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班超看着缣图,北线尽失,现在他最担心的是单于重兵征于阗,于是看着权鸪道,“匈奴人夺白山后,有何动作?”
权鸪道,“北线未宁,呼衍王暂时尚无移师西向动向!”这个权氏坐镇莎车城的大员似乎并不担心白山呼衍王,却面带忧色道,“汉使团大战西皮水,莎车人丧胆,降汉乃不得已,并非出自真心。因前国王贤当年因请都护事受汉边将污辱,故国王以下,直至贵族、国兵,仅有国相安鹊、大都尉悉志无屠二人真心亲汉,其余尽亲匈奴、龟兹!”
想起大营外自幽笼中的齐黎,班超斥侯的判断。他又看着权鸪道,“汝是汉人屯人之后?”
权鸪道,“是的大人,吾祖上曾是都护府卫卒。现在莎车国内,汉军屯人之后约有二千余人,只不过均为底层庶人、徒附或奴隶。请大使明示,吾与沙荑下一步使命!”
班超道,“汝二人需切记,倘若莎车国反复无常,汝二人与所有人便都不能暴露。当前最要紧处,是襄助大都尉悉志无屠清理莎车国兵中亲匈奴将领,挖出匈奴斥侯,需要杀一批。只是,勿激起贵族兵变……”
权鸪道,“末将明白,隐秘搜查,杀无赦……”话音未毕,刘奕仁急趋进帐禀道,“司马,巡哨士卒报警,于阗国十余卒夜晚正在抄掠村寨!”
“哼——”班超闻言怒形于色,淳于蓟则站起身道,“走,去看看!”
原来,于阗国兵十九人夜里溜溜湫湫是混出营,闯进城西四五里处丛林内一个小村落,将四户塞民院落封锁起来大肆抢掠。都是徒附,家徒四壁,见没多少东西可抢,便将火气发泄在女人身上,奸淫、摧残了九名塞人或汉军屯卒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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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激战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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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引而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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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淳于蓟和胡焰等人策马匆匆忙忙赶来时,多数士卒已经逃走,仅在一个汉人小院内抓住一个倒霉蛋。。36。》最新最快更新小院中一家老少五六人战战兢兢地躲在院角马厩墙边,正房东头房内,油灯昏暗,这个于阗混蛋或许是深醉未醒,看到淳于蓟与胡焰走来,仍如波浪般起伏着,如醉如痴地蹂躏着身下的妇人。
这个倒霉蛋撞到淳于蓟口上,先被刑卒们吊到院内桂树上打得死去活来,后又被送回于阗国兵大营,将其交给尉迟仁和休莫广鵛处置!
国兵士气低落,战胜后肆意劫掠财富、奸淫女人,是将领们敛财或奖赏士卒的手段,是他们的节日。当天夜里于阗、西夜两国的国兵们夜里溜出营祸害莎车国民的何止这一帮人?汉使团与莎车国百官、贵族的“约法三章”说得明明白白,即国兵“进城扰民”、“抄掠村落”、“奸淫妇女”可都是死罪?
十九名不长眼、被淳于蓟盯上的歹徒被连夜查获。一名千骑长、三名百骑长赫然在其中,都是大战中有功之将。
第二天晨,太阳即将喷薄欲出之时,两千于阗国骑卒列队于营前校场之上。一排刽子手鬼头刀在晨光中擎起,一声砲响,这些害群之马被一齐枭首,并悬首于辕门横木上示众。
几乎同一时间,西夜国大营内,萨莫克斩杀了十一名违禁士卒!
在三座大营之间的沙地上,炙笼内的齐黎听着这杀人的砲声,望着于阗、西夜大营辕门横木上悬挂的一串串人头,不禁黯然、敬畏、悲哀地长长吁了一口气。
一个新时代已经来临,他与笼外的王妃、大臣、贵族们对视一眼,又扭头遥望北方那黄沙茫茫的天空,心里感到阵阵迷茫,阵阵不安!
与尉迟仁、休莫广鵛和萨莫克的狼狈相比,尉迟千的鹫雕营波澜不惊。网。36。》他们与汉使团驻在一个大营,军纪整肃,士气高涨。下莎车后,淳于蓟从莎车城的武备库中拨出甲服、铁矛、精铁弯刀、强弓和战马各六百,运到鹫雕营。鹫雕营迅速武装起来,尉迟千则按照淳于蓟、胡焰、蒙榆教习之法,营中一派生机勃勃。
大战之后,莎车城内外秩序井然。逃出沙车城的贵族、商贾和国民们闻讯也都一一返回莎车城中。大军秋毫无犯,莎车国的局势迅速得以稳定。
此刻莎车城内,一场血腥的大清洗也在隐秘地进行着!
