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向苏殷方向，见他一身紫色蟒袍，显然是皇宫侍卫服饰，且还是个八品官服！
杨小天赶上苏殷，一把勾住她地肩膀，“叫了您半天怎么也不等等我？一会下朝大人要做什么去？”
苏殷侧头扯嘴，这杨小天嘴上叫她一声大人，动作语气间可不见半分恭敬。
“在宫里高声大叫像什么样子！”苏殷不痛不痒地斥责了一句。
杨小天便笑道，“这不是有大人关照小的嘛？再说这是外宫，鲜有内宫的大人们在这晃荡。”
苏殷便摇了摇头，“这样不知分寸毫无顾忌，早晚要惹出祸事。日后在宫里万不可高声叫嚷。”
“是！卑职记下了！不过大人，您这第一天当值可真是官威尽显，黑骑卫的傻大个都被您整治得服服帖帖！那可是定北王的贴身侍卫，个个都是刀头舔血的人物！”说到这，杨小天就忍不住目露向往，“什么时候我也能在塞外杀几个蛮子，以后在城西吹嘘可都有了面子。”
“就那么想杀蛮子？”苏殷挑眉。倒是知道现下的国人对蛮子可谓是深恶痛绝，金陵这边虽没见识过蛮子的烧杀抢掠，但却有说书的将其编成故事流传甚广，让这些整日安逸的百姓们只当蛮子是无恶不作地杀人狂魔般。
却不知边境处除了蛮族饥荒和过冬时才来打秋风外，平日里也有不少蛮族商人与元国交易牛羊，以物易物。
而茫茫草原之上，数十个蛮族部落有大有小，有些只为挣扎求存小心度日，有些才会惦念着攻城。像苏殷之色，就是因为草原之上的突厥部落威逼造成。而那一次，之所以出动了如此大的军队，是因为蛮族一到与各国展开战事，便会组建联军。
“那当然，蛮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好男儿自当要杀几个蛮子才算个硬汉。听说战时杀蛮子是按人头记功的，那升迁的速度才叫快！”杨小天咧嘴一笑，俊秀的小脸一片机灵。
“说的简单，杀过人吗？”苏殷挑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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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第250章 汴河畔，群英会（1）今日完
杨小天摇了摇头，“不过这又有何难，对着的要是蛮子，我杨小天可不会手下留情。”
苏殷闻言就是乐道，“蛮子也是人，怎知你就能下得去手？知道为什么上过战场的老兵与新兵待遇相差这么大么？”
杨小天眼睛一瞪，“自然是因为他们上过战场，杀过蛮子。”
苏殷仰头，无声一笑，伸出手指摇了摇，故作神秘道，“因为他们见过血。”
杨小天不甚理解，苏殷勾起唇角，“只有被血浸过的兵，才算得上是兵。”
这两年殷城扩张，有大批流民前来投奔，其中不少已被纳入了殷城的作战系统。之所以近年来屡次去端蛮族部落，除了报复和杨威外，主要原因还在于练兵。
一是苏殷尝试结合古代兵法与现代作战系统，二是训练这些新兵见血。
新兵上战场后吓得不敢前进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即便在战前再大的气势，真到了动刀子时依旧免不了双腿发软。而上过一次战场的兵，回来可就完全不同了，一种气势上与心态上的绝对不同。
杨小天听得半懂不懂，他本就是个偷儿，坑蒙拐骗他样样在行，可这上战杀敌却完全是个门外汉，身在金陵，最多也就是听说书先生讲那边关的血雨腥风，如何如何。
“大人，你杀过蛮子吗？”杨小天想起苏殷是从青北城来，当即问道。今日他已经打听过苏殷的身世，知晓他是当朝宰相的私生子，虽说不太光彩，但宰相房门还七品官呢，何况是宰相女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儿子？
