,周书记带着几乎全开发区的警察都搜过了。刚才抓朱弘毅几乎就要踏平地面了。“阮成钢很不满。
岳文更不满,不满他的态度,本来想跟他解一番,又改了主意,“警察培训的时候,有一个“加一理论”令我印象很深刻。“岳文道,”抓到一个人,要想到旁边会不会有第二个人找到一把枪,要更警惕会不会有第二把。所以,我认为,施忠孝会利用这个真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批警察撤走后,不会有人再关注401。“
阮成钢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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