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上山坡,还有人想硬着头皮继续前冲,从另一边逃出生天…
林瑞怎么会给对手调整的机会,立即下令开火。
等候多时的数千个黑洞洞的枪口,瞬时喷出火焰,子弹如同飞蝗般shè向谷底。瑞字营士兵们居高临下,而戴着黑sè帽子的哥萨克骑兵,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便是是极好的靶子,短短数息时间里,便有百多名哥萨克骑兵倒下。
见到两边山坡上shè来密集的子弹,自己部下死伤惨重,亚瑟·斯莫上校急眼了,就在爆炸声响起之后,他就被几个勤务兵从马上拉下,趴在地上,躲在了几匹战马中间,躲过了最初的密集的弹雨。
“快,统统下马,用马身做掩护,立即还击!”亚瑟·斯莫大声嚷道。
偷袭,卑鄙的偷袭,哥萨克骑兵们一边愤愤下马,并摘下肩上的步枪,倚在马鞍上向两侧山坡还击。
这时,新兵与百战老兵的区别就显露出来,哥萨克骑兵们的shè击极其jing准,只是在短短数秒内,好几个露出大半个身子的新军兵士便被击中,被打在要害的士兵一声不吭地倒下,受伤的士兵便立刻哀嚎起来,南洋新军也开始出现了伤亡,听到同伴撕心裂肺的叫喊,周围的新兵们开始惊慌起来,握着枪身的手也开始抖动了,拉枪栓也变得不那么利索,就连瞄准也不能做到屏气息声。。。
见对方的火力开始减弱,枪声也慢慢变得杂乱无章,亚瑟·斯莫上校知道自己一方的机会来了,便指着谷口右上方的高地,下令:“快,跟我来,向高地冲锋,其余人掩护…”
作为这里最高指挥官,经验丰富的亚瑟·斯莫知道,如果不能占据一个制高点,他们将永远走不出这个山谷…
哥萨克骑兵们尽管失去了他们的坐骑,变成了步兵,但剽悍果敢的作风仍在,数十名哥萨克人端着步枪,簇拥着亚瑟·斯莫向谷口方向突去…
一直在山坡上观察形势的林瑞,见到俄军的动向,便立即叫来陈光远,说道:“传令张振勋,守住谷口……否则提头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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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激战(二)
() 此刻,守着谷口的张振勋是最为吃力的,因为在引爆炸药,堵塞敌人后路之后,还有几十名哥萨克骑兵留在了山谷以外,他们虽然人少,但见到自己的同伴和长官被围,便立刻向坡顶发起攻击,没有半点迟疑。
此刻谷内的残存俄军又开始发起反冲锋,两面夹击下,谷口的士兵们确实有些顶不住了,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战斗,第一次面对真枪实弹的考验。
见到反击的俄军正向坡顶的阵地一步步推进,张振勋有些急了,这回守谷口的任务是自己申请的,可不能出问题,否则就是死也抬不起头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黑皮帽子和听不懂的嚎叫声,张振勋感到身上一阵燥热,他脱掉上衣,从受伤倒地不起的伤员手里拿过一杆步枪,装上刺刀,一只脚踏上壕沟,向着身后振臂大喊道:“弟兄们,上刺刀。”
见自己的长官都端起了步枪,后面的士兵们胆气顿生,纷纷插上刺刀,静待着命令。
“跟我。。”冲字尚未出口,只听见空中传来一阵闷响,几个黑点以极快的速度落在阵地前的山坡上,顿时变成一团团橘黄sè的火焰,发出震耳yu聋的爆炸声。
张振勋下意识地低头躲避被气浪掀起的泥土和碎石,紧接着又是传来数声爆炸声,将坡下的哥萨克人的嚎叫声彻底掩盖了下去。
透过爆炸的烟雾,张振勋依稀可以看到壕沟前散布着残肢断臂,突然他脑子里反应了过来,是欧阳宪的炮兵队。
林瑞的身后的一小块洼地内,欧阳宪正把着炮队镜,口中命令道:“炮口加一度,左移三个密位,三发急速shè。”
兵士们迅速调整shè击诸元,八名装弹手几乎同时以同一动作,将带尾翼的炮弹放入炮口,随后,八门六十毫米迫击炮几乎同时开火,发出连续的低沉声,“嘭…嘭…嘭…嘭…”
炮弹直接落入谷底,将正在反冲击的哥萨克骑兵炸的四散奔逃,再也无法形成有组织的抵抗。
林瑞见时机差不多了,便下令道:“全体,上刺刀,冲锋!”
