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若在这么多耽搁,小心你们的狗头。”这名军士完全不为所动,也确实是的,他作为枢密院的护卫,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就凭秦良这两句话,自然不为所动。
秦良一看拍马屁没用,连忙把胸前的银子拿了出来,悄悄地递过去,道:“这是一点茶水钱,还请军爷笑纳。”
“你想干什么!有事说事!”这位军士很生气,大声断喝,但钱却在眨眼工夫便入了袋。
秦良心里暗骂了几声,脸上却堆出满脸地笑容道:“军爷,我是李宗厚李将军派来送信的,这信是送给李知院的,烦请军爷进去知会一声,小人在此候着。”
一听李知院三个字,这名军士脸色稍变,但马上又恢复镇定,道:“书信?送什么书信?拿出来我看一下。”
秦良心里那个气呀,你不过是一位看门的军士,有什么资格看信。但现在碰着小鬼,看看剩下的护卫,权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神色自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想找人支持也不成呀。
秦良只好把放在怀中,已经捂热的信交到了这名军士手上,秦良那脸上的笑容依然笑的那么灿烂。
军士只是把信拿过来,看了一眼,然后便又放到秦良的手上,拍了拍秦良的肩头道:“早说嘛,拿来。”
秦良刚把信接到手上,又听到军士说拿来,连忙又把信送了过去。这名军士却直接推开,继续说道:“拿来。”
“什么东西,军爷,小的初次来京,许多规矩还不懂,还请军爷示下。”
“罢了,罢了。你这厮,看着挺懂事,军爷我不妨告诉你,刚才送的只是我们的茶钱,这辛苦的跑腿钱,也得给呀。”
秦良知道小鬼难缠,却没有想到这么难缠,幸好多准备了一下银两,便从怀里拿了一点出来,递了过去,一边还道歉道:“军爷,小的不懂事,还望军爷别见怪。”
这名军士拿过碎银子掂了掂,道:“我这跑腿钱是有了,但这些兄弟,也得给个钱吧,不然……”
“是是是,军爷说的是,是小的没长眼睛。”秦良把钱都拿了出来,然后塞到这名军士手上,满脸堆笑。心里面,却早已经把这些军士骂了个遍,什么玩意儿。
“这还差不多,你先在这里等着,一会儿便让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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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笔吏开始
不大一会儿,这名军士便从里头走了出来,笑道:“你好运气,大人同意了,让我领你进去。”
“诶,谢军爷!”秦良态度极其谦卑,跟在这名军士身后。
进了这枢密院之后,秦良才算体会到什么叫园林办公区。这里头,假山,石泉,小瀑,湖泊,绿林这些基本设施,那是要多少有多少。
其绝处在于,竟然还有动物园,里头动物虽然大多数是观赏性的,但配着凉亭,看着湖水,喂着鲤鱼,听着小曲,怀里头再抱着个美女,这日子还真舒服。
秦良在臆想之际,已经穿过几条幽静的小路,跨过一座石桥,来到一树荫下的一座茅草屋前,停了下来。
这茅草屋装饰非常简单,以木头为框架,以稻草为顶,门前几排石子路延伸到石桥。
“军爷,这里是……”
“枢密院副使办公的地方呀,李知院就在这里面,他喜欢清静。地方带到了,你要进去,便进去吧。”说完,这名军士便往外走去,留下秦良木木的站在那里。
“收了钱,竟然只办到这里,也太没有服务意识了。”秦良在心里头暗骂道。
秦良怀着一种紧张地声音,慢慢走到门前,然后往里面看了一眼,果见一人坐于窗下,头戴棕色三折帽,身穿大红色官袍,嘴角微张,正伏案奋笔疾书。虽没有讲一句话,只是单单这背影,便有一种极强的官威,令秦牧不敢轻举妄动。
“咚咚咚……”秦良的敲门声。
李知院抬头一看,见一身着粗布衣的少年男子,正在门外探头探脑,连忙笑道:“你便是将军推荐那人呀,来来来,坐坐坐。”
李知院说这话时,并没有起身,只是把笔放在桌子,抬头看了一眼秦良。
秦良进入屋里,道:“小人秦牧,虽打小在塞外长大,但父母都是汉人,今番受李将军……”
李浩一摆手道:“好了,你要说的,我都知道,将军在他的信中已经言明。听说,将军还给了你一封信,拿来给我看看。”
秦牧一听,连忙把信递了过去。李浩一接,展信看了起来。秦牧东看西看,才发现这里头装饰极是豪华。单单从外面看并不能看出来。这里面每一处家具,每一处盆景,虽是无意,但让人看着总是那么舒服。
“这事……其实,也简单。哦,对了,我这里刚好笔墨俱在,不如你写几字予我看如何?”
