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会议室,他就换了幅表情,嘴角上翘,眼角也挂上了一幅戏谑的笑容,“昨你是中头彩了你,上面快把你夸上了,蒋书记表扬完了,陈主任表扬,陈主任夸完了,刘书记又夸上了,整个街道都在议论你,横空出世啊!”
岳文知道他并不是有想法,只只是这个表情而已。
昨宿舍已经安排好,就在办公楼后面的一排平房里,一间屋子挤了四张床,他的床位刚好跟严德宝紧挨着。今早上也是跟着宝宝沾光,用的也是宝宝的饭票。
岳文也看出来,宝宝并不气,脸上虽然迷糊,可是心里并不糊涂。
“呵呵,再夸我就变成花了,那种没人搭理的狗尾巴花,”岳文自嘲道,盛名之下遭人妒,只能自己笑自己,“刚才有个电话找刘书记,一会儿过来。”面对潘德宝,他感觉很轻松,也并不陌生。
“得,终于来了。”宝宝呲笑着,“呵呵,来了个官二代。”他见岳文有些懵懂,解释道,“早知道要来个选调生,就是你,还有一个,他爸是咱们区里的粮食局长。”办公室对信息的掌握向来快人一拍。
岳文差点笑出声来,昨才自己是官二代,今没想到还真来了一个。
“呵呵,这下好啊,我这个冒牌的可以让位了。”他把昨的笑话讲了一遍,宝宝也乐得合不拢嘴。
“不管他是官一代,官二代,看得上就交往,看不上哪凉快让他到哪待着去吧,我打个电话,把蚕蛹和彪子叫过来,大家认识认识,晚上我作东,欢迎你加入台协。”宝宝笑道。
“等会儿,”岳文有些糊涂,“蚕蛹?彪子?台协?乡镇上还有这个编制?”
宝宝的五官更加凑到一块,“台协就是台球协会的简称,街道找不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晚上要么组队打s,要么就打台球,蚕蛹和彪子是咱的两个哥们,都挺仗义,不仗义咱也不交往。”
话间,就有人来敲门,“你好,我找一下刘志广刘书记。”
一个又黑又胖的伙子站在门口,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俩,由于胖,脸就特别圆,两只眼睛更象是在一张高梁面的大饼上用台球杆捣了俩窟窿,当然,用的是台球杆的头。
宝宝收起嘻皮笑脸,“你贵姓?”
“免贵,姓宋,宋铁林。”伙子声音倒不,一笑起来两只眼睛没有了,白白的牙齿却露出来。
“刘书记在开会,让你等一会。”宝宝上下打量着宋铁林,“坐吧。”
岳文看看窗外,一辆轿车停在了门前,敢情还有专车来送。
“好。”宋铁林倒不认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刚坐下,负责在楼上记录的李海燕就风风火火跑下来,“宋来了没有?”
宋铁林马上象弹簧一样弹起来,“哎,姐哎,在这呢。”
李海燕一打量他,也乐了,她一捂嘴,“卜委员在楼上等你呢,让你上去。”
宋铁林很客气,“哪,我先上去?”
岳文和宝宝异口同声道,“上去吧!”
宋铁林刚走,宝宝就呲笑道,“文,你看,这位黑脸白牙,胖胖的,象不象台球桌上的黑八?”
