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元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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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 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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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种严格密集整齐的骑兵冲锋,在古代中国、中世纪欧洲都有,而且还都是重甲骑兵。先不说欧洲,光中国就出现了两次:

    一次是在南北朝时期,被终结于突厥崛起。当时信奉重甲密集阵型冲锋的柔然人——还都是能够边冲锋边射箭的顶尖骑术拥有者——被突厥骑射骑兵打的落花流水,从此慢慢退出了中国战争舞台。

    第二次是在南北宋交界处。当时金国著名的铁浮屠,就是严格的密集重甲整齐的骑兵冲锋。坦率的说,如果单单只讲整齐密集队形的骑兵冲锋,近代使用墙式冲锋战术的西方胸甲骑兵甚至干脆无甲的西方骑兵连金兵铁浮屠恐怕都不如,因为铁浮屠另外有个名字叫连环马——可以想象他们的阵容密集程度。然而铁浮屠被吴氏兄弟终结于和尚原!

    而欧洲中世纪的重甲骑兵,则被终结于蒙古入侵及其余波,圣殿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被团灭,波兰军团被团灭,匈牙利重装骑兵团被团灭,这都是当时欧洲最最顶尖的重装骑兵团,也都是信奉密集整齐队形冲锋的主儿。

    同样的道理,近代西方那种只有薄薄一层胸甲的所谓轻骑兵密集阵型冲锋,如果不配上领先一个时代的火器,和东方游牧骑兵作战,根本不应该有什么优势。

    当然,高务实前世在网上见过很多洋奴举例近代西方骑兵战胜东方骑兵的例子,但这里头全都有一个偷换概念的问题:洋奴列举的那些战例基本都无法证明近代欧洲骑兵是在骑兵本身上的优势上击败了其他地区的传统骑兵。

    从拿破仑的评价中可知,单兵素质上在同一时期欧洲最强的法国骑兵还不如马木鲁克骑兵,其取胜之道是战场指挥上的问题,而非骑兵自身优劣的问题。

    而关于土耳其和非洲地区的骑兵,他们不是传统的弓箭骑兵,他们的骑兵武器是弯刀,和手持长枪的骑兵相比,谁的冲击力强,这还用的着辩论吗?在近代之前就是一样的,不存在近代还是古代的问题,两者各有长处,关键是指挥和使用的问题,这和指挥官的素质有关。

    至于清朝,欧洲骑兵已经装备火器,那是使用火器的问题,是武器上的差距,这种优势不仅限于骑兵,而是涵盖整个东西方军队的武器差距。

    还有一个战例,洋奴们自己都说是孟加拉骑兵击败的锡克骑兵,还有的战例,明显是欧洲步兵的机枪取得的胜利,而不是骑兵的,而大家都知道机枪是狭义骑兵的克星。关于俄国与土耳其的那场战争,大家都知道,在战场失败的是俄国不是土耳其。

    同样,明显拥有“东方血统”的俄国哥萨克骑兵在欧洲战场虐了多少欧洲血统的骑兵?

    所以高务实一直认为,东西方骑兵的所谓优劣,跟当时科技水平决定的武器和装甲水平有关,跟战斗所处的地形有关,和伴随的步兵协同水平有关,和所处时代国家政权组织形式也有关。

    简而言之一句话:没有任何一个兵种能包打天下。

    曾经野战无敌的曼古歹,你也不能拿它去攻城吧?甚至同样是蒙古骑兵,七十年后就被朱元璋赶回老家,然后被朱棣摁在地上揍了一次一次又一次。

    所以高务实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自家骑丁表现不够出色的根源无非两点:一是正规实战太少,二是装备不给力。

    麻家达兵都是百战精锐,是经过无数次战争大浪淘沙之后留下的真金,高家骑丁除了拥有一半左右原先百里峡响马之外,其他的新兵全是在边地招募而来,他们的实战经验要么少得可怜,要么干脆为零,甫一参加大战,伤亡比麻家达兵高难道不是正常现象?