秦牧听出这里头的含义,知道他是在考自己,便提起笔在李知院早已经准备好的纸上,郑重地写下“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看完秦牧写的这几个字,李知院心里无比佩服。自己这手字,在这枢密院中也是算一算二的,即便放眼天下,也找不出多少个跟自己的差不多的角色。想不到,这小伙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造诣,真是不简单。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来着?”看来,这李知院,刚才并没有认真听。
领导嘛,没有听清楚,这很正常,秦牧依然态度谦恭道:“回大人的话,小民秦牧。”
“秦牧呀,你这身字确实写的不错,连我都不是你的对手呀。看来,你那事定然不会有何阻碍。”李知院笑了笑。
秦牧则听了一头雾水,问道:“不知知院大人所言何事?”
听到秦牧问话,李知院很是疑惑地站了起来,道:“这么说,将军并没有说信里面的内容?”
秦牧点了点头。
“没事,将军既然没说,不妨我来告诉你。现今官家乃不世明君,今年正月,便率领百官为太后庆后。而今,又令宰相王曾,及本官一众人等,一同负责编先皇实录,现在呢,需求一些笔手。
本来,这样的人在翰林院自是有的。既然将军推荐,再者你的字确实不错,本官的意思便是让你参与编写此书。不知你意下如何?”
秦牧一听,这不就是抄书的话计嘛,记得前世读书时,可没少抄答案,应该没什么问题。
可还没等秦牧答话,李知院又道:“秦牧,你要知道,这抄实录,表面看起是笔吏,不过,这里头大有悬机。”
“想不到堂堂李知院,枢密院二把手,想当于后世的军委副主席的人物,竟然还担心自己不去,真是奇怪。”秦牧心里疑惑道。
“知院大人,小人何德何能竟然让大人如此……”
“诶,不要这么说。你这手字,官家看了也喜欢。”这宋仁宗,此时也才十八岁,小伙子一个,且特别好书法,对于诗词歌赋,那也是行家里手。这李知院的地位虽然很大,但是讨好官家,对自己总是有好处的。
秦牧似是给足了面子,道:“既然知院大人如此说,小人自然听命。不知何时在何处上班?”
“你现在住在哪里?”
秦牧答道:“现在在李将军府暂时居住。”
“那便好。明天,自然会有人来李府接你,到了之后,也有人吩咐你做什么事,你不要担心。还有,到时记得一定要勤快一些。”
“是,知院大人。”秦牧说这话时,行了一个跪拜礼。
李知院连忙把秦牧拉了起来,笑道:“你是将军介绍的人,不用如此客气,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这是下人才做的事情。”
“好了,小的明白。”
“也别小的,小的,看你这字写得如此苍劲有力,想来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人前自称‘学生’便可。”李知院,果然是好人做到底。
不过,想想也真不简单,李知院现在都是枢密院副使之职,为人还如此低调,真真不简单。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还得选书呀,明天官家还等着定书目。”
“那小……学生告辞。”秦牧还真是不习惯自称“学生“,说着,倒像是在老师面前自称一样。
出了枢密院,秦牧还是跟那位军爷打了一声招呼,现在自己啥官都不是,多结交一些人总还是好的。
回到李府时,时间尚早,王二柱立马提意去开封城好好逛一逛。之前,秦牧去见李知院时,王二柱一个人待在李府,实在无聊,想睡觉却又睡不着。现在秦牧回来,不找去玩玩,太对不起自己了。
秦牧在出去之前,跟李绥儿打了声招呼,本想找她一起去玩玩,两个大男人逛街,其实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找了一个女的,而且还是一个美少女,那自然很不一样。
却没有想到,因为李绥儿母亲病情的缘故,她去不了。
无奈,两人只好往街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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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抄书去了
才吃过早饭,李知院说的人便来到将军府把秦牧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看着那含有文艺性质的建筑,秦牧由衷地觉得,这地儿特别适合文化人。
进入院时里,花草植物错落有致,就连那一桌一椅,也极合规矩,看来这里人很会享受。
领着秦牧进入院中之人,跟门首一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交待了几声,这老爷爷便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道:“你就是秦牧,来,跟我到这边来。”
“秦公子,李知院交待的事,我已经完成了。待会,李知院倘若问起此事,还记得多多美言几句呀。”
秦牧看着这位只是今日见过一面的中年人,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无比透露出一股信息,凡事多低头。
秦牧很是明白,此人对于自己为何如此客气,要知道他可是李知院特意安进来的,而且还得劳烦他来接自己。此人,心里一定觉得,自己同李知院关系非同一般,前途不可限量。
现在秦牧还没有得势,不好好巴结,等升官发财了,自己还能巴结吗?这老爷爷心想。当然,这一切都是点到为止,因为什么东西,一但做的过了,便把好事也办成了坏事。
