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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市井表演者
万条垂下绿丝绦，二月春风似剪刀。
春节刚过完，燕京电影学院旁的小通巷就迎来了每年最热闹的时节。
不长的小巷被上千男女给挤得满满当当的，丝毫不逊于节假日的热门景点。
虽然春运过后，各地的务工者与莘莘学子们都还没有回流到燕京市，但一年一度的艺考，却提前引爆了人气。
这其中一个原因，便是在三个月前，也就是2005年的贺岁档上，国内两大导演陈凯哥与张一谋分别推出的《无极》与《千里走单骑》引爆影市，让国内电影年度总票房突破至了令人咂舌的48亿。
电影业这番史无前例的繁荣景象，使得今年更多怀抱明星梦想的人，加入到了艺考大军中来。
两天后，便是燕影艺考一试的日子，来自各地的帅哥美女艺考生提前来燕影踩点，也让这条夜市小吃街显得格外的赏心悦目。
整个宽5米的巷街上，除开小吃摊之外，算命；租演出服；化妆的小摊也都热火朝天，全都是为了这阵艺考大潮服务。
对于这里小商贩来说，这几天无疑是一年之中最紧俏的商机。
在街边默默架设着广告灯箱的顾小凡，抬头打量这些吃饭时都在抓紧时间练声备考的艺考生们，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
不行啊……
看穿着打扮，今年的这届考生经济状况似乎还不如去年那批……真不知道这次捞的钱，够不够他去还欠下的房租……
唉，这老天还真是不公平啊~这些白痴艺考生长得各个英俊美貌就算了，还有冤枉钱来燕京市考试，而相貌平平的自己却还要为房租发愁……
顾小凡郁闷地摇了摇头，没办法，虽然都是靠“表演（忽悠）”吃饭的，但自己与这些考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顾小凡感叹一番后，才把那块灯箱招牌挂了起来。
打开开关，灯箱上醒目的红色大字“艺考免费咨询”立刻亮了起来。
路过的艺考生与家长们不由都停下了脚步，连隔壁算命摊正伸手给瞎子老道问考运的几名考生，也转头望向这边，眼睛里充满了好奇。
见人们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了，顾小凡正准备说话，却低头看到自己旧西服袖子上的破口，连忙把袖子卷起来了，然后才深吸一口气，进入“表演（忽悠）”状态，郎声吆喝道：
“诶～～各位叔叔阿姨，兄弟姐妹～～看过来～看过来～～免费燕影艺考咨询了～免费燕影艺考咨询了～～”
这几声吆喝，立刻就把周遭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了。
这些来自各地艺考生，现在最担心什么？还不就是对燕影的艺考心里没底吗～？
这时候竟然有免费的“艺考咨询”？不管是真是假，众人也不愿错过。
不到几分钟的功夫，顾小凡的摊位就被艺考生与家长们围的是里三层外三层。
人群中心的顾小凡，对周围好奇围观的人鞠手，笑着介绍自己道：
“各位叔叔阿姨，兄弟姐妹～～我小顾今个儿在这里做艺考咨询，不骗人，不欺人～就是为了给大家上上艺考的准备课，分享一点我个人的艺考经验～
大伙从各地过来，自小让孩子学习各种才艺，不就是希望您孩子能进入中戏燕影这样艺术殿堂，为我们社会主义文化事业添砖加瓦吗？怎么能倒在最后这一关上呢？
今儿我小顾就给大家提供情报，给大家做一个艺考参谋～～”
几十名艺考生与家长，都半信半疑地望着这个穿着脏兮兮的旧西服，疏着大背头的少年，并没有人上来做咨询，只围过来看个热闹。
有位家长忍不住笑侃道：
“小伙子，看你年纪轻轻也是来考燕影的吧？你能咨询什么呢？第一轮艺考不是自选题目的吗？”
“诶～您这话就问到点子上了～”顾小凡“啪”的一拍手，指着那人道：
“一试确实是自选题目，所以您各位都精心准备了自己才艺，但是我发现个问题～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大伙根本不知道艺考的重点是什么？您知道重点是什么不？”
那人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不就是个人才艺精彩不精彩吧？”这也是在场大部分人的想法。
“当然不是～！”顾小凡突然提高音量道：“首轮艺考重点根本不在于你们表演什么，而在于考官热衷什么～
比如人家考官热爱贝多芬，你偏要唱《吉祥三宝》，那您无论你唱的多么好，您肯定是选不上的～”
在场不少艺考生与家长听着心里猛然一跳。
坏了～～！？我可准备的就是今年的热门歌《吉祥三宝》啊！？怎么这歌考官不喜欢啊！？
顾小凡故意停顿了一下，直到看到周围的人从嬉笑的神色，终于变得有些紧张起来，这才收起笑容，望着众人正色问道：
“说实话，我这水平，也就能给第一次艺考同学出出主意，我问三个问题，如果在场有谁能答得上来的，就不用来笑话我小顾了，您出巷子右转，直接去燕影报道～”
说着顾小凡扫视一遍围观众人，伸出三根指头朗声问道：
“你们知道自己的考官是哪几位吗？
