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女性祖宗肯定会受到惨绝人寰的言语关照,若上辈先祖泉下有知,会不会扒棺挺尸也说不准。
此时,知县大人出现这幅模样也是可想而知的。
讲真的,张明远是有些鄙夷知县大人的为官、为人之道,为官不能秉公处事,为人只好推诿圆滑,没有一点自作主张,于国于民于朋友毫无益处。
张明远突然也觉得有些无语,想不明白老天为什么非要选派他到大明王朝来公干?他抱怨过,最后‘既来之则安之’了。谁想刚来就碰到了这么一件能捅破天的大事,生性不喜事务繁杂的他,就不得不考虑历史进程了,难道这就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磨其心性。。。。。。。。。’吗?
脑子很乱,学识也有限,不知道这句诗能不能对上号。
记得前世阅读《明朝那些事》时,也没看到有关通倭事件的记载啊?胡宗宪好像。。。。。。。。
肯定是穿越到了平行世界了,要不怎么会冒出这么个奇葩事来。
脑子真的很乱。
。。。。。。。。。。。。。。。
“不知。。。。。诸位有何良策?需要。。。。。。”知县柳东伯终于战战兢兢说出了第一句话。
威慑效果很明显,未等柳东伯将话说完,张明远起身、转向、拱手一气呵成,淡淡道:“提审吴操之,详查通倭事件。”
柳东伯仿佛片刻间苍老了许多,一生的精力被榨得一干二净,面容憔悴不堪,苍白如金纸,无力摆摆手,嘶哑着叹道:“有劳三位了,一切事物但凭三位处置,本官全无知晓。”顿了顿,又叹道:“老夫年事已高,该告老还乡了。”说罢,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踉跄着走向内室,自去上奏告老文书了。
这几句话仿佛用尽了毕生力气,令其看起来更加苍老。
‘全无知晓’颇像前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对前世、今世最惯用、最通用的推诿责任的方式,张明远表示更加无语。
不过事情得到了解决,下一步就是走好审讯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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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加大保密力度,控制知情人范围,审讯吴操之的工作就落在了张明远、杜氏父子和罕皮四人身上。
但审讯进行得不是很顺畅。。。。。。。。。。。
一间坐落偏远,四壁密封的地下室就构成了审讯现场。
“杜老匹夫,你太过分了,老夫我犯了何罪?堂堂朝廷命官岂能容你非法拘禁,大明朝廷还有没有王法了?”被罕皮毫不客气扒掉官服的吴操之,兀自带着冲天怒火,嚣张地反抗着即将开始的被审讯。
杜老爷子狠狠将惊堂木往桌子上一拍,大声喝道:“吴操之,你犯了何罪,难道你不知?还不从实招来?”掌握有确凿证据的杜老爷子自是信心满满,憋了几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自信今日一定要将吴操之拉下马来。
张明远有些无奈,为什么古代审案都喜欢用惊堂木砸一下桌子,难道是为了显示审案者的存在感吗?费什么话啊?直接海扁一顿,什么案情都明了了,反正确凿证据。
还是特种兵审讯好啊!各种堪称划时代的审讯器材应有尽有,保证被审讯者挨不过一分钟。
还有就是,作为刚硬的,以挨打为殊荣的大明官员,天不怕地不怕,岂是京堂一拍外加几句狠话就能撂倒的?何况这还属于私行。非得将就点策略,打打心理战才行。
他对一板一眼的审讯表示蔑视。
“笑话,老夫行事光明磊落,一生堂堂正正,岂是你这老匹夫所能污蔑的?”吴操之嘿嘿冷笑。
虽然说的大言不惭,其实吴操之内心是崩溃的。自入侵抗倭组织基地的倭寇再被一网打尽,他就有点惴惴不安,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两天后,他发现并没有人找上门来,心中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半。欲再找人打听打听,却突发现心腹刘四不见了,顿时,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打算装点细软,携老带幼挂印而逃。正忐忑不安在家收拾东西时,突然接到知县想招,要他到县衙商议处置倭寇事,不祥预感就此而生,考虑到家中细软较多,一时半会收拾不完,又为表明自己清白身世,只能硬着头皮向县衙走去。
很明显,今日不是他的黄道吉日。
走入县衙地下室那一刻,他就后悔了,往日四处可见的衙役府丁不见了踪影,代之的却是又黑又壮的非洲黑人,知县柳东伯更是不见踪影,这才着了慌,赶忙要回走时,却又被粗暴不讲情面的罕皮给拽了回去,强行扒了官服,就此摁坐在这里,成了一名私行犯,当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迎着几双不怎么友好的眼睛,强自镇定坐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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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审讯问题
杜老爷子冷哼一声:“吴操之,你自以为协助倭寇劫牢做得天衣无缝,可没料到会漏掉一处关节吧?就是你的心腹衙役刘四。他那晚从关押倭贼的牢房中出来,就被深明大义的张公子撞了个正着,一路追击到了你的住宅,而后又设计生擒住,稍加审讯后,他可是什么都招了。你可敢与他对质?”
