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嘛?”朱逸辰怒视着他。
“算了,算了!”右边那人忙圆场道:“又不是嫌疑人,快收起来!”
凌枫被带走后,教室门外的几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李时言、陈其伟和方鹏三人还以为是班主任周末被劫持一事需要再次调查,“帝王之心”的事凌枫没跟他们说,但知情的王翰文和朱逸辰却想得更多。
面对王翰文意味深长的目光,朱逸辰黑着脸道:“我现在就回家!”
说完便课也不上,直接朝停车场跑去。
办公楼顶层,校长办公室内的王杰沉默的望着校门口呼啸离去的警车。
“要不要通知学生的家长?”得到消息后便急忙赶来的年级主任提议道。
窗前的王杰随后又看到了蛮横闯门而去的朱逸辰,依旧沉默着。
良久,深深呼出一口浊气,道:“不用。”
王家不仅是书香门第,在军界也有着数百年的传承,王俊松要是没修习过内功,也不敢在宫家老太君面前嚣张跋扈。
王杰虽无练功的天赋,眼力却不缺,能打赢蒋家大小姐,又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牡丹鲍,关键还姓凌……
当初宫老太君寿宴的事早在羊城上层圈子传开,不解内情的大多只惊叹一下凌枫这个平凡少年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珍惜海产,他们的看法都和宫家三少差不多,既然家里是打渔的,能拿出一些珍惜海产也不算奇怪,海鲜本来就是渔夫捞上来的啊!
稍微了解一些牡丹鲍的行情和分布区域的业内人士也只是惊叹于凌枫他爸的好运气,出海打渔,捞到极品海产从而一夜暴富的新闻屡见不鲜,一次能拿出这么多确实有些大气,但能借此接触羊城上流圈子,又能让自家儿子在二中交好豪门子弟,说起来也不算亏。
也只有那些既懂牡丹鲍的行情又知道武术圈子内幕的人才能联想到更多的东西。
这样人,自然并不多见。
大明端王,却不在其内。
“他叫凌枫,刚来二中第一天就和蒋家大小姐起了冲突,数次交手未曾吃亏,军训演习的时候更正面击败过她……”
“宫晓明被带走之前,宫府曾被人潜入过……”
朱逸辰昨天刚把“帝王之心”带回家,端王就派人摸清了凌枫的底细。
“港城那边没敢擅动,毕竟如果真是那人,靠太近了一定会失手的!”
“呵呵,天底下姓凌的很多吗?”端王微微一笑。
天底下姓凌的不少,可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牡丹鲍的估计屈指可数,再能力压蒋家大小姐的,全天下大概也就那一个了!
“二少爷,二少爷!王爷在书房议事,不能擅闯!”
伴着急促的脚步声,书房的门被推开,犹自喘着气的朱逸辰走到父亲面前,伸手道:“还给我!”
“放肆!”闻讯而来的朱天旭训斥道:“有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吗?”
刚站在一旁作汇报的中年人遂躬身退去,门外的大管家顺手带上了书房的门。
端王涵养很好,对自家人更没什么架子,微笑着回儿子的话:“这么气势汹汹的,总要让老爸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凌枫被林天云的人带走了!”朱逸辰沉声道。
“所以你就打算把东西交给巡捕叔叔?”端王调侃道。
“不!”朱逸辰摇头,肃然道:“我直接去商业银行办理寄存!”
银行劫案尚未查清,商业银行还处于半歇业状态,停业的是普通柜台,大客户依旧能联系客户经理办理业务。
毕竟银行业讲究的就是信誉,一场劫案要是让客户起了恐慌,失去的只会更多。
“也算个办法。”端王点头,又说道:“可你想没想过或许林天云并不是因为你拿回来的东西才找你同学过去,或许……”
“他根本就不知道商业银行里有这样东西!”
“我不想拿我同学的安全去赌!”朱逸辰一脸坚定。
“那你就想让父亲陷入两难?”一旁的朱天旭斥道:“你是谁?你是端王府的二少爷!这东西从你手里交出去,外人会觉得父亲没有经手?”
朱逸辰沉默了,从在凌枫手上看到“帝王之心”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东西很麻烦,但他相信自己的父亲能够解决这个麻烦。
“好了,这件事老爸会处理的!”端王微笑道:“至于你那位同学,你大可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朱逸辰默然片刻,抬头直视父亲的目光,认真说道:“爸,他是我朋友!”
“哦……知道了!”
端王的话不是宽慰,因为他知道凌枫的来历,朱逸辰的话是他对父亲的要求,因为他也知道,父亲肯定有着自己的打算。
儿子走后,端王打量着随意摆放在书桌上的“帝王之心”,良久,笑道:“叶老头啊叶老头,你的宝贝外孙这回算帮了我一个大忙了!”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
周围的人都知道凌枫很牛逼,可恰恰是凌枫自己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牛逼!
