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盛抬起手,食指和中指同时向下点了点,“闭嘴,我想知道的是,你们带了多少人来剿灭唐振仓?”
朱天赐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帮人,没有说话。
“唐振仓虽然兵败,但是山寨里还有一万多乌合之众,你们定南野战军准备出兵三十人,灭掉这帮流寇?”宇文盛皱着眉头,语气间尽是奚落,“看来定南野战军战斗力超强,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言之有物了,见识了。”
朱天赐赶忙辩解,“我们只是先遣队,前来勘察地形情况,大队距离此地不远,只要我们发出号箭,顷刻间就能赶到。公子你看,说来有意思,这么一只小小的号箭,立刻就能调动千军万马。”
朱天赐说着,脸上带着笑容,一边将号箭放在手边,不断的把玩。
朱天赐说这番话,用意有两个,第一就是为了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自称前来剿匪,身边却只有三十来号人。反正距离此地不到五十里的距离,就是定南野战军的骑兵大营,对于骑兵来说,五十里的路程,的确是可以须臾即到。
第二就是告诉宇文盛,最好不要打他们的主意,此时此刻他们人是少,但是只要自己发出号箭,顷刻间就能让定南野战军的骑兵前来支援,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宇文盛何其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朱天赐的用意,却只装作没听懂,“朱先生,你说你们干掉了黑衣人,那人在哪里。”
朱天赐指着前方几十丈远的万丈悬崖,“黑衣人负伤掉进山崖,此时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是么?”宇文盛看着朱天赐,“朱先生,我看你气息虚浮,时而急促时而缓慢,可是也受了伤?”
朱天赐虽然痛的额头冒汗,却依然挤出笑容来,“哪里,宇文公子大概是看错了。”
宇文盛上前两步,看上去很亲热的拍了拍朱天赐的左肩,“那就好,是我眼拙了。”
说完之后,手却不拿开,甚至还暗暗地使了使劲。
朱天赐痛的几乎要抽过去,就算他毅力超人,能够忍住不叫出来,但是脖子上的青筋却将他彻底暴露。
“好,就算这件事情是误会。咱们是友军。”宇文盛逼视着朱天赐,“我三个士兵身上插着的,可是定南野战军的箭,这笔账,相比朱先生要给我一个交代。”
朱天赐强忍着肩头的剧痛,“宇文公子,这件事情是我们不对,天赐在此跟您道歉了,我一定禀明王爷,自领责罚,向宇文公子谢罪。只是希望宇文公子以大局为重,不要为了这些小事,影响了定南王和定国女公爵之间的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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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2。第1652章 磕头(7)
宇文盛看着朱天赐,沉默了片刻,静静地走过去,三个士兵中有两个已经没有了气息,另一个士兵却还有一口气。
宇文盛蹲下身子,轻轻地拦着士兵,“关震,这个兄弟……”
关震摇摇头,“太晚了,没救了。”
士兵口中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贯穿伤刺穿了他的内脏,肺部出血严重,呛得士兵痛苦万分,士兵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宇文盛。
宇文盛拔出靴筒里面的短刀,将刀剑抵在士兵的心口,“安心上路,家里面的一切,我都会安排优先抚恤的。”
士兵好像听懂了宇文盛说的话,安然的点了点头,猛然间有一口鲜血喀出来。
宇文盛咬着牙,将锋利的短刀刺进士兵的胸膛,那颗仍然挣扎着猛烈跳动的心脏被锋利的刀刃一分为二,心室中搏动的血团在士兵的胸腔里绵延开,带走了士兵眼中的生气,也带走了士兵的痛苦。
“三个士兵,三个同袍兄弟。”宇文盛站起身,看着短刀上的血迹,“你跟我说误会两个字就算完事儿了是么。”
朱天赐尴尬异常,在场的定****的士兵都看着宇文盛亲手结束了那个士兵的痛苦,盯着朱天赐他们看的眼睛里都在冒火。
朱天赐还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眼下的尴尬局面。
然而宇文盛猛然身形暴起,那是只有王境巅峰强者才能做到的移形换位,只是顷刻间,宇文盛出现在朱天赐身后,单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朱天赐的手腕,另一只手手起刀落。
朱天赐厉声哀嚎着,一只手抱着自己断掉的左臂。
定南野战军的人大惊,不管怎么样,双方现在还没撕破脸皮,朱天赐在定南王门下,地位何其超然,就算是那些世子,定南王的亲生儿子也不敢对他不敬,然而宇文盛竟然就这样,为了三个小兵的死,活活砍掉了朱天赐的一条手臂。
“大局为重,不要为了小事影响大局。”
宇文盛冷冷的重复着朱天赐的话,“这一刀是罚你,什么是大,什么是小都没弄明白,你的定南野战军迟早会毁在你手上。他日你把自己手下兄弟的性命视为小事的时候,你自己的命也就快尽了。”
三十个定南野战军猛然拾起地上的兵刃,两个士兵尝试着掏出号箭求援,却在第一时间被定****的士兵猛然挥舞长矛,直接扫断了腿骨,跪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朱天赐,不要跟我演戏,事情其实很简单,我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这么做的后果。今天这只手算是木叶城之战我们的利息,如果你还不知好歹,剩下的血债,我也会一笔一笔的讨还清楚。如果骆天波那个老匹夫不服气。”
宇文盛蹲下身子,单手扯着朱天赐的衣襟,将朱天赐的脸拉到距离自己只有几寸的地方,“让他来找我。”
三十个定南野战军的军人还想反抗,却被朱天赐拼了命拦住,“够了,谢谢宇文公子留我一命……我们……就此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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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3。第1653章 磕头(8)
“慢着!”宇文盛叫住了朱天赐。
“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还想怎么样!”朱天赐的副手实在看不过去,张口怒道。
宇文盛看着地上三个定****的尸体,“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今天我要将这三个定****军人的遗体安葬在这里,作为致死他们的凶手,你们全体跪下磕一百个响头再走。”
“妈的你欺人太甚!兄弟们跟他拼了!”定南野战军的军人们把刀在手,就要上来拼命。
关震一挥手,一百多个定****的士兵同时上前,“谁敢冒犯公子,一个不留!”
