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佩明无言以对,正不知如何是好,耳中忽然传来细细的声音:交出兵权,退居封地,不问政事。他愣了愣,忽地明白过来是元苍擎在设法提醒他,心中顿时大喜,立刻道,“回皇上,臣愿交出兵权,退居封地,从此不问政事,以证清白。”
宣德帝冷冷看着他,似乎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满意,“向爱卿,你若心中无鬼,又何必交出兵权?”
“臣俯仰无愧,一生忠于皇室,天地可鉴。若皇上还不肯相信臣,就削去臣的爵位,臣愿做一介布衣。”向佩明已退至极限,虽说如此做,以后将帮不上淮王,可这种情况下,先保命要紧,再说他暗中笼络的力量,并不仅仅是手上这点兵而已。
宣德帝哈哈大笑,“向爱卿还真是大方啊,这么快就想好了退路,岂非正好说明你早有反意,并做了万全的打算?”
向佩明脸色微变,他做到如此份上,皇上居然还是不肯相信,难道非杀他不可吗?“臣所说都是肺腑之言,皇上不肯相信,臣也无可奈何,既如此,皇上要如何处罚臣,臣绝无怨言。”
“这么说来,你愿意一死以示清白了?”宣德帝悠哉地看着他,其实这话却是说给元苍擎听的。
向梓月纵然恨父亲对她的无情,可是眼见父亲要被逼死,元苍擎和木紫槿还一脸的事不关己,她如何甘心,大叫道,“皇上,凭什么所有的罪名都压在家父头上?王爷王妃才是密谋造反的主谋,他们最该死!”
元苍擎眼神骤然森寒,在她脸上一转,“你找死!”
向梓月猛地打个哆嗦:这杀人的眼神!不过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今日如果弄不死他和木紫槿,死的就是自己,她才没那么傻呢。
“要死也是王爷先死!你别以为你不承认,皇上就拿你没办法,你根本一直不服皇上,想要夺他的皇位,所以才会找上我父亲共同议事,我从小就喜欢你,想要嫁给你,可是你却了木紫槿,我气不过,才让父亲跟你提条件,除非我嫁给你,否则你说什么都没用,可你却怎么都不肯娶我,我没办法,才向皇上求来圣旨,赐我们完婚,可是你却这样对我,你……”
她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全然没注意到向佩明的脸上已无一丝血色,心中只有四个字:天亡我也!
宣德帝越听越是兴奋,不禁哈哈大笑,“原来此中还有这等曲折!难怪你会向朕请旨,你对四弟真是情深意重啊!四弟,你就一点不感动吗?”
这下真是太好了,看四弟还有何话说!
元苍擎冷冷道,“臣弟不知道向梓月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宣德帝明显不信,“你若当真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向梓月又如何捏造?”
木紫槿淡然一笑,“皇上还不明白苍擎待妾身的心意吗?他早说过非妾身不娶,今生今世不会相负,向梓月却一再纠缠,甚至不惜给苍擎扣上谋反的罪名,前几****更是几乎害的妾身母女俱亡,所以苍擎早已将她赶回安平侯府,她的一切皆与苍擎无关,难道一个丧心病狂的疯子所说的话,皇上也要相信吗?”
言下之意自然是说,向梓月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才胡乱捏造事实,根本不足为信。
宣德帝的脸色变的十分难看,木紫槿所说让人无可辩驳,何况他除了向梓月的话,也确实没有其他证据,要定四弟的罪,并不容易。
向梓月气极大叫,“我不是疯子!木紫槿,你才是疯子!你抢走了苍擎,抢走了我的一切,你不让我好过,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我得不到的,我就把它毁掉,你也休想得到!”
木紫槿摊了摊手,一派轻松,“皇上,你听到了吗?这才是向梓月的真心话,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做出这种没有理智的事,一心只想着毁掉苍擎,让妾身痛不欲生,却没想到这样做的后果,不但会害死侯爷,她自己也难逃一死,不正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为什么她一开始非要坚持跟着回京面圣,还说女人最了解女人,原因就在这里。
今天如果是元苍擎一个人来,这些话就算打他,他也不可能说出口,不是白白便宜了向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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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设套
“你——”向梓月气得说不出话来,更是惊恐莫名,难道木紫槿的意思是说,皇上不但要杀了元苍擎和自己的父亲,连她都要杀?“你别胡说八道!皇上是明君,自会分辨是非,该死的是你和淮王,不是我!”
“可我觉得,最该死的就是你,”木紫槿眼神轻蔑,很不客气,反正到这份上,也不用再顾忌向佩明的面子,说什么都无所谓,“你太自私了,为了你自己,不顾别人的性命,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说得出来,难道你不知道谋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吗?你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要有多少人无辜枉死,你想过吗?”
“我——”
“皇上,”木紫槿转向宣德帝,义正词严,“向梓月的话不足为信,她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利,皇上明察秋毫,必不会为小人所骗。”
“你才是小人!木紫槿,你再说一句试试?我没有疯,没有疯,你听到没有!”向梓月嘶声大叫,就算她本来没有疯,也快让木紫槿给逼疯了!