就好比一个从小在山上长大的孩子,从出生就没花过一份钱,下山的时候突然捡到了一个亿,他当然不清楚一个亿到底意味着什么。
凌枫知道自己练武后身手很不错了,他也从凌爸那里得知自己练武的天赋比他高出许多倍,可一下火车就遇到了不相上下的蒋梦婕,人家年纪和自己差不多,还是个女的……
打赢一个女的,值得骄傲吗?
本来就是一个陌生的灵魂,别说是某一个圈子的内幕,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对凌枫来讲都是陌生的啊!
他完全不知道之前的一系列行为已将自家老底全暴露光了。
但凡对这些有一丝了解,按照凌枫一贯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出这样的风头的!
奈何,直到现在凌枫都没意识到这些。
审讯室里,被带来一个多小时了,凌枫也不见有人过来问话,他把从来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件事都过了一遍,依旧不知眼下的情形到底所为何来。
这种两眼一抹黑,事情完全不受掌控的状态让凌枫心中烦躁不已,然多年的历练摆在那里,表面上倒也平静。
审讯室旁的观察室内,汪波赞道:“这小子倒真沉得住气,这么久了一点反应也没有!”
普通少年在这样的环境下呆这么久,哪能如此平静?
旁边的林天云看了看手表,淡然道:“我们的时间不多,下午放学之前必须把人送回去!”
说完,二人便离开了这呆了不到片刻的观察室。
另一间大型办公室内,此刻已坐满了人。
林天云在主位坐下,抬头道:“开始吧!”
当先便有人起身发言:“胡兵,四十六岁,大明本土人,祖籍山东淄博,二十三年前迁来羊城定居,现为平安保险羊城分部首席调查员,曾经手多起银行劫案的索赔调查……”
“12月13日,商业银行被劫当天,胡兵正在保险公司上班,公司员工反应其未有异常举动……”
“银行劫案发生后,平安保险接到消息于是按照程序启动索赔调查,由胡兵负责,于当天下午三点进入商业银行……”
“次日,胡兵走访商业银行附近大厦……”
“胡兵这五年来,财务状况良好,家庭成员未遭遇大的变故……”
“……快餐店的员工反应,胡兵在用餐时曾和人短暂交流……”
林天云几乎要闭上的双眼猛然睁开。
………………………………
盛世大明 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路不明
初冬,南国的冷风也只算得上“凉爽”,暗红色的梧桐叶在枝杈上挣扎着,许是敲门声太响了,大半年的羁绊到了离别的时候。
“阿信在吗?”
不再年轻的女子把门拉开一半,忐忑中带着决然:“这里没这个人!”
说完,随手关门。
敲门的男人稍稍用力,门便没关成,他平静说道:“我等他!”
街对面的梧桐树下,另外三个男人正把塑料瓶当球,无聊的踢着。
阳光不算刺眼,穿过稀疏的树叶后更显斑驳,时光随着飘荡的梧桐叶渐渐远去。
当阳光不再有热量时,绿色的小货车停在路边,男人下车,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提着一袋子菜敲开了门。
不多时,满是油污的排气扇带出白色的烟,男子手法娴熟,只是多做了几个菜。
把菜端上桌,又忙着将多炒的几个菜端去街对面,桌椅、碗筷、酒水,来来回回好几趟。
女人则一直坐在卧室的床上,风吹动门帘却带不走沉闷的气氛。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安顿好街对面后又跑回家,慢慢开始吃饭,速度好像比平时慢一点。
等到吃完饭,又是好一阵忙碌,洗碗后,女人在卧室里依旧一动不动,男人就把菜放进蒸锅,开好小火,然后进了厕所。
翻箱倒柜找出一把用油布包好的枪,将子弹塞进弹夹,静静的离开家。
街对面几个男人陆续坐进了货车,副驾座上的男人在后视镜里看见了跑出门的女人。
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货车开走了,副驾座上的男人叹道:“孩子多大了?”
“下个月周岁。”正在开车的阿信倒不见多少伤感:“上个月刚长两颗牙,一个月下来光奶嘴就换了三个!”
副驾座上的男人皱着眉,额头上刚愈合的刀疤越来越红:“干嘛不走远一点啊!去哪做事没饭吃?”
阿信憨笑道:“我们这群人在哪上户口容易?羊城好学校多嘛!”
“对了,小孟哥!”阿信没了笑意,停了一阵才问道:“虎哥是不是走了?”
不再穿花衬衫的小孟点点头:“没撑过去,上个月走了。”
随后,这一路再没了声音。
巡捕房里,汪波推门进了审讯室,问监控前的手下:“怎么样?说话了没?”
“说话?”这名巡捕苦笑道:“这哥们连动都没动一下!从早上进来到现在,七八个钟头就保持这姿势,要不是还会眨眼,我都以为是个蜡像!”
“饭也没吃?”汪波看着审讯室内的桌上摆着捕房的餐盘,上面的饭菜看上去丝毫未动。
“可不是嘛!”手下回道:“两眼冒杀气,都不敢进去端盘子!”
门又被推开,刚从外面回来的林天云扫了一眼审讯室内的凌枫,微微皱眉:“他没打电话通知家长?”