号手立即掏出黄澄澄的军号,吹响冲锋号…嘀嘀…达。达。达…嘀……
南洋新军第一团两千余人,在军号的激励下,全体端起闪着寒光的刺刀,自山坡而下,冲杀向沟底,士兵们自心底发出的呐喊,震动了整个山谷,形成巨大的声浪…
哥萨克人的战斗意志已经荡然无存,这些在欧洲人看来是野蛮、桀骜的斯拉夫人,此刻已经呆若木鸡地蜷缩成一团,又或者钻在马肚子下瑟瑟发抖,只有极少数哥萨克还拿着马刀,意图进行最后的抵抗,但新军士兵手中的步枪会毫不客气地shè出子弹,将这些最顽固的俄国人钉死在地上,成为一具毫无生气的尸体…
亚瑟・斯莫上校此刻正躺在一块巨石的yin影下,腿部和背部受了伤,已是奄奄一息,他的勤务兵正蹲在一边,手足无措地看着,全然不知敌人已经围了过来。
倪冲端着步枪,带了几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接近巨石,便看到一个穿着与众不同的的军官躺在地上,浑身是血,旁边的一个年轻的哥萨克人似乎已经傻掉了,眼神迷茫而无助…
一定是个大官。倪冲如是想着,便示意手下的士兵将那个俄国小兵捆上,然后才摸到亚瑟・斯莫身边,一把撕下他的领章,然后小心地揣进怀里,对一个士兵道:“叫军医过来,看看这个家伙还有的救么?”
“啊,排长,难道要救这个家伙?军医那里的药贵的很,干脆我一枪崩了他。”说话间,士兵便拉开枪栓,哗啦一声,顶上子弹,对准了亚瑟・斯莫的脑袋。
哥萨克上校看着眼前闪着寒光的刺刀,刺刀上方那黑洞洞枪口内,六条膛线清晰可见。亚瑟・斯莫惨然一笑,嘴里喃喃地说道:“来,给我一枪,好让我回到乌克兰的大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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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内的战斗结束了,进入包围圈的三百八十多哥萨克骑兵全部被歼,俘虏一百零二人,其中轻伤者九十三人,那些重伤的全被补上刺刀,算是战斗中击毙的。
南洋新军才不会浪费珍贵的药品,来救那些垂死的俘虏。因为第一团的损失也是很大,共有四十三人战死,两百多人受伤,其中重伤者便占了大半。
“老毛子的枪法真准,我们那些受伤的士兵大都被击中了要害,不是头部便是胸部,所以怕是有好几十人是没法救回来的。”陈桂章刚刚从辎重营回来,正向林瑞汇报伤员的情况。
“这是正常的,这些哥萨克人从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十岁左右便开始跟随父辈外出打猎,成年后一般就直接被沙皇征召,进了军队,他们是职业化的军人…身经百战,我们却还是新建陆军,有差距是正常的。”林瑞安慰道。
“那些未能进入山谷的哥萨克骑兵,丢下十多具尸体,跑回边界那边了…要不要追回来?”一旁的陈光远问道。
“不用!”林瑞扬起手,“我正需要人给俄国人报个信,正好让他们回去宣扬一下我们的威胁,今后才不会小看我们中国人。”
…“可我们是设了埋伏,算是偷袭…似乎有些胜之不武…”一边的年轻参谋小声地说道,似乎有些不情愿。
林瑞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参谋军官,想着他的名字,觉得名字很熟,于是便问道:“吴佩孚?你是山东人?”