为什么自从两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每一次交锋都是她完全落在下风,全让木紫槿得了意,为什么?
可她越是气,木紫槿就越是气定神闲,“你大声不代表你有理,向梓月,我不妨明确告诉你,今天这件事没完,就算皇上饶你,我跟苍擎也不会饶你,你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小样的,就凭向梓月这点智商,还想跟她斗,太嫩了有木有!
向梓月气的浑身哆嗦,“你——”
“皇上,请决断吧,”木紫槿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道,“皇上是相信这疯女人的话,还是相信苍擎?”
宣德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并不急着开口。今天这场戏,他本来就是坐山观虎斗的一个,让这群疯狗互相攀咬不是很好吗?
向佩明赶紧道,“皇上恕罪,小女是被妒忌冲昏了头脑,才会胡言乱语,臣教女无方,实在惭愧,臣不敢替这孽障求情,是杀是剐,请皇上定夺,臣绝无怨言。”
“是吗?”宣德帝忽然笑的阴森而恐怖,“向爱卿还不打算说实话吗?还是说向爱卿想要牺牲女儿,丢卒保帅?”
向佩明掐紧了掌心,硬是没露出心疼的意思,“臣不敢,请皇上定夺。”
宣德帝残忍而笑,“好,好个忠君爱国的臣子!”他实在是无法理解,难道向佩明真的宁肯牺牲自己的女儿,也不把四弟供出来吗?四弟究竟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愿意作出如此牺牲?
元苍擎冷声道,“皇兄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无事臣弟要告退了,紫槿身体不好,臣弟担心她支撑不住。”
宣德帝差点气得难绝倒,事情还没完呢,你这正主儿却要走了,那还问个屁!“四弟,向梓月所言,并非全无根据,你难道没有解释吗?”
元苍擎面无表情,“臣弟说过,这一切都是向梓月胡言乱语,不足为信,皇兄若有其他证据,就治臣弟的罪,臣弟绝无怨言,若无其他证据,就别给臣弟乱安罪名,臣弟担当不起。”
宣德帝气得攥紧拳,最想做的就是把禁军侍卫召进来,将四弟给碎尸万段,永绝后患!
“臣弟告退。”元苍擎才不管他气什么,扶着木紫槿就往外走。
“你、你们给我站住!”向梓月急了,追上去大叫,“谁让你们就这么走了?回来,把话说清楚!”
她费了这么大劲儿,几乎要赔上自己和父亲的性命,结果却没伤到元苍擎和木紫槿一根头发,她怎么可能甘心?
结果她才追出了两步,元苍擎就不耐烦地向后一挥手,一股大力顿时将她掀起,接着狠狠摔在地上,她痛苦地吐出一口鲜血,加上断腕处被狠狠压到,疼的她浑身痉挛,抽搐了一阵之后,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四弟,你——”宣德帝气的要死,这混蛋居然敢在他面前动手,是越来越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不过这也说明,四弟对向梓月根本没有一点点情意,而向梓月诉说的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毁掉四弟罢了。
可话说回来,他一向是宁可错杀一百,绝不放过一个,就算没有什么证据,他也绝对相信四弟和向佩明之间有不可告人之事,但一时半会的,证据不足,怎么治四弟的罪?
蓦的,他的目光落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向佩明身上,心中登时有了主意,森然冷笑,“来人,安平侯图谋不轨,证据确凿,即刻打入天牢,三日后斩首,以儆效尤!”
向佩明脸色惨变,皇上居然一点不看淮王的面子,非要杀他不可?尽管心中不甘,他却连一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口,呆呆的任由侍卫拖了下去。
常公公在旁战战兢兢地道,“皇上,那向郡主——”
宣德帝摆了摆手,“派人好好把她送回去,让御医替她治伤。”
啊?常公公百思不解,不是应该父女一同问罪吗,皇上怎么如此善待向郡主?
疑惑归疑惑,他可不敢问,乖乖照办。
宣德帝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意来,四弟,朕倒要看看,你到底会怎么做!
淮王府里,木紫槿喂过女儿,让赵雪翎带下去好生照顾,琢磨了一会,不禁露出忧色。
“怎么了?在担心安平侯?”元苍擎摸摸她的脸,“非是我心狠,此番到这地步,也是他咎由自取,没有管教好向梓月,与你我无关,你不必忧怀。”
木紫槿摇了摇头,很是不安,“话是这么说,不过如果不是你我找安平侯合作,也不至于有今日之事,我是在担心,皇上奈何你不得,会拿安平侯开刀。”
元苍擎深吸一口气,“我早知道皇兄会这么做,刚刚暗卫来报,皇兄已将安平侯押入天牢,三日后处斩。”
“三日后?”木紫槿冷笑,“既然安平侯如此罪大恶极,为什么不直接处斩,还要放在三日后?这是给你足够的时间安排好人手,到时候劫法场的节奏吗?”
