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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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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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就是高拱还没啥明确反应,霍冀反而先跟赵贞吉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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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上任之前(上)

    按理说霍冀既然是倾向于高拱的一位尚书级大员,那么在这件事上,高拱似乎应该帮他一把,但个中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霍冀隆庆元年时本任陕西三边总督。二月,张居正入阁参预机务。其时,徐阶大权在握,高拱因与徐阶不和,遂于元年五月离开内阁。九月,俺答寇大同,陷石州,掠交城,文水,直捣山西中部,京师处于战争恐怖中。十月,俺答掳掠中饱后引兵北退。隆庆帝下诏让群臣讨论战守事宜,兵部尚书郭乾被罢职,十月丁亥,由霍冀接任。甲午,巡抚宁夏的王崇古改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陕西三边。

    到了隆庆三年,霍冀进九边图书。这一年灾异频繁,霍冀和杨博一同乞休,隆庆不允。

    这里问题就来了。当时杨博是户部尚书,灾异频繁请辞还有点道理,可霍冀一个兵部尚书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原因在于,霍冀和杨博乃是同乡,而同进同退到这个程度,说明关系很不一般。在霍冀之前,杨博是兵部尚书,而在霍冀当兵部尚书的时候,杨博当户部尚书,却同时还在兼管兵部的事,可见霍冀当兵部尚书,肯定有杨博的帮助,他肯定希望是一个自己的人来继续管兵部,这样才不会有矛盾。

    所以归根结底,霍冀是杨博的人,而不是高拱的人。至于他的政治态度为什么倾向于高拱,有一个不完全的理由是:高拱与山西籍的大员们关系历来不错——记得此前徐阶和高拱矛盾爆发的导火索么?就是那次杨博主持的京察,当时高拱就是站在杨博一边的。

    当然这其中的具体情况还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总之,杨博、王崇古、张四维等这些山西籍的大员,在朝中的政治态度多倾向于高拱,霍冀作为山西籍的大员之一,在其内部大概紧随杨博之后,也对高拱有所倾向就不奇怪了。

    但不管怎么说,霍冀的“带头大哥”是杨博,而不是高拱。

    既然如此,高拱就不好随便强出头,至少得等杨博表态,他才好有所举动,要不然你让杨博怎么想?山西籍的其他大员怎么想?

    怎么着,你高肃卿是打算直接把我们山西帮整体收编了还是咋的?

    因为这个原因,高拱现在肯定是不方便插手的,即便要插手,也得等霍冀顶不住赵贞吉压力而杨博也束手无策之时,那时候出手才显得出其中的分量。

    但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件事后来出了岔子,其中原因比较复杂,简单的说就是霍冀直接愤而辞职了,高拱什么也没来得及做。但是一年之后高拱成为首辅且稳固了地位,便指示亲信门生、吏科都给事中韩楫上疏,请重新启用霍冀。不光是韩楫一人,从韩楫开始,一大帮高拱的门生故吏纷纷上疏请求重新启用霍冀,只是那时候霍冀染病,身体不好,因此推辞不就,再过了四年便病逝了。

    事情前因后果大概就是如此,现在该言归正传了。

    隆庆帝这个人,别看平时不声不响,但他其实是很了解这些内幕的,他知道所谓赵贞吉仅仅是因为脾气倔、架子大才跟高拱不和的说法完全站不住脚。赵贞吉乃是徐阶余党,他跟高拱之间的矛盾,归根结底是施政理念不同:徐阶的施政理念早已说过,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维持现状。

    但高拱显然是不满足于维持现状的,他要的是“除八弊”,是打造一个崭新、向上的大明。

    这两个人的矛盾,根本无法化解。之所以还留着赵贞吉,一是赵贞吉目前并没有出什么大的差错,不能无罪而罢;二是徐阶余党内部的势力还未理顺,还要等一等。

    前者不必多说,后者却必须提一提。

    隆庆帝是在等谁理清徐阶余党的内部势力?

