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走到前面,说道:“好了,人都到齐了,今儿在这中书房里的可都是咱大明的顶梁柱,皇帝让咱家叫你们来,就是要让你们今儿在这议一议,到底是赏还是罚,到了得拿出个章程来。”
闻言,温体仁率先出列,看了一眼王承恩与周延儒,拱手道:“现在这形势可不容乐观,依本官看,还是要对萧亦温和对待,让永安军与贼寇互相消耗为上。”
众人闻言议论半晌,皆是连连点头,王承恩也是不断在点头,他自然知道崇祯皇帝是怎么想的,只是有些话,是不能身为皇帝的崇祯亲自去说的。
想到这,崇祯皇帝看了一眼左侧,阴阳怪气的道:“骆指挥使,若是咱家没记错,锦衣卫在大同可还有不少细作吧,萧亦到底是想要什么,说说吧?”
闻言,骆养性脸上顿时露出为难的神色,道:“说来惭愧,这大同的卫所不是没有,但整日报上来的也都是些说萧亦如何如何好的话,就连家小都不声不响的接到大同去了”
闻言,屋内的众臣都有些惊讶,骆养性这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这大同镇的锦衣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是被那萧亦收买,就是被取代了。
看着中书房中各位重臣的震惊神情,骆养性也是哭笑不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继续道。
“不过消息还是能传回来一些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萧亦指使”
闻言,周延儒沉吟道:“说。”
骆养性见状则是一咬牙,道:“据大同镇细作传回的话,说是那萧亦整日称无权干涉山西事务,非要个山西总兵的名头,才肯率永安军南下。”
听到这话,堂中的大明柱石们个个都是破口大骂。
………………………………
第四百一十章:誓师
“逆贼!无耻逆贼!”
“我大明腹地怎么出了如此恬不知耻之人,还议什么,阁老,诸位同僚!拿出个惩处的章程吧!”
“调兵剿灭永安军,刻不容缓!!”
“刻不容缓!”
堂中各人皆是义愤填膺,几句话中已然将萧亦说成了罪大恶极,祸国殃民之败类,那个个义正言辞的模样,让一旁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都是忍俊不禁。
不过在这种场合无论心里是多么鄙夷,除非不想活命,否则骆养性还是不敢露出一点好笑的神情来,面上看去颇是严肃,不断的点头。
“各位!能否听下官一言!”
温体仁出列,正视诸人道:“现今萧亦惹不得,永安军更是惹不得”
温体仁准备了满腹的话还没说出半句,吏部尚书便即出列怒斥道:“惹不得?我泱泱大明惹不得区区大同,那永安军最多一万余人,调集各地官军十万,难道还灭不得!?”
见这吏部尚书锱铢必较的模样,温体仁冷哼一声,高声道:“调集官军十万?我大明眼下哪里还能调出十万大军,就算是有,何人领兵可平永安军?”
见诸人不吱声,温体仁继续道:“永安军可不是一般的兵马,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不要去招惹,不如就先顺着萧亦来,给他一个空的名头又怎么样?”
哦了一声,建极殿大学士,当今内阁辅周延儒道:“那温尚书的意思?”
礼节性的朝周延儒一拱手,温体仁道:“那萧亦即便再精明能干,也还是个粗鄙武夫,武夫重名利,好虚名,我们不仅要给他一个山西总兵,若是再加授太子三孤,他当如何?”
“还不是感激涕零,为我大明死心塌地?”