元苍擎冷笑,“还用说?皇兄的心思一向卑鄙,这绝对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如果他当真派人劫法场,后果就不用说了,肯定是中皇兄的圈套,说不定会被就地正法。而皇兄就是吃定他不可能眼看着安平侯死,所以这计划一定会成功,算盘打的真响。
木紫槿担忧地问,“那你打算怎么做?不管向梓月有多该死,安平侯总是跟你一心的,难道要眼看着他死吗?”
元苍擎表情凝重,摇了摇头,“没有办法,我这次奉诏进京,一路上都有皇兄的人监视,并未带多少皇马,京城禁军虽有一半兵符在我手上,可皇兄不可能容我调动禁军去救人,而且我为了避嫌,是不能插手安平侯之事的,否则岂不正落进皇兄的算计。”
木紫槿默然,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事实虽如此,可我总替安平侯惋惜,他若就这么死了,你也少个强助,对咱们的打击可不小。”当初费那么多功夫才说动安平侯与他们合作,结果大事未成,就先丢了性命,才正应了那句“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元苍擎道,“形势如此,我亦无法。”
门外忽然响起喧哗声,“我要进去!让我进去!你们好大的胆子,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我是谁,还敢拦我?”
木紫槿往外看了一眼,丝毫不意外,“是向梓月。”
元苍擎眼神骤然酷寒,“我手下这帮人是越来越没用了,连个疯女人都接不住。”
“不,可能有什么隐情,咱们出去看看。”木紫槿对元苍擎手下这帮人的能力没有丝毫怀疑,肯定是有什么岔子。
两人一起来到门外,正听到安玮冷冷道,“王爷有令,唯郡主前来,不得入内,郡主请立刻离开,否则别怪我等不客气!”
“你敢逼我试试!”向梓月嘶声大叫,“再逼我大家就一起死,不信你们就试试!”
“怎么回事?”木紫槿冷冷开口,待到看到向梓月时,不禁变了脸色,“向梓月,你这是什么意思?”
向梓月身上居然绑了些火药,另一只手则点着个火把,那燃烧的火焰离她的身体很近,随时都能将火药点燃——难怪她有恃无恐,原来是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我什么意思,你看不出来吗,废话什么!”
安玮一脸愧色,“王妃,属下无能。”他们也是不敢过分逼迫向梓月,因为谁也不知道她身上这些火药威力有多大,更不敢百分之百有把握,能赶在火药爆炸之前,将火把抢下来,所以才任由向梓月进了府。
木紫槿低声道,“向梓月已经疯了,你们且退下,我跟王爷来处置。”真要爆炸的话,他们死就算了,女儿还在旁边房间里呢,难怪要她那么小的人儿也一起陪葬吗?
“是,王妃。”
安玮等人即退到一边,严阵以待。
“向梓月,你不会这么蠢,想要跟我们同归于尽吧?说出你的目的,看我跟王爷能不能答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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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必须死一个
木紫槿神情平静,同时悄悄给元苍擎使个眼色,自己跟向梓月说话,吸引其注意力,他则找机会将其制服,最好是到王府外面再动手,以免殃及女儿。
元苍擎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慢慢向旁边移开,寻找机会。
不过向梓月的情绪看起来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么歇斯底里,相反还是很平静的,就是眼中布满血丝,脸色出奇的苍白,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木紫槿,不用跟我卖弄你的聪明,我今天的确不是来跟你们同归于尽的,如果不用这样的方法,就见不到王爷,我父亲就真的没命了。”
“你果然是为这件事来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父亲是死在你手上的,跟我们无关,如果不是你,为了一己之私,把你父亲送上绝路,他会有今天吗?”木紫槿故意说着狠话,把她给激怒,只顾跟自己吵,就会忽略手上的火把。
好在向梓月的右手被砍断,现在是左手执火把,灵活性上总是不比右手,只要制住她的左手,她就没办法引燃火药了。
“你胡说!”向梓月大声叫,情绪有点儿失控,“根本不是我,是你从来没有把我当一家人看待,总是不停地嘲笑我羞辱我,想尽办法要把我赶出王府,如果不是你们,我会走到这一步吗?”
木紫槿嘲讽冷笑,“是吗?向梓月,你凭良心说,我们什么时候羞辱过你?是你在自取其辱,明知道苍擎不喜欢你,还要不停地纠缠,最终鬼迷心窍,居然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结果害的你父亲万劫不复,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你还有脸来质问我们?”她故意往旁边走了走,将向梓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方便元苍擎下手。
“够了,我不想再听这些没用的话!”向梓月狠狠一挥,左手中的火把火星四溅,令人胆战心惊,“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说教的,我有话要对王爷说,你给我闪开!”说罢她猛地回头看向元苍擎,眼里露出哀求之色来。
木紫槿暗道一声可惜了,再要一小会儿,元苍擎就能找到机会,抢走火把的。
元苍擎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去,冷冷道,“本王没话跟你说,立刻给本王滚出去!”
“王爷,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都说一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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