“你看我像是杀过，还是没杀过？”苏殷刷地抽出腰间折扇，风流一笑。
杨小天刹那间猛地摇头，这样个绝世佳公子，哪里像是杀过蛮子的样子？
可又想到苏子殷枪法神准是因为长年跑商队，如此一来与蛮子对上也不算稀罕事吧？想到这他又猛地点头。
苏殷登时仰头一笑，“那到底是杀过还是没有杀过？”
“大人如此风采本不该与那提刀的莽夫相提并论，但枪法神准又长年生活在边关，小的认为是杀过的。”杨小天嘿嘿一笑，机灵道。他长在坊间，识人极准，这苏殷短短一日在宫内高升至此，日后必定前途无量，跟在她身边保准没有错处。
而后方远处，曹琛盯着勾肩搭背消失在拐角的二人，一双清淡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
“简直是欺君罔上，胡闹至极！”
……
金陵因汴河闻名于世，每年三月下旬，遍地花开，杨柳春风，汴河之上小桥流水，恰是金陵最美季节。
每当此时，元国国子监便会广邀天下英才游河赋诗，文人雅士集聚于此，各类比试层出不穷，获胜者奖金高昂更可面见元皇，优胜者更可借此机遇走上仕途，才子们更为其取名群英会，意为天下英才集会。
据说当年苏相苏世宗离开青北城，便是参加了这群英会，不但受长公主青睐，更被元皇破格提拔纳为中书省福仆射。
渐渐地，群英会也演变成了四国才子一争高下地好机会。
三月下旬，金陵城聚集了各地才子，有元国子弟想要借此机会一展锋芒，亦有他国才子远赴千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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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第251章 暗流涌动（1）
迎宾酒楼，坐落于金陵北城，乃是正城门方向的繁华大区，不同于市井西城，不同于官商东城，北城区遍地酒楼金樽玉盏，闻名于世的汴河便是坐落在这北城区中。
此刻，迎宾酒楼内推杯换盏，笑声不绝于耳，一楼大堂内均是头戴儒巾穿着长袍的书生，有人借着酒劲吟诗两句，换得一片叫好之声。
“柳兄如此才高八斗，步入仕途植入可待！待这群英会上一举夺魁可不要忘记今日与柳兄把酒言欢的在下啊！”一青袍男子高举酒杯，扬声说道。
周遭一众人更是开声附和，齐齐朝着窗口刚刚吟诗一首的蓝袍男子举杯。
那男子面容清俊，眉宇间带着三分傲色，“待我今次金陵夺魁，定会大摆三日之流水宴，与诸位同庆！”
男子名叫柳旬青，乃是元国民间赫赫有名的大才子，怎奈出身卑贱无有后台，在这士族盛行盘根错节的朝代一直有志难抒。
无论是元国、燕北、西陵亦或是辽国，均是士族当道，那些士族们自幼享受着高人一等的教育，到了年纪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仕途。
而普通人即便参加了乡试，最多也只能在当地的衙门中任个没有品衔的文职，为那些不务正业地士族们做了嫁衣。
普通百姓若想出头，唯有参加各国盛大的文人诗会才可引得上位者的赏识，这金陵群英会便是其一。
柳旬青今年已经二十二岁，自十二岁起读书，已经寒窗苦读近十载，前年参加乡试拔得豫州头筹，却辞了衙门文书的活计直接赶来金陵。
今次前来，他便是想一展抱负。在他看来，那些家境优厚满身铜臭的士族们又如何与他相比？他们又有几人是真正地看过两本书？
……
“圣上遇刺，近几****与炎武炎彬需彻夜当班，在养心殿外护陛下周全。”
苏世宗的话还回荡在耳边，苏殷抬脚踢飞一颗石子，转头对身后地队伍道，“你们到那边看看。”
夜，凉如水。
三月下旬的天气本就凉快，夜里更是冷风习习，皇宫内外一片肃静，守宫侍卫却比以往多了三层，即便是冷宫方向亦是毫不疏忽。
元皇于今日晚间遇刺，情况不明，苏世宗被靖妃等人阻在宫外，而皇宫规矩，外臣无圣旨召见不得入宫。