闻言,诸人皆是议论纷纷,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皱眉道:“加太子三孤,可”
王承恩有这个顾虑倒也没什么,有明一代,活着的武将最高的也就才坐到国公的位置,其中几乎还都是国公罔替,连世袭国公都没有一个。
至于说封异姓王的更是没有一人,就连开国功勋名将徐达、常遇春等也不过是死后封王而已。
永乐靖难时,张玉等人都立了大功,张玉甚至为靖难身死,永乐帝特意对其妻小大加封赏。
即便如此,也只是让张玉的嫡子张辅从伯爵开始一级一级升授上去,到了才得到个罔替公爵。
从永乐开始,武将中能封赠公侯的是越来越少,像石亨等人虽然因为天大的机遇而拿到侯爵,但那下场自是不必再提。
有明一代与汉唐宋皆不同,但凡是爵位都很难获得,对于武将来说就更是难上加难,一个小小的罔替伯爵,武将没有天大的功勋那是不可能得到的。
不过如此一来自然有相对应的拉拢办法,那便是三公三师三孤,这些自洪武年开始便已经都成了虚职,到了现在已经成了朝廷拉拢武将的一种方法。
虽然也很难获得,但现在获得的人却不少。
至于再下等的太子三师、太子三孤之类,有明一代中期时便多如牛毛,到了现在,甚至有些特别地区的参将都有挂着太子三孤的衔头的,在文官眼里早已经不值钱了,不过武将与文官看法不同,仍是当成一份荣勋来看。
所以,这温体仁便想出了个自作聪明的点子,用这太子三孤的荣衔来糊弄萧亦。
还别说,听了温体仁的话后,不仅是各位在场的内阁重臣连连点头,就连内阁辅周延儒都觉得此法可行。
按他们的理解,萧亦这种自底层爬起来的粗俗武夫,虽然练兵打仗是个好手,但是一般对这些什么三公三师的都是两眼一抹黑,他们甚至可以用此去糊弄萧亦,让萧亦感激涕零,为大明鞠躬尽瘁后,再设法将之剿灭,可谓是一举多得。
王承恩还是有些犹豫,说道:“这这法子不错是不错,但那萧亦这些年来屡屡升迁,如今再赠太子三孤,怕是天下人不服啊。”
闻言,骆养性道:“我的王公公,您就别什么天下人不服的,现在主要议的不正是如何解决那萧亦吗,这法子我看行。”
王承恩看了一眼骆养性,随后看了一眼闭目沉思的周延儒,问道:“阁老,您看?”
众人的目光都聚齐到周延儒的身上,周延儒虽然对这种方法十分赞成,但做为内阁辅他还不能急切的答应了,即便是心中认同,也要做出思虑再三的样子后,才能言。
沉吟半晌,周延儒看向王承恩,缓缓道:“此法可行,想那萧亦听后定会欣然率军南下。”
“嗯。”
点了点头,王承恩道:“那大伙就先散了吧,咱家还要把这议出来的结果跟圣上说说,让圣上定夺。”
崇祯一方面对这种方法赞同,一方面却又是心有不甘,只能将气撒到宫女太监身上。
据当日宫中的太监说,崇祯皇帝那一日特别容易大雷霆,处事只要是稍有不慎便是一顿臭骂,搞的宫中的宫女太监人心惶惶。
不过无论是如何的不情愿,崇祯皇帝最后的决断也还是如此。
第二日,一个太监与几名京师缇骑手持圣旨从京师出,脸上带着极度的不情愿,直往大石口而去。
大约在六日后,也就是崇祯五年的十二月十八日,传圣旨的太监与京师缇骑终于拖拖拉拉的来到了大石谷关前。
远远的他们只是见到,关城上除了大明的旗帜外,也飘扬着一杆‘萧’字大旗,两杆旗下则是挺立着的军士。
萧亦似是计算好了日子,在前一日就已经吩咐永安军九营战兵整理衣甲辎重,等十七日午时京师缇骑到达大石谷关时,永安军已经在关外密密麻麻的集结成一片,就等萧亦一声令下了。
站在城上,这位京师御马监的公公与那几个京师缇骑吓得战战兢兢。
“难道难道这萧亦早就料到自己今日会到?”