    不是别人,正是张居正。

    张居正当然是徐阶一党出身,但他同时也是隆庆的潜邸之臣,如此一来,到底要不要用他,就要看他自己的倾向了。

    隆庆怎么观察他的倾向呢?倒也简单:跟高拱走得近的,就是倾向于自己这个皇帝;跟高拱走得远的,那就是自私自利的徐阶党徒。

    说到底,在隆庆心目中,由于高拱的政治理想跟自己完美重叠,因此高拱就是他在外廷的全权代言人,嫡系中的嫡系、亲信中的亲信。

    说与高拱一路,便如同与他隆庆天子一路;谁与高拱陌路,便如同与他隆庆天子陌路。

    因此,他下意识的一句话,才会根本不提赵贞吉。

    高务实隐约之间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顿时觉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能爬五楼了……咦,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

    这时孟冲也连连笑着点头,附和道:“是呀是呀,万岁爷爷圣明独断,内阁总算是……总算是明白了万岁爷爷的一片苦心。”他说着,心里一阵后怕,心道:直娘贼,差点说成“内阁总算是给了个面子没有封还中旨”,还好爷们反应及时。

    隆庆也笑着点了点头,对冯保道:“冯保,你亲自跑一趟,去告诉下面,可以给高务实刻印雕牌了。”

    刻印雕牌是指刻制官印和腰牌。有了这个东西,高务实才算正经的大明官员。

    高务实心中有些中二的想道:我的这官印和腰牌上不知道会怎么写?

    官印想必应该就是太子伴读?

    腰牌是不是应该写作“太子伴读假侍读学士高务实”?

    我这两个官,似乎也有点像一个正式职务外带一个加衔的意思,只是都没有正经品级,要是放在前世,算什么级别来着?

    从五品应该是个知州,知州是不是应该相当于副厅,亦或是正处?那我岂不是应该算作……没有级别却享受副厅或者正处级待遇?

    有意思啊……

    还是这个年代好混,才几岁就能混到前世三十多岁都没混到的级别,可见有句老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做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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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2章 上任之前(下)

    陪皇帝吃饭并不是指与皇帝同桌——虽然明代早已进入合餐制时代,比如高务实在高拱府上从来都是和高拱夫妻一起吃饭,但这是有身份要求的,高拱的小妾就不能与他们三人同桌而食。

    同理,高务实也不够资格和皇帝、太子、贵妃一桌,而是“别赐一席”就餐。菜就是刚才说过的四菜三汤。四菜者,烧笋鹅、蟠龙菜、荔枝猪肉、蒸鲜鱼,三汤者,猪肉龙松汤、玛瑙糕子汤、肉酿金钱汤。

    其他几样虽然精致,但高务实都不在意,他比较好奇地看了看那道蟠龙菜。这蟠龙菜乃是嘉靖继位之后才出现在大明宫廷的御膳佳肴,首创于湖广安陆州兴献王宫邸——算是嘉靖的潜邸。

    据说当年在朱厚熜出发之前,郢中名厨采用瘦猪肉和鲜鱼剁肉馅,拌入肥肉丝条,加上上等淀粉、鸡蛋清、葱姜末、食盐等拌成馅料裹熟鸡蛋皮之内做成扁卷筒形,置于蒸笼内蒸熟,然后将其切成薄片,摆成龙形于盘中间回茏蒸热,就成了色、味、香、形俱佳的上等菜肴,所以称之谓蟠龙菜。其特色是色泽鲜艳、肥而不腻、肉滑油润,香味绵长。朱厚熜少年时极爱此菜,赞不绝口,登基为帝后,即将蟠龙菜列为宫廷御菜。

    不过高务实对吃的讲究看来不太够,夹了一片尝尝,虽然觉得味道不错,却也不至于让他赞不绝口那么夸张,心说:嘉靖当年只怕是孤单得很,寄情于菜,总觉得家乡的菜色吃起来最顺心吧。