大都尉悉志无屠按照淳于蓟令,并禀报国王齐黎后,派出几支队伍,一一搜索城内城外的匈奴残余势力。未及逃出的匈奴士卒、商贾、官吏共五百余人,追随北匈奴的将领及心腹共一百六十余人,全部被秘密押至城外斩首。
齐黎一直在炙笼内受刑,而王妃与贵族们则自发地在笼外陪着。白天还好说,秋日的阳光也只有午时要热一些。晚上便凉爽了,到了夜里气温会骤降,人会被冻得瑟瑟发抖。
大军停留莎车城外的开始三天,齐黎便整整三天未出笼。班超曾亲自来劝,齐黎夫妇二人不为所动,只好令人送进毡毯让齐黎避寒。王妃赤玊代替夫君感谢汉使关爱,可国王齐黎端坐笼中,毡毯、厚襦丝毫未动,对班超的关爱根本不领情!
莎车国虽降,但国王、王妃、贵族们“自刑”之态,令班超暗暗心悸。齐黎虽是于阗王广德扶立,但与莎车国王室、贵族一样,却是心向北匈奴,反汉之志埋藏在骨髓中,已经无法改变。齐黎明为愧罪,实是学其先祖呼屠征,在向贵族和国民们表明心志啊!
汉宣帝元康元年(公元前6),莎车国前王子溆勒耶呼屠征反叛汉朝,斩杀莎车国王万年(注:前汉公主刘解忧之子)和汉朝特使奚充国,并自立为王,南道商道随即被阻绝。。36。》最新最快更新当时恰逢汉宣帝派冯奉世为持节送大宛侍子归国,走到且末国时便得知莎车事变消息,冯奉世便假宣帝诏,征发西域南北诸国兵共一万五千人,击破莎车国。
为给万年报仇,冯奉世羁押了莎车王呼屠征后,便将其囚于木笼中,在盛夏的戈壁滩上整整晒了三日。烈日炎炎之下,呼屠征奄奄一息却熬了过来。三日后,呼屠征被冯奉世斩首示众,首级被传诸帝国首都长安……
现在虽不是盛夏,但三日后齐黎走出笼时还是已经不能行走,但这个溆勒耶氏强人却每天朝食后起便与王妃赤玊、王妹齐晏、王弟齐枂三人搀扶着不召自来。亡国之君和亡国妇人都无尊严,他们还按照过去国破时的规矩,躬身抱拳,战战兢兢地恭敬立于班超中军大帐之外,随时侍候。
王妹溆勒耶齐晏是齐黎兄妹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只有十九岁。她刚嫁人不久,一朵鲜花才刚刚绽放,可齐黎每日都将阿妹齐晏、王弟齐枂一起带来侍候汉使。
对恭立在大帐外的莎车王室溆勒耶氏诸人,淳于蓟进出时格外对王弟溆勒耶齐枂多看了几眼。齐枂二十五六岁,是莎车国击于阗侯,与齐黎一样也曾在北匈奴王庭长期做侍子。沙荑曾密报,齐枂因憎恨王兄齐黎举国转投汉使,已私下派信使至焉耆国,去向呼衍獗、焉渑夫人告状!
但班超不准备处罚齐枂,并对番志无屠隐瞒了齐枂的这一劣行。
明知道国王与王妃分明是在演戏,第三天朝食后,班超还是召三人进帐,“国王与王妃不必如此辛苦,莎车国既已向汉,你吾便是一家人。莎车是大国,本使不希望看到国政荒废,民不聊生,请国王与王妃自今日起,便回宫理政!”
班超只说请国王、王妃回,齐黎会错了意,赶紧叩首道,“谢汉使教诲,小王定善理国政,不让汉使分心。”说着,又指着齐晏道,“此吾小妹,年方二九,人很机灵。自今日起,便由小妹侍候大使起居!”
