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将倾- 第33部分

　　　　“……”凌枫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蓦而笑道：“你要我比枪？”

　　　　“是的！”张天明指了指刚才教官们比赛的场地，坦然道：“就用这个场地！”

　　　　然后转头看向教官：“光学不练假把式，一切费用都算我的！”

　　　　教官默然，继而笑着转头看向不远处树荫下躺在藤椅上假寐的王俊松，见其毫无反应，便点了点头。

　　　　“你要用哪把枪？”完全没有在乎凌枫的反应，张天明三两下便将一切安排妥当，推到了凌枫面前。

　　　　凌枫还在发育期，个头比张天明矮半个头，对其表面温和，实则排山倒海般压来的局势，显得有些愕然，但更多其实是好笑：“两个问题……”

　　　　“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吧？”

　　　　张天明只是笑笑，没有回答，或者也可以说是懒得回答。

　　　　“好吧……”凌枫微微点头，继而又笑问道：“可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呢？”

　　　　张天明耸了耸肩，笑道：“我无所费！不管你答不答应，我的目的都达到了。”

　　　　“哦……”

　　　　“枫子，别搭理他！”这边在交涉的时候，被围在外面的王翰文也在喊，朱逸辰更是直接挺身而出：“要比我跟你比！”

　　　　哪知凌枫根本就没沉默，最多换口气的功夫便笑嘻嘻说道：“那我就不答应了！”

　　　　“麻烦让一下！”

　　　　张天明微愣，继而盯着凌枫好一阵打量，继而目光不离凌枫的移开两步，让凌枫出了包围的圈子。

　　　　舍友们围到凌枫身边，凌枫微笑点头，继而迈步便走，懒得搭理张天明等人。

　　　　“切，我当什么人呢……”后面，申文杰嗤笑一声。

　　　　“那晚上，女生楼该是进了耗子吧！”

　　　　“名气那么大，都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

　　　　“你要也脱光了绕操场跑一圈，转天名气也大！”

　　　　凌枫的步子停了下来。

　　　　“别搭理他们！”李时言微微皱眉。

　　　　方鹏没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凌枫转过身，望着张天明：“你这可不像无所谓的态度！”

　　　　“不能怪我……”张天明微微摇头：“别人的看法我可左右不了。”

　　　　“毕竟大伙儿耳聪目明，我也不能拦着不让人说话啊！”张天明笑了笑，依旧温和、从容，只是稚嫩的双眼还无法掩藏其中的戏谑。

　　　　“教官珠玉在前，想必同学们也看得意犹未尽，这位学弟不如给学长个面子？”张天明声调不高，但说出的话却能让周围聚过来的学生们大致听到：“指教或许谈不上，但相互切磋一二，必能有所收获……”

　　　　“以明哥一百九十九环的成绩，愿意指点你这种半枪货，你该感到荣幸！”

　　　　“什么是半枪货？”

　　　　“二十枪才打中十枪，两枪当人一枪，可不就是半枪货嘛！”

　　　　……

　　　　“有主有次，一唱一和……”凌枫忽而莞尔：“配合的倒不错嘛！”

　　　　本不想搭理，但瞧这架势，怕是一计不成还会有二计，被动等待也不是凌枫的性格，与其迎接不可控的未知局面，倒不如在熟悉的领域……

　　　　给他们一个惊喜！

　　　　“也好！”凌枫笑笑，大步朝张天明走去。

　　　　张天明见状，脸上难掩笑意：“学弟是用龙兴……”

　　　　“不了，就用你手上的吧！”凌枫伸手去接枪。

　　　　张天明一手拿一把，示意凌枫先选，并不忘好心提醒：“嘉佑三代击发快，后坐力强，新手用起来……”

　　　　“没事，开几枪就习惯了！”凌枫满不在意的接过枪，转身朝刚才教官比枪的桌子走去，不忘回头问张天明：“也和教官一样的规则？”

　　　　“额，对！”张天明微愣，眼见凌枫一脸轻松，心中难免疑惑。

　　　　“切，装得倒挺像！”

　　　　“哈哈，差点就被这小子骗到了！”

