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竹清秀的黛眉微微蹙起,水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静静地看着两人,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两人见水竹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们,不说话,神情更加慌乱了,忙从地上迅速地爬起来,快步抢到桌前,慌乱地将那两个食盒端起来,匆匆地跑了出去。
水竹望着她们有如逃避洪水猛兽一样地逃了出去,心中的困惑更加深了,难道自己真的有那么可怕吗?正在水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艾仁推门走了进来,水竹一见他,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他有消息了吗?”
“你为什么不吃饭?”艾仁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而是带着微薄的怒意,语含责备地质问道。
水竹怔了一怔,心想今天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自己吃不吃饭,值得他们一个个如临大敌的样子吗?但嘴上却还是解释道:“我只是没胃口。”然后,又忍不住追问道:“没有他的消息吗?”
“是不是他没有消息,你就会一直这么糟蹋自己,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命?”艾仁的声音里带着更加明显的怒意,眼中射出咄咄逼人的光芒,直视着水竹,让她无所遁形。
水竹被他看得莫名的心悸,语气也颇为不善地道:“如果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艾仁的眼中闪过一抹阴鸷,声音也再无了温柔,冷笑道:“呵呵,很好,原来是我多此一举、多管闲事。”
水竹虽然不满他对自己的横加指责,但想到毕竟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于是将语气稍微缓了缓,解释道:“你救我,我很感激,但我一定要……”
“不要说了。”艾仁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声音里透着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目前还没有他的确切消息,只知道他还死不了。”
水竹听到飘香雪还活着,哪里还顾得对方的语气有多么的不善,立即露出欣喜之情,自语道:“只要他没事就好。”水眸中凝结的水雾,再也无法承重,潸然落下,浸落在胸前的衣襟之上。
她的泪水,刺痛了他的眼;她的话语,更是刺痛了他的心。艾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中的阴鸷又多了几分。
“我只是说他没死,并没有说他没事。”艾仁残忍地说道。
“你……”水竹被他的话激怒,但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指责,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艾仁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太重了,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尽量将自己的声调放柔和:“我会尽快帮你找到他的,只是在这之前,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水竹被他的喜怒无常,搞得十分迷惑,索性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做出回答。艾仁只道她还在跟自己生气,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缓缓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水竹一个人了,四周显得空旷而静寂,水竹忽然感到心情一阵憋闷,于是她决定出去走走,也好调理一下自己纷乱的思绪。
打开房门,走廊上空荡荡的,不见半点人影。水竹顺着那曲曲折折的回廊,走了很久,眼前才变得开朗起来,又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座小小的花园,规模虽然不大,但设计得十分精美,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嗅着从那小小花园中飘逸出的淡淡幽香,水竹压抑的心情似乎变得舒服了许多,忍不住缓缓地闭上眼睛,用力地吸着,享受着那幽香沁脾的惬意。
“喜欢吗?”一个温柔得能溢出水来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水竹受惊地睁开眼,向一旁望去,看到的是艾仁那张狰狞的脸,紧张的心这才放下来。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淡淡地点点头。
“刚才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太担心你了。”艾仁用极其低柔的声音缓缓倾诉着,“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如果说刚才恼怒冷酷的艾仁让水竹不快,那么现在这个温润如玉的艾仁,更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水竹不置可否地答着,事实上,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艾仁的变化无常。
“都是我的错,我早就应该带你出来走走的,整天关在那个密不透风的屋子里,好人也会待出病来的,又怎能怪你没有食欲呢?我只顾着考虑你的安全,却忽视了你的感受,对不起。”艾仁诚诚恳恳地表达着自己的歉意,望着水竹的眼神中充满了疼惜和宠溺。
水竹听着他的道歉,心里说不出来是一种什么滋味,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的感觉,于是她急急地道:“没事,我先回去了。”
“我陪你。”艾仁立即跟上前,柔声道。
水竹没有拒绝,但是比之来时,却明显地加快了脚步。
艾仁一直陪着水竹回到了房间,却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水竹只得道:“我累了,想要休息了。”
“噢,好。”艾仁应着,却依然没有迈动脚步。
水竹只好说得更明确些,直接逐客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继续找人呢?”