    想明白了这个道理,高务实才总算从一脑门子的纠结中抽离出来。

    要多想办法让自家的家丁们参加战争,而不是真的当做看家护院的家丁来用。虽然这肯定会导致伤亡,并且加大财务负担——高务实刚刚才知道马巍所谓的抚恤银子和犒赏银子根本没法跟自己订下的标准相比,所以他损失的这五十三名家丁,马巍出的抚恤和犒赏大概只占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全得高务实自己补贴进去,所以亏本亏大发了的高侍读今天才会一整天闷闷不乐。

    但当高务实想通了之后,就还是坚持自己之前一贯的观点:凡事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因为我虽然练骑兵不在行,但赚钱我在行啊!

    一个骑兵战死,马巍这边只花不到二十两就算抚恤完了,加上战马的损失,也就三十两左右……日进斗金的高侍读会在意这个数?就哪怕按照他给自家骑丁定下的标准,每个骑丁战死一次性抚恤高达五十两,加上战马也不过六十两。今天损失五十三名骑兵,哪怕全让他自己负担,实际上也就三千两出头。

    这个损失,他承担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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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俺答求封(三)

    当然,承担得起这样的损失,不代表高务实乐意承担这样的损失,所以这个问题又绕了回来:得尽快想办法让自己获得私营军工的权力,因为只有获得了这项权力,才有机会钻空子给自家骑丁配备火枪——可以不要盔甲,但火器是一定要的。

    思路大致理清之后,高务实又把高陌和高珗二人找来,先是交待高陌好生处理战死家丁的抚恤以及招募补齐原定编额等问题,然后就向高珗问起这次出兵的细节,尤其是自家骑丁与蒙古人额宿卫亲军相比究竟差在哪里,和麻贵的麻家达兵相比又差在哪里。

    高珗想了想,答道:“大少爷,实在要说的话,各个方面都有一些。譬如咱们此前并未使用过三眼铳,不仅发射的时机不对,发射后的命中率也很低,而且此战有不少骑丁在打完第一轮装弹之后,竟然出现迟疑……”

    “迟疑?”高务实皱眉道:“迟疑什么?”

    “他们不知道接下来是像北军的习惯一样直接拿三眼铳当短棍用,还是换成腰刀。”高珗解释道:“因为战场之上时间紧迫,我们的骑丁其实是不习惯用三眼铳当短棍使的,他们平时训练都是用马刀,而那三眼铳打完之后如果要插回兜袋再换成马刀……这个动作虽然看似简单,但其实也是需要训练的。我们的骑丁对此毫无经验,结果就出现有些骑丁换了马刀,而有些骑丁则来不及换刀这样的情况。”

    “哦,原来如此。”高务实点点头表示了解,又问:“还有呢?”

    “还有就是气势问题。”高珗皱眉道:“这次出战,一开始咱们刚杀进蒙古大营一角的时候,对方明显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抵抗并不强烈,这个时候咱们的骑丁表现还是不错的,也没有遭受什么损失。但是后来恰台吉带着宿卫亲军来了之后,我们在第一次冲杀之中便损失了大概十多个……大少爷,这个情况其实此前我们的骑丁是从来没有碰到过的。”

    “嗯……”高务实皱着眉头,问道:“所以他们开始慌乱了?”

    “表面上来看还好,毕竟咱们的纪律摆在那儿。”高珗苦笑着道:“可是他们心里肯定是慌了的,因为第二次冲杀我们落马了至少三十个。”

    高务实不由得以手扶额,颇有些无奈地道:“这种情况怎么解决?严加训练……有用吗?”