众将闻言都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堂下一对尤物、两个丽姝,端的是天姿国色、美艳不可方物。班超戏道,“齐黎啊齐黎,本使真想揍汝一顿——齐晏确实美艳,令本使赏心悦目。只不过令妹已嫁人,本使如何做得出夺人之爱之事来?”
“嫁过人的女人怎么了……”昆兰是女人,对班超的话很不以为然,“大使,汝帐内也确实需要女人收拾打理,便请大使听吾一言,留下小公主罢!”
这他妈哪对哪儿,班超心里恼怒,他不悦地看了昆兰一眼。
昆兰让胡焰、萨莫克惯坏了,原以为班超是嫌弃出嫁了的女人呢。现在见班超双目带怒,如两道寒光射来,便知道自己没听明白便乱哄,于是在众将的笑声中再不敢多嘴多舌。
淳于蓟眼睛睃睃齐枂,又对齐黎正色道,“莎车兵新败,国中动荡,呼衍獗随时会南下,疏勒国尚在龟兹人手中,国王、王妃、公主当以国事为重,宜速还宫,抚恤阵亡士卒家人,安抚游民流民,整训国兵,以备再战,此才是正道也!”
见淳于蓟说得庄重,齐黎与赤玊心里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了地,赶紧叩头谢恩,“莎车国归附大汉,天长地久,永不背叛。倘有弐心,天诛地灭。小王与王妃定善理国政,送王子至雒阳习汉俗,侍候皇帝陛下,断不让大使失望!”
所谓习汉俗和侍候大汉皇帝,其实便是送子为质。虽然王兄齐黎信誓旦旦归汉,可王弟齐枂闻淳于蓟言心里却大惊,难道汉使要借势直下疏勒国?!
莎车王室溆勒耶氏一家四口离开班超的中军大帐时,众将目送着风情万种的赤玊、齐晏一对丽人搀扶着齐黎,在众目睽睽之下扭着性感肥**优雅离去,一个个眼珠子都快掉荡了下来!
“喂喂喂——”淳于蓟不悦地怒叱一声,“说正事!”
蒙榆先清醒过来,“啪”地一声在自己头上来了一掌,“说正事说正事……”。周令意犹未尽地喃喃自语,“女人之女人,天下尤物啊……”忽见淳于蓟正怒视着自己,这才赶紧闭嘴。
莎车国已经安定,班超下令萨莫克率西夜国兵向疏勒国的勒兵城放出警戒线,淳于蓟则率领于阗国兵、莎车国兵秣马厉兵,摆出了准备西出疏勒绿洲态势!
刚刚安定的莎车国再一次战云笼罩,消息很快传到疏勒国的王治盘橐城,石亀不顾疏勒国王兜题的不满,率领数百龟兹残卒急忙退向尉头国的尉头城。并紧急通报人在龟兹国王治它乾城的呼衍獗,欲借温宿和始墨国之兵出疏勒国,与班超再决一死战!
班超伫兵莎车城下引而不发,却分明摆出了要西进疏勒国的姿态!
沙海西南葱岭下边和无雷、乌秅、桢中等十余城国或行国,闻讯迅速派遣使节至于阗国,表示附汉,并一一派遣王子赴汉都雒阳为质。至此,西域南线葱岭以东除疏勒国外,已经全部归附汉朝,进军疏勒国盘橐城的条件似乎已经成熟了!
此时人在西城的于阗国王广德可谓意气风发,汉使团仅仅带着他的三千国兵战败石亀后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直下莎车国,兵锋已经直逼疏勒国。各国、各部族使节齐聚于阗国王城,汉使团不在,广德不敢僭越,便与王妃南耶一起好生款待,并派驿吏将邸报一一及时禀报人在莎车城下的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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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因果相报
广德还欣喜地禀报说,南线商道已通,胡市鼎沸,无数栗弋商队汇粹于阗、西夜国,等待翻越葱岭。班超闻报,迅速令西夜国王萨莫克、王妃昆兰率国兵归国,管理商道事务,维护葱岭商道畅通!
送走萨莫克和昆兰,站在奔流不息的葱岭河畔,望着巍峨的葱岭雪峰,班超心潮澎湃。据斥侯禀报,此时龟兹、焉耆、姑墨、疏勒四国联军四万骑麇集姑墨国王治南城,呼衍獗犹豫再三迟迟未敢挥军沿于阗河南下!
班超虚晃这一枪已达到目的,已经为整肃安定于阗国至少取得了两三个月时间!