他又喜欢什么才艺项目？
往年又有哪些才艺最容易通过燕影一试？”
有人知道吗……？现场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上来。
顾小凡脸上波澜不惊，早就料到他们是这个反应，来踩点的都是第一次来艺考的外地新生，那些在附近报过考前培训班的老手，根本不会来小通巷凑这个热闹。
这时，就听有人群中一个女学生不服气地嚷道：
“那我们不知道，你就知道吗？难道你是燕影校长的儿子啊？”
现场立刻一片哄堂大笑，是啊，就算我们不知道，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子来指点迷津吧，装什么专家啊～
“对头～我就是知道。”顾小凡面对众人的嘲笑，不怒不恼，反而用手指指着自己鼻子，笑眯眯道：
“在燕京市文艺三大圈，音乐圈人面最广的是高晓松，演艺圈人脉最强的是冯晓刚，而在艺考圈认识人最多就是我小顾，顾小凡了～”
说道这里，顾小凡转身扯下身后墙壁上的布帘，一幅幅海报照片立刻呈现在众人眼前，众人看着都是一愣，随即就响起一阵阵轻呼。
原来，海报上面都是顾小凡从小到大各个时期与田壮壮，王志闻，李保田这些个燕影中戏著名教授的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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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艺考型专家
众人惊疑不定间，顾小凡朝着燕影的方向一鞠手，郎声道：
“我小顾虽不是什么大家大院的孩子，不过亏得祖辈萌阴，家父在燕京电影制片厂从业13年，又在中央戏剧学院干了11年，可以说我本人就是在中戏八大金刚，燕影四大导师熏陶下长大的孩子～～
不吹牛的讲，这些老师教授都在澡堂里被我小顾帮忙搓过背，所以你们的考官爱穿什么牌子的内裤我都一清二楚～～”
看周围的人一片哄笑，虽然情绪被调动起来了，却还都是半信半疑的样子，顾小凡也不气馁。
毕竟这年头ps个照片忽悠人的事情太多了，也不是那么容易令人信服，继续着他的“表演”。
他看似随便指着下面一名学生家长问道：
“您孩子参加了前几天的中戏一试没有，在中戏的考号是多少？”
“考……考了～学号……学号是……你等等～”那个学生家长愣了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准考证念道：
“5005657～”
“5657号……”顾小凡微做思索状后，用高深莫测的语气道：
“恩……算起来您孩子应该是一试第三天下午考的……那您孩子的主考老师是王志闻吧～？
王志闻最热爱话剧，特别钟爱《雷雨》的桥段，但是最厌恶街舞，一看到跳街舞的考生就头疼～”
顾小凡刚才观察了半天，这名家长带着儿子一直在旁边练舞来着，而中戏艺考考官的顺序，他几天前就调查清楚了，按照考号推算基本不会错。
果然，那名家长与身边的考生一听这话，表情刷一下就僵住了，脸上恨不得就写了“完了”两个字。
咦，这小子还真说对了～！不少人都一脸惊愕……
不过还是有人依然一脸狐疑，继续与周围的人讨论着什么，显然还是不怎么相信。
是啊，刚才那人可能是个托儿嘛～！你以为我们这么好骗啊？
这时，又一位来自四川的考生用方言质问顾小凡道：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考中戏燕影？”
“哟～瞧您说的，您这还看不出来吗？”
看着说话的考生一脸挑衅的样子，顾小凡却是笑眯眯指着自己的脸：
“您瞧我这脸，说丑谈不上，可就是眼睛比黄小明小一点，鼻子比金城伍塌一点，脸型比陆易宽一点，比您们这些帅哥美女差了一截，可偏偏又比姜闻，葛尤帅出一大块，就这高不成，低不就的德性，没一点特色～主角没我的份，配角我不出彩，我怎么当演员呢～您说是不是～？”
哈哈哈～大伙都被顾小凡自嘲的话逗乐了，哄堂大笑起来。
不过那名四川学生却还不肯放过他，哼了一声继续追问道：
“我考号是5007653，你说说看我中戏主考老师是谁？”
“这我可说不出来。”顾小凡微微皱眉，面露疑惑道：
“中戏这次报名的才6326人，没有到7000人，兄弟你考号怎么到7字开头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一句话，就让那名四川学生立马脸涨得通红。
众人忍不住一阵讨论声四起，看来这小子还真有点门道啊……
顾小凡却不穷追猛打，反而眯着眼睛打量了那名四川学生一会，正色道：
“这位兄弟，你手里拿着一本是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的高尔基诗集，你考中戏初试的才艺不会是朗诵吧？”
“关你什么事……！？”那名四川学生脸色一变。
顾小凡望着他，很是惋惜地摇了摇头：
“据我所知，中戏因为70年代那一轮整风运动，八大金刚里，只有导演系硕士导师孙玉华受过正统苏联教育，如果你没有遇到她主考，那你就……唉……难了～难了啊～”
