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武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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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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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一个没甚文化,不通世事的小乞儿,能给予他的最大的安慰了。

    入冬最容易死的便是乞丐。

    之前陆长亭还在乞丐窝的时候,好歹能照拂住吉祥,如今他走了,谁知晓吉祥是什么模样了?还有老瞎子,他也该回去看上一眼……

    陆长亭想得入神,根本没注意到自己揪着朱棣的袖子,还顺着往上蹭了蹭。那姿势就跟撒娇也差不离了。

    朱樉在外头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出来,忍不住往里走了进去,“你们做什么呢?”

    陆长亭一下子被他的声音惊醒了,于是将眼睛撑得大大的,仰头看了一眼朱樉。

    朱樉笑了笑,“今日小长亭跟谁睡啊?”

    老屋中的摆设虽然多起来了,但这床位还是只有那么多,下人们都只得在杂物间睡。大家谁都比谁好不到哪里去。

    陆长亭犹豫一下,还是指了指朱棣。他与朱樉、朱棣最为熟悉,而朱棣毕竟是永乐大帝啊!两相对比,还是和朱棣睡吧!

    将来都还有点儿谈资呢,跟子孙后代聊起来的时候,开口就可以是:说起来你们怕是都不信,我曾经和永乐大帝睡过!

    陆长亭思维发散地联想了一串。

    朱樉轻叹了一口气,“行吧,那就如此决定了。”

    朱樉说完便要转身出去,陆长亭却撑着朱棣的腿,上本身立了起来,头跟着探了出去,道:“二哥,入冬了,你们便不要出门去了。”意思就是,让他们也别去赚什么钱了。

    他们几个,身体可娇贵着,别到时候钱没赚到,反倒病了,那可就是大麻烦了!

    朱樉只以为陆长亭是心疼担忧他们,顿时心下还颇有些感动。

    哪怕是个路边捡来的弟弟小长亭,都是这样的关心他们啊!

    朱樉出去以后,还顺便让朱棡和蠢弟弟朱橚跟着感动了一把。

    至于这把感动有多少,深厚不深厚,那就是分人了。

    天色很快渐渐暗了下来,他们简单吃了些点心,费力巴劲地烧了点热水喝了,然后便各自洗漱上床休息了。

    朱棣脱去了外衣,上床的时候,便将陆长亭紧紧裹在了怀中,两人紧紧贴在一块儿,再有厚厚被子盖着,自然暖和。

    陆长亭在朱棣怀中挣扎了会儿。

    朱棣低头问:“怎么?还是冷?”

    陆长亭将他的胸膛推开了一些,这才勉强有了说话的空间。

    “不、不是。这被子好重啊……”陆长亭被裹在怀中,身上又压着厚被子,他感觉自己没先被冻死,倒是先被捂死了。

    朱棣无奈道:“被子都是如此,你往我怀中再进来一些,我用手臂撑着便好些了。”

    朱棣竟是这样好说话?再想起第一次见朱棣的时候,陆长亭竟觉得像是几年前的事儿了。

    这会儿倒是轮到陆长亭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动了动唇,道:“不必了。”他此时只是可惜,为何没有羽绒被!不然便可轻柔又保暖了。

    陆长亭突然抽了抽鼻子。

    “风寒了?”朱棣又问。

    “不是。”陆长亭又闻了闻,“点了炭火?”

    “嗯,你不是冷吗?”

    陆长亭就说,怎么这屋中始终带了股味道,他不由得轻轻捶了一下朱棣的胸膛,道:“四哥,快将人将炭火收拾了,不然便将门窗打开。”

    朱棣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冷吗?怎么又叫人收拾了炭火?这门窗若是开了,这炭火也就不起作用了啊。”

    陆长亭皱着鼻子,又捶了他一把,“快开!不然就捂死我了!”

    等那炭火将氧气燃尽,再出来点儿一氧化碳,他们就可以去见阎王了!