艾仁这才不太甘愿地应了一声,缓缓地走了出去。
硕大的卧房中,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艾仁纠结地坐在桌子旁,他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一个有如凌波仙子的白衣少女,仰头闭目地嗅着花香,那清逸绝俗的气韵,遗世**的风姿,折磨得他快要疯掉了。
“水竹,水竹……”他一遍遍地低唤着这个让他日思夜寐的名字,脸上原本扭曲的疤痕,更加痛苦地扭曲着。
蓦地,他一拳重重地击打在身旁的桌几上,将上面的茶具都震落在地,摔得粉身碎骨。从他的牙缝里缓缓地逼出了几个字:“飘香雪,你一定要死。”
吐出的每一个字,似乎都凝刻着一种极端的仇恨。
“少主,老爷子来了。”一个声音在他的房门外响起。
在听到这句话时,艾仁的眼中染满了嗜血的猩红,恶狠狠地道:“好生伺候着老爷子,我随后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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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三、父子上演攻心计
二三三、父子上演攻心计
艾仁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这才走出自己的房间,快步来到了一座方厅前,人还没有走进去,便听见方厅里传来了夜无痕不悦的斥责声:“怎么,这翅膀还没长硬呢,架子倒是先端起来了?”
方厅里一片憋死人的沉寂,艾仁定了定神,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的那些手下见自己的主子进来了,提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些,但依然是敛声屏气,保持着随时的警惕。
夜无痕一看见艾仁便训斥道:“你舍得出来了吗?”
艾仁连忙赔着笑脸道:“义父,你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召唤我一声就行了。”
“召唤一声,我怎敢劳你大驾,现在我找上门来,还得等着你接见呢?”夜无痕一脸怒气地道。
艾仁知道是自己没能亲自出去迎接,惹他生气了,便立即诚恳地检讨道:“我刚才是因为有一件棘手的事要处理,所以出来完了,还望义父原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夜无痕见他一味地只是赔笑和讨好自己,心里的怒气也渐渐消了,他不喜欢绕弯子,便直截了当地点明来意道:“我今天来,是要把那个水竹带走,你可有什么意见?”
艾仁心中一惊,但面上却强装镇定地反问道:“我听手下说,是义父救了那个飘香雪?”
“是,”夜无痕直接应道,“我当时本来是要助你杀他的,可是他的身上有我女儿给他的信物,他是我女儿器重的人,所以我不能杀他。”
说完,看了眼艾仁,冷声询问道:“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艾仁连忙否认,但语气中却流露着不甘,“虽然他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既然义父想要保他,孩儿也只好遵从义父的安排了。”
“嗯,”他的恭顺反倒让夜无痕心生怜悯,轻叹道,“义父知道这件事委屈了你,不过义父答应你,日后一定会对你有所补偿。”
“义父说哪里话,你我父子之间,还谈什么补偿。”艾仁连忙否决道,同时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夜无痕被他的话感动了,又发出一声叹息,然后痛下决心地道:“算了,孩子,你就算是帮义父一个忙,把那个叫水竹的女人也放了吧。”
“义父,”艾仁深情地唤道,眼里竟然蓄着泪水,“你的吩咐,孩儿自当遵从,只是那个水竹,是孩儿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请义父看在孩儿一片痴情的份上,帮帮孩儿吧。”
夜无痕刚毅的脸上,现出了为难之色,犹豫道:“可是,她是别人的心上人,你这样强求,也是无济于事啊,况且我已经答应了飘香雪,要帮他救回水竹,我怎么能失信于人呢?”
艾仁深谙夜无痕的脾气,知道只要是他决定的事,便断断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于是做了一个深呼吸,隐忍住心中的怒气,故作可怜道:“孩儿一切听从义父的安排就是,只不过你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也要让孩儿尽一尽孝心吧。”
夜无痕自觉对不起他,又觉得他提出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而且还足见其一片孝心,便点头应允下来。
艾仁的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立即上前扶住夜无痕的手臂,以半搀扶的姿态,挽着夜无痕向方厅外走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对手下吩咐道:“去,准备好酒宴,我要陪义父好好地喝几杯。”
夜无痕本来不喜欢他这样的安排,但是因为觉得对他有所愧疚,所以便没有推辞,随着夜无痕来到了正厅。
很快,便有一桌丰盛的酒席摆上来,夜无痕象征性的吃了几口,但是由于艾仁的盛情相邀,酒倒是喝了很多,甚至已经渐渐地有了微薄的醉意了。
而艾仁的兴致显然越来越高,说的话也越来越煽情,就在酒意正酣的时候,忽然从厅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仆人。
还没等这个仆人开口,艾仁已经声色俱厉地呵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陪义父喝酒吗?”