那名四川学生顿时脸色一僵，立马就慌了，忍不住失声追问道：
“真的吗？那燕影这边有主考老师有喜欢高尔基的诗吗？我还会朗诵泰戈尔与爱默生的～？你看我这次朗诵哪个的好？”
这话一问，人群中也有人忍不住着急地喊了出来：
“我也是准备的朗诵，请问我的主考老师是谁啊？他喜欢不喜欢朗诵啊！？”
“我后天下午2点半考试，有没有考官喜欢民歌啊～？”
“小兄弟，你能不能说说，傣族舞过初试几率高不高～？”
四周的学生与家长们都开始着急起来，迫切地想听到关于这次燕影艺考的信息，顾小凡就知道这帮凯子上钩了，正色指着身后的那家饭馆道：
“各位～这里人太多太杂，说话不方便，您们有什么关于这次艺考的疑惑，都可以来里面找我，我小顾给你们私人咨询，不过劳烦各位排队，一个个来的～绝对免费～～”
说完，顾小凡不再多说，在众人热切的目光下快步走入饭馆，对柜台后的胖老板鞠手笑道：
“吴老板，麻烦您了。”
“有一套～”吴老板笑着伸出了一个大拇指，领着他走入后面的房间，然后一挥手，饭馆出来了两名伙计，维持秩序地嚷着：
“大伙排队啊，排好队～别插队～～”
考生与家长们一个个都急不可耐的排起来队来，队伍一下子排出好几十人，引得夜市上其他的路人也纷纷过来询问。
那些学生家长们把刚才顾小凡的表演，绘声绘色渲染一番，大家这才知道这里出了提供艺考信息的神人，那些还在吃饭，算命的人，听到风声后都涌了过来。
短短一刻钟，就看着饭馆门口排出的队伍越来越长，竟然有几百人之多了。
饭馆里一名端着盘的服务员看着这情景，不由对吴老板忧心忡忡道：
“老板，我看咱不能让顾小凡这小子在这里忽悠了，再这么搞下去要出大事的，要是让人知道他不过就是在中戏看门保安的小崽子，这些顾客还不拆了我们招牌啊？”
“你懂个屁？”吴老板一抖胖脸，冷哼道：
“这些都是一年来一次的主儿，考完了就回老家了，谁还记得这事啊？没这个顾小凡，我们能有这么好的生意吗？”
骂完了自己的伙计，吴老板心中其实还是有点不放心，轻手轻脚地走到里屋，从窗户缝里看了看屋里的顾小凡是怎么装神弄鬼的。
吴老板当然清楚顾小凡是怎么忽悠的，说是“免费咨询”，其实是靠卖所谓“燕影四大导师的资料与艺考题库”来赚钱。
在窗边看了很久后，吴老板欣慰地发现，只要顾小凡听到来人是燕京与天津口音，一律都是随便说两句就打发走，绝口不提卖资料的事情。
只有听到是外地口音的人，才口若悬河一番，连哄带骗把资料卖出去，不由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放心。
这小子做生意确实有一套，虽骗却不贪。
这么一晚上下来，一派“热心肠”的顾小凡，为一个个考生与家长指点迷津，卖出了一本本的“艺考资料”，脸上虽然一派专家做派，心里却不断在冷笑着。
这些人还真是白痴啊……一帮人连自己在“表演”都看不出来蠢蛋，竟然还指望靠“表演”吃饭？
都不看自己是块什么料……这么多人，真正外貌气质拔尖的又有几个？
演员可不是苦力，最重要的是有“艺术天赋”，人家黄小明拄着双拐去考试做广播体操，都能高分过关，这就是“一张脸就值300分”的天赋。
说起来很残酷，但这就是事实。
他自己在外面混的这两年，虽然也练就了一份察言观色，哄骗忽悠的“表演能力”，但是他两年来参加的中戏燕影艺考，总共四次考试，还不是连初试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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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我找警察哟
顾小凡忙了一晚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只剩最后一本资料，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示意外面的伙计放下一位进来。
这时候就见外面就进来一名漂亮的长发女孩，戴着毛线帽，双手哈着气，警惕地打量着房间里的环境。
“请坐美女～”顾小凡笑眯眯地给她拉开了椅子，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
非常漂亮，长得有点像是《粉红女郎》里的陈好，高挑的身材，挺俏的胸部，一张清秀水灵的瓜子脸。
特别是那一双杏目，秋波流转，看在人眼里总觉得含情脉脉，不由让见惯帅哥美女的顾小凡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恩……这姑娘应该是今天遇到考生里，最有前途。
不过这姑娘穿得一身运动装，衣服是李宁的，裤子是美特斯邦威，包是山寨的……
可惜啊，只是中产阶级家庭出身……顾小凡失望地摇摇头。
对于来咨询艺考的人，他卖资料可并不是统一定价的。
对那些一看家庭环境就很优厚的，他开出价格通常都是200到500之间。
而这些人基本都会欣然接受。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