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颖儿立刻过去,一手掐住那蛇的七寸,将蛇牢牢捏在手里,又将它狠狠甩在了柱子上,一脚狠狠地踩住了蛇脑袋。
管伯温抱起管青葶,惊白了脸,“青葶,青葶!”
皇上问起,贺天忙道:“回禀皇上,这里有毒蛇,管大人的侄女被毒蛇咬伤,还请皇上请太医看看。”
毒蛇?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纷纷惊住,不少女子连忙抬起脚来。
皇上脸上的笑容骤然散去,“来人,给朕看看,这栖霞宫中哪儿有蛇,都给朕抓出来。”
这乃是春日,虽不如冬日阴寒,可也是料峭春寒之时,怎么会有蛇出没?
皇上的脸色阴沉,贺颖儿自然也是如此。
她见着侍卫们地毯式搜索,整个栖霞宫翻了一翻,却什么都没找到,除了她脚下这半死不活的眼镜蛇,还真找不到别的这样的软骨的东西。
大白从贺颖儿衣襟中钻出来,它叽叽喳喳,似乎想要一举要了这毒蛇性命。
贺颖儿才想起来,老鼠除了怕猫也怕蛇。
贺颖儿脚下的力道越重了。
那蛇蜷缩了会儿,就不动弹了。大白十分满意,对着贺颖儿摇头摆尾,自是将她当成了恩人,贺颖儿哭笑不得,只回头看管青葶一动不动的背影,神情复杂。
太医不一会儿就到了,他取出了药往管青葶的嘴里灌去,手上的药膏交给了在一旁的贺心儿,让她给管青葶的手背抹去。
这一番忙完,太医才让人将管青葶移送去了内屋。
在场之人虽都沉默,可人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惊与恐交加。
这皇宫内院,又是初春,哪儿来的毒蛇?这毒蛇定是有人特地送来的,那用意何在?
是为了毒害谁呢?
管家的侄女?这不可能吧,听闻管家侄女不过是从村野回来不久,鲜少出来走动,管大人为人低调,也没见过得罪谁啊。
贺心儿与贺颖儿请了旨去照顾管青葶,二人离去,贺天的脸色就十分难看。
贺天方才看得分明,这毒蛇是朝着颖儿去的。
他环视周围一圈,想着这附近若没有训蛇人,便是有什么蛇感兴趣的东西在颖儿身上。
想到第二种可能,贺天不觉眉头皱了起来,颖儿身上有大白。
难道,这一切是偶然吗?
攻击颖儿,是因为颖儿身上有大白?
这宫中之人与颖儿都不熟,谁人知道颖儿身上有大白呢?
贺天陷入一阵愤懑之中,若说是偶然,这春寒料峭,又哪儿来的毒蛇?
阮少博眯着眼朝贺颖儿那方的桌子下看去,就见刘佩兮十分紧张地给皇上弯了弯腰,说要去看颖儿。
朝臣们刚从惊慌中回过神来,见着刘贤妃如此,才想到几年前的圣上颁的圣旨。
那贺颖儿乃是刘贤妃的救命恩人,虽不清楚究竟是如何相救,但人们也能理解刘佩兮的心情。
皇上准许了之后,阮九岭为了缓解这个尴尬的气氛,特地出来说了好话,皇上虽依旧板着脸,却也举杯喝了一口,只是他私下对王士奇使了个眼色,王士奇就退了下去。
气氛终究是好了下去,贺天却十分担心两姐妹的安慰,他与管伯温二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眸子中都有些焦虑,奈何只能安分地坐着,这可是深宫内庭。
阮天香眸子转了一转,她悄然离席,阮天麟看了一眼,那举着酒杯的手便是一顿,便又抿了一口。
阮少博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阮少博借口出恭,皇上也不理会他,阮少博方一出去就紧跟着阮天香而去。
阮天香一路跟着贺颖儿他们竟不知道身后跟着一人,这眼镜蛇之毒极为霸道,救治的时间若是迟了,害命那是理所当然,阮天香乃是阮贵妃的嫡亲侄女,在京中名门闺秀之中更是屈一指,地位然,一度听人说偏院地区出了什么金凤凰,又害了阮家人还如此逍遥,她便想要见一见。
今日在宫门一见,她就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贺家女姿容出众,秀丽无双,这二人的到来,必然会在京中纨绔之中掀起一阵波澜,她不愿!