　　　　“人家这也算一种策略了……”

　　　　凌枫没有理会，开始动手拆枪。

　　　　为防意外，凌枫拆得很仔细，每一样零件都检查了一遍，正如张天明说的那样，手上的枪真的比训练用枪复杂许多，且带有个人特色的改装痕迹。

　　　　枪的主人是个老手！

　　　　凌枫不知张天明是否只是临时起意计划了这么一出，但手中的枪显然不可能是临时弄出来的。

　　　　枪身光滑温润，少了一分钢铁的冷冽，撞针和弹簧都带着经常使用的痕迹，但保养的相当不错。

　　　　“好枪！”凌枫看了桌对面的张天明一眼。

　　　　张天明也在拆枪，但双眼却紧紧盯着凌枫，观察他的动作。

　　　　凌枫的动作很慢，看上去也不算熟练，但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却让张天明心中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当然也只是心血来潮，谈不上有什么具体的威胁。

　　　　大明帝国允许合法持枪，枪支爱好者众多，十个男人里面最少六七个玩过枪，更是随处可见能将枪支演化史讲得一字不漏的发烧友，至于那种闭着眼睛拆卸、安装枪支的游戏简直和纸牌一样普及。

　　　　光从眼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二人先后将枪支拆卸完毕，本已散开的教官见状又有不少围了过来，学生们更是风闻而动，早已里外三层将二人团团围住。

　　　　场面竟比刚才教官们比枪还要热烈许多。

　　　　毕竟参与者都是同龄人，比之教官多了一份感同身受。

　　　　女生们对射击一类的活动天然的不感兴趣，完成了今日的训练后，汪亦然寝室的几个女生便早早回了帐篷。

　　　　“快点，快点！”刚出去溜了一圈的张雅琪一路小跑回帐篷，喘着气喊道：“凌枫……凌枫……”

　　　　“凌枫怎么了？”正要洗衣服的熊智翔连忙丢下才倒了一半的洗衣粉，快步跑了过来。

　　　　“嘻嘻！”张雅琪打趣道：“好事！你家凌枫正在跟人比枪呢！”

　　　　“什么？比枪？”惊讶中的熊智翔甚至没去理会她言语中的取笑，而是一脸的着急：“他那水平怎么跟人比啊？”

　　　　说完，便冲出了帐篷。

　　　　“完了，完了！”张雅琪瞧着熊智翔飞奔而去的背影，不住的摇头：“这丫头彻底完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汪亦然走了过来，忙问道：“什么比枪？”

　　　　自打开始射击训练之后，由高二的学生带头，学生们之间的比枪便没有停过，各种形式的都有，绝大多数都是精力过剩的男生在彰显雄性魅力。

　　　　对于这样的比试，王俊松既不宣扬也不禁止，便诸如打猎一般成了历年二中军训的“不明文规则”，一般都是学生们自主摸索出来。

　　　　今年由于特例，类似的东西来得都很早。

　　　　汪亦然她们对这些事也有所了解，但依旧无法将其和凌枫这样的“拖把王”联系在一起。

　　　　“拖把”音同“脱靶”，自打李时言戏称一句后就被王翰文抓住了时机，为凌枫取了高中时代第一个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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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开始吧！

　　　　刚才输了不少的教官卓超眼见又有了比试，立马就凑了上来：“来来来，刚才那局没悬念，这局可有意思多了！”

　　　　“超子，你都欠我们多少了？还拿什么坐庄？”有被欠债的教官不免担忧。

　　　　“刚才那局是我输了吗？”卓超一本正经反驳道：“那是我送你们的！”

　　　　“这局可不一样了，这两小子大伙儿谁都不熟悉，这样才赌的有意思嘛！”

　　　　按说有赌就有输赢，但坐庄的却本该稳赚不赔，奈何刚才那一场比试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毕竟大伙儿都是知根知底的同袍，卓超原本期待能爆个冷门，却没想到输了个精光。

　　　　但眼下显然不一样了，不管谁输谁赢，他做了庄家，最不济也能把刚才的那笔欠债找补一些回来。

　　　　“快来，快来！买定离手了！高二的小子一赔一，高一的一赔三……”