如此，只有三个在宫内当值的儿子有机会探查皇上是否无恙。
只是养心殿内外太监把手，均是元文治与靖妃的人，而圣上身边原本的太监宫女都被靖妃以护驾不力的罪名暂时收押，苏殷以一介侍卫身份想探听得到消息无疑比登天还难。
将身后侍卫支走，苏殷闪身来到养心殿无人一角，按动腰带锁扣，腰带之中蓦地探出一条一丝，一声轻响后便扣住了斜飞屋檐上方龙角金柱。
她后退两步，拽住银丝，苏殷借力登上墙面，三五下的功夫便已轻飘飘地跃于墙头。
按照苏世宗给的养心殿内图纸，苏殷快步跃到大殿床榻方向，用铲子轻轻撬起一块砖瓦，拨开下方草叶，入眼就是灯光暗沉的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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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第252章 暗流涌动（2）
按照苏世宗给的养心殿内图纸，苏殷快步跃到大殿床榻方向，用铲子轻轻撬起一块砖瓦，拨开下方草叶，入眼就是灯光暗沉的殿内。
此刻，大殿的床榻之上隐隐躺着一道人影，因床榻幔帐放下，看不真切。只能看清那道身影穿着金丝睡袍，静静地躺着动也不动。
而床榻一侧，则是跪了一地的妃子贵人，有些低头垂泪，有些默不作声，有些察言观色，而为首坐在床榻边缘椅子上的，则是一名头戴凤冠，神态威仪的妇人，而在她对面坐在椅子上的，则是一名穿着黄色锦绣长袍上绣牡丹花开的同龄妇人，但后者却比前者娇艳得多。
虽还没见过宫内那些贵人，但苏殷猜测戴着凤冠的应该定然就是皇后，而拿黄色锦绣长袍，上绣牡丹花开的妇人应当就是元文治的母亲靖妃。
两人坐在床榻旁的靠椅上，正说着话。
入耳，是那凤冠女人的声音，“现下圣上遇刺，本宫自当伴在圣上身旁，我看还是靖妃回去吧。”
对面女子便是一笑，“姐姐说哪里的话？近日来都是我陪在陛下身旁，现下陛下重伤昏迷，按理说也该是我陪在身侧陛下才会安心。”
皇后董氏顿时冷声一笑，“好个你一直伴在陛下身旁，那今日遇刺一事岂不是你的过失？”
“姐姐别忘了，圣上昏迷前特地吩咐此事不能牵扯到我，拿我问罪形同抗旨不尊。”女人淡淡一笑，一双柔荑搭在膝间，红彤彤的指甲异常尖利。
董氏面色微冷，“别以为我不知你安的什么心思，这宫中有我一日，便由不得你为非作歹！怎么？等不急了？都等了二十年却急在这一时半刻了？”
下面诸妃顿时将头压得更低，皇后这话莫不是在指皇上遇刺是靖妃指使，急着让大皇子登上皇位？这种话她们怎敢入耳。
苏绫皱了皱眉，看来内殿有皇后董氏守着，靖妃一系也不敢明目张胆做出什么来。
她将瓦片放好，正要回身，却听下方一声大喝，“什么人！”
转头，就见下方侍卫正冲向养心殿，熊熊燃烧的火把朝着自己逼近过来。
糟糕。
被人发现，苏殷当即转身，几步飞跃直直从后方跳下，双脚沾地身轻如燕，而后收紧腰带，一撩大氅厉喝道，“什么人！”
身后，侍卫已举着火把火速奔来，见到苏殷当即抱拳，“大人！”
“还不去追！”苏殷指着前方厉声怒喝，侍卫顿时一路小跑追了过去。
这时，杨小天随着的一队人马亦是经过苏殷身旁，她略一犹豫，将杨小天从队伍中拽出，“你是个眼尖的，就给我守在这养心殿外，一旦皇后从殿中出来，就吹这哨子通知我。”
苏殷从怀中拿出哨子，杨小天愕然接过，这是什么物件？
“记住，看住养心殿。”苏殷言罢直接抽身朝着萃轩阁方向跑去，如若靖妃人马今日当真打算动手，怕是不会放过元文轩的。
而且还有什么能比元文轩出事更能支走皇后。
