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愚若智(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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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若智(女尊)-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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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毒玄不敢。毒玄的意思是,有着天人之姿的您,无论何种表情,都是一样的美好。”其实,我还真的很想看他哭呢,不知道他哭起来,脸上的粉能被冲刷掉几层?只是,我能断言,他若真哭了,我也要跟着哭了,因为吾之小命休矣!

    跟过去的半个多月一样,如此的对话完毕,紫罗兰就不再搭理我。我自行坐到书房门边临时为我清理出来的老榆木矮桌旁,从食盒里依次掏出一壶用荞麦粉跟糯米粉炒过的酥茶,一个茶碗,几份点心;然后是一整套的笔墨纸砚,还配了盛有清水的笔洗;食盒最下层是几本史籍及现在盛传的“时艺文”书。

    我如此全副武装,是过来……看书的。

    “金玉节”的次日,我正在藏书阁搬书搬得不亦乐乎,被一个黑衣女子“请”到了紫罗兰的跟前。例行的问诊之后,他见我手里抓着十来本或薄或厚的史书典籍,疑问:“玄长老,何故为之?”

    为了写情书勾美男――打死我都不能这么诚实地回答,于是小身板一直,小胸膛一挺,脸一抬,手一背,答曰:

    “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读书明理,所谓修身而齐家,如此亦能一慰对圣贤鸿儒的孺慕悠思。”

    如此慷慨激昂的话,当场就把紫罗兰说蒙了,良久才开口,道:

    “玄长老,鸿鹄之志,英杰之才,若有机会出仕,定能一展所长,乃世之光。”

    也亏得我的脸皮比城墙的转角处还厚出三分,于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将他对我的赞扬照单全收了。只是他冒出的下一句话,宣布了此后我黯淡无光的生活:

    “既然如此,子迟也不好无端占用玄长老的时间。只是,子迟这身子,时而不适,时而舒缓,玄长老跑来跑去颇为费时。玄长老,如若不弃,就在子迟的书房看书写文,这样也能就近替子迟诊病!”

    我敢开口嫌弃吗?!自然是,硬着头皮微笑着应承下来了。

    第一天,我还在睡梦中的时候,就有黑衣女子在屋外催起,早饭都没吃,就被“请”来了,一整天下来,紫罗兰看书,我看书;紫罗兰弹琴,我看书;紫罗兰品茶,我看书;紫罗兰用膳,我看书……一直到未时之后,才施恩放我回去,其间,他居然连一杯茶水都不肯施舍给我!

    第二天,我吸取教训早起,自带茶水点心来了。只是,有进就有出,有吃自然就想排,跟紫罗兰委婉地表示之后,他居然冒出一句“男子内阁,不便让玄长老进去”。我一想,这样更好,就借口更衣,跑回东院了。刚从“梅雨阁”出来,又被一黑衣女子请过来了,如此一来一回,用了半个多时辰,差点没走死我――这就是我喝酥茶的原因了,能稍微止渴就好。

    这样的规律的生活,令我不禁回忆起大学以前的灰暗生活!真是完全想不通紫罗兰的用意!

    约莫未时,结合多日的精华,我总算憋出了一句“吾不能忘情于君,且不能忘情于君之与回也,君与回也孰愈”,看着颇为满意,端端正正誊写在了一张云宣上,然后收拾家伙,告辞退下了。

    ……………………………………………………………………………我是下课后自由的分割线……………………………………………………………………………

    南边的回廊上,依旧无人,估摸是药光特意吩咐过的,怕打扰紫罗兰,一路走来,就撞见过一队例行巡逻的弟子。我心情舒畅,步伐欢快,走到一处假山矮丛,突然感觉到有轻浅的呼吸。略一迟疑,就见假山后缓缓走出一个翠衣女弟子,她手里捧着一个三鼎铜香炉,向我行礼,但是没有结手势。

    “玄长老,请您帮我看看这个香炉里的草灰下得匀不匀!”

