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班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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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 第1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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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愚没想到来接权氏子女的竟然是班夫人。当年,肖愚还为平城门南屯司马时,也是邓尧的无数追求者之一,书佣班超抱得美人归后,肖愚也曾痛不欲生,恨得想揍他一顿。可白山惊天一战,班超已成汉军战神,是大汉举国带剑世子和游侠强人心中的偶像,整个雒阳城没人不佩服邓府女公子当年的远见卓识。此时听到邓尧的嘱咐,肖愚热血上涌,赶紧抱拳道,“班夫人放心,歹人若再在权府为祸,末将愿提头见夫人!”

    邓尧放下车窗,忍不住哑然失笑,心中说汝提头见吾做甚,见天子可也。绿荷也小声笑道,“笑死吾也,这混小子对女公子仍不死心哪!”

    车队启程,肖愚望着远去的车队,望着在风中飘扬的“班”字旗,望着马上班超的侍婢、小儿英姿飒爽的身影,眼里便噙上泪花。汉朝正对外用兵时,权氏、班氏与大汉共进退,权氏、班氏有难,便是普天之下剑客游侠之耻,便是吾大汉举国之耻。他默然对开铭誓,“权氏已陷,肖愚便是肝脑涂地,断不让歹人危及班夫人……不,断不让歹人危及班氏一族!”
………………………………

第十四章 重现江湖

经过这么一闹腾,此时天已拂晓,津门大街上吏民已尽知鱼邸惨遭血案,街上行人知道班府这是来接权鱼子女了。班府这一行动非同小可啊,这可是向北胡斥侯们公开放出汉人豪言,那就是:班氏与权氏同生共荣,果有种便冲班府来吧,权氏血海深仇便由班氏来报!

    辎车队驰过津门大街,又转入雍门大街,此时的班氏可谓万众瞩目。班府现在已是大汉文武世族,班超与二仆远征在外,班府除了文人便只剩侍婢、小儿上阵了,汉人重血性,街道两边的吏民们都自发地躬身致敬,雒阳带剑世子们都被激怒,血已经被点燃。这一惊天惨案,很快也将传遍全国,并点燃大汉举国侠士豪杰剑客的热血!

    绝大多数雒阳世子没能象班超一样幸运,得以进入窦固军中随汉军北征。班超便是他们心中的英雄,便寄托了天下男儿为国出征、北击匈奴的豪情壮志。他们自然不能允许匈奴人危及班超家人的安全,有的世族子弟、带剑世子们已经情不自禁地随着车队,一路向下西洛走去!

    可曼陀叶却没听邓尧劝解,她没有躲进班府。此时仓皇惨淡的鱼邸离不开她,这个坚强的栗弋女人视死如归,她将四个儿女交给邓尧后,自己毅然决然地留在鱼府主持大局,料理后事!

    邓尧将权鱼四个子女接回班府的当天晌午,雒阳城七十二家剑坊闻风而动,小南国剑坊舵主卢松、天一坊舵主柳旬、无为坊舵主曾河、于阗坊舵主玉宜、河南坊舵主于敦、中山坊舵主北地、东夷舵主陈声七大剑坊掌门,与众舵主齐聚位于河南宫边的小南国道场。

    这场舵主盛会之后不久,窦固的江湖檄文也已传遍大汉千山万水。于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司隶校尉部和河东、河西各郡豪杰侠士剑客高人们闻风而起,开始自发追杀在雒阳为祸的北胡人!

    十余日后,卢松、柳旬带着弟子二十余人,在位于祁连山雪峰之下的一个湖泊边,在一个叫尔错的羌人村落里查到了胡人的蛛丝马迹。于是,卢松、柳旬与北胡十名死士血战了一场,胡人被击杀数人,而卢松、柳旬均是左臂中剑负伤,剑客们则阵亡六人。

    幸好杨仁、窦戈也带着窦府门客们从武威郡一路追查到了敦煌郡,大汉玉门关、阳关守将林曾闻到了北面山巅之上有血腥味儿,也带着十数名敦煌郡战将北巡祁连山。这两支劲旅几乎一齐到来,一场大战,助卢松、柳旬全部击杀了这十名功夫超群的胡人死士和数十名心向北胡的羌人!