见着两姐妹入了那屋,屋内传来了姐妹俩低声的话语。
“青葶?”贺颖儿低头看着沉睡中的女孩。
管青葶并不大,约莫十岁,一张脸有些苍白,此刻她皱着眉头神情痛苦,半睁开眼来看向贺颖儿之时,有些急促。
“二小姐,你可有被那蛇咬到?”
二小姐?
贺颖儿不由得苦笑,这算是种善因得善果吗?
因着三年多前坞堡收留了那些流民,才换来今日的平安,她有些怔忪,对上管青葶的小脸,她摇头道:“我没有被咬到,你这手都肿起来了,等一会儿宴会结束,咱们就一道回去。”
毒性被控制住,管青葶高兴地朝贺颖儿笑道:“没事就好,我今日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回去让人告诉我爹爹,看他平日里还敢训我是小白眼狼。”
贺心儿被她这话逗笑,刚要说什么,就见着王公公走了过来。
“打扰三位小姐了。”王公公说明了来意,原是皇上不放心,便让他来查一查这毒蛇的事。
贺心儿虽没有头绪,胆子却大,“今日是阮贵人生辰,皇上又那样宠爱阮贵妃,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在她的寿宴上摆这样的招。”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
贺心儿怀疑是阮贵妃设下这样的局,目的就是想要了贺家女儿的性命。
王公公不置可否。
贺颖儿思虑了会儿,皇上没有派人大肆进行调查,而是私底下让王公公来查问,这一点就耐人寻味了。
是怕煞了风景还是别的?
贺颖儿神色未变,或许在皇上的心里,他也怀疑这事乃是阮贵妃做的。
贺颖儿询问了起来。
“王公公走之时,贵妃娘娘神色如何?”
王士奇一惊,这贺家两姐妹都好大的胆子,竟敢当着他的面直接探问阮贵妃。
又想到,贺家与阮家的恩怨早就摆在明面上,谁都看不惯谁,又何必做戏?
“我走的时候,贵妃娘娘脸色如常,但我要说一点,贵妃娘娘并不怕蛇。”王公公想起了早些时候,贵妃娘娘刚入宫那会儿,那时候正值端午,宫内衡量那现了蛇,贵妃娘娘不害怕,还将蛇抓了下来,命人煮了蛇羹,就因为这事,皇上对贵妃娘娘刮目相看。
贺颖儿沉吟了起来。
阮贵妃如此,是真的问心无愧还是沉得住气?
皇上会如何想?
宫内现毒蛇,必然是人为,阮贵妃不怕蛇,如若是别人将蛇弄进来,那么定不是针对阮贵妃的。
若是阮贵妃,她这番态度,人们不过是以为她早就不喜贺家,这他人生死与她何干,阮昭月不就是这样独来独往又颇有些狠辣的性子才得了皇上的喜爱!
但,若蛇是她命人放的,她如此事不关己的态度,也说得过去。
贺心儿是认定了此事那是阮贵妃命人做的。
听颖儿言不久前颖儿才刚得罪了阮贵妃,成了去了一个眼中钉。若是不成,朝臣也清楚,阮贵妃必然是十分厌恶贺家女,阮贵妃是最有可能登上后位的人,就算眼下不是,她也是冠宠六宫,又是出身阮大世家,如此,正是将贺家全面孤立了起来。
贺心儿能想到,贺颖儿自然能想到。
贺颖儿深吸了一口气,便没有说话了。
王公公回去了,贺颖儿却有心想做些什么。
这样白白被人算计,贺颖儿可没这样的觉悟。
她寻思之时,见着阮天香踏步而来。
阮天香人如其名,生地国色天香,姿容过人。一张桃花脸,高挑的身材,傲人的曲线,此时她居高临下,贺颖儿毕竟不过十二岁,身形略小,她那样居高临下,贺颖儿却笑了起来。
阮天香见着她笑,无端端地生了无名之火,她低下头来,冷笑道:“今日你不死,是你命大。有了替罪羔羊,你倒是逍遥自在。”
贺颖儿挑了挑眉,贺心儿怀疑地看向阮天香。
难道蛇是阮天香命人放的?