朱天赐咬着牙,挡在两拨人中间,伸出自己仅剩的一条右臂,“兄弟们,不要冲动,宇文公子,我今天服了,好,误杀这三个兄弟本来就是我们的错,磕头谢罪也不为过。”
宇文盛摆摆手,定****的几个士兵用长矛在地上刨出几个坟冢,将三个士兵的遗体按放进去。
朱天赐带着身边的定南野战军,在三个士兵的坟前跪成一片,开始对着三个士兵的坟冢叩首。
朱天赐被宇文盛一箭射中,又被宇文盛砍掉一条左臂,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有些惶惶忽忽的,磕头的时候也没了轻重,恨不得干脆拿脑袋顶住地面,才不过十几个,整个人的额头上都是鲜血淋漓的一片。
身后的定南野战军的士兵上前,伸手扶住朱天赐的肩头,然而勉强坚持到磕了四十多个头的时候,朱天赐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一个定南野战军的士兵赶忙上前扶住,“朱先生你怎么样!”
关震怒喝,“朱天赐你他妈少装死!今天这一百个头可不够,我拿你脑袋凑数!”
一声怒喝之后,朱天赐竟然惶惶忽忽的挣扎着醒了过来,咬着牙又磕了二十多下,身后的定南野战军士兵实在看不下去,走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扶住朱天赐,好歹算是磕完了一百个响头。
“宇文公子……我们……可以走了吧……”朱天赐看着宇文盛,气息中已经完全乱掉了。
宇文盛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滚。”
傍晚时分,五千定****准时回到木叶城下,凄凉的晚风中,宇文盛一眼就看到城头上站立的那个熟悉的倩影。
苏殷站在城头,不知道已经站在那里多久,望眼欲穿的看着宇文盛清晨离去时的方向,当她看到自己的男人身着战甲,血染征袍凯旋而归的时候,嘴角不由得轻轻扬起。
宇文盛策马走到距离城头百步的位置,猛然举起手中的长戟,长戟之上,赫然挑着这次导致木叶城沦陷的直接凶手,唐振仓的头颅。
五千定****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紧接着,
城头上的定****守军,尤其是那些有战友亲人死在这次战祸中的士兵,同样发出了震天彻底的呼声!
太史武等人站在苏殷身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伟哉上将军!”
太史武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上次令他如此心悦诚服的赞美一个人,还是在大秦军中的时候,对着高刃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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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4。第1654章 磕头(9)
吊桥缓缓落下,就在厚重的吊桥距离外面一侧的地面还有一丈多高的时候,宇文盛猛然策马,胯下的青骢马四蹄腾跃,径直跨过了深深地城防壕沟,稳稳地落在吊桥上。
哒哒哒的马蹄声急促响起,宇文盛奔入城中,而城头上的苏殷也猛然跃起,晚霞遥映,白衣胜雪的苏殷仿若天仙一般,稳稳地落入宇文盛的怀中。
“没有人能欺负我的殷儿。”宇文盛淡然低语,轻轻地在苏殷脸颊上落下一吻。
晚间的时候,众人聚在苏殷的公爵府的议事厅内,宇文盛不爱说话,就那样默默的坐在一旁,关震将今天前前后后的战斗经历讲述一遍,包括他们遭遇定南野战军,以及朱天赐等人的可疑行迹。
苏殷皱眉,“我早就觉得这个定南王不简单,只是为什么?嫌弃我夺了他南部三省中的定南行省么?但是以定南王的实力,完全可以从其他的途径对付我,为什么要借唐振仓之手来攻打木叶城呢?他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倾妍将一杯碧绿的新茶放在苏殷身前,“主上与其他的领主不同,那些领主到了定南行省,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什么事情都做不了,根本不用定南王做什么,他们就呆不住了。而住上你,到了定南行省之后,修整城防扩充财源和军备,假以时日就连他定南王也根本不是对手,他自然不愿意眼看着主上做大做强。”
纳兰嵩皱着眉头,“恐怕不止如此,那些暴民不是说过吗?他们此行,似乎是有人让他们来找欧阳靖的。”
“恐怕我们开展的这些事情,定南王已经知道了,而且他还知道,欧阳靖在这一系列活动中,扮演者极其重要的角色。”苏殷下了定论,“这个定南王,早就盯上我了。”
“早盯上也好,晚盯上也罢。”宇文盛终于开了口,“大道者,以不变应万变,他最怕的不是你和他火拼,而是担心你按照自己的计划,做好自己的事情。现在跟他纠结过多,对我们并不利,如果没有必要的话,殷儿,你不要再纠结这件事情,好好的去实现你的计划吧。”
苏殷点点头,“盛,你说得对,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明日开始,我们重返京城,财源充足之后,定南野战军在我眼中不过就是个笑话!”