    不过蟠龙这个词本身另有寓意,乃是指蛰伏于地未曾飞天的龙,当年嘉靖赐此菜名为蟠龙,大概是借喻自己有真龙天子之命。

    高务实不禁有些恶趣味地想:我第一次吃宫廷菜就吃了蟠龙菜,要不是我只是个区区孩童,只怕就要疑心这位皇帝陛下是不是怀疑我有异心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几百年后还有人拿这件事当做传说秘闻来宣扬。

    用过午膳,隆庆自然还有其他事要“忙”,李贵妃则表示要带着太子去见皇后,把今天的事情向皇后禀明——她在这些礼仪的事情上做得还是很到位的,自从皇后病居,每天都会带太子去探望。

    朱翊钧其实很想跟高务实单独玩会儿——倒也不是说他现在就对高务实如何如何亲近了,只是小孩子都喜欢有个伴儿一起玩,而高务实与他年纪相近不说,父皇和那么多厉害的先生们也都夸他学识了得,因此朱翊钧也希望多和他在一块儿玩。

    只是他毕竟是个生长于王府、宫廷的孩子,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同,有些责任是一定要承担的,只好依依不舍地随母妃去了。不过临行前还是嘱咐高务实道:“高侍读,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伴读了,估计明天内廷就会把你的告身关防和腰牌等物从去高老先生府上,届时你便可以随时进宫看我。”

    看起来这只是怕高务实不知道宫廷的流程规矩而告知一下,但高务实当然听得出他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说:我在宫里孤单得很,你明天拿到通行证就给我赶紧过来陪玩!

    当下微笑着道:“太子的意思臣明白了,臣拿到东西之后就来看望太子,顺便……”他说着顿了一顿。

    “顺便什么?”朱翊钧眼睛里露出一丝希冀。

    “顺便有点小礼物送给太子。”高务实笑着道:“那礼物是臣闲暇无事想出来,然后派人试做的,倒也有些意思,臣自忖不光太子会喜欢,说不定太子拿去献给皇上、皇后和贵妃,他们多半也会喜欢。”

    “哦?”朱翊钧拍手笑道:“这么好玩?好好好,那你明天可得早点来,咱们时间算起来也不多……再过一阵可就要进讲了。”

    嗯,意思是说现在还在放寒假,过段时间“教育局”的课程表定下来,就要开学了。

    “是,是,臣明白。”

    待朱翊钧跟着李贵妃离开,文华殿也就基本空了,孟冲自然早就跟着皇帝走了,冯保也跟着李贵妃母子走了,来招呼高务实的那宦官一走过来,高务实就笑了,招呼道:“陈公别来无恙?”

    也是巧了,原来负责送高务实出宫并回府的不是别人,正是高务实的“老熟人”陈矩。

    “高侍读莫要折煞奴婢,您老叫一声陈矩就算看得起奴婢了,要不就叫一声小陈子,显得亲切。”陈矩的嗓子还是那样,听着总觉得略有些沙哑,但面上的笑容却是真切。

    其实他这话也不能说是太自谦,毕竟高务实此刻头上已经顶着一顶叫做“假侍读学士”的帽子,这大明朝,但凡跟“学士”这个词沾了边的官,基本都是清贵之极的,将来前途多半也看好得很,虽然高务实这个所谓的学士连秀才都不曾考过,但作为太子伴读,又是高阁老的侄儿,估计也没几个傻蛋会把他当做普通读书人看。

    而陈矩,虽然高务实知道他今后的发展,可眼下在宫里中官那么多,得宠的、掌权的一大把,从承天门排到地安门也轮不到他站位,因此他是真的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被高务实称呼一句“陈公”。

    更何况,自己还欠了高务实一个人情——上次高务实还真给他那位做县尊的“师兄”去了封信,后来陈矩的兄弟就来信说县衙出钱把县学修葺了一番,以前欠发的一些廪膳,也都一一补上了。

    这件事对高务实而言,不过是写了封不到三百字的信,基本上可以算作是举手之劳,可对陈矩来说,却是一份不小的恩典,给他解决了大问题,由此对高务实是真心诚意的感谢。

    高务实笑着道:“今日是陈公送我回府么?”