    如此的情景,这样的香炉,类似的话语――我几乎要开口唤她“魏晏”了!那日,魏晏也像这样,出现在小花园,让我看他捣的药粉,我只顾提防他这个人,顺手拨弄了几下药钵里的粉末,竟赫然冒出一只金蚕来!

    人人言,金蚕无形,只存在于香灰之中,下蛊时,蛊主需取出金蚕的粪便或者香灰。但是,这话不完全正确,因为金蚕触碰到我,就会现形于世!

    那时,魏晏大惊失色,冲我撒了一把迷药粉,抱着药钵向西飞身离去了,估计是赶着跟他家主子报告。只是,我是“药人”,迷药能耐我何?我匆忙布置了亭子,回书房取了弓,就追赶他而去……

    不过,今天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带了武器出门――我微笑着从头上取下一根簪子,我精心准备的簪子,嘴上说道:“我帮你挑挑看!”

    显然,魏晏与这个女子都是养金蚕的蛊主,可谓当世异人!我越发地好奇,能连番请动金蚕蛊主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什么非要对我下阴毒的金蚕蛊,还势在必得?!

    我不得不感叹,这女子找的位置真不错,杳无人烟,偏僻寂静,真是杀人灭口,藏尸匿迹的好地方!

    女子见我这么干脆走向她,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伸手举好铜炉。我拿着簪子欲拨弄炉灰,但是手一抖,簪子的针尖刺到那女子的细嫩的手背,还划了一道小口子。

    “实在对不起!我的盒子里有伤药,你等等!”我转身欲退开。

    那女子已然起疑,晃身挡在我面前,打开铜炉,欲强来――

    “你……你下毒!”突然,她的身形一晃,手一松,铜炉砸到地上,炉灰四散。

    我后退几步,想跑开,但是我低估了一个人临死前的爆发力。她居然拔剑而出,用尽全力朝我刺来,我矮身,狼狈地躲开,她毫无章法地乱刺,力道惊人,我用上轻功,仍躲不开她的剑网,只能挥舞着手中的簪子,护住胸腹……忽地,左肩刺痛,已中一剑。

    就在我怀疑天要亡我,她的体质跟我一样百毒不侵之时,她终于轰然倒地了,眼睛爆睁,口中流涎,痉挛抽搐,只挣扎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我腿软地滑坐在地上,背上的缎衫几乎被汗水浸湿,心脏剧烈跳动着,呼之欲出一般。左肩伤口的灼烧疼痛,提醒我现在还不能够放松。我从怀里掏出以前药殷给我的伤药,吃力地扯开衣领,还好伤口不深,敷了药粉,血就慢慢止住了,感觉冰冰凉凉的,不似先前那般刺痛。

    我的样子,已经不能见人了,发髻虽在,但发丝乱散,外衣被血染红了大半,而且流了这么多血,想必我的脸色也十分得骇人。粗略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服,我伸手抓了一把地上的炉灰,果然冒出了一只金蚕,体长不足两寸,小指宽,在我掌心扭动着。这东西要如何处理?难道要我吞下去?!我瞪着它,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药瓶,将它塞了进去。

    这里不比西面的荒凉,往前几步,就是门派的心腹重地,狼狈如我,欲从这里潜回东院,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根本是痴人说梦!我决定了,从明天开始,我出门只穿鲜红的衣服――前提是,今天这关能让我顺利地混过去……

    现而今,唯有坐等天黑,伺机而动了!

    我顺手把女子的尸身拖到了花圃之下,清理去了地上打斗的痕迹,然后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樟树,飞身而上,掩去身形。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太阳终于偏西下沉了,我已是头晕眼花,疲惫无力,手足出现麻刺感,心知这些症状是由于刚才的受伤出血,但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倏然,我捕捉到北面回廊有人来了,不会是巡逻弟子,他们两刻之前刚由此经过,我严阵以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视野中出现了一颗球,一颗翠绿的球。这样体积的绿球,我想忘都忘不了啊,不就是那天遇到的派去北面的新弟子么?!这颗球兀自在回廊里四下转着,左右看着,像是丢了什么东西,由远而近,慢慢走了过来。由于我是俯视,看不清他的脸庞,但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手里竟也捧着一个小巧的铜炉――他也是混进门派的金蚕蛊主之一?真是人不可貌相!

