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子衿那腥红的眸子好似地狱来的烈焰,直视着刀疤脸,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刀疤脸惊慌的跪在地上,狠狠地磕头,哀求道:“放过我吧,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执行命令,我没办法,求你不要杀我啊!”
“主使人是谁?”勉强挤出五个字来,华子衿身体轻微摇晃,冷汗浸湿了她的后襟,血顺着她唇角滑落在地。
“是、是、是……”刀疤脸惊慌的将主使人的名字说了出来。
然而,华子衿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根本没有听清刀疤脸说了些什么,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迷不醒。
听到突来的声响,刀疤脸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到华子衿到底,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探向她的鼻息。
“噗呲――”
森然寒剑贯穿了刀疤脸的身体,伸出一半的手停在半空,而后随着他壮硕的身体倒了下去。
长剑利落的被抽回,盛竹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华子衿打横抱起,关切的问道:“华姑娘,华姑娘你没事吧?华姑娘?”
嗅到淡淡的男儿香,昏迷中的华子衿不禁有些意乱情迷。
这……不是盛凛的味道……
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叫声,血肉模糊的手紧紧地攥着,脸蛋儿还红扑扑的,像极了受气的小奶娃。
盛竹忍俊不禁的轻笑出声,抱着她敲响了侯府的大门。
当他抱着华子衿进门的时候,华子衿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血跟汗混合在一起,泛着幽幽的粉红,看得让人心惊。
“子衿这是怎么了?!”华惑震惊不已的望着躺在床上伤痕累累的华子衿,震怒道,“是谁敢在我侯府动手,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盛竹微蹙眉心,拱手道:“侯爷放心,华姑娘的伤势不重,只是看她的模样,似乎是中了某种催情的药,解起来会比较麻烦。”
“催情?!”华惑哆嗦着后退了两步,急声问道,“那子衿可有吃亏?”
闻言,盛竹面色一红,摇头道:“应该是没有,当小王赶到的时候,华姑娘已经将想要冒犯她的人打败了。”
“我华家祖先保佑,子衿自小命苦,不要再让这个孩子遭受磨难了,若是还有什么,就让我华惑来承担吧!”华惑担忧的望着华子衿,老泪纵横。
他这个女儿怎么就这么多磨难呢!
幸好没出什么大事,不然,子衿往后的人生可怎么办才好!
晴儿,是我华惑没有照顾好子衿啊,等我驾鹤西去那日,再向你请罪吧!
“侯爷,您不必如此担忧,华姑娘机敏聪慧,即使有什么磨难,也都能一一解开,从面相上来看,她可是个有福之人。”盛竹安抚华惑,温润如玉的眼眸好似能抚平一切伤痛。
华惑望着盛竹,似有疑惑道:“对了王爷,您怎么会半夜出现在我侯府墙外?这么晚了,您来臣这里有何事吗?”
“是华夫人书信一封,让小王来的。”盛竹从衣袂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予华惑。
华惑简单的看了一眼信中的内容,蓦地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般,将那封信揉成一团,气冲冲的出了房门,大叫道:“韦如,你干的这都是什么事儿!”
华惑离去,此时屋内只剩下盛竹跟华子衿两人。
躺在床上的华子衿不安的抓紧了锦被,掌心的疼痛并没有让她松手,反而让她越发的用力握紧,痛能让她稍微清醒一些。
盛竹怜惜的望着华子衿,上前,将锦被从她手中抽出,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盛竹,谁准你碰她的!”
………………………………
第七十章、血就是药
“盛竹,谁准你碰她的!”
如山涧冷泉流过般的男子嗓音自盛竹身后响起,他悠然转身,清浅一笑道:“凛儿,你来了。”
此时,华子衿的手还被盛竹温柔的握着,而他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那样若无其事的看着盛凛,眸中尽是见到故人的喜悦。
盛凛冷眸微凝,直视华子衿的被握着的那只手,眸中迸出一抹料峭寒意,冷声喝道:“放开她!”
“凛,华姑娘她受伤了,”盛竹并没有放下那只手的意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轻轻地替华子衿上药,轻声道,“为了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她还真是拼了全力。”
“盛竹,你听不懂本王的话么!”盛凛快步上前,蓦地抓住了盛竹的衣襟,拉向自己,震怒道,“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凛……”
盛竹本想为自己辩解,却被盛凛无情的打断。
“本王已经不是当年的孩童,虽说你是本王的小皇叔,但按封号,你也该称本王一声狄王。”盛凛松开了手,将盛竹推到一旁,一双黑眸再度落在了华子衿身上,眉心越粗越紧。
忽然,他抽出腰间软剑划过左手手腕,殷红的血液汩汩流出,他轻轻将手腕凑到华子衿唇边,那血就像是有意识一般流入了她的口中。
原本那股难以抑制的干涸感在吸食到这血液的时刻得到缓解,华子衿下意识的嘬住了他的伤口,想要汲取更多的鲜血。
盛竹惊慌的凑上去,出言阻止道:“凛,你这么做等于缩短自己的生命。”
“滚开!”盛凛眸光一凛,瞪了盛竹一眼,手掌轻轻托起了华子衿的头,好让她更快速的吸取血液。
盛竹向后退了两步,担忧的望着盛凛,又道:“虽说你的血能解百毒,但华姑娘并非中毒,她只是中了某种厉害的,方才侯爷已经请大夫看过了,并无大碍。”
“若只是普通的催、情、药,凭子衿的意志力又怎能抵抗不了,”盛凛紧蹙着眉,冷声道,“只怕这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漠然的又睇了盛竹一眼,盛凛垂下眼睑,问道:“你自小随同师傅研习药理,竟然也看不出这的猛烈?”