    大战之后,杨仁勘查了死士和羌人尸体,一眼更看出了名堂,他对卢松、柳旬道,“汝等轻易离开雒阳,均已中计,这些胡人未进过雒阳……”

    “啊?!”众人闻言无不大惊,卢松脸色煞白,急忙问道,“声西击东?莫非……想在雒阳鱼邸、班府为祸?”

    杨仁点点头,先对林曾道,“都尉可速还敦煌郡,小鱼儿正在敦煌郡权氏货栈。小鱼儿有危,惟汝是问。汝再速派出驿吏,通报班超前出白龙堆,迎护权鱼、寒菸驼队。此乃胡人诡计,既断了权鱼中原归路,又震慑了居中原之栗弋贾胡,使其不得助汉,可谓一石数鸟,谋划得是真毒啊!”

    林曾领命道,“末将遵令,只是班府、窦府此时……”卢松、柳旬也抱着伤臂焦急地道,“杨大人,班府、窦府此时或已血流成河,吾等当速还雒阳哪……”

    “笑话!”窦戈面带冷笑,极为不耻地道,“关尉、舵主不必惊慌,死士固然枭勇,然想动窦府、班府,胡人未免轻狂了些,以为吾汉朝果真无人耶?!”

    林曾和舵主们虽然疑惧,但还是按令行事。此时的雒阳城内,新任洛阳令际荥加强了对津门大街、上东门大街、下西洛大街的警卫、巡逻,在各街道武亭上设岗,夜晚时严密盘查每一个路人、每一辆车马。邓尧将权鱼子女接进班府后,更令际荥胆颤心惊,夜不成寐。窦府、班府、鱼府再出一丁点差错,皇帝不砍他的头,吏民们不撕碎了他,他也只能自裁,断无脸再在雒阳活下去!

    际荥原是一介文官,曾在杨仁麾下在侍中庐做过郎官,后官至河南尹麾下府丞。与光武年间闻名于世的雒阳令董宣等治吏一样,他也是一个名声显赫的酷吏。光武中元二年(公元57年),曾在河南宫助杨仁看守反王刘荆,足智多谋,身有膂力,剑术超群,且有大功于本朝!

    鱼府办完众人丧事,已经慢慢平静下来。际荥也总算限期破案,他基本摸清了线索,这确实是漠北或西域一伙强人所为,是为复白山之仇。汉明帝也因此没有治际荥的罪,但却下了一道严旨,“鱼府再死一人,河南尹、洛阳令掾吏以上官吏,将尽治死罪!”

    皇帝可是金口玉言,不被逼急了不会下此严令。贼人并未归案,这阴影象一个幽灵,不仅让河南尹、雒阳令两大衙门所有官吏战战兢兢,也让汉帝国都城雒阳始终笼罩在不安之中。

    其实,早在鱼府大案后的一个午后,下西洛大街便战战巍巍地走来了一个云游天下的古稀老翁。此人白须飘动,目光浑浊,眼角趴着两小坨黄色的眼屎,一脸沟壑沧桑得如老桑皮一般。他身上穿着已经发白的灰色麻布深衣,宽袍长袖,腰中扎着一根麻绳,手柱一枚竹杖,足蹬麻履,双膝战颤,步履蹒跚,似乎一不小心便能随风而倒,一付避居山野的隐士闲人装扮。

    大汉多隐士,剑客侠士多,没有人会以貌取人轻易去轻薄一个隐士。下西洛繁华之地,人流车马来来往往不息,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只见他颤颤悠悠的走到小巧的班府大门前,便轻轻扣动古铜色的门环。

    班府正门、后门前后左右,都有十几个雒阳带剑世子抱着剑默默地立着。从班超夫人邓尧将权鱼后人接进班府起,无数剑客、世子便在剑坊舵主们的调度下,将班府护卫得严严实实。此时,世子们看着这个老者,正要阻挡,老人却张开手掌,掌心内分明躺着一块圆形的玉佩。世子们惊讶、敬畏地让开了道,非但不阻挡,还一起恭敬地躬身施大礼!

