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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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妾-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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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瑾紧咬下唇,心里明知道这问题的答案,可是又怎能说出口来。

    绾绾接着说道,“你问我是否在乎淳王爷的性命,我自然在乎,可是你在乎么?你若是在乎,你就不会把他卷到楚谢两家的恩恩怨怨中来吧?他对你一往情深,也许是他上辈子欠你的,可是你就这样利用于他,也能如此问心无愧么?瑾儿妹妹,你想想清楚,你为了给你死去的父亲报仇,到底要牺牲多少人?”

    这一番话,说的黛瑾哑口无言,她说的没错,一点儿都没错,自己利用了景承,如今还希望绾绾姐姐也一样利用景舜,都是为了自己报仇的目的。

    绾绾越说越激动,“真不知道,淳王爷这一世遇见了你,到底是不是他的不幸?他本来不过是个无欲无求的世子,只想着优哉游哉的过一天乐一天,可是你呢?你既不能与他共度一生,又何苦耽误了他,还害苦了他?早知道今天,也许当时我就不该让你二人相见!”

    黛瑾这样听着,心情倒很是平静,绾绾所言,一字不假,只是这些代价,和对景承的愧疚,她早已在心中想过太多遍了,若不是已经能够坦然相对,也到不了今天了。

    只是有一样,绾绾说的这些话,似乎有些印证了很久之前,黛瑾的一个怀疑。

    难道,绾绾姐姐,对景承,并不只是单纯的报恩之情?
………………………………

一百零四 花魁心事

    黛瑾被自己猜想吓了一跳,难道,绾绾姐姐,对景承是有心意的?

    不会吧,如果当真如此,当年她又怎会让我与景承相见?

    可是若不是如此,她口中的所有理由,似乎都不只是不愿伤害无辜的景舜,而是不愿牵连到景承,不愿我利用景承为楚家报仇。

    认识绾绾多年,在黛瑾心中,她一直是一个见多识广,处变不惊的形象。

    今天她突然这么激动,比之当年为了谢敏而产生嫌隙的时候,更加多了好几分的义愤填膺和关怀心切。

    如果不是动了最深的情,又怎至于如此呢?

    黛瑾猜想确实没有错,只是,连绾绾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对景承的感情。

    绾绾一直觉得,当年,若不是景承出手相救,自己也许早就不知沦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因此,对于景承,不论怀有多少感激之心,都是应当的。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最初,也许是最近,这份感恩之心,更多包含的是对景承的关心和牵挂。

    因为自己青楼女子的身份,绾绾自始至终都没有产生过一丁点儿得到景承的念头。更何况,她比谁都知道,在景承心里,那个多年以前种下的情种,分量是有多么重。

    所以,绾绾曾经十分努力的想帮助景承可以得到属于他的那一份幸福,而就算他最终还是得不到,绾绾也只是暗暗的希望他和黛瑾都可以各自过得平安。

    对于黛瑾,绾绾是怜惜的。

    只是到了今天,黛瑾为了一己私欲,连暗害一个无辜的小孩子都在所不惜,而且还打着景承的名义,让绾绾心中十分不悦。

    她不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如果继续下去,到底是在帮助景承,还是陪着黛瑾一起,利用景承给楚家报仇。

    每当想到黛瑾并不钟情于景承,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景承为她神魂颠倒,赴汤蹈火,绾绾都只得对情缘这两个字一声叹息。

    然而她没有发现的是,这份束缚了景承多年的情缘,也无声无息的束缚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正当绾绾义愤填膺的说得黛瑾无言以对的时候,景承已经静静的站在了她的身后。

    “绾绾姑娘。”

    景承最平静不过的一声称呼,差点儿让绾绾心都从胸口跳了出来。

    说起来,两人也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了。

    景承自从顺着黛瑾的意思,走上了夺嫡这条路开始,行事说话都格外小心谨慎,别说是绾绾,就是随便的什么歌妓,他都不会轻易近身。

    只有万无一失,才有一线生机。

    绾绾多次来府,也都只是见得到黛瑾,因此,即便心有所愿,也只得跟最想见的人身处同一所宅子里,知道他一切平安,却不能见到面。

    此时相见,自然是心内波涛汹涌,纵使是凤鸣阁花魁,也难免一时语塞,不知所措了。

    “淳王爷,你什么时候来的!?”大惊失色的,不只是绾绾,还有黛瑾。

    她不知道景承听到了多少,如果自己跟绾绾所说的计划,都让景承听了去,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我,我都听到了。”景承知道,黛瑾想问的,并不是自己什么时候来的,而是自己是否得知了她们的计策。

    黛瑾轻叹一声,虽然这一切的计划,都是为了能让景承顺利得到储位,可是不知为何,这些机关算计的害人之事,黛瑾并不想让景承知道太多。

    也许正如绾绾所说,自己明知道所做一切并不是为了景承,而是利用景承作为一个工具罢了,因此,这些事所必经的那些伤天害理,就让自己承担好了。

    如果景承为了这份情意,不仅仅要随时担着丢掉性命的风险,还要随时面对良心的拷问,就连黛瑾,也是过意不去。

    “不要紧的,这些事,本就该有我一份,何必要你独自承担呢。”景承看出了黛瑾的心思,走上前去,轻声安慰道。

    绾绾看着景承对黛瑾还是一如既往,不由得暗暗长叹,难道,真的为了黛瑾,连他,也愿意害人了么?