“再猛烈的催、情、药也只是催情,”盛竹若有所思的盯着盛凛,轻启薄唇道,“你该知道,最简单明了的解药是什么,反正你们也要成亲了,为何不……”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盛凛便淡漠的打断道:“小皇叔看着本王长大,该了解本王的性情,本王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你所谓的没把握指的是什么?”盛竹直视盛凛,蹙眉道。
盛凛轻笑着抬眸,对上盛竹温润如玉的眸子,“小皇叔又何须明知故问。”
“你怕你命不久矣,若是与她圆房,可能会耽误了她。”盛竹轻声叹息,眸中闪过一抹哀伤,“你永远都是这样,当年在药王谷,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说到药王谷三个字,盛竹神色略显激动,他大步上前,一把按住了盛凛的胳膊,言语激越道:“所以当年你故意跟我争吵,借故离开药王谷也是因为你觉得你命不久矣,想把灵药都留给我,是吗?!”
“放手。”清冷冷的看着盛竹,盛凛敛起了笑意,“小皇叔在说什么,本王根本听不懂,也不想听,今日你凑巧救了子衿,算本王欠你一个人情,但这并不代表你能够对本王指手画脚,这么晚了,小皇叔也该累了吧,请回不送。”
“凛……”盛竹长吁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后将身上带着的药瓶放到桌上,叮嘱道,“你的血虽然厉害,却也只能解除催、情、药的药效,这一瓶你给她涂抹到受伤的地方,还有你的手,也涂一些,对愈合伤口有奇效。”
盛凛轻轻颔首,却连一眼都没有看向盛竹。
盛竹若有所思的望向盛凛,紧锁着眉离开了房间。
门外,百夜正好奇的趴在门缝往里偷看,盛竹一出来,他有些躲避不及的朝后仰倒,连翻两个跟斗。
站稳之后,他尴尬的望着盛竹,看向夜空道:“那个,今天月亮怎么那么圆啊。”
“好好照顾你们王爷,别让他在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他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盛竹望向百夜,郑重的说道,“过度的消耗,只会加速他的消亡,就算他硬要蛮干,你们也该阻止他。”
“王爷,您该知道,狄王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挡。”百夜恭敬地拱手,正色回应。
狄王想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能过阻挡。
回味着这句话,盛竹不由苦笑,是啊,即使是他这个小皇叔也从未真正的阻拦过盛凛,又何况是盛凛身边的其他人。
羸弱的身子略微有些摇晃,盛竹虚晃着步伐离开,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
看着盛竹离去的背影,百夜幽幽的叹了口气。
正当他还想继续偷看的时候,沛沛一溜小跑本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小、小姐怎么样了,我能不能进去看看她?”
沛沛一边说一边扒拉开百夜,想要推门进屋,却被百夜一把拉住。
“不能进去,王正在给准王妃疗伤。”
沛沛震惊的瞪着百夜,高声叫道:“小姐受伤了?!”
百夜连忙捂住沛沛的嘴,嘘声道:“你小声点儿,别打扰了王爷跟准王妃。”
“可是小姐受伤了,我……”沛沛焦虑的跺了跺脚,倍感自责。
今夜,她也不知怎么的,睡得竟然那么死,等她醒来的时候,就听小厮说,小姐昏迷不醒还让一个男人抱回了家。
震惊之余,她更想不通的是,她明明睡得很浅,怎么连小姐离开屋子都不知道呢?