    原来,老人掌心这块绿玉佩大有来头,在江湖上可是神一样的存在,它正是已经消失多年的“大汉第一剑客”信物。永平五年(公元62年),雒阳著名的三十六坊组织了一次盛世巅峰论剑,班超与淳于蓟大战近百合不分胜负,最终两人分享了“大汉第一剑客”这至高无上的荣誉。班超挂上金绶带,而象征这一荣誉的玉佩则由淳于蓟继续保留。

    那场惊动江湖的大比武结束后,淳于蓟便云游四方,最终在东夷掖国血剐、残杀大贾朱宁一族二百余口,犯下滔天大罪,从此身陷囹圄,而玉佩也整整十余年流落江湖,不知所踪。今天,正当帝都雒阳城被北匈奴死士闹得人心浮动的混乱时刻,这块绿色的玉佩骤然重现江湖,怎么不令这些剑客、世子们震撼虽然没人认得持有这块玉佩的隐士,但所有人都知道,胡人作大了,其胡作非为定然已经激怒了大汉剑坛的扛鼎高人!

    在世子、剑客们敬畏的目光中,班府的大门吱呀吱呀地开了,一个身着青布长袍、面容清秀的小厮走出门外,躬身抱拳道,“见过长者,请问老太公找谁?”老人抱拳还礼道,“小老儿乃东夷国游方闲隐之人,今欲借宿贵府小住数日,烦请小兄弟进内府通报班老夫人!”

    小厮闻言愣了一下,来班府的人,一般是大公子的朝中同侪,且是来借书的多,可这位老人家却是直接点名要求见班老夫人,这或是班家故旧也未可知,反正来头不小让他不敢怠慢。于是小厮便将老人请进厢房内暂坐,并恭敬地奉上香茶,嘴上道,“老人家暂坐,小的即着人进内通报!”

    另一名小厮一边往里走,一边还纳闷着,真是怪了,班家小门小院,平日冷冷清清,稀少来往的不过窦府、邓府、薛府几家。二公子入北军为假司马后,寻常也就军侯和在京的屯长们眷属走动多了些。咋日已有一胖大醉汉借宿班府,嗜饮懒散每日大醉,今日又来一个风一刮便要倒的游方老者。右边一步之遥便是豪门大族翟府,却偏来班家借宿,不知道人家府上最近正有事么?

    心里纳闷,脚下还是不敢耽搁赶紧进内通报。家主班固虽在朝中兰台当值未归,但班家以诗书传家,自然不会怠慢远行人。很快班家大人虞四月便柱着杖亲自出来相见,并请老者至中院正堂。班府这是赁来的三重小宅,仅有三院,前院是班超居住,中院是班固居住,也是班家的厅堂和世族门面。而后院,则是老夫人与夜玉夫妇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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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围杀斥侯

老人一丝未曾歉让,便跟随虞四月穿过前院,战战巍巍地进入中院正堂。

    班家礼数重,此时已摆出迎候贵客来访架势,老夫人樊儇、师母夜玉带着媳妇雁旋、邓尧和女儿班昭全部盛装出来相见。孙子辈中,班固长子班珩等外出玩耍不在府中,只有班珪与班超的小儿女、班昭小儿、权鱼四个小儿女听话,都盛装跟随雁旋、邓尧出来见客。见过樊儇、夜玉,老翁坦然受着班府儿孙辈重礼,无一丝受宠若惊之感,却躬身抱拳对樊儇、夜玉还礼道,“见过老夫人、夜夫人,小老儿自东夷国云游至此,是慕班府之名,特来借宿数日,讨扰贵府了!”

    班超的长女班讷、次女班愚畏畏缩缩地拽着祖母的手,而权鱼两女权淑、权妤则紧紧拉着夜玉的手,将两个老人拽得趔趔趄趄,老夫人脸上却洋溢着慈祥温厚的笑容。班愚胆小,看着皓首老翁竟然吓得小嘴一咧,马上就要哭的样儿。樊儇将小孙女抱在怀中,先吻了一下腮,才躬身万福道,“大人既来班府,便是护佑班家,便是班家之荣耀。请大人不必客套,便住前院正房,早晚后辈们侍候孝敬亦方便些!”

    既然是来借宿,却连名都不报,老者似乎过了些,并不符合大汉礼仪。但樊儇见过大世面,班家正有大难,雒阳世子们已经蜂涌自发来护卫,这个老者此时来投宿,自然不会是凡人。如果是不三不四的人,院外的世子、剑客们定然不会允许他接受班府。

    老人看着老夫人舔犊情深,昏花的老眼不禁湿润起来。“请问老夫人,此可是班氏后人、权氏后人?”樊儇点点头,“禀告大人,正是。此孙儿珪儿、雄儿,孙女讷儿、愚儿,外孙成儿。此权氏后人弋儿、句儿,小女淑儿、妤儿。”

    邓尧看出来什么,便推推班雄、曹成和班讷、班愚。几个小儿女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去,“祖父好!”他们虽然害怕,却彬彬有礼。这一声问候,或许触动了老者心中的心酸处,他扔掉竹杖,颤颤巍巍地蹲下身来,将班雄、班讷、权淑、权妤等几个小儿女紧紧地搂在怀中,一一亲吻了一下他们的头发,泪水竟然夺眶而出,嘴中颤抖着道,“文武世族,大贾身后,皆后继有人,徐令、权尉在天有灵,仁义人家,终是一门锦绣啊!”