　　　　终归只是几包烟的事，很快便有不少教官下注，虽说张天明因为多了一年的经验，又有自己的枪，显然是个常玩枪的人。

　　　　但看凌枫的表现，自始至终一脸从容，便有不少教官也颇为看好。

　　　　“这两小子的训练成绩呢？”有谨慎的教官试图通过以往的成绩来作出判断。

　　　　“在副官那里，我去拿！”于是便有还未下注的教官反应了过来，连忙转身就往武木那里跑去。

　　　　“喂喂喂，买定离手啊！”被这么一闹，一些正要下注的教官不免踌躇，甚至已经下注的也紧紧盯着桌上的烟，卓超见状连忙伸出双手来护住“筹码”，嘴里不忘嘲讽：“有没搞错？不就几包烟，你们至于连赌品都不要了吗？”

　　　　“切，谁稀罕啊！”有被说得不好意思的教官便随手丢下一大堆烟，并转过身去，以示不屑一顾，只是难免忍不住回瞄两眼。

　　　　很快，有教官将凌枫和张天明各自的成绩拿了过来，全是一些日常训练时的靶纸。

　　　　“喂，不要这样行吧？”卓超指着那帮凑过去看靶纸的教官嚷道：“你们这是要玩死我啊！”

　　　　“切，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神，这是兵法，懂吗你？”说着便饶有兴致的翻看起来。

　　　　“我的天，这谁的啊？”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凌枫第一天的那张成绩：“怎么才十个孔？”

　　　　每日的射击训练，每人只有二十发子弹，教官的训练重点放在讲解握枪姿势、估算距离等技术性要点上，实际开枪的时间其实也并不多。

　　　　至于额外的比试，场地使用，枪械、弹药的租借等等都需要参与者自己掏钱，且价格不低。

　　　　尽管大明帝国百姓的生活水平普遍很高，但二中的学生里能支付一场这样比试的人数依旧不多。

　　　　如此也算一种限制，毕竟虽说允许合法持枪，但对这种凶器的管制依旧不可能松懈。这也就是在二中，王俊松自己带着一个特种团，直属中央兵部，不受岭南地方辖制，才敢在王家的“私塾”里进行这样的尝试，若换了别的学校，实弹射击一项能不能真让你摸到枪还是个疑问。

　　　　然而总的来说，在二中近些年的军训史上，准头差成这样的还真不多见，毕竟靶子有那么大，训练时的间距也不远。

　　　　“这张十一个！”

　　　　“这有十二个，也是高一那小子的？”

　　　　“十一，十二，十三，十四……看上面的日期正好每天加一个孔啊！”

　　　　“还别说，进步蛮明显的嘛！”

　　　　“那有什么用？你看这里，一百九十九，一百九十八，又是一百九十九……人家最差都有一百九十七环，这还怎么比？”说着，这位教官回过头，冲着卓超笑道：“超子，这回你真要输光裤衩了！”

　　　　“还不就是你小子多事！”卓超没好气骂道：“这盘老子要是再输，欠你的别想拿回去！”

　　　　感受到周围不少灼灼的目光，卓超连忙整个身子趴在一堆筹码上，张开两手死死护住：“买定离手啊！”

　　　　“哈哈，瞧你那样！”看完了双方的成绩，那教官显然胸有成竹，转过身来，一脸豪爽道：“一百包押高二的！”

　　　　卓超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百包？你小子裤裆有那么大吗？”

　　　　“那可不？以为跟你一样？哥哥的家伙雄壮的很！”

　　　　“掏，有种就掏出来！”卓超恶狠狠地瞪着他。

　　　　周围有听见这话的女生，听懂和听不懂的都连忙转过头去。

　　　　“嘿嘿，先记账上嘛！晚上回了帐篷再给你就是，再说了，还指不定谁给谁呢……”

　　　　“不行，你们不准押了！”卓超想想，还是果断说道：“你这根本就是作弊，出老千！”