不过是初次见面……
贺颖儿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撞了下她的衣袖,“那当真是可喜可贺。”她目光悠悠然一转,瞥到了阮天香身后的假山。
方才太子似乎就坐在阮天麟与阮天香身边。
阮天香冷哼了声,转头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就被阮天麟带回了席间。
阮少博从假山后走了出来,他看了眼贺颖儿,眉宇之中依旧透着魅狂的笑意。
只那一眼,他便转身离去。
贺颖儿心思百转,留下来照顾管青葶的时候听得刘佩兮的声音。
“快别急着行礼,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刘佩兮检查到贺颖儿姐妹平安无事,有些心安,对管青葶笑了一笑,惹得管青葶红了脸,道:“颖儿对我们家有恩。”
刘佩兮想着今日出的这样的事,心下惴惴,“颖儿,怕是上次得罪了她,所以才得这样的报复,这事说是她做得,我是信的。她这人素来狠辣,要人性命总是一招致命。你往后可要小心注意着她点,能不入宫就不入宫。”
贺颖儿听着心中微动。
佩兮姐姐之前盼着她入宫,可眼下看到她有危险,竟说出了这样的话。
贺心儿道:“佩兮姐你无须担心,爹爹的官职虽不算大,可说到底是圣上的嫡系臣子。就算有人有心要动,皇上难道会白白看着?”
刘佩兮愣了下,随即点了下头。
她不由得看了眼贺心儿,以往她总认为颖儿能耐大,却没注意到心儿。
心儿这一番话说出,她心底敞亮,笑道:“现在皇上新招官员,你爹爹是第一人,如果皇上放任你们贺家出事,就不会株连那三个太医九族。”
就在几人说话之时,漱玉姑姑脚步急促地赶了过来。
“娘娘,太子昏倒了。”
刘佩兮站了起来,贺颖儿眸子微闪,贺心儿与管青葶都吓了一大跳。
皇上可只有一个子嗣啊。
“怎么回事?”刘佩兮问道。
“太医方才来诊断,说是吓晕的。想来是方才的毒蛇作祟,皇上本没追究这事,现在已经派人大肆追查。”
在场之人都沉默了。
皇上突然的命令表示什么?
太子素来沉默寡言,听说患有心悸症,平日里无碍,只要不过于疲劳不被吓到,人就能平平安安。
刘佩兮脸色沉,恐怕皇上此刻想的与她所想无异。
有人是单纯想要颖儿的命还是想要一石二鸟?