汉使团正准备班师时,胡焰却禀报说苏毗女国的特使追到莎车来了,昆仑山上的警报已经响到了莎车城下!
这天夜里两更时分,苏毗女族右千骑候濡洄加被淳于蓟带了进来。原来濡洄加此行有多重使命,他既按小女王苏陶耶之命来侦察汉使团、于阗国兵与匈奴人、莎车国兵的较量实情,同时他确实还是寒菸的信使。
虽然是夜间,濡洄加进帐便行稽首大礼,班超揉揉酸胀的太阳穴,看着帐下这个野人,长长地苦叹了一口气,“使节请起来说话吧,真是追魂哪,不就欲让吾上山么,待吾使团班师莫非昆仑山便塌了不成?”
濡洄加未敢起身,他根本就不敢抬头看班超,仍然跪于地上用于阗胡语唱开了,“大使啊大使,请宽恕小侯孟浪。吾国居于高原之上,去年东羌国(注:即南山羌)侵扰刚为南山侯击退,今南羌国(注:即羊同古国,又名象雄)内乱又祸及女族。壮士十去五六,女人、牛羊被掳无数,苏毗危矣……大使啊大使,昔周王曾与吾祖女王相会瑶池,诗酒唱和。当年吾先女王又曾驾祥云至甘泉宫为汉武大帝庆贺华诞,敬献蟠桃圣果。大使啊大使,大汉与苏毗是一家啊……九月昆仑之巅景色绮绝,女王特命小侯来莎车城下,以玄月剑为礼,恳请汉使至昆仑仙山一游……”
“满嘴屁话,汝女王如何知吾要来莎车城下?”班超与众将都被逗笑了。
这个粗犷的汉子唱得声情并茂,可话太唠叨,众将只当看了一场杂戏。淳于蓟看着剑眼却早绿了,先收下他捧着的一柄宝剑。说是剑,其实是刀更贴切。鞘上镶金饰,柄上嵌十余颗红红绿绿的宝石。抽出刀来,刀身长三尺,寒光凛凛,令人心头生畏。刀逞剑状,却方头斜锋,仅一面有刃,刀背厚墩。他急问,“此刀有何来历?”
濡洄加道,“据先辈相传,千万万年前,天降神火于昆仑,大火熄灭后,便留下几块黑色金石,并为昆仑山仙人获得,并被锻炼成两剑,名日昆仑、玄月,双剑合璧,威力无比。昆仑流落沙海南北,不知所踪。而玄月则为吾国历代小女王传世之物,无月的夜晚,此剑既鸣且绿光晶莹,向为苏毗国镇国之宝也!”
淳于蓟流着口水,将剑递与班超。班超抽刀看了一眼,又见众将眼巴巴地盯着,“此乃宝物,女王千里来送,何其珍贵哉,寻常人佩不得,必得相配之人。”说着插剑入鞘,凌空掷与淳于蓟,“淳于兄既名兀然,此剑出自昆仑,昆仑、玄月归兀然,乃实至名归!”
“谢大使!”淳于蓟接剑在手,并躬身施礼,自然欣喜若狂。可又隐隐有缺憾,班超已允昆仑、玄月归他,昆仑在哪?忽然想起与石亀交手中那不可思议的一幕,便惊声问道,“石亀手中宝物,莫非昆仑?!”
两军交战之时,濡洄加远远观战,当时也觉惊讶。此时闻言,便道,“小候不敢确定,传闻昆仑剑乃前汉时日逐王麾下僮仆都尉佩剑也!”
礼物都收下了,苏毗国女王所请也就相当于答应了。班超此时更关心寒菸安危,“寒菸为吾使节,彼现在何处?”
濡洄加顿首道,“禀报大使,寒菸公主携十余人至苏毗国,七月间助吾国击退南羌。后隐于昆仑山,吾再未见到,月前女王悄然命吾来于阗求见大使……”
说着,濡洄加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双手递与班超。班超取玉在手,抽出胸前玉坠,合在一起如同一体。濡洄加又道,“寒菸公主令女王转告大使,北地先有使者入羊同,后有高人五名尾随公主进入昆仑山!”
“司马——”淳于蓟忧虑地道,“呼衍历尾随上山,难道想对公主下手?!”
“不会——”班超现在已经大体明白寒菸的意思。呼衍历暂时还不会害寒菸,他只是在追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