言毕,起身朝张明远拱拱手:“若非张公子机智过人,策划周祥,恐怕慈溪百姓又要身陷水深火热之中了。老夫在此代全县百姓谢过张公子了,张公子人中龙凤,实为我百姓之福,大明之幸也。”
果然是这人面兽心的竖子所为,吴操之恨恨地瞪了张明远一眼,稍加沉默,冷笑道:“对质就对质,老夫还怕了你们不成?”
张明远尴尬地揉揉鼻子,对杜老爷子的夸赞明显有些不适应,没想到他兴之所至,竟在审讯档口夸起人来,英雄就是英雄,行事不羁,不拘泥于形式,只是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将人质押过来。”
不多时,暂时充当衙役的非洲大汉高举着一个瘦小的年轻人走了进来,年轻人穿着破旧的衙役装,相貌普通,神色紧张,缩头缩头又怯又惧地东张西望。
‘噗呲’。。。。。。。。
几声轻笑,很明显非洲大汉押解犯人上堂的方式有些搞笑。
‘。。咳咳’。。。。。。张明远俊脸微红,对自己所负责的提审犯人上堂环节有些尴尬,又对罕皮不能深入掌握华夏文化而有些气恼。高大威武也就罢了,可也不能为了在瘦小群体中狂刷存在感而以这种方式出场啊?这让人如何坐得住?
杜老爷子瞧瞧刘四,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这家伙土里土气、老实巴交,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稍加审讯肯定能得出辉煌的战果。正了正身子,再一次拍向惊堂木,厉声道:“刘四,今日当着众人之面,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若有半句虚言,绝不宽恕。”
刘四唯唯诺诺点点头:“小人定当实话实说,不敢有半句虚言。”
“我且问你,前夜子时,你独自一人赶往关押倭寇的大牢所为何事?”
“秉老爷,小人是按照县丞大人的吩咐向倭寇通风报信,约定第二日营救事宜。”
“你所说的县丞大人可是吴操之?”
刘四向吴操之看了一眼,浑身颤抖了一下,脸上青红不定,半晌才唯唯诺诺道:“正是吴操之大人。”
吴操之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杜老爷子满意点点头,又看了一眼吴操之,沉声道:“传递了什么信息?可有文书凭证?事后如何?从实招来。”
“并无文书证据,是吴大人口头相授的。他让小人告诉关押的倭寇:已与潜伏在白沙镇的倭寇联络好了,约好第二日晚间子时攻取大牢,让里面的倭寇做好准备,到时好一起行动。通报过信息后,我就返回吴大人府上复命,然后又返回县衙,半路上被张公子抓了正着。”
刘四眼神闪烁不定,说到最后,竟不时拿眼偷瞄张明远,右手抖抖索索抚摸着下体某个部位,突然,身体没来由巨颤了几下,脸色瞬间由白变红,还透着羞愧模样,似是曾经历过什么难言之隐。
虽然场中几人都知道吴操之通倭已属实,但从其心腹刘四口中说出来,还是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在密闭的地下室炸响,惊得众人不能自已,纷纷恼怒地注视着吴操之。
杜氏父子两眼放光,身为嫉恶如仇的抗倭英雄,再清楚不过这些话的威力了,如今证据确凿,还愁他不认罪?
一时,众人沉默无语,无比震惊地看向吴操之。
目光无一例外充满了鄙夷,也包含罕皮,虽不懂什么民族大义的,但也对这个软骨头产生深深的鄙视。真不知道老大施展了什么魔法,竟让他如实招供了?看他的样子,为什么不住抚摸下体?
虽说证人一面之词不足以让吴操之认罪,但这刘四说得栩栩如生,纵然是污蔑于他,他又如何翻盘辩解?有了人证,再去他家里搜查一番,以他多年与倭寇的相互来往,还愁搜不出来物证吗?
恐怕吴操之今日要栽在这个地下室了。。。。。。。。。。。。。
可是,刘四一番栩栩如生、如假包换的话语竟没能引起吴操之哪怕半分惊惧,兀自还镇定自若,无论是真淡定还是假淡定,反正他面露冷笑,轻蔑无比。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响起。
“吴操之,如今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要讲?早些认罪,尚能省下皮肉之苦。”杜老爷子冷笑道。
吴操之一拍桌子,‘嚯’的一声站起来,指着杜老爷子大骂:“老匹夫,你还敢对我动私行不成?堂堂大明还有王法吗?”抓住漏洞立即反扑了上去。
“。。。。这”杜文明顿时软了一下,无奈地摇摇头,说实话,他还真不敢动用私行,这句话只是唬人之言罢了。
张明远心中咯噔一声。。。。。。。
吴操之得意地冷笑一声:“老匹夫,你好大的手笔啊!为了污蔑本官,竟不惜收买衙役,屈打成招,欲至本官于死地。出手果然是干净利索,不留一丝痕迹,不愧是心狠手辣之辈。你我确实有些恩怨,但你买通衙役诬陷于我,难道就不怕煌煌大明王法吗?”
“你。。。。。。。”杜老爷子冷不丁被他反咬一口,气得胡子直翘得老高,平生行事光明磊落的他,怎会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手指着吴操之,破口大骂:“吴操之,休要张狂?老夫不信治不了你?如今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说?”