刘佩兮想到了入宫之初听到的流言,说是钦天监当初有人言明,太子命硬,克兄妹姐弟,唯有太子薨,后宫子嗣方能昌盛。
“你们快回去吧,想来眼下是不欢而散了。”刘佩兮落下话,便让漱玉姑姑派人送他们三人回去,自己忙着去栖霞宫了。
------题外话------
宝宝拉了好几天的肚子,终于好了。
可能是我怀孕的时候没保护好,总是多灾多难的。希望她能一直健健康康。
否则我也要挂了。
今天先更这些传上来给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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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娇软无力
出了宫门口,贺心儿两姐妹要与管青葶分别,管青葶脸上带笑,只道:“待我伤好了,可是要去找两位姐姐出门玩去。”
贺颖儿应了,当车帘子放下,车轱辘转动之时,常远便低声说道:“小姐,方才听闻太子昏厥,这事……”
常远担心事情会波及贺家上下,贺颖儿摇了摇头,她揭开帘子,看着街坊巷子从眼前而过。
“太子无碍。”
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贺颖儿有心将事情闹大,事情自然要接着展。
贺心儿听了这话,眼眸微挑,看着贺颖儿笑了起来。
“今日这事,我看着蹊跷,你看那阮天香方才初次见面就如此咄咄逼人,好似咱们活该死个千次万次。”
“那是自然,他们阮家的人护短,阮文慧死,贺芝兰又失踪,而阮老太太也非寿终正寝,这些事他们可都算在咱们家头上,阮天香自视甚高,咱们出身低微,在她面前形同草芥,当然恨不得踩死。”
贺心儿听着沉了脸色,马车也缓缓停下。
两姐妹回来,范丽娘就带着三个儿子问了今日的情况,得知女儿差点受蛇毒之害,心中一凛,脸色就苍白了起来。
“你们爹爹呢?”话刚一落,就见着贺天回来,他身上带着三分酒气,倒是官场之中应酬少不得,他素来知道分寸,他进屋,就朝贺颖儿道:“皇上已经派人大肆查找,方才查到锦绣宫的宫女,那宫女就自杀了。”
贺心儿闻言,脸色大变。
“锦绣宫?”
贺颖儿眯起了眼,“如此,皇上如何处置。”
佩兮姐姐待她极好,那宫女无须多言就是奸细,偏偏宫女自杀,这样事情虽死无对证,动的却是皇上的疑心。佩兮姐姐是绝不可能对她起了杀心,但就怕皇上将事情往皇嗣方向去想。
“皇上派人去寻那宫女的家人,可是没想到那宫女无父无母,也没什么亲戚,这事就无从查起了。”
“再次禁了贤妃娘娘的足。”
贺天眼眸微微一转,如此卑劣的手段,阮贵妃以为咱们贺家是那软柿子不成?他心思微定,次日就去了翰林院。
皇上正在批阅奏折,想到了昨日之事,就召了贺天入养心殿。
一君一臣,一人坐着面色淡若水,一人站着,头微低,但神色一览无余。
“怪朕吗?”
那低沉的嗓音犹如一声闷雷,虽轻,却透着雷霆的威严。
查不出昨日放蛇杀人之人,皇上心中自然有些阴霾。
“微臣不敢。”
皇上看了他一眼,几年前,贺天这个人不过是山野村夫,他作为天子如何能知?然而,那人却说了那样的话,他是如何都要收拢的。
他眉头微微一皱,“听闻你父母兄弟染疾,让他们到京中来,我命太医医治。”
贺天眸子微闪,立刻跪了下去。
“微臣感念皇上大恩大德,我早些时候也存了这样的想法,可是他们久居病床,这京城与邕州路途遥远,他们是折腾不起的。”
皇上有心要许个恩惠给贺天,见贺天这么一说,转念又想到了别的了。
“你出入京城,在京中没有根基,怕立足艰难。朕听闻你的大女儿年满十五……”
贺天狠狠打了个激灵,听得皇上道:“可已定亲?”
如何说?
现在刘家与贺家两家虽还未定亲,可彼此都有了暗示,就等着过一段时间就定下来。
可皇上听了如何想?皇上最忌讳朋党二字,或许刘夫人看上了心儿,但贺天知道,京中豪门贵胄众多,他们家虽是新秀,但身份毕竟卑微,若是被皇上知道贺家有心与国公府结亲,怕皇上就会往别的方向想去。
这话可以由国公府说,却万万不能从他贺天嘴里说出来。
否则,谁都以为贺天此人急功近利,刚入的京城,就想着要巴上刘国公家,开始站队。
贺天额上冒出冷汗,他双手紧紧握在袖子下方,脸色微微有些白。
“回皇上,小女尚未定亲。”可是……
“哦,这倒是好事,不如我为你女儿选一门亲事如何?”皇上的话让贺天更是白了脸,他不想因为自家的事让皇上迁怒刘家,看皇上如此,他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必定要惹皇上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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