    别说等那陈方动手了,他们自个儿就把自个儿玩没了,多么丢脸的死法啊!陈方要是知道了,都能在狱中笑死。

    朱棣向来不会忽视陆长亭的话,虽然不知陆长亭为何会如此要求,但他还是如同顺从弟弟的好兄长一般,起身叫醒了下人。

    下人也是一脸懵,但主人有命,焉能不从?于是他们便将那炭火盆抬了下去。

    陆长亭拥着被子坐在床上,顿时将他自己衬得更为娇小可爱,就是这般模样,也教人说不出半分责怪的话来。

    朱棣心底颇为任劳任怨,他转头问:“如此可行了?”

    “开窗,一会儿再关上。”

    朱棣也只得开了窗户。

    窗户一开,凛冽的寒风便立即吹了进来,寒风扑面,陆长亭在床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他这般模样,朱棣又颇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于是不得不走到了陆长亭的床榻边上,先将陆长亭抱住了,自己用后背来挡着风。

    陆长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

    有人挡风就是好啊!

    难得见陆长亭孩子气的一面,每次见着,朱棣都忍不住生出一种,应当珍藏这般画面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儿,纵使朱棣身体强健,他都觉得自己后背有些发凉了,于是他不得不出声问:“现在可好了?”

    “……”

    “长亭?”

    “……”

    朱棣低头一看,陆长亭暖和地靠着他就睡着了,他双眼紧闭,嘴微微张开,看上去像是个睡觉还会流口水的孩子一般。朱棣颇为无奈,只得先将陆长亭放下去,然后再回转身去关窗户。

    正巧朱橚起夜,瞧见了朱棣的动作,忍不住道:“四哥睡不着吗?”

    朱棣摇了摇头,倒是没说是被陆长亭折腾的。

    朱橚摸了摸肚皮,“好饿啊,我去找些吃的。”朱橚说完,便出去寻食物了,寻了半天他也没寻到食物放在了何处,便只得去叫隔壁杂物间的下人。

    谁知朱橚敲了半天的门都无人应他。

    朱橚心头不愉,便直接将门撞开了,谁知门一开,里头一股难闻的味儿扑面而来,朱橚顿时头晕目眩不已,差点摔倒在门口。

    朱橚看了看门内的下人,忍不住大叫道:“二哥!四哥!”

    朱棣本就还未入睡,骤然听他叫得这般慌张,连忙套上了衣衫,顶着寒风便出来了。

    不多时,朱樉也出来了。

    朱棣当先上前来,往屋内一看。

    原来之前下人端下去的火盆,觉得熄灭了可惜,便直接搁在屋中了。

    “去叫长亭起来。”朱棣沉声道,“五弟,你和我将窗户打开,将人抬出来。”

    虽说都是下人,原本性命是不值一提,但这些下人却是跟随他们极久的,又是长辈赐下的。
………………………………

37。9。6

    陆长亭是被人从被窝里抓出来的。

    朱樉将迷迷糊糊的陆长亭搁在了杂物间外,一阵风刮来,陆长亭一下子就清醒了。

    “这是……?”陆长亭往里探去。

    炭盆已经燃尽了,只是里面的味道还让人忍不住发闷,再侧头一看,屋子的窗户是紧闭着的……

    难怪了,他方才一瞥,就瞥见地上那么多躺着的人,乍一见还真将他吓了一跳。

    他们应当都是一氧化碳中毒了吧。

    陆长亭顿觉棘手不已。

    这得要高压氧、糖皮质激素等玩意儿针对治疗吧?叫他起来他也束手无策啊。

    “……他们领口松开了吗?好让他们能有顺畅的呼吸。”陆长亭出声问。

    “已经松开了。”朱棣比他想象中还要反应快。

    陆长亭无奈一摊手,“请大夫吧,我是没法子的。”

    朱棣眯了眯眼,“程二已经去了。”程二没跟他们一块儿,后头就被闹醒了,赶紧被朱棣打发出去了。

    陆长亭微微惊讶。

    这是在发现之后及时做好了完全准备啊?