    这一幕非同小可,老者必与班家有什么过往,或许是与先人班彪、权叻有旧,但也不好细问。樊儇便请老人客座上坐,自己带着众妇亲自相陪,芙蓉、小宛、慕容越、金杏、绿荷等婢女已经按礼仪鱼贯奉清水净手、净面、致礼、上茶、上点心,按周礼和汉明帝钦定的汉仪一路礼节走完,老人已经露出疲惫之色,顿作昏昏欲睡之态。樊儇便躬身道,“大人旅途劳顿,烦请移尊驾至前院安歇!”

    老人暂辞老夫人与夜玉,跟随虞四月来到前院正房。秦小宛一脸不情愿地已经将上头房收拾出来,虞四月侍候老人在班超的大榻上和衣安然躺下,未等辞别走出上头房门,老人已经传出一串平稳鼾声。

    芙蓉、慕容越、秦小宛三个侍婢忍住笑,恭恭敬敬地在中间厅堂内候着!

    正房只有三间大屋,中间是厅堂,两头是两间大卧室。下头房也是芙蓉、秦小宛、慕容越的窝,有时冯菟或班平来了,偶尔也挤在下头房睡。此时的下头房内早已经鼾声如雷,先前来借宿的胖大醉汉每餐必饮酒之大醉,每天必大睡不醒,害得芙蓉、慕容越与小宛只得也住进老夫人院中。

    当天晚上,班府举行高规格家宴,班固请御史中丞薛大人、侍中邓训二位大人作陪,为老者接风洗尘。宴席安静、喜庆、彬彬有礼,但几位大人按照接待隐士规矩,没人胡乱打听老者与醉汉过往。好在自班超、班驺、班秉三人为将后,现在的班府已经不为每日三餐发愁,自此每日必好酒好菜侍候着。班府讲究待客之道,每餐必老夫人樊儇、师母夜玉、师傅虞四月、家主班固亲自相陪,从不会懈怠一丝一毫。

    与胖大醉汉的懒怠噬睡不同,老人每日五更即起,先在前院缓步走几圈,便回房静坐。班超子班雄、班昭子曹成与权鱼的四个小儿女每日早晚必跟虞四月一起习武,日日不辍,煞是热闹。第一天晚上,老人只看了一会,便摇头叹息。虞四月已从世子们口中得知老人持有淳于蓟的玉佩,便带着几个小儿跪在老者身前道,“四月所习为伎人之技,上不得台面,烦请大人点拨两小儿!”班雄、曹成、权弋等小儿则跪在地上叩了四个响头,“恳求祖父收吾为徒!”

    老者扶起虞四月,却继续摇头叹息。虞四月不好再求,恰好邓尧与班昭二女来前院看到了,班昭蹲下,在权淑、权妤耳边嘀咕了几句,曼陀叶女儿权妤只有七岁,却对老人款款万福,脆生生地道,“吾乃亡国之女,梦中都盼复国,恳请祖父传授杀敌之技!”

    一句话,令老者泪如泉涌。他又将几个小儿抱在怀中好一顿疼爱,长叹一声道,“吾一生只收一徒,还成十恶不赦之大魔头,闹得人见人厌……罢了罢了,不说过去。老朽时日无多,已不能收徒。便代吾徒儿,收班氏、权氏后人为收山之徒孙罢!”

    老人的话说得有点绕,甚至有点心酸,虞四月被搞糊涂了,一边的邓尧、班昭何等聪明,她们早已猜出老人身份,便赶紧令几个小儿拜祖。慕容越、芙蓉、小宛一顿忙碌,搬来案、点上香,几个小儿一齐跪下叩了四个响头,拜了师祖,算入了师门!

    自此,每天早晚,老者必点拨几个小儿小女习武。

    就这么又战战兢兢地过了十余日,这天哺食后约一更时分,虞四月和班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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