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长,要不你给上头提提,干脆将这门大将军炮丢了算了,这带着行军,简直是折磨咱们弟兄啊。”
一个壮汉顾不上擦拭自己脸上留下来的汗水,泄似的嘲讽了一句,实在是太折磨人了,重达七八百斤的大炮怎么搬啊,要是道路平坦些还算好,有牛车来回搬运牵扯着前进,可是遇到小道,牛车上不去,还得他们自己套上绳索搬运,
“就是,上回小九就因为一脚踏空。被这炮给砸伤了,现在还躺着呢。”
队里的一个伍长也是心有戚戚,这种地方,别说火炮。就提他们军中的战马,都难走,
“特娘的,让你们干着活,一个个牢骚不断。‘白吃了高粱米啦?”
什长可没功夫和他们废话,加上平日里也是熟悉,说话就没什么顾忌了,直接一拍身边一个光着膀子的汉子,
“搭把手,抬上去~!”
“hei~用力~!”
什长都亲自上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咬着牙用木棍绳索套牢,然后奋力的起肩,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上挪动着。只等到了平缓的山道,又给装上独轮车,小心的牵着一头壮牛,然后整个大军,才能缓缓前进。
“将军,如此小道,本就行军不易,再行耽搁,要是被明军伏击,咱们可就糟了啊。”
由于此次各镇都进行了大扩编。第五镇也同时改秦军野战第五军,谭武升任都督,下辖步军第十三,十四镇。外带一个**的暂编旅,赵胜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成为**步军旅的旅率的,不过由于打作流寇的旗号,他的旅暂时没满编,只有36oo余人跟随这次行军。
另有两个都约七八百人,还留在宁羌整编,可是即便这样,这支整编完毕的军队,也拥有普通明军无法比拟的战斗力,甚至摆开了作战,一万人也硬吃不下他们。
自从进入四川布政使司控制的地区之后,他们已经连续击败和攻陷了明军把守的一个县城,五个堡垒和三个隘口,反正后续就是谭武亲自统辖的四个营的正规军,随时可以接手建立统治,赵胜要做的,就是打着义军的旗帜,不断攻击明军地方兵马就行了。
“此地虽然难走,但是但凡出山之道,必有明军堡垒,若无火炮,安能用弟兄的性命去拼?”
赵胜果断的摇了摇头,自从投靠秦王李璟之后,他可是开了眼界了,现在整编整编了的三千多人,足以对付他之前几万的人马,何况就这等山道,明军来伏击?真当自家前出三十里的斥候,都是吃干饭的?
“传令下去,命各军,加快脚步,先带虎蹲炮走,留将军炮于后,另外,各营各都要随时向我报告位置!”
“喏。‘”
跟随找赵胜行军的**旅第一营营正霍年关起身应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一望无际的大军,又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子,下去吩咐传令去了。
出古道山区,直抵广元府北面关隘之下的先头一个都,遥望明军堡垒,见城池高大,正好占据要道,于是先以小股兵力艰难绕道临近山中观测,见堡垒之中有数十人把守,故而不敢轻易前进。
“小旗,山中有流寇来了。”
广元这地方,素来为川北重镇,大明朝廷在此单设一个卫五千六百人把守,前出到此的乃是明军一个总旗带领的五十人定额军兵,但是长久下来,这里也荒废了,如今总旗肯定是不在的,
堡垒里虽然有几十个人,但是大多数都是临近走北边的商户,或者猎户,只是暂时在此歇息停留,能够上阵的军兵,不过七八个人,而堡垒外6续出现的兵马,却不下两三百人,还带着火铳和弓箭,远远看身后山林之中的动静,怕是得不下数千人马,
“咱们跑。”
那明军小旗,也不像个模样,穿的破破烂烂的,也就比普通的明军强了点,总算能穿着不是那么破烂的衣裳,腰间还歪歪斜斜的插着把腰刀,只是帽子都带偏了,此刻闻言来了三五百人,他哪里还敢拼,直接大手一挥,乘着赵胜所部没有攻城,直接就弃关逃跑了。
他身后七八个明军卫所军户兵,就更别提了,这辈子也没见朝廷什么饷银,全靠是守着这堡垒赚点钱,平日里可都是自己苦哈哈的下地,为朝廷卖命?想都别想!
“咋的,这群瓜娃,都跑了?”
有得到消息的猎户出来一瞧,见这些军户都跑的没影子了,顿时傻眼了,有胆大的跑到堡垒顶上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对面四五十步远的地方,一群大兵围着几门铁炮,对准了这边,竟然是要打。
“快跑~!有贼寇。”
当下,也没人提什么抵挡不抵挡,更没人去打开关门放贼寇进来,反正能保证自己的性命,就算足够了。
“噗~!”
“他娘的,你打倒哪里去了?我让你瞄准了城门打,你给我打城墙干甚?!”
先头都的一个校尉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然后见左侧山中打起蓝旗,来回挥动,顿时一愣,
“都跑了?来几个身手灵活点的,给我爬上去打开关门。”
“校尉,那咱们的炮?不打啦?”