这金陵皇城党系众多派别纷杂，靖妃与尚书省一系目前仗着太子位在元文治的手中方才敢如此放肆，但是又因顾忌颇多不敢明目张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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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第253章 暗流涌动（3）
杨小天看着苏殷的背影有些愕然，虽不懂这宫中的门道，但也瞧得出圣上遇刺一事搞得人心惶惶，看来是要出事端了。
苏殷在萃轩阁门前便被太监挡住。
“烦请公公通报五皇子，侍卫总长苏子殷登门求见。”
不多时，便有太监出来为苏殷领路，直接将其带入元文轩房间。
推开门，只见元文轩深夜还未睡下，穿着一身素白锦袍正坐于桌后书写，抬眼见苏殷进门，面上便有了些笑容，“这么晚了，子殷怎会来我宫中？”
苏殷进门，见太监将门关上，这才上前拉了张椅子，坐在桌案对面道，“圣上今日遇刺你可去瞧了？”
元文轩点了点头，“不过被靖妃挡在宫外，当时大皇兄正在屋子里看望父皇。”随后便是养心殿宫门紧锁，母后带人闯宫，直到现在也未出来，倒是不时有太监来报信。
“如果圣上能醒也就罢了，如果醒不了……”苏殷眸光轻闪，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全无准备，如若圣上今次没醒，那太子即位就是必然之事。
圣上的饮食都有苏世宗安插的人马负责监管，确保不会出任何问题，安全上更是侍卫重叠保卫森严，平日里也无大碍，只是这圣上本就体弱，又长期被狐媚纠缠，沉迷酒色。
这事原本是苏世宗一力促成，只因那时候元文轩稳坐太子位，苏世宗更是投其所好经常送美人入宫给陛下消遣，也不知安得什么心，祸国妖相一说也是这样来的，不然国子监的张彦学士怎会如此不待见他。
只是现在太子易位，苏世宗摇身一变成了良相，整日进言劝谏陛下不要沉迷女色，一边又与尚书省明争暗斗，这半年来元皇已经对他有了些冷漠。
原本苏殷打算在几日后元文治出宫治水再做文章，只是没想到靖妃的动作这样快，竟敢在皇宫公然下手，看来她是心知儿子此去多难，八成是不想等到元文治离开皇城。
细一想来，自己都知道元文治离开皇城是个下手的好时机，苏世宗等人又怎能不知？难怪苏世宗预言靖妃近段时间会有所动作。
元文轩看着苏殷忽明忽暗的小脸，忽然露出一抹笑容，“子殷，这些事情你本就不该插手的。”
苏殷闻言抬眉，元文轩这是什么意思？她明面上是苏世宗之子，也就是保五皇子派，插手实在是再应当不过。
元文轩叹了口气，心道苏子殷本是女子，该过着深闺绣花的悠闲日子，怎奈命运坎坷女扮男装，整日混迹在这男人堆里勾心斗角被人利用，这让他有些心疼，心觉她本不该陷入这泥潭之中。
站起身，元文轩走到苏殷身旁，拉起她的手握在掌间，“宫内事情就交给我可好？你只需在外宫安稳当值，若我有幸过了此难，定会……”
定会还你一个女儿身。后面的话元文轩没有再说。
苏殷闻言挑眉，元文轩这话是什么意思？先不管他定会后面要说的是什么，首先他让自己在外宫安稳当值，不要插手内宫事宜？
“殿下可是不相信我？”苏殷眯眼起身，收回手来。
元文轩当即苦笑一叹，她怎么就不明白他的心意？
………………………………
254。第254章 暗流涌动（4）
元文轩叹了口气，心道该是时候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这京城内暗潮汹涌，今日不说他日万一再没了机会？
而且苏殷竟是怀疑自己不信任她，这点令元文轩难以接受。
“子殷，我知道……”
“不好了！有刺客！”宫外忽然响起一声大叫，止住了元文轩的话语。
苏殷亦是眸光一闪，一撩大氅踏出房门，只见萃轩阁内一片并无异样，她唤来一名太监，“哪里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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