岳文点点头,“象,妈呀,贼象了,”他学着东北腔道,“俺咋感觉他的眼睛就象一块高梁面团上,用台球杆捣了两个窟窿,而且还用的是杆子的头。”
岳文话音刚落,宝宝扑哧笑喷了,两人捂着肚子在办公室里傻笑起来,人世三六九等,对不同阶层,然都有同样的敌对感。
“笑死我了,”宝宝咳嗽着,打了两个电话,转身又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嘘,祝主任最恨背后给人起外号,呵呵,人家祖先是在宫里上班的。”
“皇上?”岳文大惊,没想到祝明星身上还有皇室血统。
宝宝轻轻地答道,“公公!”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岳文感觉宝宝并没有多少心机,他仿佛又回到了大学宿舍一般,不由地对宝宝的好感值瞬间爆表。
“宝宝,什么事这么好笑?”话间,从门进来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弱。
宝宝笑着站起来,“那个官二代来了,呵呵,笑死我了,我介绍一下,这是岳文,我感觉很对脾气,呵呵,这是杨勇,在民政办。”他指指又矮又弱的那个,又指指又高又壮的那个,“这是王金彪,在乡建办。”
岳文笑着站起来,王金彪就是彪子了,秦湾话里彪子有点傻乎乎的意思,杨勇就是蚕蛹了,可是他怎么也不能把杨勇跟蚕蛹对上号,“你好,我是岳文。”
杨勇脸上的粉刺比上的星星还要多,他哈哈腰,“早听宝宝要来位选调生,今街道都传遍了,是来了位高人,三分钟挪开三辆车,几本笔记本清退上百号村民,呵呵,对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边绵不绝,如黄河……”
岳文马上回敬道,“停,换贴子结为兄弟如何?”
宝宝和王金彪同时笑起来,王金彪长脸高个,衣服被肌肉撑得滚滚的,岳文觉着这几个人都不差,就象宝宝的,很对自己的脾气,“呵呵,以后别提什么选调生啊,看得起,就是兄弟们。”
一句话拉近了距离,王金彪望了一眼杨勇,“好啊,看得起我们就是好哥们了!”
杨勇笑道,“那位官**来了吗?”
宝宝打个哈欠刚要话,黑八宋铁林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也不知听没听到杨勇的话,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分到三楼的组织办了,下来跟一楼的组织报个到。呵呵,以后大家多关照。以后大家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话。”主动想融入集体,态度倒挺好。
杨勇吐吐舌头,看看王金彪,岳文想起宝宝给他起的绰号,嘴角一歪笑了起来。
黑八看着岳文坏坏的笑,歪头道,“兄弟们怎么称呼?”
“潘德宝,杨勇,王金彪。”初次见面,三人都很客气。
“世界上有两种微笑最难理解,一种是蒙娜丽莎的微笑,一种是这位老弟的微笑,”黑八指指没话的岳文,拿出一盒烟,边散烟边卖弄道,“好了,别用崇拜的眼光看我了,哥理解了!”黑八顺手把一盒烟塞给岳文。
岳文一看,好嘛,软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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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薅我的羊毛,没门!
“桃花岛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呵,文哥就是不一样,这几个月没在一块喝酒,水平又长了。”桃花岛是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的半岛,沙滩的沙质很是细腻,号称开发区的“银沙滩”,而现在这个隆冬季节,却只有萧瑟的树木和绵延起伏的海冰,渔船也都冻在海里,面对海水寂寥出神。
下午,芙蓉路街道全体机关干部大会,陈江平讲话,刘志广主持。
岳文跟宝宝在后排坐下,“杨勇,跟蚕蛹有什么关系?”
宝宝看看周围,嘿嘿笑着,用食指在裤裆处一比划,“他那个家伙事儿不比蚕蛹大多少,”
岳文看着杨勇从大会议室门外走进来,转过头一阵窃笑,呵呵,有机会一定要观赏一下。
宝宝小声提醒道,“别当着他的面叫啊,叫他勇可以,他也答应,其实,我们叫的是蛹!”说完,又坏笑起来。
黑八踽踽从前面也走了过来,不客气地在岳文身边坐下。组织办的座位本来在前排,可是看到岳文、宝宝、杨勇、彪子几个人在后面,他也跑了过来。
“你叫岳文吧?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牛逼啊!”黑八很不见外,脸一幅佩服到家的表情。
岳文看看黑八,严肃地说道,“觉着自己牛逼,一定就是,哥还没有那么**。”他一连说了三个逼,说完,戏谑地盯着黑八。
宝宝跟杨勇早听出岳文拐着弯在骂黑八,都嗤嗤笑出声来。
“你才**呢,别当哥们听不出来,午的事还没算账呢!”岳文警惕地看着黑八,但是黑八却笑着拍拍岳文的肩膀,“呵呵,敢假冒党委书记,有个性,哥喜欢!”