这位赶马车的中年人说完话,微笑着看着秦牧离开。
来到房间里,秦牧本以为奋笔疾书的一众笔吏们,个个都不曾见得,而且房间也比普通的房间小一些,布置也是极其简单,除了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书桌外,便是一些小物件,如笔墨之物,灯具之物。
房间里也许是长久未曾开窗的缘故,秦牧刚一推开时,迎面便扑来一股发霉的味道。
这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拂了拂手,“这房间几年没住人,有点儿发霉,待会我让人过来清理一下。李公子,在些稍候。”
花白胡子的老爷爷,说完,也不管秦牧有没有听明白,便径直离开。
花白胡子的老爷爷走后,秦牧进到房间,先把窗子打开,闻了闻,还是有一股难闻的霉味,只好走出了房间。仔细看了一下,里头啥也没有。
出到外头,秦牧才发现,门前有一小湖,几棵不知名的歪脖子小树正长在湖边,两只水鸭正在水里嬉戏。
往左看,也有一排的房子,都是只有一间房,且都不大,如同秦牧这房间一样,想来应该都是笔吏们抄书的地方。秦牧这间,其实是最里头的一间,也是风景最好的一间,因为这前头有湖。
秦良环顾了四周,发现这样子的房间倒真是不少,大约有一百间左右,都是单间成屋,且都比普通房间小一点。也不知道这房间之前是干什么,莫非专门用于抄书的?秦牧不由得有些疑惑。
其实,古人为了抄一些先皇笔录,或是一些其他书籍,为了追求质量,并不会让这些人集中抄阅,因为集中抄阅,很容易让打乱他们的心智,从而书写质量差。
只要皇家要修书,便会如同今天秦牧看到的一样,找一些笔吏,集中一个地方,每人一个房间,静静书写。这工作时间较长,一般三年左右才可以完成,短一些的也要半年。
不大一会儿,这位花白胡子的老爷爷来到秦牧面前,道:“你怎么站在外面?下人马上就到,今天新来几位笔吏,他们正在忙。趁这个时候,我先把事情交待一些。”
进到房间,老爷爷把桌子用袖子抹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把手上抱着的一摞东西放在桌子上,道:“今天的工作任务都在这里,这样,我先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监事,姓严,你以后叫我严监事便可。”
严监事在说话时,手里头也没有闲着,已经把东西分成两堆,一堆有字,一堆无字。
“这是先皇的实录,这些划去的不用抄。把有用的,抄在这张纸上,记得不要抄错了,抄错了,那是要扣工钱的。”
秦牧把严监事递过来的纸拿了过来,秦牧对纸没有研究,但这纸看着厚实,却极其柔软,闻着还有一股淡淡地花香,手摸着也有滑嫰感。
“怎么,觉着克扣?为官家做事,本就是我们的本份,现如今官家每日给你二十文钱,也算是不少了,再说,这任务也不重。为官家办事,官家不会亏待你的。
再者,几位大人都说,你们这些人,倘若工作的好,是可以直接入漕吏府的,那便是国家正式人员,每月按时发放工钱。记得,切莫负了机会。”严监事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大人教训的是,学生谨记在心。”
“记得就好,你也别叫我大人,在这里,我连个下人都算不上。以后见了我,叫我声严监事便成。”严监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从他那脸上喜滋滋的模样,都不难看出,他还是很高兴的。
“大人,怎可如此说话,在学生面前,大人便是我的大人。”
“你这厮,倒挺会讲话的。以后,有了什么难事,记得找我,咱虽科举不中,但至少手底下还管着些人,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料理的。”那得意之色,跃然于脸上。
“是的,大人,学生谨记在心!”看得出来,这秦牧同之前倒有许多不同。
严监事走到门边,回头交待道:“你好好写,下午太阳落山前,有人会来收。还有,这饭也不用担心,有人送。
也算同你有缘,没什么事别乱跑,在这院中,监事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倘若被发现了,这进漕吏府的事就难了。”
秦牧连忙弯腰道:“多谢李大人。”
在严监事离开后不远,来了四位姑娘,看年纪也才十七八岁,模样也俊得不行,丰乳****的。秦牧本想好好说说话,但一想李绥儿说教的模样,便只好作罢。
再说,这四位姑娘或许是胆小,除了进门时打了一声招呼,便一直埋头干活。不要说搭理秦牧了,便是自己人,也是不说一句话的。
房间打扫干净,摆上几盆花儿,这房间里的霉气一除,花气一袭,再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湖面,倒也安逸的很。
秦牧收回心神,投入到工作中。
其实,这皇帝陛下的内外《起居注》,皇帝本人是不可以看的。当然,也勉不了有的皇帝不行,会命人拿来看两眼,但大多数皇帝,无论多么昏庸都是不敢看的。
一但皇帝死了,这《起居注》便交到下一任皇帝手里。下一任皇帝为了祖宗的面子,在编写先皇实录时,便会删去一些看着不光彩的东西。
当然,皇帝也有常识,删除的如果很厉害,像《四库全书》那般,便是不行的。因为除了史官的《起居注》外,大臣也是可以记得手记,书札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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