    我暗自心惊,现在的我,根本没有精力再解决掉一个,只盼他别发现我,而自行远去。看着他越走越近,居然出了回廊,径直向假山走来。不是这么神准吧!难道您在那女子身上装了gps全球定位系统吗?!

    我悄然拔下两根簪子,握于双掌,已经做好恶斗的准备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坐以待毙!他在假山边转了一圈,倒没再往前走,而是绕过了花圃,向我藏身的方向走过来了!我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屏息而待。

    距离越来越近,近到我能听到他的自言自语了:“……奇怪,应该就在这附近的啊!怎么什么都看不到呢?!”

    如果您在找那个女子的尸体,请向后转,直走十五米就能看到!我心里这个幽怨啊,早知道就不把尸体藏得那么隐秘了!

    “……难道钻进土里了?”他边嘀咕,边蹲下了身子。

    不好意思,我没那么大的干劲,去替仇人挖坟!

    “难道爬上树了?”毫无征兆的,他忽地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我探究的双眼。

    我看到一双细长清澈的飞扬凤眼,长在了一张刷着厚厚白粉的臃肿的包子脸上――可惜一双美眸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
………………………………

19峰回路转柳暗花明2

    好机会!

    他现在是蹲坐的姿势,远不可能如站立时那般灵活,致命的破绽!

    我双掌一翻,倒提簪子,身形下坠,冲他而去,务求一击必中,不成功就成仁!

    电光石火间,耳边传来他的低呼,我的眼前一花,一道妖艳的碧绿火舌,袭面而来,热浪灼眼。霎那之间,我的大脑无法做出任何判断,身子一下失了力,呈自由落体状,自觉大限将至,心底涌起绝望,宛如坠入了无边的黑暗,瞬间即是永恒——

    也许只是一秒,也许已是一亿年,我仿佛漫游于天际,头重脚轻,胸闷气短……大脑突得清醒,我还有感觉,我还有呼吸!

    双眼立睁,眼前一片碧绿的火焰,令我心惊肉跳,但除了胸口透不过气来,并无其它的不适。我小心翼翼地试着挣脱,身子倏的倒置,一阵晕眩,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双脚一软,一片踏实,竟是平稳着陆了。

    “你在树上玩什么?怎么突然掉下来,吓了我一跳!”

    正当我满心惊奇地扑打着身子慢慢熄灭、却没留下一点痕迹的诡异的火焰,耳边传来一个清悦婉转的抱怨的男音。

    我一凛,猛然想到这里还有另一个人——颜煜妖人!

    我不否认,之前的第一眼,我并没有立刻认出颜煜——由于思维定势的趋向性,我把眼前这人定位成了我所以为的第二颗肉球,直到我的大脑恢复思考,才从这凭空冒出的碧绿火焰,联系到了他。

    我戒备地看向他,紧了紧手中的簪子,只感觉手心已布满汗水,比起真正的金蚕蛊主,他更加深不可测。

    他似乎没觉察到我的敌意,冲我伸出了手,掌心朝天,软软地说道:“把金蚕给我吧!”

    我不语,瞪视着他,心下大惊,他是如何知道我身上有金蚕的……

    “咦,难道你打算吃了金蚕?这可不好,金蚕是蛊中之王,世间珍贵!你想吃,我喂你别的蛊,好不好?”他见我久久没动作,突然“粉”脸一皱,急道。

    闻言,我怒!尽管我是产生过把金蚕吞入腹中、藏其踪迹的想法,但那只是一瞬间的臆想好不好?!我吃东西,还是很有原则的——不是我的神经粗,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想笑。实在是,他这张包子脸,相当娱众,特别是现在皱起来,连包子的褶痕都有了!