宝宝、蚕蛹和彪子都呲笑起来,看着黑八的目光敌意尽销,心里都觉着这人很有意思,并不是想象中那种飞扬跋扈的官二代,而放下戒心与成见,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一会儿,宝宝和杨勇抽着黑八的软中华,开始称兄道弟,哥长哥短了。
“下午的会议什么内容?”黑八喷了个烟圈。
“俺不知道,这事办公室最清楚,问宝公公。”彪子粗声粗气道。
“还不是金鸡岭的事?”宝宝也不计较,翻翻眼皮,瞅瞅岳文,“昨天是让岳文略施小计给弄走了,可保不齐他们明天后来还来。蒋书记这次下决心了,原话是“金鸡岭就是块试金石,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谁包村解决金鸡岭,普通干部直接提拔成中层正职,中层年底推荐提拔副处。”
秦湾本身是副省级城市,开发区又比其它县市高一格,街道领导都是处级干部。
“还有这等好事?”黑八的小眼一下瞪圆了,拽了一句,隔着岳文,脸就快要凑到宝宝面前了。
“瞧把你激动的,”岳文在黑八头摸了一把,“要是简简单单,就不用下这么大本钱了,肯定没人愿意去,呵呵,”他话题一转,“包村的片长是不是中层?不用提拔,你去了直接就是中层了!”
蚕蛹、彪子又一下笑了起来,搞得黑八好不郁闷。
“文说得对,要是好事,不都争得打破头了,还用在这开会?”宝宝滑滑地说道,“芙蓉街道的四大精在金鸡岭折了两人,谁还敢去?”
“四大精?”岳文和黑八异口同声道。
蚕蛹低声道,“副镇长贾红旗、乡建办主任万建设,我们民政办的头民政助理迟英山,再加农机站长战凤阁,号称我们芙蓉街道的四大精,这都是精明人吧,结果战凤阁去年换届选举就差点被打,今年脸皮让村里那帮老娘们挠得呀,他老娘看见,得从坟里爬出来跟那帮娘们拼命,”他比划了一下,“贾红旗让人举报乱收好处,区纪委都来了,要不是蒋书记压着,早给处分了,好了,现在提前退休回家抱孙子去了,死活不干了。”他幽幽又加了一句,“去的领导可是都没有好下场啊!”
“他有孙子吗?”彪子不解地问道。
宝宝狡黠道,“说是儿媳妇的预产期快到了,还有三个月就要生出来了!”
“这不得整天盯着儿媳妇的肚子?”几个人又是一阵压抑的笑声,惹得旁边几个机关干部都朝这边看,感叹着,“还是年轻好啊,笑得都无忧无虑的!”
几个人正在后排唾沫星子乱飞,不知什么时候刘志广和一个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就是陈主任,那个是刘书记。”宝宝捅捅咧嘴大笑的黑八,示意他严肃起来,他自动充当了解说员,给两位新人介绍道。
刘志广昨天岳文见过,另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想必就是街道的陈主任了,只见这人一脸严肃,也不看台下,径直在主席台坐下。
“陈主任我很熟,”黑八蛮不在乎,“我们住一栋楼。”
呵,这下该轮到岳文几个惊奇了,他看看陈江平,这人个子中等,脸色很白,头发却一齐后退,露出光亮的前额。
黑八得意地一笑,“在我幼儿园的时候。”
“靠,你能不能一次把话说完啊。”杨勇掐了黑八一把,黑八嘿嘿窃笑起来。
“同志们,都把手机调到振动,下面开会。”刘志广满脸严肃,扫视着台下。
面开大会,下面开小会,宝宝的嘴也没闲着。
“交城,人家是镇镇有金矿,咱们开发区就有几个街道有金矿,可是咱们街道南面落雁山的几个村,村村都有金矿,有金矿是好事,可是现在让领导很头疼!”宝宝神秘地说道,其实,这也是不是秘密的秘密。
岳文听刘志广讲过几句,心里有些印象,“是不是村里分成两派了?”