刚才还被他骂着的炮手腆着脸上来问了一句,可是很快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打个屁,炮子不是银子啊?人都跑了,放炮给鬼看啊!”
校尉没好气的说了一句,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这一门炮子,从陕西后方的平凉,巩昌运来,单单成本就要3分银子,打出去,着实肉疼,加上运输不便,打一枚就少一枚,如果不是这堡垒处在要道上,他才不愿意炮去打呢。
这也是他呵斥着军兵的原因,浪费炮子,往后的仗怎么打?
于是,关门滋呀滋呀的被攀登进去的军兵毫不费劲的打开,这个矗立在丛林峻岭之中的要道,原本只设五十人,就能抵抗千人进犯的堡垒,就这样被明军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打头的一个都,顿时只留人马把守,然后主力即刻向前。
出此堡垒再走七里,便彻底出了大山,走到一处相对平缓之处,四川布政司广元府便就在眼前了。
……
“什么?哪里来的贼人,安敢胡言乱语,来啊,给我打将出去!”
一大早,广元知府衙门里,就来了一浑人,竟然口出狂言,言及城外有贼寇出没,瞧着不下三五百人马,只是来报信的这人,身份低微,只是个山林中的猎户,那些个知府知县,哪里肯听他的话,再说了,自家巡山守堡垒的兵丁都没示警,哪里来的流寇。
不过要是地方出现了暴民,他们也担不起承认,于是这知府,叫来府里的幕僚,口语几句,叫打去知县衙门去了,只管随便派些衙役下去查探便是。
“快,加快脚步,沿途各村各寨,都要留守人马,动百姓进行分田,建立地方组织,王大年,刘钱明,你们两各带一个都,分散到地方去,然后等都督率主力到来之后,再继续跟上。”
瞧着总算出了大山,进入广元府境地了,赵胜才逐一给自己身边的将领分配着任务,
第一营第三都的校尉刘钱明顿时领命而去,可是领**旅第三营营正的王大年,却有几分不满意了,
“旅率,凭的咱也是营正,进川之后,拢共打了几场仗,这会又叫我守后路,忒没趣了。”
一听这话,赵胜都没被气笑,顿时拿马鞭一指,“你这杀才,说是营正,麾下第三营拢共就一个都,现在跟随都督前来的,就有你两个在宁羌整编的都,你若是不要,我就各分一个都与第一第二营,如何?”
“别,别~!我留下,我留下啊!”
王大年一听,顿时欣喜了,打从宁羌出,第一第二营各有一千四五百人,就他的营只有三百多人,如今总算有两个都要补充进来了,他怎敢造次,即便补充完毕,也只有一千人出头,但总比现在一个不满编的都戴起来舒服啊。
(未完待续。)
………………………………
第358章 流寇进犯,二珠投井
“你真没看错?来的是流寇?”
驻广元卫所前出堡垒一个百户所,试百户杨兴虎神色凝重的一再冲着一个兵丁询问,
“百户,你只管放心,这瓜娃虽然打仗不行,但是嘴皮子倒还凑合,不会有假的。 ‘”
他身边一个总旗侧着脖子想了一会,又拿了袋旱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过了会,还是忍不住看着陷入沉思的杨兴虎说道,
“咱们这个村,离关口就十一二里地,要是大股流寇进犯,咱们怕是躲也躲不开,逃也逃不掉了啊!”
能往哪里走?无令入城,那是要掉脑袋的,而且望风而逃,丢失了关隘,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我能不知道吗?你们这群杀才,叫守个关,连点个狼烟都没做成,这下叫我怎么去千户哪里交代?”
杨兴虎两手一摊,可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个人,他又实在是下不去手,难道真的按朝廷的法度将他们当做逃兵给处理了?
“叔,别杀秋娃啊~我家娃子可才一岁多大,要是没了爹,这辈子可该怎么过啊~!”
正当此时,得到消息的村里人都给出来了,其中一个村妇年约不过十六七岁,却已经是一个娃子的母亲了,此刻见到跪倒一地的兵丁中有她的男人,顿时大惊失色,直接将娃子往身边一人怀里一塞,然后奋力跑了上来。
跪在杨兴虎面前,就开始哀求起来,由于大家都一个村子里的人,那看守警戒的兵丁,也不好拦,看到这一幕之后,反而有更多的人露出哀求的神色,毕竟这一整个百户所都一个村的啊,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真要下起手来。他们自问是硬不起心肠的,
谁说不是呢,哪怕如杨兴虎,一心想要有一番作为。 ‘但是他也硬不下心肠啊,瞅瞅跪在面前的这几个人,不是他的侄女婿,就是侄子,外甥。最不济还是同宗,反正都是沾亲带故的,
“二珠,你先回去,叔这办正事呢!”
可是不处置几个逃兵,他就要坐蜡了,千户哪里,肯定是事后要派人问责的,丢了隘口,让流寇进了广元府。这个责任,他担不起啊,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不~叔,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二珠来的时候可听说了,丢了隘口按律当斩,要是送到千户所,哪里还有命在,她家本就穷哈哈的。饱一顿饿一顿的,哪有余钱去千户所打点?所以她男人一旦被拿住问罪,就是挨刀的命了,她也只能苦苦哀求自家族叔。期待能够事情有个转机了。
“我放了他,我自个就要偿命,你这愚妇,合着你家男人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啦?”