    朱棣面露憾色,“没想到他们竟会忘记开窗。”

    陆长亭微微蹙眉,“其实不管什么时候都应当开窗户保持通风。”就算没有一氧化碳,氧气不足也不是什么好事。

    说着陆长亭走过去,将窗户打开了,这一打开,陆长亭才发觉,窗台边上落了一根木柴。陆长亭微微惊讶,看来这是因为……入夜以后大风刮得厉害,才将撑起窗户的木柴给刮走了,窗户便就此牢牢扣了上去,等时间再久一些,屋子里的人自然中招。

    当然,这跟屋子里睡的人不少也有关系。

    如此紧闭,又燃着炭火,空气自然稀薄,反倒是一氧化碳释放出来,导致人晕厥、甚至死亡。

    陆长亭指了指跟前的窗户,“该修一修了。”

    朱棣走上前来,只看了一眼,便立时反应过来了是怎么一回事,“是该修一修了。”朱棣微微松了一口气,既然是能修正的地方就好。

    这冬日里的大风刮得厉害,倒是也给他们提了个醒。

    不久之后,程二便带着一个老大夫过来了。

    中都入了冬之后天气寒冷,老大夫也没少见过这样的情形,而且那些还大都是富贵人家闹出来的,因而此时见了倒也不觉惊讶,忙俯下身一个个检查了,又让程二去买药熬去了。那老大夫就这么坐在地面上,根本不顾地上的污泥,许是累着了。

    “这日后注意着便是了,若是时间再久上一些,怕是就要出事咯!这醒来之后,有可能就眼瞎,身上长疙瘩……还有变成傻子的……”那老大夫一边说一边摇头,倒是并未计较程二急匆匆这个时候将他拉来。

    这个陆长亭也知道,一氧化碳中毒的,有些人就算救过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傻子,甚至是眼盲,还有的出现皮肤自主营养障碍,也就是身上会出现起水泡、会红肿的病变。

    可见有些生**验,是当真不能少的。

    若是不来到这样的地方,朱家兄弟们或许一辈子都难有这样的体验,毕竟皇宫之中,宫殿宽敞,为了保持通风都是开着门窗,左右也吹不到他们的身上去。而且为了保持屋子的温暖,怕是也不会用这样的碳,宫人们也都是日夜蹲守的。

    假如朱家兄弟在外,因着这一点而无辜地翘了辫子,那就实在太戏剧化了。

    朱棣此时已经走到那老大夫跟前,道:“请您进屋说话。”

    老大夫笑了笑,倒也不推拒,由朱棣搀着站起了身,慢慢走进了屋子。

    外面的确冷得很,别反将大夫都冻病了。

    陆长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然后也跟了上去。也不知道老大夫有朝一日,知晓自己曾被永乐皇帝扶着进了门,

    朱棡和朱橚站在外头眨了眨眼,他们在外面守着吹风?还是程二笑了笑,出声道:“我在外守着就好,您和五爷歇息着吧。”

    朱棡和朱橚这才也进了屋。

    老大夫在屋中坐下来,见了陆长亭,不由得惊讶道:“这是……这不是狗儿么?”

    陆长亭一僵:“……”

    这个名字还只有程二听过。

    如今朱棣四兄弟都听了个清楚。

    陆长亭头一次觉得自己快羞愤到泥土里去,多年之后,这些朱家的王爷们,会不会对他的印象就剩下一声狗儿?

    脑中思绪一闪而过,陆长亭转过身来,还得温和地应上一声,“嗯。”他这时候也方才认出来,这老大夫,正是之前给他母亲看过病的。除了这老大夫,别的却都不肯前来乞丐窝。但尽管如此,母亲的命还是没能留得住。

    只是因着这一茬,陆长亭对这老大夫的印象很是不错,此时自然态度温和。

    老大夫见自己没认错人,忙惊讶地问起了陆长亭为何会在此处。

    朱樉憋着笑道:“他到我们家中来帮些忙。”

    老大夫点了点头,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话。

    朱棣顺口与他们提了提,陆长亭早先便提醒过烧炭不能将窗户合上这一点,朱家兄弟们闻言,不由得纷纷夸起了陆长亭。

    “长亭懂得很多。”

