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是用来干什么的?
当然是用来书写的,所以文人和官员们对纸最为看重,这不,连这个有些古板的老头都忍不住好奇了起来!
“当然!”
叶衡点点头,然后说道:“而且,我还能将这种纸大量地生产,不像澄心堂纸那样,好是好,但是产量太少了,一般人根本用不到!”
“要真是这样……”
陈尧佐再次震惊了,他喃喃地说道:“这样的话,我的天!只怕这造纸作坊,连朝廷也会重视起来,这可是比你捣腾那个富贵酒有意义多了!”
“那……陈老可是答应了?”叶衡适时地问了一句,不过看陈尧佐这样的反应,叶衡其实也已经知道,这老头子肯定会答应的。
果然,陈尧佐抓着叶衡的肩膀说道:“答应,当然答应!不但如此,要是你真能造出这样的纸来,我一定向官家上奏,表彰你的功绩,毕竟这可是事关天下士子文人的大事啊!”
听到前面的话叶衡还蛮高兴的,但是当陈尧佐说要把事情上报给皇帝的时候,叶衡就郁闷了。
靠,好像这一次,事情闹大了……
叶衡在离开漕司衙门的时候,脸色非常的不好。
能好么?
谁知道这个陈老头,会对造纸看得这么重,还要禀告朝廷和皇帝呢?
唉,早知道,就不来和这个老家伙辞行了!
叶衡有些无奈,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总不能回去找陈尧佐,说他不愿意和朝廷还有皇帝分享这造纸作坊吧?
朝廷还好,可是皇帝你也敢这样说么?
最后,叶衡只好悻悻地带着红裳和庞铁头找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坐船北上,先到扬州,再转陆路到常州去。
在叶衡离开之后,陈尧佐一个人关着门兴奋了一会儿,他想了很多。
先帝驾崩以后,太后刘娥执掌朝政,启用丁谓、王若钦等人来帮助她压制朝中的元老派,结果导致朝政混乱,许多先帝朝的老臣先后被迫害,就连他陈尧佐也因为这样而被驱逐出京的。
别看陈尧佐出京以后,这两浙转运使做得还蛮悠闲的,而且在这里他是老大,他说了算!但是地方官和朝堂上面的官,能比么?
谁不想回到京城,去皇帝的身边做官呢?
陈尧佐今年已经六十七了,这样的年纪在古代,可以说是非常高的年龄和活得非常长的人了!
古人不是说,人生七十古来稀么?
什么意思呢?就是一个人能活到七十岁还不死的,这样的人从古到今都是非常稀有的人!
陈尧佐还有三年就七十了,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于是陈尧佐当然也想自己能在有生之年调回京城去,但现在朝廷的宰相是吕夷简,副相是丁谓,都是和陈尧佐他们这些先帝朝老臣不怎么对付的人,要想让他们开口把自己调回去,这太难了!
陈尧佐也知道,他要想能回到京城,就必须得有一个契机!所以在听说叶衡能造出这种质地比澄心堂纸还好的纸以后,陈尧佐就激动了起来。
要是能把这种纸好好地保护起来,最后帮助叶衡把这种纸给做成了,这样一来,有了政绩,只怕要回朝堂也不是那么难吧?
“呵呵,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陈尧佐摸着自己的胡子笑了笑,心里对叶衡也越发地满意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老仆人就敲了敲门,把陈尧佐给唤醒了,然后送进来一封奏报。
“哪里来的?”
陈尧佐问了一句,那仆人答道:“回老爷,是江宁来的!”
“这么快?行了,你下去吧!”
陈尧佐对那仆人摆摆手,然后将封口撕开,取出奏报来看了看。
“晏殊,居然是他!”
片刻,陈尧佐笑了出来,说道:“居然是这个以作词见长的神童相公,看来这一次叶家小子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既然这样,我再帮他一把。”
想到这里,陈尧佐便写了一封信,信里面把他发现叶衡以及这段时间叶衡在临安的遭遇和作为,还有叶衡的词作都记载在里面,最后信写完了以后,陈尧佐便唤来自己的身边的老仆人,然后说道:“这封信帮我送到江宁府晏殊大人的手中去,切记,一定要亲手交给晏殊大人!”
“是!”
那仆人显然是跟了陈尧佐很久的亲信,所以听到陈尧佐的命令便立即答应了。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当亲眼见到古代杭州的繁华以后,叶衡不由得赞叹,说柳永一生风流是风流,但是诚不欺我!
说到宋朝的文人墨客,柳永自然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之一,而且还是富有悲剧色彩的一个。
柳永这个家伙文采非常的高,更厉害的是他不但写词,还自创词牌,一首《望海潮》也让他流传千古,但就是这样的一个才子,却因为年轻的时候对科举不满,写了一首《鹤冲天》,里面有一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让刚刚继位的皇帝不满意了,一笔把他的名字给划掉,并且后来有人对皇上推荐柳永,皇上也只是回复了一句‘且去填词’就没有了下文。
于是柳永这个才子就这样,一辈子也没有科举及第过,而现在,柳永都已经四十六岁了!