看着城下严整列队的永安军甲士,铁甲钢枪与重挑刀反射的阳光直照的这位御马监的公公睁不开眼睛。
带着些许庆幸,这位公公哆哆嗦嗦的展开圣旨,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崇祯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大同镇守总兵官萧亦升授山西省总兵官、山西行都司都指挥使,加授太子太保,掌山西省内军士、巡卫、粮械、典查诸事。
“臣萧亦接旨!”
随着萧亦接过圣旨,关城下永安军齐喝声霎然响起,这洪亮的吼声直入云霄,直让京师来的几人身子筛糠般的抖动。
“万胜!”“万胜!!”
随着萧亦的一声令下,永安军九营战兵自大石谷关疾驰而下,轰隆隆的步子声再一次踏入山西地界,飘扬的永安军军旗进入山西省境内,直奔太原府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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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毛贼
如今的山西境内农民军愈演愈烈,每到一地便即开仓放粮,杀猪一般的去杀朝廷官员,带着无数被蒙蔽了双眼的穷苦百姓,浩浩荡荡攻城掠地。
崇祯五年十二月二十日,振武卫城。
此时的振武卫境内已经全部戒严,城门终日紧闭不开,就连有流民百姓想要入城,城上的把守军官也是一概不闻不问。
“还好咱们离阳曲那一片远远的,这才没受了民灾。”一个官兵用浓重的地方口音,满脸庆幸的说出这番话。
守城的一个官兵把总看了一眼城下失望离去的流民,嗤笑一声:“穷酸刁民,没有厘金还想入城,痴心妄想!”
其余几个官兵皆是嘿嘿笑着派马屁,不得不说,这马屁对于把总来说是十分受用,趾高气扬的样子自是别提了。
忽的,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官兵指着前面,一脸纳闷:“快看那边!”
闻言,诸人皆是看过去,那名把总自然也不例外,起初是含笑看过去的,但是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这是不对啊!这是哪来的兵马?”嘀咕几句,这把总看向一旁的几名官兵,问道:“你们几个听说了最近有什么兵马要来咱山西吗?”
这个时候消息即使传的再快,也就只能传到时任振武卫指挥使的韩庚耳中,这些守门的大头兵消息闭塞,自然是不知道。
“不晓得,前一阵子贺军门他们不才带着大军过去吗,这不会是哪来的贼寇吧?”
“说就是呢,应当是贼寇无疑了!”
这把总越分析越是对此深信不疑,当下是吼了几句什么,朝内城的卫指挥使府邸狂奔而去。
“你们守着城门,不可让贼寇进了城,我去通知指挥使大人!”
见这把总飞奔的度,已然是没了身影,其余几个官兵个个是面面相抵,转头看向远处飞扬而起的尘烟,并没有人打着守门的心思,而是随时准备跑路。
振武卫指挥使韩庚当时正在府中惬意的喝茶,忽闻噩耗,贼寇大军来袭,吓得‘当啷’一声,手中茶杯都没握住。
“什么!贼寇数万大军来袭?快,快召集全城军民上城抵御贼寇!”
韩庚披上盔甲,带着自己的家丁急赤白脸的冲出府邸登上城墙,这些家丁看着城外越来越近的尘土,那轰隆隆的阵势,直是胆颤心惊。
“这,这要多少人啊?”
韩庚脸色都变得煞白,刚刚升起的抵抗心思顿时烟消云散,从传回来的阵势来看,前面的兵马少说也要有数万,就凭城里这不到两千的官兵,几十个家丁,如何能抵挡?
“哎?看那旗子!”忽然,一个眼尖的家丁指着刚刚露出的大旗,又惊又喜的道。
韩庚与众人看过去,那杆大旗上写着的不是别的,正是一个苍劲有力的“萧”字。
当今天下能扛着萧字旗的,除了那支永安铁军还有什么兵马?