大秦的京城繁华依旧,这一次,定国女公爵大人带着大队人马重返京城,惹得京城内部议论纷纷,前不久听说了定南行省境内出现了暴乱,但是定国女公爵顷刻之间就料理了叛乱,这一次进京,应该是向摄政王述职,汇报平乱经过吧。
出人意料的是,苏殷进城之后,甚至没有进宫去拜会摄政王,而是直接钻进了公爵府。
一连三天,这位定国女公爵大人连人也见不到,最终,还是摄政王先坐不住了。
召定国女公爵入宫觐见的手谕很快送到,不知道是不是苏殷上次完爆那个传旨太监的作用,这次皇子越派来的是一个武将,而非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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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5。第1655章 磕头(10)
皇子越也算是摸清了苏殷的路数了,如今苏殷麾下多数是前大秦武将,潜移默化中,苏殷对于军人的印象总会好一些。
这一次,苏殷没有带任何人,只是只身来到了皇宫之中。
皇子越换下了那身八龙黄袍,换回了原来那一身胜雪的白衣,端坐在御花园的凉亭中,听到苏殷的脚步,停下了把玩棋子的手,回眸一笑。
“定国女公爵大人凯旋回朝了。”皇子越笑意盎然,“听说女公爵大人这次借助两种新式兵器,以寡敌众,以弱胜强,只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夺回了木叶城,真是可喜可贺。”
苏殷的语气就没那么热情了,“殿下,这次没您想的那么轻松,也算是九死一生了,而且……我懒得绕弯子,您的巩固之臣,定南王骆天波在这次木叶之战中,扮演了一个不大光彩的角色。”
皇子越抬手,在苏殷面前的茶盅里,浅浅的倒上了一抔清茶,“是么,你已经知道了,大秦早已不是那个军功立国的大秦了,所谓的尚武精神,如今好像一个贞节牌坊,只是拿来装裱门面的,就算是军中,勾心斗角暗中使绊子的事情也是屡禁不止。这次定南王给予你的支持不够,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苏殷脸色愈发难看,“殿下,您恐怕是在跟我装糊涂吧,你连我军中的战况都可以提前知道,没道理打听不到,骆天波和唐振仓的关系吧,蛇鼠一窝的两个人霍乱的是你大秦的江山,你就不怕苏殷我撂挑子不干了。”
皇子越站起身,在花径中轻轻踱步,双手负在身后,当他再次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的随和已经全然消失不见,“公爵大人,你以为我给你的爵位是儿戏么?撂挑子不干?哼哼,恐怕到时候死的,未必是我一个人,而且,你以为如果不是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话,就凭岳英,真的能调动三万野战军供你驱策?”
苏殷讶然,的确,三万野战军在大秦战斗序列中可不是小数目,岳英虽然是大秦的兵马元帅,但是归根结底,军队的首脑,还是国家的统治者,皇子越。
“好吧,臣女出言无状,请殿下莫怪。”苏殷的态度转换得很快,“前日阵前曾经接到殿下的懿旨,不指点下是否已经找到了破解血傀的良策。”
皇子越哈哈大笑,“你这个家伙,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居高临下,现在倒知道跟我好好说话了,不怕告诉你,血傀的应对之法我算是找到了,但也算是没有找到,这件事情现在已经不甚紧急,我给你的支持已经够多,现在,是该做些成绩出来,让我感到南部边境的安宁了。”
苏殷笑靥如花,“殿下,您应该最清楚,如今苏殷对您的忠诚已经超越了所有人,您的希望,就是臣女最大的愿望,我们都希望大秦南部边境可以得到长久的安宁,但是,如果毒瘤不除,在血傀入侵的时候,边上再有人从背后捅我一刀,无异于也是捅了您一刀,不是么?”
………………………………
1656。第1656章 两个奇葩(1)
苏殷从皇宫回来的第二天,府上的侍卫禀报,有一个看上去很猥琐的家伙前来求见。
定国女公爵如今是大秦朝中最当红的臣子,每日登门希望拜会,顺便拉拉关系为自己的仕途铺路的人络绎不绝,对于这些人,苏殷一向是来者不拒,但是极少亲自接见,往往让顾雪桥或者纳兰嵩替她打发了。
本以为这个家伙也会在见到纳兰嵩之后识相的离开,但是却想不到,这个家伙指明了腰间定国女公爵,其他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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