    只见景承又转过身来,对着绾绾说道,“绾绾姑娘,不知我家太夫人的请求,对绾绾姑娘来说,是否太过为难了?”

    绾绾听他口中对黛瑾直呼“太夫人”,不禁觉得十分讽刺,可是看景承一脸平静,似乎那称呼无论为何,都不能拦得住他对黛瑾的关心之切。

    “淳王爷,你既然都听到了,也该知道,她要我做的,可是那伤天害理的事儿啊!”绾绾话中,已是几乎带了哭腔。

    这么多年以来,似乎还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儿,能让堂堂的凤鸣阁花魁,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红倌人卢绾绾,这么忧心如焚,又无可奈何。

    景承依然是一脸平静。

    他起初听到黛瑾所说的那些话时,心中自然也是一阵错愕。

    虽然跟景舜没有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可是毕竟也是名份上在那儿摆着,同宗同源,多少还是难以下得了这份狠心。

    更何况,正如绾绾所说,景舜是个孩子,一无所知的孩子。就连在夺嫡这件事情上,似乎也一直是他的母亲谢贵妃为他代劳,他自己,则是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做过什么。

    景承没有把他当成过敌人,他曾经甚至想过,如果以后真的是自己赢了,那么也还是要好好的善待景舜。

    可是接下来听到黛瑾和绾绾的那番对话,景承却好像突然释怀了。

    绾绾说黛瑾利用自己,说黛瑾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给楚家报仇,说黛瑾从来没有回报过自己的情意。这些,景承都听到了,也都不得不点头认可。

    可是他自己也暗暗的问了自己一句,为何这所有的事,自己都早已了然于胸,可是却依然义无反顾呢?

    还不是因为钟情于她,此生难变。

    说这是孽缘也好,说这是劫难也罢。景承只是不得不对自己的内心承认,看到黛瑾着急绝望的时候,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心甘情愿。

    “所以,姑娘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的么?”景承不知道绾绾对自己的心意,他只知道,如果黛瑾想要做的这件事,只有绾绾可以做到,那他也理应陪着黛瑾一起,力劝绾绾。

    “淳王爷,也想要我帮着加害三皇子么?”绾绾没有回答景承的问题,反倒是问了景承一句。

    景承不语,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哪怕这是极凶险,就算事成,也是要遭报应的事儿?”

    景承依然是点了点头。

    “哪怕淳王爷心里清楚,自始至终,这夺嫡之路,不过是为了楚谢两家的旧年恩怨?”

    景承张口想解释什么,不过并没有出声,还是点了点头。

    “而且淳王爷也知道,黛瑾姑娘,您府上的这位太夫人,从最开始就没有与您相伴一生的情分,如今更是不可能?”

    景承接着点了点头。

    “就算事情不成,身败名裂,淳王爷也在所不辞?”

    景承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更重的点了点头。

    一连串的问题过后,绾绾再也想不出别的话来,两眼紧闭,扑簌簌的滴下两串泪珠来。

    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对黛瑾说不,可是面对景承,她之所以会不停的提问,就是心中有一点点侥幸的祈愿,希望其中的某一个问题,可以让景承产生犹豫。

    因为只要景承犹豫,只要景承说,也许这不是个好主意,我们放弃吧,那么绾绾,就可以一身轻松的离开这里。

    可是他没有,他每一次点头,都好像比上一次更加坚定。

    而面对他的坚持,绾绾似乎没办法像拒绝黛瑾那样,潇洒的再一次说出不可能。

    这是为什么?

    她闭上眼睛的时候,脑中就在问自己这个问题。

    真的是为了当年的相救之恩么?可是如果是那一份恩情,早在安排景承和黛瑾见面的时候,就也算还清了吧。

    不是,不是感恩之心。

    绾绾明白了,这么多年,自己一直以为早就被风月场埋葬了的那颗怀春之心,居然在今天萌发了。

    而萌发的对象,偏偏是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如何让人不伤悲!

    她流泪,是因为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拒绝,可是话到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

    当绾绾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景承竟然双膝跪在自己面前。

    景承看出了绾绾心中有所松动,他自然是不知道她内心中波澜起伏的情绪,只是以为多一个人请求,就多一分让她点头的可能。

    既然眼见着绾绾从刚刚的愤然拒绝,变成了犹豫痛苦,景承就更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的再努力一把了!

    人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一跪,希望绾绾姑娘能够看到这价值黄金的诚意吧。

    “景承恳求姑娘,相助景承,相助淳王府,相助我家太夫人这一次!”