    他平摊的手掌,突然竖直,掌心冲我,五指成爪——我来不及有所动作,只觉得胸口受到一股吸力,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他手掌再次平摊开,掌心中,竟悬浮着我的那个药瓶!

    “你果然不是人!”我大骇,倒退数步。

    他一怔,随即噗哧一笑,道:“你才不是人呢,蛊物!我是将要成为你的主人的人。”

    “我凭什么要叫你主人……”我怒视他,却发现,他已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手中的药瓶上。

    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见药瓶的瓶身逐渐被几不可察的碧绿星点包围,然后绿光闪逝——药瓶居然直接粉碎了,如粉尘般细细落下,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瓷粉,哪些是药粉,最后只有那只金蚕扭动着、悬浮于他的掌心。

    我一窒,仅仅用了零点六秒的反应时间,开口道:“……其实,我也不是那么介意认人为主的。您看,您打算怎么做我的主人……”我的语气温柔似水,脸上挂着勉强挤出的微笑,还附送一副低眉顺目的恭敬状。谁敢说我没节操?所谓“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那是高尚的节操;我能肯定地说,我是有节操的,只是不多,要省着点用而已……

    “你愿意认我为主,跟我回族里了?”他一脸惊喜地看着我。

    “您确定您是骶族的?貌似骶族在百年前,遭受了相当沉重的打击……似乎、好像、也许被灭族了……”我已经尽量委婉了,担心刺激到他。

    颜煜凭空冒出的次日,我就去藏书阁查过这个陌生而诡秘的族群。骶族,存在于各类版本的神话传说中,可追溯至有文字可考证的历史最初期,应该算是这个时空最古老的族群之一。

    神话故事中,骶族的祖先,是由天神收集人界的“嗔、怨、痴、贪”四欲念而塑为人身的,因此,骶族一氏崇拜信仰的是一尊凶神;骶族之中,人人善蛊惑之术、擅操纵人心,研究玄术,追求长生,因而遭世人的排斥甚至屠杀,不得不隐世而居,久而久之,淡出了世人的记忆——传说到此,就算完结了。

    但是,现实中,骶族的历史仍在蔓延。数千年过去了,斗转星移,沧海桑田,默默无闻的骶族一氏,根本经不起历史洪流的荡涤,逐渐因世人的遗忘而消逝,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直到三百年前,前朝开国之时,沉寂千年的骶族一氏突然再次回到世人的视野中——从那名带着传奇色彩的骶族女子,以自己身上流淌的骄傲的骶族氏人的血液起誓,世代承袭国师之位、护国根本、佑国昌盛的那一刻起,骶族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开启属于它的历史新篇章。

    可叹的是,骶族缔造的辉煌,有如昙花一现,不过两百余年,朝代更替。随着前朝的灭亡,骶族一氏被当朝的开国女皇以妖之名,驱散诛杀,遭受灭族之灾……从那时起,骶族,真正成了一个历史名词,彻底被历史前进的车轮碾碎,消亡于滚滚车辙中。

    “咱们不是被灭族,是终于从血誓中解脱了!祭司婆婆说,修行者是不该卷入纷纷攘攘的*之争的,强行插手了,所以遭到了天谴,只能用血来化解一切,平复天神的怒气,然后请天神继续护佑咱们骶族后世。”颜煜说着,双手合十,做出那种诡异的祈拜的姿势。

    从他的话中,我能得到三个结论:其一,骶族没被灭族,活蹦乱跳的;其二,尽信书不如无书,古人诚不欺我也;最后,那个祭司老太婆能说得那么轻松,说明死的都不是她的家人。

    “血誓是什么?”时间不多,我抓着重点问。巫蛊,不论在哪个时空,都充斥着血腥与杀戮。

    “咱们骶族氏人,发出的誓言。”他一边跟我解释,一边小心翼翼地将那只金蚕拨弄到他拿来的铜炉之中。

    “一个时辰内,我能说一千四百四十四个誓言,而且完全不带重复!”平均五秒钟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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