“出生在山东,但祖籍江苏常州,所以才回来考入南洋军官学校。”吴佩孚大声回答。
果然,林瑞心中恍然,原来是另一个时空里的北洋名将,因拒绝充当ri本人的傀儡,而被ri本间谍头子土肥原谋杀…算是个有骨气的近代将领。
于是,林瑞便耐心地说道:“…俄国近百年来,不断在欧洲和亚洲扩张,而这些哥萨克骑兵便是沙皇手中的利剑,为俄罗斯攫取了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所以,就是在欧洲大陆,这些哥萨克骑兵也能算得上是一支强军…
对上这样的壮年的北极熊,我们就像是初生的幼虎,需要运用谋略和战术,来锻炼自己,磨砺爪牙,在战斗中成长,我相信不久的将来,我们将能直面对抗哥萨克骑兵,到了那一天,整个东亚将会在我们的马蹄下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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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没了太阳照耀,九月的山区已是十分寒冷,哈拉不拉镇上最气派的木屋内已经用上了壁炉,跳动的火苗将整个屋子映的通红,让人又重新回到了温暖的夏季,这里是巴尔鲁克山地区民政官,弗拉基米尔维奇。别列科夫男爵的住所。
“全军覆灭?”别列科夫垂头丧气地瘫坐在桦树木制成的椅子上,沮丧地说道。
屋内站立着几个黑sè的身影,耷拉着肩膀,显得毫无生气。
“清国人出动了多少人?五千?一万?”别列科夫抬起头询问道。
“大概只有两三千人。”哥萨克人显然不会撒谎,据实说道。
“什么?你们可是整整一个骑兵营,四百多人,在这辽阔的草场上,怎么会输给那帮留着辫子的清国人?”别列科夫用不可思议地语调问道,“整个塔什干地区不过才三个骑兵营,便能确保近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的安宁,那些哈萨克人、蒙古人、鞑靼人便如同羔羊般驯服…”
“他们是偷袭,用少量骑兵冒充马匪,引得我们上钩,然后设下埋伏…”哥萨克人明显是极不服气。
“哦,这么说是清国人偷袭我们?”别列科夫突然说道,“那我得赶紧给总督阁下写信,让他调集军队增援这里,我们要向清国讨回公道……
看来巴尔鲁克山已经可以正式并入俄罗斯帝国版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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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中俄谈判
() 俄国人的消息总是传的快一些,就在林瑞回到迪化,与xin jiāng巡抚陶模会商后,刚刚发出联名折子的第七天,俄国驻清国公使普提雅廷便带着一腔怒火,走进了位于京城东堂子胡同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向总理大臣庆郡王奕劻提出抗议。
“俄罗斯帝国绝不能容忍这类行为,这是对帝国和沙皇陛下的恐吓和不敬,为此我们将予以回击。”
普提雅廷咆哮着,将抗议信扔向奕劻,虽然没砸中奕劻的头,但也吓得庆郡王全身哆嗦,因为躲得太快,脑袋上的顶子都弄歪了,但奕劻却还没来得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旁边的听差、书办们也有些战战兢兢,俄国人脾气暴躁在京城的外交官里是出了名的,但发这么大的脾气确实头一遭。
在盛怒之下的普提雅廷俄语说的又快又急,让那个从总理衙门俄国股急急赶来的半吊子旗人翻译只能不断地抹着额头上的汗,压根没听懂过一个整句。
幸好隔壁便是同文馆,有机灵的戈什哈赶紧跑去请来了一个真正通晓俄文的教习,这才彻底搞清楚怎么一回事。
“…南洋新军在巴尔鲁克山围住了一个俄国骑兵营,然后打死打伤三百多俄国人…”
在弄明白之后,庆郡王奕劻的表现让普提雅廷都有些看不懂了,这位大清国的总理大臣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将桌上的笔墨纸砚统统扫落地上,又是卷起袖子掀翻了桌子,口中不住地骂道:“林瑞,这个乱臣贼子,擅开边衅,祸我大清…”
奕劻是越说越激动,越来越气愤,甚至开始cāo起物什打砸门窗,弄的屋内是纸张、笔砚齐飞,俄国公使普提雅廷是左躲右闪。