张明远心中又咯噔一声。。。。。。。
吴操之淡定一笑:“本官确实有话要说,可否让我与刘四对质一番?”
“好。”杜老爷子厌恶地看看他,说实话,今日的英明确实有损,狠狠道:“老夫倒要看看你还能翻供不成,老夫今日要为慈溪百姓除暴安良,还天地一个公义。。。。。。。。。”
吴操之没听他把话说完,径直走向刘四面前站定。。。。。。。。。。
杜老爷子很不甘心地将剩余的话咽到了肚子。。。。。。。。
张明远心中又又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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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再治装纯
吴操之盯着战战兢兢的刘四,冷笑道:“刘四,我是谁?”
“吴大人。”刘四略略呆了一下,露出不解的表情,感觉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全名。”
“吴。。。。操之”刘四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可看清楚我的模样了?”
“嗯,看清楚了。”
“你说那夜子时曾到我府上,谁给你开的门?”
“门房老刘头。”
“可看清楚是他?”
“是他。”
“当时可有灯光?”
“没有。”
“那你如何认得是老刘头?黑灯瞎火之中,人的面孔很模糊,你如何就确定一定是老刘头。”
“。。。这个,我跟他很熟,听声音断定是他。”
“废话,你难道不知有人能模仿口技?假冒老刘头。”
“。。。。。。。。。。。”刘四汗流浃背,他想哭,且突然认识到了没文凭的巨大危害,深深怨恨自己当年不能忍受苦读诗书的清贫。
“下面我问的话很快,你要快速,如实回答,若稍有停顿,就证明你心中有鬼。”
“。。。。。。”
“你很熟悉老刘头?”
“很熟悉。”
“老刘头夫人大腿上长了快胎记,在前还是在后?”
“前面。。。。咳咳,。。。。。。这个我是听人说起的。”刘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忙又追加了一句,似乎在掩藏什么,额头没来由的冒出一层汗水。
杜氏父子脸色瞬间涌上丝丝黑气,有些发黑紫。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吴操之当县丞前曾做过几年状师,以‘诡辩’著称,最善辩才,常能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当年替富人打官司时,不知坑了多少良善之人,就连知县都要让他三分,何况这个胸无点墨的刘四,看来要栽在他手上了。
张明远心中又又又咯噔一声,不祥预感瞬间袭来。。。。。。。
“大胆,放肆,身为朝廷公职人员,竟然对百姓家属了如指掌,不是做出了伤风败俗之事还能是什么?通奸良家妇女,你可知罪?”
“。。。。。。。我”刘四双眼圆睁,脸色惨白得如将死之人一般。
。。。。。。。。。。。。。。。。
吴操之怒气冲冲回转,正义的脸庞上红光满面,恨恨道:“老匹夫,你串通收买的衙役连老刘头都不能断定,你就敢当做证人?可见你利欲熏心至于何斯?更何况刘四其人奸邪无赖,通奸良家妇女,如此邪恶不良之人,你居然用作证人,还妄称正义凛然为民做主,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老匹夫,你可知罪?”
地下室一片寂静,先喜后惊的杜氏父子屏住呼吸,张大嘴巴,瞠目结舌。
这不是一个智力发展不过关的武夫所能回答的话题。
吴操之:“……&%¥#*&……!@#¥%¥&&**”
满怀正义之色的吴操之还在挑衅着杜老爷子的智力。
。。。。。。。。。。。。。。。
‘噗通’一声,刘四无力地瘫倒在地上,面如土色,大汗淋漓,浑身止不住地大摆筛子。
他对审案时‘人证’存在的必要性产生了深深怀疑,谁尼玛说人证物证俱在就能定罪?又对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取向表示怀疑,更认清了不学无术的泥腿子对抗饱读诗书的文人所产生的巨大危害性,他突然有种想死的感觉,这世道怎么了?人证物证俱在能定罪的时代一去不返了?
“。。。。。。。。。你。”沉寂多时的杜老爷子终于无力地发出了一声不甘,讲究朴实诚信的他无法反驳。
瞬间惊天逆转,这是他老人家绝对不能接受的事实。
一个可以被确定为奸邪佞臣的坏蛋,一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倭寇勾连的宵小,多年来都能平安无事安然无恙,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迎着杜氏父子惊诧的目光,吴操之得意了,一股读书人蔑视泥腿子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才学傲气凸显在脸上,宠辱而不惊,大义而不骄,一副公道自在人心的正义模样。
张明远突然对万恶的封建社会有了更深层次的感悟,更对常年生活在其中的劳苦大众产生了深深的同情,也表示很能理解他们的绝望和遭受的凌辱。这是个拼智力的时代,谁能指鹿为马,谁就是成功者。
记忆中,前世打官司也没这么颠倒黑白吧?
“。。。。咳咳咳,吴大人,冒昧地问一句,老刘头夫人大腿上长了一块胎记,你是怎么知道的?”张明远坏坏一笑。
杜氏父子顿时一喜,为己方扳回一分而兴奋。想了想后,又突然对自己的智商产生怀疑,这么浅显的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