“从早上进来就这个样子,一个字也没说!”手下回道。
林天云看看了手表,说道:“让他回去吧!”
“啊?”手下惊讶道:“不问了吗?”
“问什么?”林天云反问一句,随即推门离去。
“保险公司那边看不出问题,搞不好是那个调查员的个人行为。”一同跟出来的汪波汇报着出门调查的结果。
“快餐店那边呢?”
林天云摇头:“一个卖黑货的,查了一遍老底,找不到关联。”
“要不然我们主动打电话吧?”汪波笑道:“把这小子的爸妈喊过来掌掌眼,那个调查员总不可能无缘无故牵扯不相干的人吧?”
“呵呵!”林天云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想晚上被人杀个血流成河!”
莫名其妙的被带来巡捕房,又莫名其妙的被放掉,七八个小时没人过来问一句,本就迷糊的凌枫现在更迷糊了。
出了巡捕房,夜色已渐渐降临,路灯将影子拉出老长,灯光明亮,凌枫却看不清前行的路。
过去的一些经历告诉凌枫,他眼下很可能卷进了某些了不得的事情里,不只是一桩银行劫案这么简单。
这种黑雾重重的感觉只能经由上层的权力施加出来,只有权力的倾轧才会给完全接触不到却又不幸牵连其中的普通人这种茫然的无力感。
“那块钻石到底有什么秘密啊?”
毕竟有着十多年的摸爬滚打,敏锐的直觉还是让凌枫抓住了关键所在。
可这只是他触碰过的唯一一个点,便是想管中窥豹都无比艰难。
来来往往的路人让身处异世的凌枫显得愈发孤独,他从未想过将遇到的麻烦告知他的便宜父母,尽管那对父母看上去很不一般……
虽然只过去了两个月,毛纺厂内却已大变样。黑虎虽然功夫不错,不过是个混江湖的,论起玩乐,哪里及得上数百年贵族底蕴熏陶出的织田广志。
如果说过去的毛纺厂像个大排档,只是因为滋味独特、量大价优而宾客云集的话,如今的毛纺厂则更像度假山庄,不仅档次高了不止一层,里面的花样更是层出不穷。
赌档、歌厅、舞厅……以前的黑虎顶破天也就想到在职工楼划出一层红灯区,搞搞花式一条龙服务。
而如今的织田广志则将日本人善于利用空间的民族属性发挥到了极致,小小的厂区还没个足球场大,却被他弄得一步一洞天,有热闹的赌场、歌舞厅,也有幽静的艺伎院,烟雾缭绕的芙蓉坊……
就连红灯区也不再是那种脱了裤子直接上的“养鸡场”,融入了舞蹈、茶艺、声乐等等元素,将赤裸的欲望变得朦胧、暧昧,一下子就让光临的客人拔高了好几个档次。
大明的有钱人海了去了,羊城又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以前的毛纺厂也就吸引一些贪图刺激又没什么钱的小屁孩,真正的有钱人别说去了,听都没听过。
如今则不一样了,经过织田广志这么一整改,再加上背后势力的宣传,毛纺厂有向高档娱乐场所发展的趋势。
但离那种堂而皇之,有正规执照、明面上合法的大场子还有一些距离。
完全日式风格的办公室内,织田广志正在清查账目,加藤亮推开门,跪坐在门口,禀道:“少主,人和货已经到码头了!”
织田广志放下毛笔,目中难掩一抹欣喜:“你留下看家,我带人亲自去。”
这里算不上一个正经的码头,只是附近鱼市用来停靠船只、搬运海鲜的一处河湾,算下来却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小泉健次郎三天前就等在这里了,直到今天下午才接到消息,人和货进了羊城湾。
大明海军纵横四海,便是渔政和海警的船在西太平洋也能硬抗小国海军。不过说起来,目前还保有正规海军建制的也就只剩朝鲜和日本两国,南洋这片连主权国家都没几个了,更别提军事力量了。
织田广志在毛纺厂站稳脚跟后就立即联系家族中还忠于自己的力量,将其中一批人从日本接到大明,在海上漂泊了快两个月,兜兜转转换了好几趟船才终于将人和一批货偷运进了大明。
虽然身在羊城且混得不如意的日本人为数众多,但织田广志也只是非常谨慎的吸收了十几个用以维持毛纺厂的日常运转,真正能打能拼的还要靠这批从本家接来的武士。
远处的一间仓库楼顶,手持望远镜的阿信问旁边的小孟:“孟哥,人到了,干不干?”
瞄准镜内,小孟看见织田广志带着两人快步赶来码头,水面上,一艘渔船的甲板上几个明显倭人打扮的汉子正大声用倭话朝码头上叫喊。
小孟二话不说,直接将枪口对准正满脸喜悦的织田广志,并立即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强烈的危机感让织田广志的眉心隐隐作痛,他只来得及将身子向左侧倾斜,急射而来的子弹就已击穿了他的右肩,鲜血瞬间弥漫开来。
栈桥上的小泉健次郎大惊失色,连忙朝少主冲去,远处渔船上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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