看着疯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奕劻,对比之下,普提雅廷觉得自己根本不算一个爱国者,奕劻才是合格的俄国人。过了好半响,普提雅廷见庆郡王奕劻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却仍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便召来同文馆的教习,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随从离去…
见俄国公使离去,奕劻便立即停了手,翘起脚尖看着门口的背影,又高声叫骂了几句,才彻底停歇了下来。。。
一边的戈什哈赶紧上前扶着奕劻,同文馆教习赶紧递上毛巾,小声说道:“刚才俄国公使说了,给我们三天时间回复,若是俄方不满意,便要开战。”
庆郡王奕劻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道:“备轿,去颐和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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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俄国人大闹总理衙门,庆郡王奕劻大骂林瑞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京城。
满街乱逛的那些旗人们更是添油加醋地讲诉着这件事,俄国人是如何用重物投掷庆郡王,奕劻是如何反应灵敏,躲过了这一下,随后便不顾总理大臣的身份,骂身在西陲的林瑞。。。
最后坊间的一致结论便是,俄国人野蛮无礼,他们抢了乾隆记功碑可以,我们围杀了他们的人就不行。。。庆郡王奕劻装疯卖傻有一套,但昏聩无能,连句硬话都不敢说。。。
林瑞在xin jiāng杀了三百多哥萨克人,则在传言中成了三千人。。。不久又变成了三万,好像远征xin jiāng的南洋陆军个个武艺高强、身怀绝技,可以以一敌十那样。
再一次单方面信息滞后,让清廷再次陷入被动,军机处重臣们莫衷一是,颐和园的慈禧与养心殿的光绪更因为此事意见相左…
“…太后的意思是请英国人出面,先安抚下俄国人,让两国不至于闹僵,再从长计议。”庆郡王奕劻去完颐和园,便又急急递牌子,进了大内,此刻正坐在养心殿西厢房内的一张木凳上,陪着小心说道。
听到“太后”二字,光绪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自己亲政已近两年,可是这些大小臣子,一遇到重大事务,必然先去颐和园请示,而后才会来自己这儿。
看着眼前的这位年过半百的王爷,光绪心中不由地一声冷哼,跟俄国人装疯卖傻就算了,朕就不治你有失国体的罪状,现在在朕的面前又搬出太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于是光绪便略带斥责的语气道:“安抚俄国人?他们劫走刻有高宗御笔的石碑时,怎么没人来安抚朕呢?照俄国人所说,林瑞在西边杀了他们三百人…可在朕看来,应该杀他三千人、三万人才解恨…有什么好谈的…”
奕劻脑门上沁出一层汗珠,心说:小祖宗,这洋人的厉害你是没瞧见过,咸丰十年,英法军队攻入京城,烧了圆明园,咸丰帝带了当今太后都逃去承德…现在要是又惹恼俄国人,万一……
但心里可以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奕劻脑子转了转,换了个说法道:“这俄国人粗鄙蛮横,难以说服,所以太后才提议让英国人来调停,毕竟英国强过俄国…再者说,xin jiāng的折子还没到,具体情形我等又不知晓,只能拖上一拖,不能贸然行事…”
光绪听了这句话,心里才舒服一些,就是嘛,朕都亲政两年了,太后建议是自然的,但最后决定应该是自己才对。于是便缓和了语气,道:“太后说的很有道理,朕也是这么觉得,这林瑞虽然年轻,但行事还不至于如此乖张,至于请英国人调停等事宜,一切还是你来负责…”
奕劻赶紧应了一声:“喳!”
“…看你脸上都是汗,来人,给庆郡王上饮子,这天气也忒热了,再过几ri得搬去西苑勤政殿才行…”光绪心情一好,气氛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