站在码头前面,正准备上船的叶衡看着面前这个倒在地上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叶衡一脸的失望,并且疑惑地对身边的人问道:“你们……确定这真的是耆卿先生吗?”
耆卿,就是柳永的字。
叶衡有些无语,这……这就是我的偶像,那个‘杨柳岸,晓风残月’的风流才子柳三变?这形象和想象的也差太多了吧?
………………………………
第四十六章 看似风平浪静的旅途……
秋水微冷,清风送寒。
船是叶衡在杭州码头包下的,船夫据说是这河边土生土长的江浙人,专门靠水路的生意养家糊口,不过这人倒也老实,叶衡给了他三两银子,他还觉得叶衡是给多了,一直找着叶衡要退一两银子回去,最后还是庞铁头说了一句:“老人家,你就收下吧,我家少爷和老夫人一个样,乐善好施,这多的银两,你就当是遇到贵人赏赐的呗!”
叶衡一听,就瞪了他一眼说道:“铁头,别乱说话!”
然后转过头,看着船夫说道:“那一两银子,就算是为耆卿先生付的路费,老人家你不要再坚持了,呵呵……我们还要赶路呢!”
“好,好!”
船夫高高兴兴地收下了银子,然后赶紧招呼他的儿子准备开船。
柳永还是醉得不省人事,红裳怕他会吐在船舱里,便不让柳永进来,叶衡摇摇头,只好陪着柳永坐在船舱外面的甲板上。
船夫端了一碗酒过来,递给叶衡说道:“少爷,来喝完酒吧!”
“嗯!”叶衡点点头,接过酒抿了一小口,然后还给船夫说道:“喝一点暖暖身子就可以了,我不会喝酒!”
“呵呵……”
船夫笑了笑,对叶衡问道:“少爷要回到常州去,可是去赶考?”
叶衡点点头,然后看了船夫一眼,问道:“老人家,你可是有话要说?”
“哦,没有……”
船夫的神色微微地变了变,然后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头儿也是多心了,其实少爷一副善人的样子,又做书生打扮,要不是去赶考才不会包船呢!呵呵,少爷你也不要多心,只是出了这崇德一带,据说有水匪为患……”
“水匪?”
叶衡眉头一皱,问道:“老人家,你开玩笑的吧?这里可是杭州……呃,虽然说前面已经出了杭州府管治的范围,但再往前走的话就是苏州了吧?这苏杭一带也会有水匪?”
“少爷,这你就不知道了!”船夫摇摇头,现在是他的儿子在撑船,他刚换下来休息,便坐到叶衡的身边,然后聊了起来。
“这一带啊,正是因为属于两府交界的地方,但是又谁也管不着,所以才乱……而且还是不是一般的乱啊!”
然后船夫就悠悠地和叶衡说起了这一带的事情,原来这杭州和苏州中间,还有几个县因为偏远了一些,又不归这两个帅府管辖,加上沿海一带向来就不是很太平,所以便滋生了许多水匪。
这船夫之前还担心叶衡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因为叶衡出手也阔绰,普通的人家一个月都花不了一两银子,叶衡却一出手就是三两银子,这也难怪船夫会怀疑了!
如果叶衡真是大富大贵之人的话,那这一程多少会有点麻烦,现在知道叶衡只是一个去赶考的学子,便也放下心了。
和叶衡聊了几句,最后船家对叶衡嘱咐道:“少爷,别怪老头儿啰嗦,万一我们要是遇上了水匪的话,少爷可千万要切记才不可露白这句话,免得贼人会起歹意!”
叶衡点点头,笑道:“老人家放心。”
“那就好!”
船夫笑了笑,然后把那碗酒放在甲板上,说道:“少爷你要是渴了就喝着,老头儿撑船去了!”
“嗯!”
叶衡对船夫点点头,这时候甲板上的柳永的鼻子轻轻地吸了吸,叶衡见了哈哈一笑,说道:“耆卿先生,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其实柳永早就醒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醒过来而已。
他原本只是想搭个顺风船北上的,不过却没有想到这一次来乘船的人居然是一位学子,还是知道他大名的,所以便有些不好意思。
要不是这船夫把酒放在离他身子不远的地方,然后让酒香给勾起了肚子里的酒虫,只怕这柳永还能继续装睡!
叶衡开口以后,柳永便装作睡醒了,然后惊讶地看着叶衡问道:“你……你是谁?”
“呵呵……”叶衡当然看出了柳永的把戏,于是笑着说道:“耆卿先生,小子叶衡,常州人士,现居临安,这一次是北上往江宁赶考的!”
“等等!”
柳永被叶衡一句话给说糊涂了,也许是刚刚装睡装了太久,脑子一时还没有转过来,便问道:“你是说,你老家是常州的,却居住在临安,然后你这次去考试的地方,却是江宁?”
“不错!”