杨兴虎被她求的心烦意乱,突兀的丢出一句粗话来。然后上去一脚将流着马尿的秋娃子踹倒在地,然后腾的一下拔出刀来指着他吼道,
“你这瓜娃,带着八个弟兄看着关隘,哪怕来的贼人再多,你这脓包,也该抵抗一下,点了烽烟再走不迟,可是你就这么干脆的跑回来,却置朝廷的法度于无物,我不处置你,等送到千户所,你也难逃一刀剐,”
这可不是吓唬他,按律这可是真要杀头的,除非有人肯送银子打点一二,喂饱了上差,去府里死囚中寻个替代的方才能够活命,但是这笔银子,谁出的起啊,以杨兴虎一个试百户,手下人又都是同村同族的,他一年下来,顶多存上五六两银子,多了真是没有。
“叔,我错啦,求求你救救我啊!我不想死啊!”
秋娃子明显是被吓住了,一想到自己即将被斩的后果,他就彻底的崩溃了,哪怕是被反绑着双手,他也要奋力上来哀求,因为他知道,杨兴虎是舍不得拿刀砍他的,但是要被交到千户所里,那些人可一定会杀掉他拿去顶罪的啊。‘
“来啊,将这杀才绑好,直接看住了,送到千户所里去,交给千户大人问罪!”
杨兴虎看着哭的不成人样的侄女婿,可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能闭着眼咬牙说了一句,他怕自己心软,要是放了他,谁来饶过自己呢?
“是!”
他身边的总旗和几个兵丁是知道厉害的,这种事,全怪自己,谁能怪到杨兴虎头上呢?当兵吃粮,就得有个模样,不然的话,他们凭啥在这种时节吃饱不饿死呢,要怪,就怪他们自己不争气吧。
“叔!”
“我不想死啊!”
见几个兵丁上来拖拽了,秋娃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他知道这次不拼,以后就没机会了,可是手都被反绑着,就只能在地上奋力的打滚,以图躲开来人的押解,而他的婆娘,也挣扎的上来撕扯,
“这。”
同乡同族的,下不来手啊,杨兴农顿时为难了,他虽然是个总旗,但是架不住族里人在阻拦,难不成他还能真将其他人都给当同党办了?那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反了天了,给我拉开~!”
杨兴虎于是更怒了,直接指着上来拉扯的秋娃子家人,奋力的吼了一句,在他的余威下,其他的兵丁不敢不从,甚至有村里的妇人直接上来拉扯秋娃子的媳妇,让她不至于被其他男人拉扯了去。
“秋娃,你的命好苦啊~达爷爷,你咋还不来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秋娃子的媳妇眼瞅着自己男人被反手拖拽着外村外走,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就在地上使劲的撒泼呼喊,然后又指着杨兴虎骂道,
“叔,你不是人啊,你眼睁睁的把我男人拖走了,拿去给你买命啊,你还我的秋娃啊!”
这真是闻着伤心,见着落泪啊,周围人纷纷不忍直视,可是心底也明白这事没的商量,要是秋娃子不去顶罪,那他们一整个百户所都逃不脱罪责,何况秋娃子是真的做错了,他连狼烟都没点起啊,
“你还我男人,你还我男人啊~!”
正当此时,秋娃子的媳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从村妇手里挣扎出来,直接扑到杨兴虎面前,伸出手来就是一挠,这村里劳作的妇人,是有两把子力气的,加上又是含怒出手,压根就没顾及他是自家叔父的情分,顿时,一道血条就直接出现了,
“嘶~你这泼妇,不与你多讲。”
杨兴虎猛地一下伸出巴掌来,可是看着眼神中透露绝望神情的二珠,他顿时愣住了,这是自己的亲侄女啊,他怎能下得去手?
“还不赶紧将她给我拉开,”
杨兴虎只这样丢下一句,然后就狼狈的往村里走了,剩下的人没了挂念,只能纷纷叹气扭头离开,这事,不是他们能做主决定的,只是大多数人心底,对杨兴虎是怀有怨言的,这可都是自家人啊,竟然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二珠,回去吧,你还有个孩子呢,谁让咱们命苦,这都是命啊!”
她家三婶一边抹着泪,一边上来劝解了几句,又将眼神麻木无光的二珠扶了起来,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然后带着仿佛木桩一样的二珠,就往村里走了。
“兴虎,你这,”
“爹,这个我有数,你老就别提了,我先回屋了。”
杨兴虎一进自家院子,就看到老父亲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脸上有几分犹豫和挣扎,谁人想看着自家族里的娃子被砍啊,可是架不住这事,他儿子做不得主啊,又得杨兴虎一顿呛,就只能唉声叹气的立在门边,出神的望着村外了。
“当家的,你找啥呢?”
杨兴虎的媳妇,就是隔壁村的,今天这事,她本也想去说道说道几句,可是一大早叫杨兴虎关屋里,都没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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