似乎是在验证众人的猜想,轰隆隆的步子声越来越近,数千永安军飞骑率先冲过卫城下,直奔远处而去。
紧随其后的,是整齐踏过的永安军战兵各营。
这让韩庚更加心惊,甚至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这这些密密麻麻的军士居然全是一身的铁甲,还有周围的那些骑兵,居然都是全套铁甲配备四匹战马。
最中间更是有军士推着炮车,即使是那些辎重营与车炮营的军士,也与自己家丁的装备相差无几了。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韩庚看着那最前面被几个虎背熊腰的将官簇拥着的银甲将官,难道那就是萧亦吗,这也太年轻了。
听到萧亦的种种战绩,许多人不经意间都将萧亦看做至少是三十岁的沙场老将,没有人会想到萧亦会如此年轻。
看着从城下轰隆隆而过的铁甲大军,韩庚忽然对前方糜烂的形势没有那么担心了,有如此强军南下平贼,能有何虑?
紧盯着萧亦跃马扬刀的背影,韩庚喃喃道:“年少有为,年少有为啊”
约莫几日后,在太远府以北约莫十几里的地界,黄土满地,风沙呼啸而过,但是这难得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快跑,你快跑啊!”
急促的步子声传来,踏起满地的黄沙,七八个衣衫破烂的流民气喘吁吁的逃跑,一边跑还一边不断往后看,好像十分害怕什么一样。
一个约莫三十几岁的男人跑在最后,紧紧护着前面的一个女子,那是他的妻子。
“哈哈哈,小娘们,看你能往哪跑!”
忽然,熟悉又厌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男子和他妻子惊恐的回头,见到十几个一身粗衣的人手持马刀朝他们追击而来。
现在说话的正是这些贼寇中的小头目,这小头目不仅手中的马刀比其余人要亮一些,更是身穿一身白衣,前后都写着一个斗大的“闯”字,头上裹着白巾,看上去颇是不好惹。
“你们快跑,跑到大同就安全了,我来挡住这些贼人!”
这男子一把将女子推开,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大吼着朝那小头目冲去,这小头目见了嗤笑一声。
“不自量力!”
这小头目能进入贼寇老营自然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这种情况也遇到不少了,见那男子手持石头砸过来,当下是灵活的一弯身避过这一下。
随后猛的一个扫堂腿,直接将这男子扫倒在地上。
“当家的!天杀的贼人,我,我跟你们拼了!!”
那女子见男子没两下就被击倒,自然不能独自逃开,居然就这样赤手空拳的冲了上去。
根本不用这小头目多说,身后的几个贼寇便讨好似的上前,一左一右把持住这女子,一个柔弱女子如何与两个大男人抗衡,没几下就精疲力尽,只剩下惨嚎的份了。
“呦呵?看来你还挺喜欢这家伙的,那老子就当着你的面,让你看看他到底有多残废!”
“哈哈哈。”
其余的贼寇握住手中兵器围在周围,一脸看戏的样子,朝里面不断嗤笑。
这小头目提小鸡一般抓起那男子,手里的马刀翻了一个花,刀柄直接砸到那男子的脑壳上。
“啊!”
“不要,你们不要啊!”
男子惨嚎一声,脑袋上顿时鲜血四溢,即便如此他仍是拿不甘服输的眼神瞪着这小头目。
“天吶,老天你就睁开眼吧,这些天杀的贼人啊!”女子看着自己男人被毒打却毫无办法,只得是声嘶力竭的哭嚎着。
忽然,
“阿嚏!”
一块巨石后猛的响起一个声音,随后更是响起一道责备的声音。
“娘的,不是让你小子忍住吗,刘将军谆谆教诲,让俺们能偷袭绝对不硬上,你咋就不听说呢!”
先前打喷嚏那人委屈的声音传出来:“这,这不是没忍住吗刑甲,这事俺们管不管?”
随后传出一声暴喝:“娘的,管!你这么大声那些毛贼谁听不见?”
那头目听这两个人的白痴对白,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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