叶衡无辜地看着柳永,说道:“很复杂是吧?其实我也不想的……”
“算了算了!”柳永挥了挥手,然后顺手就端起了那碗酒,边喝边瞪着那双冒着精光的眼睛朝船舱里面打量了一下,还不忘记看着叶衡问道:“那我怎么会在这船上?”
“耆卿先生应该自己心里清楚吧?”叶衡哈哈一笑,然后站起来说道:“外面风大,而且只怕会下雨,先生要不要到船舱里面来坐?”
说罢,叶衡自顾地往船舱里面走去,柳永错愕地看着叶衡的背影,片刻后终于明白了叶衡话里的意思,然后他脸色一红,暗道:居然被这个小家伙给看破了,对了……他说他是叫什么?叶衡?
柳永突然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的身材有些消瘦,里外穿着夹层的袍子,一身灰色,头发也有些乱,看起来非常的邋遢。
如果不是在码头上面有人告诉叶衡他的身份,叶衡也不会知道柳永居然是长这个样子的。但是柳永就是柳永,毕竟是一代风流才子,虽然现在他的样子有些邋遢,还一身酒气,不过当想到叶衡这个名字以后,柳永的双眼就顿时冒着精光,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变了!
如今的他,负手而立,哪里还有什么邋遢的样子?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词客独有的自信,看着叶衡背影的拿双眼睛,也渐渐地狂热了起来!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小家伙,你也叫叶衡,你也是住在临安的,我倒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哼,这一次我从襄州千里迢迢地跑过来,本来只是想来回味一下那钱塘潮奇观的,但是不想到了这杭州以后,却又听到了如此精彩的词,也因此害得我丢了包裹!”
原来柳永会这么邋遢,是因为在八月十七那天,偶然听到叶衡的那一首《水调歌头》然后便一时出神,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包裹被人给抢了!
可怜柳永本来一生潦倒,虽然他的才华让他在青楼里面混得如鱼得水的,但是他在杭州的那些旧识,都已经不在青楼里面了。加上这一段时间整个杭州的青楼画舫谈论的几乎都是叶衡的诗词,所以柳永便落到了这样的下场。
没办法,柳永只好装醉,想搭一艘顺风船北上,准备到秦淮河边上,先混一段时间再说!
ps:其实,柳永很有可能是一个很没‘节操’的家伙,本书里面的柳永,不敢说是历史上最真实的柳永,但起码会是一个很真实的人,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
第四十七章 原来却暗藏凶险!
运河始建是在春秋时期,到隋朝的时候才大幅度扩修并贯通,经过大唐及五代十国的发展,如今京杭大运河俨然已经成了东南漕运的一条命脉。
苏杭两地自古繁华,北连江宁和扬州这两个重镇,因此商业贸易往来非常的频繁。
当时还有这样的说法,说运河里面流淌的不是水,是黄金!
这样的说法毫不夸张,别的不说,就是这运河里面从苏杭一带运出去的食盐,一年就起码有数万吨甚至是数十万吨!
另外苏杭两地的刺绣和别的特产货物,以及从北方运来的货物,几乎都是从这条河过的。
因此这样的一条河,确实是作用重大。
但也正因为如此,也滋生了许多的水匪。
这些水匪俗称叫做盐帮,他们多是盘踞在东南一带某一处不为人知的据点中,有私盐的时候就倾巢而出去贩卖,在古代贩卖私盐可是死罪,因此他们个个都是亡命之徒!
当没有生意可做的时候,这些亡命之徒便化身为水匪,他们往往会先摸清楚水军的动向,选择最合适的时机出来作案,一旦作案成功便立即撤退,在运河上面也不用担心留下脚印,所以很少有水军能及时赶到并且将他们一网打尽的。
本来按道理说,江浙这个地方,特别是杭州一带,百姓富足,应该都是安居乐业,不应该会滋生水匪的,但是古代不一样。
封建社会向来贫富的差距向来都是很大的,又加上崇德以及海宁一带地处苏杭两府之间,却又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所以才造成这样的局面。
当叶衡他们的船行进到崇德的时候,迎面驶来了一叶扁舟,小舟上面有一个老叟,两边擦身而过的时候,船夫向那老叟打了个招呼,然后问了几句话。
这一问就问出事情来,船夫皱着眉头,在船舱外面敲了敲,然后说道:“少爷,前面不太平,我们只怕是不能过去了!”
叶衡出了船舱,柳永也跟了出来,一边还摇摇头说道:“这怎么每次坐船快要到海宁的时候,都会碰到麻烦?”
“怎么回事?”叶衡对船夫问了一句。
船夫道:“方才过去一个老叟,说是这两天运河上面不是很太平,很有可能是水匪正在活动,我们……只怕是要躲一下!”
“躲到哪里去?”叶衡的眉头皱了起来。
船夫道:“半个时辰前我们路过一个地方,那里的山里有炊烟升起,也许有人家也说不定,我们可以躲到那里去,不过这样一来,只怕要耽搁两三天的时间!”
“只是两三天的话,应该没有问题!”叶衡点点头,说道:“老人家你看着办吧!”
得到了叶衡的指示,船夫便立即和他的儿子一起掉转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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