　　　　“怎么说话的？是谁死活要坐庄的？没点魄力还敢摆盘子？”

　　　　“有你们这么玩的吗……”

　　　　教官们在这边吵吵闹闹，凌枫和张天明却已先后拆卸了枪支，此刻正静静站在桌子两侧。

　　　　一路飞奔而来的熊智翔找到了李时言等人，还没来得及问清发生了什么，申文杰便已走到凌枫二人中间，笑着问：“这一局就我来当裁判，可好？”

　　　　“我没意见！”张天明满不在乎。

　　　　“我也没……”凌枫还没说完，王翰文却凑了过来：“不行，为保公平，当然得一边一个！”

　　　　“随便！”张天明淡淡道。

　　　　“那好，我来倒数！”申文杰随即说道。

　　　　“等等！”王翰文突然插话：“我还几句话要交待！”

　　　　说着，王翰文凑到凌枫耳边，小声说道：“行不行啊？别逞能啊！不答应是一回事，答应了又输惨了，回头咱们一寝室的兄弟都跟着没面子……”

　　　　“开始吧！”没等他说完，凌枫便冲申文杰淡淡说道。

　　　　“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申文杰一手切下：“开始！”

　　　　桌子两旁的二人飞快动了起来……

　　　　汪亦然等人也赶了过来，看了正在飞快组装枪支的凌枫一眼，瞧着对面的那人眼生的很，便回头问身边的熊智翔：“那是谁啊？为什么要和凌枫比枪？”

　　　　此刻全身心注视着凌枫的熊智翔只是摇头：“我不知道！”

　　　　“李时言，他们……”汪亦然只好又转向李时言，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虽说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到突破友情的地步，但显然熟稔了许多，至少在面对李时言时，汪亦然已经没有了初时的羞涩，即便寝室里的几个姐妹常拿他们二人开玩笑，她同样可以做到坦然自若。

　　　　“别说了，先看吧！”李时言摇头，轻叹一声：“都已经这样了……”

　　　　用的是张天明的枪，作为主人，在组装零件的时候张天明显然有着明显的优势，为了彰显大度，或者仅仅只是为了让这种碾压的乐趣多持续一阵，张天明有意放慢了组装速度，时不时看一眼对面的凌枫，眼角难掩笑意。

　　　　他不知凌枫为何会突然答应，但对这场他有意挑起的比试，张天明有着绝对的自信。

　　　　“不好了，不好了！”就在靶场这边已经开始了紧张比试的时候，刚得到消息的宋玉婷赶忙跑回帐篷。

　　　　“老大，不好了！”径直找到蒋梦婕，宋玉婷一脸焦急：“张天明找到凌枫，要跟他比枪，凌枫已经答应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什么？”蒋梦婕明显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凌枫？怎么又扯到这家伙了？”

　　　　一个多月前的那一晚上，不说刻骨铭心，但也绝对算是永生难忘。

　　　　虽然此后蒋梦婕没跟凌枫有过半点交集，但至少听人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脑中总会回想起那令其恨得牙痒痒的一晚。

　　　　“你说张天明找这家伙比枪？”

　　　　“对啊，老大你快去看看吧！”宋玉婷连忙催促：“你是不知道凌枫他的枪法有多……多么不好！他怎么可能赢得过张天明嘛！”

　　　　“我看就是张天明这家伙有意挑唆，想给凌枫难堪！”

　　　　“老幺，快说说，你是怎么知道凌枫枪法不好的？”短头发的老二取下拳套走了过来，笑着打趣道。

　　　　“哎呀，二姐，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宋玉婷俏脸一红，连忙又对蒋梦婕说道：“老大，你还是快过去看看吧！张天明……张天明他毕竟是因为……”

　　　　话没说完，但意思足够清楚。

　　　　“妈的，这姓张的脑子有病吧！”蒋梦婕想想还是从床山站了起来，大步走出帐篷。

　　　　而此刻，比试的二人已将枪支组装完毕。

　　　　就在凌枫将弹夹塞进枪中的时候，对面的张天明也恰到好处完成了同样的步骤，同时笑着对凌枫说：“那，我可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