    高珗摇头道:“严加训练或许多少有点用,但不是关键,想要处变不惊,哪怕居于劣势也毫不动摇,那只能通过一次次的战斗才能达到。”

    高务实深深地皱着眉,却不说话。

    高珗以为高务实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大少爷,小的当年随大老爷跟倭寇打仗,第一次杀了一名倭寇的时候,当时还没什么事,收兵之后却手脚冰凉、浑身发颤……可是后来,杀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这当兵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刚开始的时候,遇到点什么都很紧张,甚至很害怕,但是打得多了、杀得多了,生死也就看淡了。”

    高务实长出一口浊气,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咱们的骑兵还是见识不够,或者说见的血太少,而真正的精锐,都是靠鲜血喂养出来的,是么?”

    高珗眼前一亮,赞道:“精锐都是靠鲜血喂养出来的,大少爷这句话说得太好了!大少爷,您上次把小的派到戚家军去的时候,小的都想过,戚家军之所以有现在的威风,除了戚总戎训练有方、指挥得宜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他们全是靠倭寇的鲜血喂养出来的!”

    高珗有些兴奋地道:“不瞒大少爷,以前小的跟倭寇打得仗也不算少,但其实大多数时候,咱们官军论人数都是占据绝对优势的,往那一站就觉得大事定了,其实这种仗很适合新兵蛋子练胆。但是像今天这样,直接就碰到蒙古最精锐的军队……新兵们只要稍落下风,就肯定会心慌意乱、错漏百出。”

    “练胆?”高务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根本连汗毛都没变粗的下巴,忽然道:“如果你们去剿匪,应该比打蒙古人简单多了吧?那样的战斗够练胆吗?”

    高珗笑道:“一般的匪盗肯定不能跟蒙古精锐比,就算比普通蒙古兵也差得远,不过要说练胆,只要杀人见血,其实都可以练胆。”

    高务实总算露出一丝微笑,脑子里浮现出陈矩的身影,点头道:“很好……霸州响马为祸很久了,听说现在有一部分霸州响马,甚至已经舍弃了过去白天是民、夜里是匪的老传统,干脆正儿八经地落草为寇、占山为王。若是我让你们去剿灭这些响马,你们有信心吗?”

    高珗略微有些诧异,然后迟疑道:“剿灭响马倒是可以,只是咱们去剿匪,似乎没个名头?”

    那当然,他们是高家家丁,又不是正经的官军,闲得没事做跑去剿匪?虽然按理说地方官府对此应该持支持态度,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某些脑子抽风的地方官跳出来质疑他们的目的呢?

    “名头好办。”高务实摆手道:“就算有某些不听招呼的地方官不肯给这个名头,但镇守太监方面也是有这个权力的——保定、天津两个镇守太监那边,到时候我请孟掌印打个招呼,让他们给你们一个协助清剿的名义就是了。”

    高珗这才想起自家大少爷跟宫里关系特殊,与那孟掌印更是交情不浅。地方文官方面有时候的确有那种“强项令”,滴水不沾油盐不进,但镇守太监就不同了,司礼监掌印发句话给他们,效果怕不是比圣旨还灵三分,而镇守太监下令“征用”某家家丁协助清剿盗匪,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尤其是在这家主人自己还很乐意的情况下。

    高珗便也笑了起来:“大少爷这个主意妥帖得很,小的以为完全可行。”他说是这样说,心里却有些奇怪:咱家大少爷只怕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了,要不然非拿自家家丁跟蒙古精锐去比做甚?剿匪虽然不比和蒙古人打仗这么艰难,可多少也总有损失……虽说镇守太监在孟掌印的指示下肯定会给出协助清剿的名义,但总不可能还自掏腰包给抚恤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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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俺答求封(四)

    高钦差在公务期间打理私事这种事情虽然没有人能追究得到,不过机会却很有限,因为德胜堡守军在度过了提心吊胆的一日一夜后,在次日清晨终于半解放了。

    俺答派出使者要求进城谈判。

    德胜堡守将马巍马参将得知消息后,自然不敢自专,连忙亲自赶到钦差行辕请示高钦差与黄镇守——是战是和这种大事,在明朝中期以后显然不是武将说了能算的。

    但事实上黄镇守由于是中官,也决定不得这般事情,于是半拉子钦差高侍读作为德胜堡唯一的正经文官,就只能勉为其难地把这个责任扛了起来。

    当然,说是勉为其难,其实一点也不为难,高侍读听说俺答派出使者过来谈判,二话不说就同意让其进城。

    也不知道俺答是生怕大明继续玩斩使拒和的把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那使者来得十分光棍——正儿八经的光棍一条,连随从都没带一个。