    “小长亭实在厉害啊,这些事儿也知晓。”

    “来让我瞧瞧小长亭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老大夫在一旁笑而不语。

    陆长亭被夸得都有些臊了,这些天之骄子当然不知晓这些东西。陆长亭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就这样还成了值得夸耀的点。怕是再多过上两年,他们便会更认为自己神通广大了。陆长亭无奈地避开了朱樉摸过来的手,躲到朱棣身后去了。

    不久之后,程二进来汇报说外面的人都服了药。

    老大夫起身出去,又检查了一番,然后这才离开了。

    陆长亭实在不想真被摸头,研究一番脑子里装的什么,当然他也不想被唤作“狗儿”,于是等老大夫一出去,陆长亭就趁机溜了。

    朱樉几人目视着老大夫离开。

    他们对视一眼,正要转头去将陆长亭好好调侃一番,谁知晓转过头来,就见陆长亭不知什么时候又缩到床上去了,而且还睡得正香。这下他们倒是也不好将陆长亭叫醒了,朱棣起身回了屋子,脱去一身挟着寒意的外衫,掀起被子就跟着躺了进去,寒意顺着进去,将陆长亭也裹住了。

    陆长亭抖了抖,翻了个身,贴着朱棣的胸膛,继续沉沉睡去。

    朱棣低头瞥了一眼他的面孔,“真睡着了?”

    “……”

    “狗儿?”

    “……”

    朱棣这才确认陆长亭是真睡着了,而不是假装睡过去了,他盯着屋顶瞧了会儿,屋中烛光明明灭灭,过了会儿,朱棣才不自觉地轻笑了一声,然后才缓缓闭上眼,就这样睡了过去。

    陆长亭这时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狗儿什么的……还是让它遗忘在众人脑子中吧。

    ……

    ·

    正如老大夫所说,所幸发现得及时,这些下人才没有受什么大的妨碍,卧床休息两日便成了。因为他们突然出了意外,朱家兄弟们便不得不又处处亲力而为了起来。被这么一耽搁,陆长亭也就推迟了出门的时候。

    这冻的,他倒是也不大想出门。

    只是那头刘师爷急得不行,满心以为是不是自己何处,不慎将人给得罪了。便又派人前去探听消息。做出这个动作的,还有当日参加满月宴的其他人,他们都没想到自己扑了个空。这下可是都急了!

    最后还是程二去见了刘师爷,告诉他,今日陆长亭被意外给绊住脚步了。

    刘师爷此时满脑子都是他们身上的不凡之处,哪里还敢在这样的事上找麻烦,当即便点头同意了,默默在家中等待了起来。

    待到下人恢复了之后,陆长亭方才带着朱棣出门去了。

    不过经此一事,朱家兄弟们哪怕夜晚被冻成狗,也定要开着窗户,生怕这一觉下去便就不醒了。

    唯有陆长亭不受影响,仗着身量小,往朱棣的怀中一躲便是了,什么寒意和大风全都被朱棣挡出去了。

    此处且不提。

    只说陆长亭给刘师爷看了宅子,漫不经心地点出了宅子中不足之处,还没忘记顺便踩一脚陈方从前留下来的布置,没问题他也能给说出个问题来,总之便是要让陈方在中都众人心中,彻底失去信用。

    等到之后,陆长亭和朱棣便是在刘师爷敬畏不已的目光中离开了。

    将陆长亭送走之后,刘师爷又独自在院中坐了许久,一转头,却见自家婆娘正盯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忍不住低声赞叹道:“那位公子可实在生得好相貌啊!也不知哪家姑娘能配得上……”

    刘师爷知道她爱给人做媒的臭脾气,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妇人见识短!你可知晓那人是谁吗?谁敢给他做媒?”

    “他是谁啊?”

    刘师爷噎了噎,不耐烦地道:“你管那么多作甚?快进去忙你的!”说完,刘师爷却是忍不住生出了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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