仆人顿时吓了一哆嗦,但还是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少主,小……小姐她不见了。”
“你说什么?”艾仁猛然站起,将桌上的酒盏都带翻了。
那个仆人更是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作一团,语不成句地道:“不……不见了……刚才……送……送饭时,小……”不等他“小”完,艾仁已经飞起一脚,踹向他的胸口,将他踢翻在地,口中还兀自愤愤地骂着:“没用的奴才。”
然后转身面向夜无痕,瞬间换上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谦卑模样:“义父,水竹失踪了。”
夜无痕原本还在猜测他们说的“小姐”是不是水竹,现在听到艾仁直接点明,心里一惊,瞪着艾仁的目光中带着狐疑。
艾仁立即表现出很受伤的模样,委屈地看着夜无痕道:“义父,你该不会认为是我故意把人藏起来了吧?”
“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不是吗?”夜无痕模棱两可地答道,以他对这个义子的了解,他的确有这样的心机。
“好,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这就去帮你把人找回来,以证明我的清白。”艾仁冷着脸保证着。
夜无痕没有给他任何安慰,在事态没有明朗之前,他不想多说,只道:“我跟你一起去。”
艾仁知道他这是不能完全相信自己,便也不拒绝,将怨愤都撒在了那个仆人的身上,大声厉喝道:“还不快带我们过去。”
那个仆人被他踹倒后,本来瘫软在地,缩成一团,一时间对他的指令没能回过神来,直到身上被艾仁结结实实地又踹了一脚,这才懵懵懂懂地站了起来,嘴角渗出的血丝都顾不得擦拭,便唯唯诺诺引着艾仁和夜无痕向水竹原先住着的房间走去。
果然,房中空空荡荡的,里面的摆设依旧,却已是金屋无人了。只有那桌几上放着一张素笺,写着三个灵动飘逸的字迹:“我走了。”此外,再无半点痕迹。
夜无痕接过艾仁递过来的素笺,精目四处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良久才犹疑地问道:“你确认这是水竹的字迹?”
艾仁缓缓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没见过她的字迹。”顿了顿,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道:“可是,如果不是她写的,那还会有谁呢?”
夜无痕没有理会他的询问,而是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素笺折好,然后谨慎地放进自己的怀中,淡淡地道:“我先去查证一下。”
艾仁的眉头蹙了蹙,便讨好地道:“用不用我派人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
“不用,我不喜欢有人跟着。”夜无痕拒绝道。
“那好,”艾仁也不强求,只是谦卑地说道,“等我这里一旦有了消息,我会立刻派人去通知义父的。”
“嗯。”夜无痕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匆匆离开了。
等到确定夜无痕已经走远了,艾仁才回头对那个仆人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
“一切都安排好了,少主请放心。”原本那个抖抖颤颤、窝窝囊囊的仆人,忽然变得目光精湛,语气果断,哪里还有半点卑微仆人的影子,分明已经变成了一位精明干练的助手。
“千万不要大意,老家伙可不是那么好骗的。”艾仁依然不放心地嘱咐道,“记住,这件事情,只能成功,否则你我都活不了。”
“是,属下一定会格外小心的。”声音虽然透着谦卑,却依然果决干练。
艾仁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赞许道:“阿笙,你做得很好,等这件事事成之后,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副宫主。”
“属下不敢,属下只求能永远追随少主左右,便心满意足了。”阿笙忙垂首表白道,态度格外地恭谨。
艾仁没有再说什么,沉默良久,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好半天,才低声叹道:“她,还好吗?”
“很好。”阿笙立即肯定地回答道。
艾仁皱起的眉头,并没有因为阿笙的回答而舒展,迟疑地问道:“没有……起疑吗?”
“没有,属下只是说有了飘香雪的消息,一切都是小姐自己选择的。”阿笙不卑不亢地答着,没有半点邀功的意味。
艾仁赞许地点了点头,暗暗舒了口气,赞道:“阿笙,你做得很好,接下来要更加小心才是。”
“是,少主。”阿笙毕恭毕敬地答着。
“去吧。”艾仁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阿笙便在他的示意下,转身退了出去。
房间内,艾仁缓缓走到卧榻旁,慢慢地坐了上去,伸出手轻轻地触摸着卧榻上面的软枕,有如触摸着心爱的人一般,动作十分的轻柔,充满了眷恋。他的头微仰着,双目轻轻地闭合,深深地嗅了口气,仿佛想要在残留的空气中汲取着什么一般,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有机会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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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四、杀你如杀只蝼蚁
二三四、杀你如杀只蝼蚁
夜无痕匆匆赶回地窟,飘香雪恰巧刚将“洗髓神功”初步练成,见到夜无痕一个人回来,颇感失望,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地望着夜无痕。
夜无痕知道他的想法,没有说话,只是把那张素笺递给了飘香雪。
飘香雪狐疑地接过素笺,展开看了一眼,便疑惑地望向夜无痕。
“看不出是谁写的?”夜无痕没有惊讶之色,一切仿佛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很像水竹的笔体,但我可以断定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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