    当然,他带来了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俺答的金令箭。

    这一次,高务实非常有文官风范的直接把马巍等人排除在外,只带了黄孟宇这个有大同监军性质的镇守太监一起接见俺答的使者。

    这可能是高务实与许多穿越者不同的地方——他守规矩,绝不会随意违反朝廷的规矩,无论这个规矩是明文规定还是所谓潜规则。如果他真要违反,他也只会先想办法改掉规矩。

    马巍只是参将而已,虽然按理说品级不低,但文武殊途,武将的品级在文官眼里算个甚事?这就是一条潜规则,高务实即便拉拢武将,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含糊。

    正如同他从来不会如某些穿越者一样动不动就免了人家的跪拜之礼一般。

    这本是文官的朝廷,他如今不过是文官集团中微不足道的一员,说起来连功名都还没机会去考取,倘若违背整个文官集团的利益,就算有个次辅帝师的三伯,也只能从此望权兴叹,那岂是他想要的?

    至于免了人家的跪拜就能“周公吐哺,天下归心”,高务实可没这么天真。

    所以,这种和谈大事,他就毫不客气地让马参将靠边站了,当然名义上的说法是“鞑虏狡黠,须防其诈降偷袭,还请马将军等诸位严加防范,务必使城防固若金汤。”于是马将军就只好亲自巡城去了。

    俺答派来的使者估计在蒙古那边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说话粗鄙简单,唯一的优点大概就是汉话说得挺顺溜,听说高务实乃是“钦差”,很是吃了一惊,但马上就倒豆子一样把俺答的条件全部摆了出来。

    俺答的要求倒也不复杂,比较重要的也就这么几点:

    首先是,俺答听说把汉那吉不仅没被杀,还被封了指挥使,他要使者亲自看见把汉那吉本人以确保孙子的安全是真实的。

    然后,俺答希望大明能准许互市,也就是重开边市,准许自由贸易——至少是在规定的框架和数目内自由贸易,至于交易品的种类和数目限制,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最后,俺答表示既然我孙子能封指挥使,我俺答作为右翼蒙古大汗,现在也愿意向大明称臣纳贡,希望大明能给我封王,只要大明同意,我愿当众立誓,永世不背,决不允许蒙古之民袭扰大明边地,如有,我为大明杀之!

    当然,与此同时,大明也要保证不会随意戮害蒙民,倘若实有蒙民在大明境内违法,请将他们交给我,我一定会给大明一个交代。

    这几个条件,说实话,要是高务实有决断之权,他当场就会拍板同意,然而问题在于他当然没有决断权,思来想去,只对那使者道:“你家大汗所言,俱乃国策大事,非我所能决,只能上报朝廷,请内阁商议、陛下圣裁。不过,贵汗希望确认其孙把汉那吉之安全,这一点本钦差可以理解……这样吧,本钦差会与总督王公、巡抚方公商议,先将把汉那吉请来德胜堡暂住,一旦朝廷准许,即通知贵汗派人来探视,贵使以为如何?”

    那使者道:“多谢钦差,小人觉得可行。”

    高务实暗暗皱眉,心道:此人怎连个称呼都说不好,我乃是大明皇帝钦差,你乃是俺答使者,你家俺答汗乃是右翼蒙古大汗,即便正在请降,你也该自称外臣才是,自称小人是何道理?

    不过,他马上心中一动,问道:“贵使莫非原是汉人?”

    那使者面色诧异,迟疑了一下,才道:“不敢欺瞒钦差,家慈乃是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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