    陈矩微微躬身,道:“正是奴婢有幸得了这份差事。”

    “又要劳烦陈公了,真是过意不去。”高务实客气了一句,又问道:“可还有其他人?”

    陈矩一怔,愕然道:“没……没有了,怎么,高侍读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人代办一下?若是有话要转告给高阁老,奴婢可以派人跑一趟。”

    陈矩虽然地位不算很高,但大小也是个内廷里头的中层头目,找个人送信还是不成问题,尤其是今天高拱这时候估计还在内阁,而不是在吏部,离得近,不可能误事,是以有此一说。

    “那倒不是。”高务实笑着,又眨了眨眼,问道:“陈公可有兴趣调到太子身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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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3章 宫外反应(上)

    石狮威严,朱漆阔门。高悬的门匾上,写着两个简单却令人无限向往的大字:吏部。

    高拱的绿呢大轿落在门前,早有眼尖的皂隶门子上前接轿,高拱下得轿来,随意摆摆手,便面带笑容、脚步生风地走了进去。

    那皂隶心道:看来高阁老今日有什么喜事呀。但也不敢搭腔,躬身看着高拱进门而去。

    高拱来到自己的公事房外,正巧见到张四维站在门口,不禁微微诧异,问道:“凤磐有事找我?”

    张四维笑道:“特来恭喜玄老。”

    高拱摸了摸自己那把著名的大胡子:“哦?喜从何来?”

    “玄老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张四维仍是一脸笑容:“您那侄儿,眼下可是储君近臣了。”

    高拱仍作矜持状,道:“你我共掌铨务,何等样官未曾见过,此区区无品无级、不入流小官,何足挂齿?”

    张四维也不点破,却笑道:“还有那《龙文鞭影》第一篇,这才两个时辰,只怕已经传遍京师了——玄老可知他这本书是何时所作?”

    高拱略微有些意外:“这么快就传遍京师了?”顿了一顿,又道:“此书成于何时,我亦不知。不过务实这孩子,尚在新郑时,便常常一个人闷在书房写写画画,我想着这写写画画总比去外面惹是生非要好,便也未曾多问……如今想来,此书应该是在新郑就写成了的吧。”

    高拱说完,又朝张四维招呼了一下:“进去说。”

    张四维伸手虚引:“玄老先请。”高拱点点头,当先进屋。

    两人便先后进了公事房,高拱便请张四维坐下,自己也自坐好。

    张四维接着刚才的话头,道:“待此书全文传出,只怕我大明又出一个杨升庵也。”

    “杨升庵么……”高拱摸着胡子,叹了口气:“我前些日子才刚用杨升庵昔年之失敲打于他,谁料如今他却真有杨升庵当年的影子了。”

    “哦?”张四维有些意外,不过高拱用杨慎当年之失敲打高务实,怎么敲打倒是不问可知,于是开解道:“杨升庵之失,已有前车之鉴,如今务实年纪虽小,以我观之,却并无杨升庵昔年那般傲气,想必是不会做那等傻事的。再说,还有玄老时刻在旁提点,他又怎会那般做派?”

    高拱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不觉莞尔道:“好你个张凤磐,他是我的侄儿不假,可他不也是你的外甥?你恭喜我,我是不是也该恭喜你?你说我会时刻提点,你是不是也该时刻提点?”

    他说到此处,又想起一事,拿手指虚点了点张四维:“你可别忘了,他现在头上这帽子虽然不入流,却也是你翰林院的官儿,你才是他的正管上峰!”高拱的脸上带着些许调侃,道:“翰林院素来便是为国储才之地,你这个翰林学士可不能不关照着些某些后辈呀!”

    原来张四维眼下除了吏部右侍郎身份之外,还有一个职务在身,那便是翰林学士——翰林院的正印堂官。他被高拱提拔,当初便是先以翰林院侍读学士升任翰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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