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那黑衣人的计划当中,黑衣人早就在进屋的时候就给她下了药,所以她才会对这些毫无察觉。
屋内烛光摇曳,华子衿吸饱了血,又昏了过去。
盛凛轻抚着她的脸颊,眸中的宠溺几乎要漾了出来。
手腕上的伤口有些狰狞,他拿起桌上的小瓶,极尽温柔的替华子衿的手上药。
………………………………
第七十一章、盛凛的情话
白皙略微瘦弱的双手,蒙上了一层“焦土”。
所谓的焦土其实是泥沙跟血肉的混合,看的盛凛心头一紧。
有多少年不曾有过这种感觉了,这种对方受伤比自己受伤更痛的感觉,让盛凛眼瞳微漾。
“华子衿,你竟然让我嫉妒了,”盛凛噙着浅笑,望着华子衿的双眸波光粼粼,“我嫉妒你可以躺在床上,嫉妒你可以让那么多人担心,嫉妒自己可以毫无顾虑的拉住你的手,我多么希望,那个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有你担心我,有你像我这样拉着你的手。”
“哪怕要我付出更多的伤痛,只要你能这般待我,我都愿意。”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我想要替你痛,”盛凛轻轻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脸庞,笑道,“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会这样守在你身旁,还记得在殿前,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要征服我,华子衿,你成功了,我被你征服了。”
“明知你受的只是小伤,我却忍不住慌了,以你的性格,当你醒来之后一定会问我,为何我不用最简单的方法救你。”
“华子衿,趁你昏睡的时候,我只说一次,因为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你这么早就成为我盛凛的女人。”
“我的身体还不知能虚耗多久,尽管你一再保证会治好我,可我却没有把握。”
“我曾在药王谷呆了八年,然而在这八年里,无论药王用了什么样的办法,都没法治好我的恶疾,如若说,我早晚是要耗尽精血而死,至少我会保证你的完好。”
“相信我,只要有我活着一天,我都不会再让你损伤毫发。”
轻抚华子衿的脸庞,盛凛轻勾唇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笑意,“这些话本王只说一次,等你明日醒来冲本王哇哇大叫的时候,本王是决计不会重复的。”
偷偷摸摸趴在门外的百夜跟沛沛,哆嗦着频频抹泪。
百夜负责哆嗦,沛沛负责流泪。
至于为什么哆嗦,因为他一时的好奇心,可能要付出以后更多守夜的代价,要知道,他可是发现了他家王爷的惊天大秘密,这么深情的王爷,实在是……太可怕了!
看惯了盛凛冷酷的模样,突然变成这种画面,实在是让百夜难以接受。
尤其是怕被灭口。
沛沛噙着泪花望向百夜,纳闷道:“你怎么了,冷吗?这么感动的时刻,你怎么还无动于衷啊。”
“我是感动,都感动的要死了,”百夜拉着沛沛远离了房门,“别看了,万一被王发现我们偷窥,你倒是有你家小姐护着,我就惨了。”
“真是胆小鬼,”沛沛憧憬的仰望天空,面瘫脸上露出一丝丝的向往,“要是能有一个男人这么对我,我宁愿少活十年。”
百夜笑嘻嘻的跟沛沛并肩站着,用肩膀轻轻顶向沛沛的肩膀,似有羞赧道:“倒也不用少活十年,你要是想听,我天天说给你听啊。”
嫌恶的瞪了百夜一眼,沛沛拉开自己跟他的距离,皱眉摇头道:“谁要你说啊,你这种采花贼说的话怎么能信,就算要说,”她轻轻顿了一下,脑中闪过华子玉的脸,蓦地垂下头,又道,“就算要说,我也希望那个人是我家少爷。”
“什么少爷?”百夜不悦的看着沛沛,问道,“你方才说什么少爷?这京城当中除了王,还有谁家少爷能比得过我百夜?沛沛你说,你方才说的是谁家少爷?我一定要跟他好好比试比试,他要是输了,以后不准再纠缠你!”
本就不想将心事吐露的沛沛,没好气的白了百夜一眼,否认道:“我有说什么少爷吗,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听错了吧,”她用力撞了一下百夜,大步离开,“你走开点儿,我要去给我家小姐炖汤了,等她醒来能够感受到我对她满满的关心。”
沛沛炖的汤?
百夜双眸豁然一亮,恬不知耻的跟上去,叫道:“沛沛,等等我,我也想去给王弄些吃的!那个,你做的汤,能分我一点吗?我给王喝的,我肯定不偷喝,我保证!”
十里长亭,一袭黑衣的男子立在亭内。
身着黄袍的严卿笑着走到黑衣人身后,拱手道:“主人,这贞女落可管用?”
男女莫辩的嗓音响起,似乎有些不屑,“什么贞女落,根本毫无用处,盛凛并没有用自己的身体来给华子衿解毒,唯一能够取盛凛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他的血能解百毒,已经将华子衿救下了。”
“怎么会?”严卿微眯双目,越发焦躁,“竟然失败了,本以为他会惜命,用最简单的方法给华子衿解毒,却没想到他爱护华子衿爱护到如此程度,竟然不惜缩短寿命,可惜,可惜我刻意参入贞女落中的毒素没了作用,不然只要他们一圆方,那毒就能透过盛凛的下身迅速涌上大脑,即使他血液就是解药,也来不及救他的命!”
“就凭你那点伎俩,也能取了盛凛的性命?”黑衣人轻笑,“也罢,本来这次就是给盛凛一点教训,多年前他剿灭我天仙门大半弟子,也算是报了一点点利息。”
“主人打算往后怎么做?”严卿自知计划失败,立即恭敬地拱手问道。
“后面的事情,就看太子要怎么做了,”黑衣人淡漠的扫了严卿一眼,冷声道,“给你女人提个醒,韦如性情大变,正是她扫平障碍,登上嫡母之位的时候了。”
严卿笑道:“多谢主子,我那婆娘一定会感激主子,更忠心的为主子办事。”
“哼,利益关系,何来忠心,你的甜嘴还是对付你的女人吧。”黑衣人凌空而起,跃出长亭,消失在夜色中。
敛起笑意,严卿嫌恶的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不就是个被灭了门的掌门么,还摆什么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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