    绾绾心中,那一千一万个足以用来拒绝的理由,就好像一座堤坝瞬间崩塌,而猛兽般的洪水瞬间泄闸而出。

    她几乎是没等到景承话音落下,便忙不迭的说道,“好,好,好。我答应,我全都答应就是了。淳王爷请快快起来,民女承受不起。有什么吩咐,请王爷和太夫人吩咐便是。”

    景承欣喜,他只觉得,难得自己的一个举动,能够帮得到黛瑾。只要这件事能做成,黛瑾就能得到她多年以来最想要的一切了。
………………………………

一百零五 情之所困

    终于得到了绾绾的同意,黛瑾自然是欣喜非常。

    也许眼下真的是没有什么比能把景承推上皇位更重要的了,因此,她脑中也早已选择性的忽略了其他所有别的因素,虽然绾绾的点头,是那么的不情愿,那么的于心不忍,可是在现在的黛瑾心中,只要能除掉景舜这个最大的威胁,那就一切都不重要了。

    所有的细节都商议完毕之后,黛瑾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了那小半瓶珍贵而危险的药粉。

    “就是它么?”绾绾看着这个瓶子,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没有它,黛瑾和代璋就不会起杀人的心思。毕竟杀人是一件代价很高的事情,而这小瓶子的存在,就给了他们足够可以铤而走险的理由。

    能够杀人于无形,就连死后也什么都看不出来?绾绾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若真是有这样的东西,那拿在手里,还真是有些不寒而栗呢。

    “嗯。”黛瑾点了点头,正要交到绾绾的手里,又停住了,“绾绾姐姐,这东西最妙之处,就在于不仅可以悄无声息的要了人的性命,并且连最好的仵作也查不出来身上到底有些什么痕迹,而且甚至可以做到控制让对方什么时候毙命。千万记得,只要下一丁点儿,大概就是一个指甲盖的大小,这样的话,三皇子就会回宫之后才毒发身亡……”

    黛瑾自顾自的说着这最关键的点,抬头却发现绾绾似乎注意力并没有在自己所说的话上。

    “绾绾姐姐?绾绾姐姐。可听明白了?不然,若是让三皇子在凤鸣阁中出了事儿,那可就麻烦了,到时候,只怕整个凤鸣阁,也逃不出谢贵妃的手心去了。”

    绾绾听到黛瑾叫自己的名字,这才回过神儿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让绾绾出神的,不是别的,而是黛瑾那句 “连最好的仵作也查不出来身上到底有些什么痕迹”。

    这话,似乎在什么别的地方听到过似的。

    啊,对了,不是别的地方,恰恰就是几年前,顺王爷莫名其妙薨了的时候,听凤鸣阁中的客人们议论的!

    绾绾记得清楚,当初为了顺王爷的事情,自己还着实悬了一回心。

    虽然知道景承一向跟父亲就没有什么父子之情,倒是不担心他会悲恸过度,不过因为听说不知为何,景承竟被人带上了弑父的罪名,差一点儿就出了大事儿。

    当时绾绾身在凤鸣,心在王府,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可以关心此事,因此常常留心听身边的人们议论纷纷。

    她记得清楚,那时候,有好几个京城之中消息灵通的富家子弟都神秘兮兮的说过,顺王爷死的蹊跷,身上既没有伤口,也不像是得病,只可惜好几个仵作验来验去,也没能验出什么毒性来。

    因此,虽然谢贵妃一口咬定有人下毒,可是这件事到最后,也只得不了了之了。

    当时,绾绾只是为景承感到庆幸,就没再多想别的。

    现在她细细琢磨,越想越觉得恐怖至极。

    怨不得黛瑾对这毒药的功效一点儿都不担心,怨不得这瓶中只有小半瓶,怨不得他们兄妹二人提出伤害人命的时候并没有过多的犹豫,怨不得,怨不得……

    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了啊!

    绾绾更加不愿多想的是,站在一旁的景承,也不像是第一次听说这毒药的样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父亲,顺王爷死亡的真相,他一定是这世上少有的知情者之一。

    知道景承可以为了黛瑾牺牲很多很多,付出很多很多,可是,连自己父亲的性命都可以不顾?连杀父之仇都可以抛在一边,反而继续为她掩护?

    在这一刻,绾绾真切的明白,也许,黛瑾就是景承命中的天魔星,就好像自己,可以为了景承放弃所有原则和底线一样吧。

    这就是命。

    那,景舜对自己这样强烈的痴迷,也是他的命?

    绾绾苦笑着摇摇头,人啊,为何要动情呢?动了情,就被命栓的死死的了。

    景舜被困在后宫之中,日子过得并不比宫外的这些人好到哪里去。

    为情所困却求而不得的人们,也许日日夜夜都是一样的辗转反侧吧。

    景舜自己都感到意外,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就只是一个女子而已,既不是名门闺秀,也不是贤良淑德,甚至都不是妙龄,却能让自己如此的魂牵梦绕。

    绾绾身上,没有一丁点儿自己作为一个皇子所应当喜爱和欣赏的特质,可是她却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能让自己过往所潜移默化接受的坚信的所有观念,一夜之间都形同虚设。

    母亲不让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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