宝宝看看岳文,嘴角一翘,笑道,“对!这些村以前都把金矿承包出去了,现在金价一个劲地猛涨,这些金矿都成了摇钱树了,村民靠着金矿要饭,自然不平衡,可是都还没到金鸡岭这一步,现在的金鸡岭,告状的、访的、打架的、斗殴的,去年好不容易选出个村委来,又带头想收回金矿,现在成了街道的“三乱村”,谁包村谁头疼。”
岳文抬头看看主席台,刘志广讲了几句,却起身走下主席台,来到台下,任陈江平一个人在台发挥。
主任讲话,副书记主持,他应在台听啊,还应装模作样地作笔记,主任讲完,他再总结夸奖几句,岳文碰碰宝宝的胳膊,“刘书记挺谦虚啊,跑到台下了?”
宝宝呲笑道,“勺子哪能不碰锅沿?”却不再说下去。
岳文也朝宝宝笑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看来他先前的判断无误,主任和副书记两人确实不对付。市场反应也不错,他的思路是弄几个主打产品,将来打响“平金”的品牌!
“你们怎么不早说,”岳文笑道,“想薅我的羊毛,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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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大家都是文明人
岳文记得很清楚,当代老师曾说过,在路遥的里,没有一个纯粹意义上的坏人,而有的只是那个年代、那个世界里的能人。
老书记,就是这个大山里的能人,也是曾经那个时代的能人。
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就象这落雁山的山沟沟,都是岁月的痕迹与历史的变迁。
下午,芙蓉路街道全体机关干部大会,陈江平讲话,刘志广主持。
岳文跟宝宝在后排坐下,“杨勇,跟蚕蛹有什么关系?”
宝宝看看周围,嘿嘿笑着,用食指在裤裆处一比划,“他那个家伙事儿不比蚕蛹大多少,”
岳文看着杨勇从大会议室门外走进来,转过头一阵窃笑,呵呵,有机会一定要观赏一下。
宝宝小声提醒道,“别当着他的面叫啊,叫他勇可以,他也答应,其实,我们叫的是蛹!”说完,又坏笑起来。
黑八踽踽从前面也走了过来,不客气地在岳文身边坐下。组织办的座位本来在前排,可是看到岳文、宝宝、杨勇、彪子几个人在后面,他也跑了过来。
“你叫岳文吧?昨天的事我也听说了,牛逼啊!”黑八很不见外,脸上一幅佩服到家的表情。
岳文看看黑八,严肃地说道,“觉着自己牛逼,一定就是sb,哥还没有那么**。”他一连说了三个逼,说完,戏谑地盯着黑八。
宝宝跟杨勇早听出岳文拐着弯在骂黑八,都嗤嗤笑出声来。
“你才**呢,别当哥们听不出来,上午的事还没算账呢!”岳文警惕地看着黑八,但是黑八却笑着拍拍岳文的肩膀,“呵呵,敢假冒党委书记,有个性,哥喜欢!”
宝宝、蚕蛹和彪子都呲笑起来,看着黑八的目光敌意尽销,心里都觉着这人很有意思,并不是想象中那种飞扬跋扈的官二代,而放下戒心与成见,年轻人很容易打成一片,一会儿,宝宝和杨勇抽着黑八的软中华,开始称兄道弟,哥长哥短了。
“下午的会议什么内容?”黑八喷了个烟圈。
“俺不知道,这事办公室最清楚,问宝公公。”彪子粗声粗气道。
“还不是金鸡岭的事?”宝宝也不计较,翻翻眼皮,瞅瞅岳文,“昨天是让岳文略施小计给弄走了,可保不齐他们明天后来还来。蒋书记这次下决心了,原话是“金鸡岭就是块试金石,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谁包村解决金鸡岭,普通干部直接提拔成中层正职,中层年底推荐提拔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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